小清和他的狐狸35(下)`36`37
luyued 发布于 2011-01-04 19:06 浏览 N 次陆夫人凤眼里浮出一丝冷酷的嘲笑,“今天还真是热闹啊。”佟夫人一双肿成肉包子的眼睛恶毒地盯着许澜,大有扑上去咬噬的狠劲。陆夫人奇道:“二妹,你突然闯进来,连招呼也不打,竟盯着我的下属看什么?”
“大姐,这个时候,你还装腔作势想骗谁?”佟夫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仇恨的气息,因为太悲愤说话都颤抖起来。
陆夫人满头雾水道:“这是从何说起?”
“大姐,你为什么杀我儿子?”泪水如瀑般淌满佟夫人的脸颊,她尖声嘶叫:“为什么?”
许芸惊道:“佟夫人,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家兄没有杀人。”
陆倾城看着母亲,他倒要瞧瞧母亲如何应付。
陆夫人倏地一笑,“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大姐,你想把我当傻瓜耍吗?”佟夫人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如果不是你指使许澜,他怎敢对我的儿子出手?”
陆夫人轻轻道:“说的也是啊。”
何云雅吐吐舌头,算了,既然吃下去了,怎么可以再吐出去。于是,又捏起一枚甜梅放进小嘴里,秋波一转,观望着画堂里的每个人。对陆夫人刚才的话,李夫人浑身一震,脸上显出不敢相信的表情。许芸沉默着不发一言,许澜仍是闭着眼睛养神,冷漠似冰。钟万安脸上的表情则是分不出是哀还是愁?陆倾城及他的下属各个一副很笃定的表情。
佟夫人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你是承认了?”
陆夫人叹气道:“不承认也没办法啊。”
佟夫人就算再有思想准备,这会儿也吓得张大着嘴巴,似要窒息一样哆嗦地指着陆夫人。
陆夫人淡淡地笑着,笑得那样可怕,让人不寒而栗。她笑着道:“二十多年前我嫁进陆家堡,为的是能够保住白石山庄,为死去的爹爹报仇。二十多年来,我苦心经营,使白石山庄强大,也培养出不少能人高手。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我拼命地为娘家积累财富,准备有一天重振家声的时候,二妹却在后面拆我的台。我陆家堡与天鹰教争战时,你的儿子竟敢派人冒我陆家堡的名誉刺杀天龙堡龙大夫人。如果不是清见月一根花钗解了围,你我姐妹怎还会有这个机会坐在这里闲聊呢?”
佟夫人猛往后退一步。
“二十多年来你作威作福惯了,现在,居然胆大到想杀了我这个大姐,灭了我陆家堡,你和你的俩个儿子好名正言顺的做老大。”陆夫人脸上就象罩了一层冰冷阴寒的面具,“不错,我是派许澜宰了你那俩个禽兽都不如的儿子。可是,他没来得及下手,你的儿子就被别人杀了。”
佟夫人又向后退一步。
“你回不去白石山庄了。”陆夫人悠闲地捧起香茶啜一口,“庆功宴一结束,倾城就派雷永翔、白一挺父女、杜芳伟连夜赶路,去接收白石山庄。我说的没有错吧,儿子?”
陆倾城沉声道:“你把本堡几十年的积蓄挪用到白石山庄,再加上你用人不当,以致本堡财务亏空得一塌糊涂。本堡和天鹰教的争战如果不是倾风和周大主管在背后支持,本堡根本无力与对方打这一仗。”
“是为娘对不起你,让你这样艰难。你放心,白石山庄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他的存在,也只是你名下的一座产业罢了。”陆夫人歉意道:“可是,就算你接收了白石山庄,恐怕收到的也是个空壳子罢了。”
陆倾城哼一声,“我早料到了。光看佟康、佟磊的骄奢淫逸就明白,他们不是守家立业的料。但是留着白石山庄总是我的心腹之患,我也不好向天龙堡交待。所以,白石山庄必须灭亡。”
佟夫人脸颊上的肌肉抽搐着,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会知道的?你怎会知道的?”
陆夫人笑容可掬地道:“二妹,你既然敢干出来,我自然就会知道。”
“是谁?到底是谁?我现在不管这些,到底是谁杀了我儿子?”佟夫人这个母老虎咆哮道:“是不是许澜?”
“不,是我。”就象被遗忘在角落的钟老爷终于说话了,他一说话,就震惊全场。
佟夫人惊讶地回身面向丈夫,颤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钟老爷眼中闪出阴狠的光芒,冷冷道:“是我杀了佟康、佟磊,是我向夫人告的密,一切都是我干的。”
惊恐和愤怒把佟夫人涨得通红的脸都扯变形了,嗓子发抖地叫喊:“你疯了吗?你是个畜牲吗?”
“禽兽不如的畜牲是你还有你的俩个儿子。”钟万安冷漠得就象个陌生人似的,“你说的不错,康儿和磊儿都是我的亲生骨肉,可是,他们有哪一个把我当父亲看待了。康儿十三岁、磊儿十二岁时,他们轮奸一个女婢,你不但不知管教他们,还反骂我不该责打他们。你讥讽我的那些话,每句都象刀子在绞我的心。从此之后,只要我想管教他们,他们就把你讥讽我的话拿来嘲笑我。”
佟夫人艰辛地咽了口唾液,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你的理由就这么简单吗?你真是为了这个原因,才要置我们娘儿三个于死地的吗?”
“因为我恨你。”钟万安阴森森地盯着她,因为憎恨脸孔都扭曲了,“我和三妹一直两情相悦,你却拆散我们,逼着我入赘你家,还把三妹嫁给那个姓李的猪头,让三妹受尽屈辱。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吗?这也罢了,三妹守寡后,带着珍儿回到白石山庄,你不仅不肯善待他们母子,还对他们母子百般凌侮。我只要稍微劝你,你就变本加厉地虐待他母子。我怎能不恨你?你把我的自尊践踏在地上,折磨我最心爱的女人。我怎能不恨你?”
李夫人颤微微地站了起来,她满眼泪水地望着钟万安,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所有的人都看着佟夫人。佟夫人显然吓坏了,她从来不敢反抗的夫婿现在变得象个吃人的恶鬼似的,她怎能不怕呢?平日,只要她一瞪眼睛,扯开嗓门吼叫几声,丈夫就会垂头丧气、默默无声的消失。可是现在,丈夫不但不怕她,还一副犹如厉鬼勾魂的样子。她惊惶失措。
钟万安突然大笑起来,“现在好了,你养的那俩头狼已经死了,白石山庄也没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耍威风。”
佟夫人浑身发抖,这回,她不再是因为受到惊吓而颤抖,从小到大,她被母亲娇纵,除了最怕俩个人(她的父亲和陆夫人)之外,她一向无法无天,对待妾侍所生的三妹,她更是视为卑贱的女奴。现在,丈夫为了这个卑贱的女奴背叛她,她怎能不气。
钟万安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扔到她脸上,“这是休书,你我夫妻情义从此一刀两断。”
佟夫人一声虎吼窜向李夫人,猛地捏住李夫人的脖子,“去死吧,贱货,敢抢我的男人,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这个泼妇,放开她。”
钟万安惊怒交加地从后面勒住她的脖子,佟夫人哪里是身有武功的钟万安的对手,被甩破烂似的摔到地上。她痛得差点闭过气去,爬起来时头发披散下来,活生生一个疯婆子。她看见丈夫搂着三妹,疯了似的扑过去,骑到丈夫脖子上又撕又打。钟万安脸上登时多出几道血淋淋的爪痕。钟万安大怒,把她摔到地上。哪料,佟夫人仍不放手,又抱住钟万安的腿,张嘴就往钟万安腿上咬。钟万安抓住佟夫人的头发猛力撕扯,用脚在她胸前腹间又踢又踹,踢得佟夫人口吐鲜血。
陆倾城实在看不下去,喝道:“把他们拿下。”
四名陆家堡的战士冲上去,将钟万安和佟夫人硬生生扯开,分别按到地上,用绳子捆缚了。
陆倾城命令道:“先暂时押到地牢里,然后交给官府发落。”
蔡伯安指挥手下押着钟万安夫妻退出画堂,李夫人望着钟万安被拖走的身影,悲惨地大哭。许芸怜悯地扶起她。
陆夫人慢慢地啜着香茶,“你们都下去吧。倾城留下,为娘有话要跟你说。”
倾风冷笑一声,袖袍一甩,扬长而去。林枫向陆夫人一拱手,退出画堂。许芸扶着李夫人,在哥哥的陪同下离去。何云雅笑眯眯地从榻上滑下来,抱着那罐甜梅摇摇摆摆地走了。
陆夫人放下茶杯,望着儿子,“本堡的亏空,真有那么厉害吗?”
陆倾城怒道:“现在的开支,完全仰仗的是苏大主管在南边三年来经营的一些积蓄。”
陆夫人毫不在意儿子的发怒,“为什么不找清见月帮忙呢?”
陆倾城更加生气,“这跟见月有什么关系?”
“清见月是那个畜牲派来的。”
陆夫人失控地尖叫起来,忽然眼睛一红,泪水如雨般落下。
毕竟是自己的亲娘,陆倾城就算再气,这会儿看着母亲流泪,心里也如针扎般难受。他叹息一声,走过去搂住母亲。
“不要再想他了,他已经死了。”
陆夫人哭道:“我恨他。我恨他。如果不是他抛下我,我也不会,不会……倾城,儿啊,儿啊,不要恨娘,娘心里真得好苦啊。儿啊,娘是有苦说不出啊。”
陆倾城轻轻地拍抚着母亲的肩背,柔声道:“孩儿都知道了。孩儿都知道了。”
在他的安抚下,陆夫人渐渐地平静下来。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吸着鼻子,带着浓重的哭腔,慢慢说道:“为娘知道,是为娘对不起你。这些日子来,为娘一直都在想办法补救。我也不是故意要找清见月的麻烦,可是我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起那个畜牲。”
陆倾城扶母亲坐好,在另一边儿坐下,“娘怎会这样笃定见月就是、就是那个男人派来的?”
陆夫人冷笑道:“这些年来,为娘一直都注意着云南那边的动静。清见月一出现,为娘就知道不对劲。他既没有来历,也没有身世,再加上他身上那么多的谜团,为娘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陆绩。”
陆倾城阴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陆夫人从袖子里取了一封信摔到小漆花桌上,“拿去看看吧。为娘不是空口无凭,也不是仅凭他手上的一枚戒指瞎猜的。”
陆倾城没有拿起那封信看,只是淡淡地道:“见月都已经承认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呢。”
“你当真相信清见月那些话?”陆夫人的声音又如刀子变得尖锐,“为娘就是不信,陆绩派清见月来,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陆倾城忍耐道:“母亲,我不想知道见月是从哪里来的?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孩儿不想再追究下去。”
“你这是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驼鸟。”陆夫人怒道:“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在本堡有座地下银库,除了历代接掌的堡主掌握着钥匙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它的存在。这座银库可是历代祖宗积蓄下来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在最困难的时候拿出来救命的。”
陆倾城脸上的震惊表露无遗。
“但是,老太爷临死时,却没有把钥匙传给为娘,也没有传给陆言。”陆夫人问道:“那他传给了谁呢?可想而知,一定是给了你那个死鬼父亲。既然清见月是你那死鬼父亲派来的,他身上就一定有宝库的钥匙。”一提到丈夫,陆夫人凤眼变寒,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酷气息,仿佛只要稍稍靠近她就会被那股寒意冻僵。
陆倾城面色开始发白,但他紧皱着眉头,咬紧了牙关,仍旧是一句话不说。他很难分辨母亲话中的真假到底有多少?而另一方面,这个消息也的确令他震骇。清见月不但是父亲派来的,还怀有本堡宝库的钥匙。
陆夫人冷笑道:“你现在该明白了吧,清见月不是为了你,他是为了宝库里的那些金银财宝。”
陆倾城不愧是经过了三年的磨练,很快恢复镇静。他极度冰冷地注视着母亲,道:“我知道了。孩儿告退,请母亲歇着吧。”
他转身大步走了。陆夫人默默地望着儿子离去的高大背影,这让她不禁想起二十多年前,陆绩不顾一切地离去时,也是这样的背影。陆夫人凤眼里被一股冰冷的黑暗所笼罩。
从怡心园出来,陆倾城心情郁闷地直往清见月的小院。郭国、毛鹰迅速迎出来,他一摆手,快步上台阶,也不用下人给他开门,他拉开雕花门走进阳光充足的大屋,虽然是冬季,这间大屋里仍是花木扶疏,漫溢着幽幽的花香。清见月半躺在靠窗的暖榻上,白狐就卧在他身边,身上盖着柔软的碎花小棉被,阳光照进来,暖烘烘得让人只想打瞌睡。
陆倾城站在暖榻旁,目光阴挚骇人地盯着清见月打瞌睡的脸。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浮躁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他伸出手,轻轻地在清见月脸上拍了一下。清见月陡然惊醒。一眼看见他,吓得一翻身就想爬起来。陆倾城马上按住了他。
“躺着,躺着,不用起来。”
清见月也就顺势又躺下,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笑道:“昨晚堡主来看属下,说的也是这句话。”
他灿烂的笑脸,让陆倾城禁不住跟着也笑了笑,“狐儿的伤势如何?”
清见月笑道:“李郎中说,只要好好养伤,要不了多少天,又生龙活虎了。不过,李郎中的比喻好像不太对,它是头狐狸,怎么可能生龙活虎呢,生狼活狐还差不多。”
陆倾城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些。
清见月轻声道:“堡主有心事,能否说出来给属下听听呢?就算属下帮不上堡主的忙,也可以做个好听众。而且保证,您说出来的话,从我这个耳朵里进,又从那个耳朵里出。”
陆倾城微笑道:“见月,我怎么说你呢?你有时候聪明的让人害怕,有时候又笨蛋的让人想狠狠咬一口。”
清见月呵呵傻笑。
陆倾城道:“抓到凶手了。”
清见月眨眨水晶黑眸,“好厉害,大领主和大执法在一夜之间查出凶手,证明他们办事的效率确实快。”
陆倾城一笑,“你想破脑袋恐怕也想不出是谁?是钟老爷。”
清见月的回答是,哦。
陆倾城把刚才怡心园发生的一切拣重点叙述了一遍。
清见月听了,没有一丝激动或者惊骇,只是很自然地道:“有因就会有果。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陆倾城看着他,目光是那样的深沉,深得就象是要吞噬一切的地狱。
清见月有些吃惊地道:“堡主,怎么了?”
陆倾城拿起他的手放到眼前观看戒指,冷冰冰道:“他真得死了吗?”
“不,令尊没有死。”清见月说。陆倾城骤然捏紧他的手。清见月吃痛,但他忍住了,脸上居然还能绽出温柔的笑容,“令尊在天上,他正看着你呢。”
陆倾城手劲骤然一松,瞪着清见月的眼睛里凶光迸射。
清见月笑道:“堡主,令尊真的在天上看着你呢,他一直都很关心你。”
“闭嘴。”陆倾城厉吼。
清见月吓得一缩脖子,生怕他再祸害自己的手,忙把手也抽了回来。
“他为什么派你来?他到底想干什么?”陆倾城憎恨道:“死了?他死得好啊。他把这一切都甩给母亲和我,什么都不顾地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头。我就算想恨他,想替母亲狠狠地揍他,也没有这个机会了。现在,我才明白母亲为什么那样做?她明明知道,凭白石山庄那点力量根本斗不过天龙堡,还那样执着地报仇。她报的不是杀父之仇,她报的是丈夫抛妻弃子的仇。”
清见月笑道:“人活着不是为了报仇。”
陆倾城嘲笑道:“那么你告诉我,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他派你来,又是为的什么?”
清见月脸上绽放着冬日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就象现在这样,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跟堡主说着话,听着狐儿的呼噜声。小麻雀在客厅里沏着清香的茉莉茶,小乌鸦在厨房里对着菜谱研究今晚的小菜。后花园里,蟑螂和蝈蝈边晒太阳边下棋,蝗虫追着猫头鹰张牙舞爪,哎,可怜的猫头鹰竟然被一只虫子欺侮得泪流满面。”
陆倾城放声大笑。
白狐从睡梦里惊醒,抬起脑袋很不满地鸣叫一声。清见月伸手温柔地顺着它雪白的长毛抚摸。白狐咕哝一声,这才把脑袋缩进尾巴下,接着睡觉。
陆倾城的笑声就象六月天的暴雨,来得快去得快。他突然收住笑声,目光变得又冰冷又严肃。他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地走着。忽然,他又停下,面对着清见月,那表情正经到极点,让人心里发怵。
“见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在我的感觉里,你不象是那种可以任人驱使的人。”
清见月苦笑道:“因为一个赌约。”
“赌约?”陆倾城问。
“三年前,我跟令尊打赌,赌约是,如果我赢了,陆老爷就把他的房子,他的奴隶还有女仆以及他的田地,总之除了他的老婆、女儿之外,全部给我。若是我输了,我就来这里侍候你,直到你娶了三房老婆生了六个儿子,我才可以离去。”
陆倾城眼中全是不相信。
“你不相信。”清见月突然有些烦躁地抓抓脑袋,叫道:“是真的,我没骗你。你可以派人去云南打听。”
陆倾城问道:“你们赌什么?”
“赌的也是偷新娘啊。”清见月没好气地道:“你老爸比你还要奸诈,比你更狡猾,我一直在暗中盯着,就是怕他会换新娘,可是到头来,还是被他给换掉了。最可气的是,新娘换掉也就算了,他居然扮成新娘的样子,让我背着他爬了三座山头,累得我象条死狗似的。等我掀开红盖头一看,吓得哇哇叫,他却乐得满地打滚。”
陆倾城愣愣地看着他,眼中闪出来的光芒错综复杂。
陆倾城疑惑地道:“既然是这样,当初你和我打赌,你为什么还赌偷新娘呢?”
清见月气愤地叫道:“我觉得窝囊。天地间,我最自由,我最快乐,我可以象风一样,想跑到哪儿搞破坏就跑到哪儿搞破坏;我也可以象鹰一样,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想飞多高就飞多高。现在,却为了你老爸的赌约,屁颠颠地从云南跑来这里给你做小侍从。虽然你已经有老婆了,可是你老婆娶进门三年还是个处女,六个儿子什么时候才生出来啊。想想都觉得头痛。”
陆倾城哼道:“你该不会是想说,你提出打赌,是赌你的运气。如果你赢了,就可以甩脱我,不用再受那个赌约的约束。你赌偷新娘,是因为你输给先父,心里一直很不服气,想扳回一局。”
“没错。”清见月恶狠狠地瞪圆亮晶晶的眼睛,恨道:“你跟你老爸一样不要脸,都是王八蛋,大乌龟。”
陆倾城阴沉沉地盯着他,又不说话了。
清见月哪会看不出来,急道:“你还是不相信吗?”
陆倾城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乱得象一团麻似的。”
清见月怜惜道:“我理解。其实,我并没有想瞒着你的。但是,又怕你知道了,不会接受我,我就没有办法留在你身边了。”说到这里,清见月忽然感到很别扭,心跳不觉加速,一种突如其来的、非常陌生的感觉袭向他的身体,令他被烫了一下似的打个哆嗦。
殊不料,他的每个小动作和表情都落在陆倾城的炯炯双眸里。陆倾城看出他的异样,马上问道:“怎么了?”
“噢,没有。”清见月脸一红,连自己都奇怪自己的不对劲。
一股怒气从陆倾城心里升起,他闷闷不乐地想:难道真如母亲所说的,见月是为了宝库而来。否则,他为何隐瞒不说?
清见月关心道:“令堂还好吧?”
陆倾城冷冷道:“还好。”
清见月想了想,撸下指上的戒指,“这是令尊的戒指,还给你吧。”
陆倾城阴沉沉道:“我有说要戒指吗?”
“这是令尊的遗物,还给您也是应该的。”清见月看着戒指,叹了口气,“那时候,因为赌输了,我怎么想都觉得吃亏,我看令尊手上戴的这个戒指很值钱,就耍尽各种赖招弄到了手里,为的是哪天没钱花的时候就可以當當,却万万没想到,竟然因为它暴露了身份。”老脸一红,“这么丢脸的事,因为是堡主,所以说给你听。堡主,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尤其是倾风和漂亮哥哥,他们俩最喜欢看我的笑话。”
陆倾城不说话,直直地盯着他。
清见月被他盯得心里直打鼓,暗道: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良久,陆倾城略带着忧伤地道:“见月,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清见月讶道:“属下有什么瞒着您的?堡主指什么?”
陆倾城眼睛里的忧伤更加深了。
清见月慌道:“属下真得全都说了。堡主,您就这样不信任属下吗?”
陆倾城望着他清澈的眼睛里闪耀出来的焦急,心道:看样子,他不象在骗我。莫非是母亲骗我?呸,我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我陆倾城非要那个地下宝库才能活下去吗?哼,我就不信那个邪。就算我现在一无所有,我一样可以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想到此处,他顿感豪情万丈。
清见月看他沉默着半天不说话,以为他还再误会自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属下敢发誓,属下若是欺骗你,就让属下一辈子给你做小侍卫,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我不喜欢这个誓言。”陆倾城想通后,脑袋也变得灵活起来,见他急成这样,情不自禁捉弄道:“你若发誓,一辈子都不离开我,一辈子都听我的话,一辈子心里都只有我,眼睛里除了我再也看不见别人,我就相信你。”
清见月急于取得他的信任,想也不想地发誓,等发完誓才发觉不对劲,一张脸陡然涨红。陆倾城放怀大笑,“不打扰你了,你歇着吧。”他转身大笑着走了。可恶!清见月气得眼睛里星光闪闪。
第二天,官府来人把钟万安带走。佟夫人因为被钟万安踢得重伤,熬了不到三天去逝。陆倾城按照应有的规矩礼仪把佟夫人及她的二个儿子厚葬。不久,陆倾城遵照母亲的意思,安排李珍给苏海波打下手,学习打理生意。
已是仲冬时节,气候却是异常的温暖宜人。这天,清见月从陆倾城那里争取到三天假进城玩耍,逛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在一间大酒楼下勒住马。他一下马,黄冲、张朗、毛鹰、郭国分四个方向站立,就象四头猎鹰般敏锐地观察四周的安全状况。清见月不禁苦笑,出门最不自在的就是带了这四个人,但是没有办法,这是陆倾城的条件,否则是绝对不允许他出这趟门的。
在四人的簇拥下,清见月走进酒楼。正在柜上算帐的四旬男人猛然看见他们,吓得丢了帐本,用最快的速度迎出来,笑逐颜开地道:“公子,您可来了,小人候了您整整一天,总算把您等来了。请,请跟小的来。”
清见月讶道:“你认识我吗?”
“我当然认得您,您是见月公子啊。”掌柜的笑道:“我姓于,是这里的掌柜,这间酒楼属本堡的产业。公子,您不知道?”
清见月笑道:“原来是这样。于大掌柜的,麻烦你叫小二给我们找个座。”
“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楼上请。”于大掌柜马上前面带路。
清见月跟着他上楼,微笑道:“于大掌柜,你用不着这样客气。我只是来吃个饭而已,又不是奉堡主的命令来办什么差。你不用管我,让小二招呼我就成了。”
“那怎么成呢?”于大掌柜笑呵呵道:“这是堡主的命令,无论如何,都要侍候好您。”进贵宾房,清见月解下披风,于大掌柜立即接在手里,黄冲拉开椅子请清见月坐下。小二送来热茶和五样精美的点心果子,非常迅速且俐落地把最好的茉莉银豪沏上。
于大掌柜把披风挂好,笑道:“公子先喝杯茶,吃着点心。酒菜很快就上来。”
清见月奇道:“我还没点菜呢,你知道我吃什么?”
“堡主一大早就派张大侍卫送来一张单子,上面是堡主的亲笔字,列出来的全是您最爱吃的菜。属下原以为您中午会过来,厨房里从早上就候着,一直等您等到现在。”于大掌柜奉承道:“堡主对公子的宠爱真是没话说啊。”
清见月皮笑肉不笑地道:“于大掌柜错了,堡主对每个下属都是关心备至。您忙吧,我这里不用人侍候。啊对了,还是要请您帮个忙,您派人给飞云送一坛竹叶青,那小子愈来愈爱闹脾气了,比狐儿的脾气还要大。”
于大掌柜眨巴着眼睛半天没有消化他的话。
黄冲笑道:“飞云是公子的爱马,是匹三岁的公马,所以我们公子叫它小子。”
于大掌柜哈哈笑道:“明白了,明白了,早听说公子有两个宠物,一头是白狐,一匹是白马。您放心,我这就命人给公子的爱马送去。”
忽然,隔壁的贵宾房里传来吼叫声、笑骂声,乱成一片。
清见月皱了皱,心情不悦地道:“于大掌柜,隔壁什么人在喝酒,闹成这个样子?”
于大掌柜笑道:“是骆爷,要不要属下请他过来给您请安?”
清见月奇道:“骆爷?”
“是骆玉亭。”张朗解释道:“他是二领主林枫的小舅子,因立了功,后被提升为副领主。”
清见月点头,表示明白了。
于大掌柜怨怒道:“骆爷请县太爷手下的师爷吃饭,咱们不敢慢待。可他一吃,就是三个时辰,还呼朋唤友的,总有十来个人,又弄了两个妓女闹酒。来了好几拨客人,都受不了他们的吵闹走了。”
清见月瞥他一眼,心道:既是这样,你把我安排在隔壁是什么意思?
张朗怒道:“公子,让于大掌柜把那小子叫进来,您好好教训教训他。”
清见月摆手道:“少胡说了,这不在我的权力范围内。”
于大掌柜急道:“公子,您可不能坐视不管。骆爷他不是一天两天了,已经是连着三天了。每顿饭上百两银子都不够。这要是往上报账,上面还不骂死我。”
清见月微笑道:“于大掌柜,你是知道我的身份的,这种事该不着我管。你的顶头上司是苏大主管,你可以直接报给他啊。”
于大掌柜火烧屁股似的叫道:“您是堡主身边的人,您一句话,顶我一百句话。”
清见月面色一沉,道:“大掌柜真是看得起我,叫人上菜吧,吃了饭,我们还要赶回城堡。
别看他平常笑嘻嘻的一点都不具杀伤力,可是当他把脸一沉,那股气势,换了谁都会吓得心跳。于大掌柜不敢再多话,脸色极其难看地退了出去。清见月拿起一个果子咬着,漫不经心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心里翻翻腾腾地想着刚才于大掌柜的话。
他不说话,室内的气氛顿时沉闷起来。而这里的静,更凸显隔壁的闹。猜拳声,唱曲声,还有不知道哪俩个人喝醉了酒,扯开大嗓门对着骂,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公子,在珠宝店,属下看您挺喜欢那对对戒,为什么不买下来?”黄冲开始没事找点话说来活跃气氛。
毛鹰忙放下茶杯,也道:“最重要那对对戒是打造成狐儿的形状,嘿,大的那个一定是头公狐狸,瞧它那副威风凛凛的气势,还真是不可一势。”
郭国笑道:“小的那个一定是头母狐狸,那模样憨态可掬的,真可爱。就象咱们……”说到这里,他立马停住,小心翼翼地瞄向清见月。还好,清见月并没有认真地听他们说什么,目光定定地望着窗外。
黄冲叫道:“公子,您在看什么?”
清见月一怔,转回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道:“什么?”
黄冲道:“属下刚才说,在珠宝店,您很喜欢那对对戒,为什么不买下来?”
清见月恍然道:“对戒是很漂亮,就是太贵了。”
黄冲道:“咱们出门时,堡主给了不少钱,买一对对戒绰绰有余。再说了,您今天虽然逛了一天街,却没买什么,扯了两块花布给小麻雀和小乌鸦,给我们四人每人都添了衣服和靴子,就是没给您自己买。”
张朗道:“就是,我们四个心里都很过意不去。”
郭国、毛鹰也连连点头。
清见月笑道:“逛街的乐趣是什么,就是花钱。以前逛街的时候,看见什么都想买来,可是现在有了钱,却花不出去了。为什么?因为我衣食不缺,就算买了也缺少乐趣。给你们买,是为了满足我花钱的欲望,所以你们不用感激我。”
黄冲四人跟了他这些天,已经摸清楚他的脾气,他最讨厌人家奉承或者说什么感激之类的话。因此,他们什么也没说。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他们眼睛里闪出来的感激、尊敬的光芒却是用任何笔墨都无法形容的。
“对戒呢?”张朗着急道:“属下看您拿起放下有七八回,心里一定喜欢的紧。”
清见月摇头,“我的狐儿是金眸,那对戒上的狐狸是黑眸,这点我不喜欢。”
黄冲笑道:“没问题,叫老板按您想要的重新打造一对不就成了。”
清见月仍是摇头,“给你们买衣服和靴子,是生活必须品,算不上浪费,但是买戒指就太奢侈了,更何况本堡现在倡行节俭,连堡主都带头把每日三餐的饭菜订量只有一汤三菜,我怎么能破例呢?”
黄冲听他这样说,也就不再多话。四人心里更加佩服他高贵的品德,受到陆倾城的宠爱,却不恃宠而骄,对待下属总是和颜悦色,而且还关心体贴备至。哎,跟着他,真是享了福了。
哪料,清见月突然异想天开地说了一句,“我找倾风。倾风是大财主,敲他的竹杠应该没问题。”
黄冲、郭国、毛鹰三人差点被嘴里的茶水呛住。
张朗急道:“公子,您该不会想让倾风大领主帮您买对戒吧?公子,这绝对不可以。堡主若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清见月奇怪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生气?”
四人同时翻他白眼。多简单的道理啊,有哪个男人会高兴别人送礼物给他的心上人的。哎,真是想不明白,他有时精明得吓死人,有时又迟钝得想让人揍他一顿。
这时,于大掌柜带着店小二亲自把热腾腾的饭菜送进来。清见月看后,皱眉毛道:“下面还有吗?”
于大掌柜笑道:“还有四个菜,都是公子喜欢的。”
“太浪费了。光这些菜,我们五个人也吃不下。”清见月认真地道:“下面的菜就不要上了。”
于大掌柜迟疑道:“可是,这是堡主……”
“这是我说的,下面的菜不要再上了。”清见月不悦地道:“我回去会跟堡主说,于大掌柜招待得很好,是我吃不下那么多的菜,不准于大掌柜再上了。”
“哪里话,公子不让上,属下马上吩咐他们不准再上了。”于大掌柜笑眯眯地退出去。
清见月端起碗拿筷子挟菜,“你们吃吧,不用跟我客气。喜欢喝酒,就喝两杯。我是不喝酒的,我一喝酒就醉,一醉就出洋相。”
黄冲笑道:“我们就不客气了。”
他们四人互相斟酒吃喝起来。在他们吃饭的时候,隔壁的吵闹声突然象大地震似的,吓得清见月吃进嘴里的菜掉到桌子上。一个声音嚷道:“要来就来真格的,隔着衣服有什么乐趣?”“就是,就是。”起哄的声音。
清见月放下筷子,惊讶道:“我怎么听着这个声音象张三林啊?”
张朗哼道:“除了他,还能是谁?那小子被堡主撤职后,被调到杜领主手下,听说,这回与天鹰教的争战中,立了些功。可是不知怎的,就跟郭玉亭混到一块了。”
黄冲嘲笑道:“姓骆的是个好色之徒,刚好跟张三林凑成一对狐朋狗友。”
清见月生气瞪眼道:“不要拿畜牲比喻,论起来,畜牲比人还要强。狗儿对主人不知道多忠心了,我的狐儿更是可爱的没话说。你下次再说这种话,小心狐儿咬烂你的屁股。”
黄冲忙道:“属下说错了。属下说错了。”
张朗、郭国、毛鹰吃吃地笑。
隔壁张三林的提议立刻引来那些人的起哄,说出来的话是愈来愈下流,愈来愈不堪入耳。没一会儿,俩个女人的喘息声彼此起伏地叫起来,到激烈处时,那些人还大声喝彩,而这边的黄冲、张朗、毛鹰、郭国的脸色愈来愈尶尬。若是只有他们四人,或许还没什么问题,可是他们现在陪着主人,自然是不同了。
黄冲再也忍无可忍,“他妈的,他们还真是越闹越不象话。”
张朗、毛鹰、郭国蹭的一声起来。清见月瞪眼道:“干什么?都坐下。”三人愤而叫道:“公子。”清见月道:“黄冲,叫于大掌柜换个房间。”
很快,于大掌柜被叫进来,一脸为难地道:“不若这样吧,属下过去提醒骆爷一声。”
“不用了,回堡。”
清见月面色发青地站起来,二话不说地就走,吓得黄冲、张朗、郭国、毛鹰抓起披风提着东西,慌慌张张后面紧追。于大掌柜也不劝阻,恭恭敬敬送他们下楼,看着他们骑马离去,嘴角上逸出一丝老奸巨猾的笑意。
卯时,他们回到城堡。小麻雀、小乌鸦早就候在园门口,笑盈盈地迎接他的归来。清见月回小院,小乌鸦打开雕花门,清见月正要进房,小麻雀拉住了他。清见月奇怪地看着她,小麻雀呶呶嘴。清见月转回身看过去,只见黄冲、张朗、毛鹰、郭国一字排开,气冲冲地望着他。
清见月笑道:“你们不累吗?回去歇着吧,让小乌鸦做点饭菜,今晚就凑合着吃吃好了。”
黄冲道:“公子,您为什么任着骆玉亭胡作非为而不管,他这样胡闹,传出去,本堡的名声都给败坏了。”
清见月叹口气,“于大掌柜想利用我除掉骆玉亭,那么明显你们都没有看出来吗”
四人怔了怔。黄冲又道:“可也不能任骆玉亭那样胡闹下去啊?”张朗忿道:“太过份。”郭国嚷道:“铺张浪费也就罢了,还当众嫖妓?”毛鹰叫道:“咱们陆家堡的脸都被丢完了。”
“你们是否想过,骆玉亭新立功在前,提为副领主在后,现在是骄气冲天,只这么一个冲天就冲昏了他的头脑,再加上醉气冲天,我过去斥责他,不但无济于事,还会被他趁醉羞辱。”
四人脱口大吼:“他敢,我们宰了他。”
清见月笑道:“是啊,我怕的就是这个。你们宰不了他,也会跟他大打出手,这一传出去,陆家堡的堡主就丢大脸了,大执法脸上不好看,林枫脸上不好看,你们的主子我更丢脸。”
黄冲、张朗、郭国、毛鹰来回地看着,有点回过味了。
“行了,回去歇着吧。”清见月摆了摆手,“就算我们不管,也会有人插手去管。那个于大掌柜也不是吃素的,说不定,这会儿他已经派人报告给堡主听了。“
黄冲、张朗、郭国、毛鹰连连点头。
“小麻雀,狐儿怎样了?”
这是清见月最关心的。
“狐儿在闹脾气。”小麻雀笑道:“您没带着它,它气坏了,连最喜欢的黄焖鸡也不吃了。”
清见月慌忙跑进房,白狐早听到他的声音,从棉被里爬出来。清见月一冲到暖榻旁,它立即扑进他怀里发出婴儿似的哇哇哭声。清见月搂住它,顺着它雪白的长毛抚摸,笑眯眯哄道:“好了,别生气了,我知道不该丢下你,可你也不该不吃东西啊,这样的话,你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白狐仍是气愤之极的哇啦哇啦叫。
清见月笑嘻嘻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也不会抛下你了。乖,不闹了,主人的肚子饿了,你的肚子也饿了。小麻雀,麻烦弄点吃的来。”
外面传来张志春的声音,“公子,堡主请您过去一趟。大书房里已经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等着您享用呢。”
清见月心道:还真是快啊。他抱着白狐,走出房门,只见黄冲等人还没有离开,张志春恭恭敬敬地候着,后面还有俩个战士挑着灯笼。清见月笑道:“有劳张大哥了。小麻雀,你帮狐儿弄好吃的就送到书房来吧。”
小麻雀道:“是。”
俩个战士前面带路,由张志春陪着,他们出小院,来到大书房。王洁打开雕花门,大书房里灯火通明,一张大桌上摆着热腾腾的一个汤三个菜,陆倾城怒容满面地坐在桌前,在他左侧站着蔡伯安,右侧站着林枫。林枫就象被人揍了一顿似的脸色发青,又羞又愧,又气又恼,咬牙切齿,额头上青筋暴跳。
清见月进来,张志春侍候他解下貂裘披风。清见月抚摸着怀里的白狐,笑道:“堡主,这是怎么了,您在跟谁生气呢?”
陆倾城怒道:“见月,你为何不当场劈了骆玉亭?”
清见月瞥了眼脸色比锅底还黑的林枫,笑道:“堡主气糊涂了。骆玉亭只是喝醉了酒,酒后失德,再怎么罚也不至于劈了他。”
经他这样一说,陆倾城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过来坐吧,你还没吃饭,一定饿坏了。”
清见月在他指的位置坐下,把白狐放到大腿上,伸手从碟子里捏起一片肉喂给白狐,白狐也是饿坏了,一口吞下肉片,又含住主人的手指拼命舔。
陆倾城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地弹着,“你们也坐吧。”
“我现在就去绑他回来给堡主、见月公子请罪。”大概是气糊涂了,林枫吼完,就象突然掀起的一股狂风,倏然间就卷出房门。
“林枫,你给我站住。”蔡伯安又急又气地追出去,但是林枫就象一头下山猛虎,转眼间已经去远。无奈,他只好回来,拱手道:“堡主,请您把骆玉亭交给属下处置。”
陆倾城叹口气,“你就酌情处理吧。”
“是。”蔡伯安匆匆离去。
小麻雀把香喷喷的黄焖鸡用盘子乘着送进来,清见月放下白狐,白狐狼吞虎咽。清见月也端了碗,用筷子挟菜,和着米饭大口大口地吃。
陆倾城把鱼肉剃了刺,送进他碗里,“慢点吃,小心噎着了。”还真被他说准,清见月一口吞得太猛,顿时噎得直捶胸。陆倾城慌不迭倒杯茶喂他,“哎呀,你若是因为吃饭被噎死,会让人笑破肚皮的。”
清见月顺过气后,又端起碗,“若是噎死还能拉几个垫背的,也不算吃亏。”话未说完,挟着陆倾城给剃好刺放在他碗里的鱼肉就往嘴巴里塞。
陆倾城一把拉住他,“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要说话,也等说完了再吃。还有,吃饭的时候慢点吃,你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粗鲁相,吃饭也是有礼节的。”
清见月哀声大叫:“堡主,您什么时候变成老妈子了。”他哇哇大叫的同时,又挟了一大筷子菜。
陆倾城怒道:“你能不能斯文点。”
“我快要饿死了。”清见月也扯高了嗓门嚷,“斯文能当饭吃吗?“
“混蛋,我让你怎样吃,就怎样吃。再敢跟我叫唤,这个月的俸银全扣光。”
“暴君!专制!反抗有理。”
“来人,把这些端出去扔了喂狗吃。”
“不要,我还没吃饱。”
白狐吃饱肚子,斯文的舔舔嘴边的毛,然后甩着雪白的大尾巴,找地方睡觉去。要想伤快好,就要多休息。外面的人听见里面激烈的争吵声,都不禁心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第二天晌午,清见月收到黄冲兴奋的禀报。昨晚,林枫进城把烂醉如泥的骆玉亭绑了回来,如果不是蔡伯安,今早骆玉亭就算不被揍断两根骨头,一张脸也会肿成猪头。骆玉亭连降三级,从副领主被贬为一个普通的护卫。
时间就似那沙漏一点一滴的流逝,转眼间又过去十天。
“鱼弘作郡,号为四尽。重霸对棋,觅金三锭。陈留章武,伤腰折股。贪人败类,秽……秽……”
侍从恭恭敬敬地打开雕花门,清见月神清气爽地走进大书房,他提着一只藤编的大蓝子,蓝子里铺着碎花小棉垫,白狐舒舒服服地卧在里面。它伸长了脑袋好奇地看那个因为背书而背不出来的学生,纠正,不是学生,是满脸通红的何志强。
清见月睁大了灿烂的黑水晶眸子,好奇地看着抓脑袋一脸窘态的何志强,“你在背书吗?背的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啊不,不是,我不是背书。”何志强急忙解释,“一时间想不起下面怎么念的了?”
陆倾城把手里的书扔到桌上,“不学无术的家伙。鱼弘作郡,号为四尽。重霸对棋,觅金三锭。说的是,鱼弘当郡守的时候,号称四尽。重霸和别人下棋的时候,索要对方三锭金子。陈留章武,伤腰折股。贪人败类,秽我明主。说的是,为了背布,陈留侯摔伤了腰,章武王元融摔断了腿,这些贪婪的败类,污辱了英明的君主。”
何志强点头如捣蒜。
清见月把大藤蓝放到桌上,问道:“什么叫鱼弘当郡守的时候,号称四尽?”
陆倾城耐心地讲解道:“鱼弘是南朝梁代人,他跟随梁武帝征战,做过南谯、盱眙、竟陵太守。他曾经对人说,他作郡守的时候有四尽,水中鱼鳖尽,山中獐鹿尽,田中米谷尽,村里人口尽。”
“我的老天,他比我还贪婪无厌,这种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就算皇帝老子不杀他,济富劫贫的侠客不宰他,老天也会罚他,罚他下辈子也做鱼鳖、獐鹿让人吃。”清见月咂巴咂巴嘴,好像已经吃到嘴里似的回味无穷。
何志强忍不住噗哧一笑。
清见月又问:“那么重霸索要三锭金呢?”
陆倾城笑着道:“蜀人安重霸,任简州刺史时,贪图受贿,没有满足的时候。他在任的州里有个姓邓的大油商,喜欢下棋,安重霸就把姓邓的商人传到衙门里下棋,下棋的时候,叫姓邓的站着,每次放了一个子以后,便叫姓邓的退到窗户下,等安重霸想好的时候,再让他上来。就这样,下一天也下不了几十个子,姓邓的站得又累又饿,简直受不了。第二天又要他下棋,他便送了三个金锭,安重霸从此便不要姓邓的来下棋了。”
清见月异想天开地幻想道:“如果我用这个办法来对付倾风,不知道能不能敲诈他三个金锭?”陆倾城抓起桌上的书往他脑袋上砸来,清见月慌不迭向后一跳,“为了背布,陈留侯摔伤了腰,章武王元融摔断了腿,又是怎么回事?”
陆倾城放下书,“后魏人陈留侯李崇非常贪财,孝明帝灵太后视察左藏库,叫跟随他的人尽自己的力气背布,背多少就赏赐多少。李崇和章武王元融背得太多,结果都摔倒了。李崇闪了腰,元融断了腿。当时人说,陈留章武,伤腰折股。贪人败类,污辱明主。”
清见月轻蔑道:“真是笨蛋,换了我背布,不但背得最多,还不会伤腰折股。”
陆倾城气得又拿书砸他,他一溜烟跑到暖榻那里,爬到暖榻上,抱着点心盒子就吃。陆倾城瞥一眼想笑又不敢太放肆的何志强,正色道:“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收回赏赐,从简办理婚事。”
“是,属下正是这个意思。”何志强朗声道:“属下虽然立了些微小功劳,但那些都离不开堡主的栽培。堡主不计较赵小姐拒婚,还宽宏大量的成全属下和赵小姐的婚事,属下纵死一千次,都无以为报。怎敢再要赏赐?本堡现在财政吃紧,从夫人、堡主都在节省开支,属下怎敢再奢侈浪费呢?这会减福的。”
陆倾城笑道:“刚才那些话是你媳妇教你的吧?”
何志强腼腆地笑道:“是她教我的,可是属下太笨,记着前句就忘了下句。”
陆倾城取笑道:“你还真是听媳妇的话。”
何志强不以为然道:“媳妇说的对,就要听。见月公子的话,堡主不也是言听计从吗。”
清见月正从雪白磁碟里捏出一块点心往嘴里送,忽听到最后一句话,惊讶道:“怎么扯到我身上了?你听媳妇的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倾城伸手在桌上一拍,“好,说的好,说的再好不过。”清见月目瞪口呆。陆倾城喜笑颜开地道:“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何志强,我没有看错你,你是个好汉子,还娶了个好媳妇。”
何志强乐道:“谢堡主。不打扰您和见月公子休息,属下告退。”
陆倾城微笑着点头。何志强躬身一礼,大步走出书房。
清见月瞪着手抱大藤蓝笑眯眯走过来的陆倾城,就象看怪物似的,“他刚才是什么意思?”
“自己想。”陆倾城把大藤蓝放到漆花小桌上,把白狐从里面抱出来,“来,给我看看你的伤好的如何了?你可是见月公子的心肝宝贝,若是有个万一,见月公子一定会伤心死的。”
白狐鸣叫一声,雪白的大尾巴摇起来。
清见月张大了嘴巴看他,越看越觉得他今天怪里怪气,让人摸不着头脑。
陆倾城检察完白狐的伤势,满意道:“好小子,要不了几天你又可以下地撒野了。见月?”
“啊?”清见月傻呼呼地答应。
陆倾城用手指挑着白狐的小尖嘴,白狐马上亲热地含住他的手指头又是舔又是咬,当然,它是不会用力咬,只是用牙齿轻轻的咯。陆倾城低沉地道:“看人的时候不要张着嘴巴,会让人想做坏事的。”
清见月连忙闭上嘴巴,咽了一下口水,问道:“堡主,您今天怎么了?”
“我怎么了?”陆倾城抬起脸。
“张着嘴巴,怎么会让人想做坏事?还有何志强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让您这样开心?”清见月咬一口点心。
陆倾城没有答他,反问道:“今儿个怎么没躲你那小院里,反而跑我这儿来了?平常总是要三请四催的才肯过来。”
清见月没好气道:“还不是那些女人,她们的绣花鞋几乎把我的门槛都踩破了。我实在是怕她们了,只好躲您这儿了。”
陆倾城哼道:“你不是挺喜欢的吗?每天都有美女送好吃的好玩的,听说你屋里堆的东西,可以做一年的口粮了。”
“我是看透了,她们以看狐儿为藉口,其实她们最想看的是堡主。”清见月宛若吃了一大缸子腌梅子似的酸溜溜的,“最乐的是狐儿,因为每天都有美人芬芳柔软的胸房给它靠。”
陆倾城大笑,一仰身,躺在榻上,白狐爬到他胸膛上两腿向后一伸,懒洋洋一趴,晒起了太阳。陆倾城抚摸着它柔软温暖的皮毛,闭着眼睛,一句话不说。
清见月伸长了脖子,隔着漆花小桌,叫道:“堡主,您还没有答属下呢?”
“自己想。”陆倾城没好气地说。
“怎么又是这句话。”清见月开始认真地想,努力地想,使劲地想,想了又想,仍是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他脑袋一歪,眨着黑水晶眼眸,又天真又可爱地道:“我已经绞尽脑汁了想,还是想不出来。堡主,你就提示一下吧。”
他转脸看向陆倾城,被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陆倾城正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目光注视着他,他心里突然象被烫一下似的,倏地打个寒颤。陆倾城忽起身,伸手从袖兜里摸出那个精致的小锦盒递过来,清见月接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打开看看。”陆倾城说。
清见月打开小锦盒,整个人顿时呆住。锦盒里装了一对对戒,黄金为底座,白金雕琢成白狐的形态,黄宝石镶嵌的眸子,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既华贵精美,又不落俗套。而且它们的风格完全不同,大的那个充满了不可一势的野性气息,小的那个小巧玲珑,憨态可掬,可爱之极。但是,当把它们放在一起时,却是那样的相配。
“堡主,这?”清见月大概太吃惊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说话。
“我答应送你的戒指,还喜欢吗?”陆倾城取出尺寸小那枚的戒指,抓过清见月的右手套在他中指上,满意道:“正合适。把那枚取出来给我戴上。”
清见月茫然地拿起戒指给他戴上。之后,陆倾城握住他的手,阳光照进来,对戒闪耀出刺眼的光芒。清见月心里一震,异样的看向他。陆倾城亲腻地玩弄着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眸里闪出火热的光芒。清见月顿时有种燥热难耐之感。
书房里变得那样安静,风儿吹进来,撩起他几根发丝,掠上他白里透红的脸颊,美丽极了。陆倾城心中说不出的喜爱,恨不能紧紧地抱住他。一只黄色的蝴蝶飞进来,围绕着他们上下翩跹。白狐麻俐地爬起来,挥舞着爪子,追着蝴蝶一蹦一跳。
清见月突然拔回手,勉强笑道:“奇怪了,冬天哪来的蝴蝶?”
“大概是天气异常暖和,让蝴蝶以为春天来了,就破蛹而出。”
陆倾城坐直身子,靠到漆花小桌上,他离得那样近,他身上好闻的气味,还有他炽烈的执着的痴缠的目光,让清见月体内一阵心神紊乱的悸动,难受极了。
“哦,那个,以属下的经验看,天气很快就会变冷,说不定明天就会有暴风雪。”
清见月感到颊上似火一样烧起来,说话也结结巴巴的。陆倾城象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直直地看着他,激动之下又握住他的手。清见月眼睛里闪出惊惧,使劲拔回手,非常孩子气地藏到身后,好像这样就可以避开他的骚扰似的。
陆倾城笑一笑,但是很快又板起脸孔吓唬道:“下次再碰上喜欢的东西,就告诉我。若是让我知道你去找倾风,看我打断你的腿。”
清见月吓得一吐舌头,“属下还未来得及找倾风呢。”
陆倾城眼里闪出一道凶狠的宛若要噬人似的炽芒。清见月顿感不安。陆倾城陡然起身,“快响午了,我叫他们准备午餐。”
随着他打开雕花门出去,清见月紧张的情绪立即放松。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陌生,以前从未经历过,总之奇怪极了。是的,陆倾城今天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对劲,连带着自己也跟着不对劲起来。
忽然,白狐鸣叫一声,扑到他怀里,伸舌头往他脸上乱舔。清见月仰脸躲开,抱着它起身从炕上下来走到门边。推开雕花门,他往庭院里望去。庭院里有几根修竹,陆倾城迎着风,衣袍飞扬,神色冷峻,有着一股充满了威严的高贵气概。清见月就这样望着他,竟然看呆了
园门处传来娇柔的笑容,何云雅、许芸手牵着手在四名女婢的簇拥下摇摇摆摆行来。她们向陆倾城裣衽行礼,那千娇百媚之姿连清见月都不禁怦然心动。许芸不知道说了什么话,令陆倾城展出笑颜。一瞬间,清见月感到又别扭又难受。
瞧着他们谈笑风生,清见月有些奇怪,是什么话题让陆倾城这样有兴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何云雅缓缓回过头,笑盈盈地向清见月这边丢来一个眼波。清见月慌不迭退回屋里,心里忽然说不出的后悔,不禁怨怪自己缩手缩脚的不够光明正大。
笑声很快往这边移近,事已至此,清见月干脆回到炕边把白狐放到大藤蓝里。雕花门推开,陆倾城领先而入,再后面是许芸、何云雅,这俩位宛若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顿使房里生色不少。
“见月公子为何躲躲藏藏,不敢出来见人?”
何云雅一出口就刁难,且笑得一脸的坏。
清见月早料到这女人不会有什么好话,淡然自若地笑道:“属下是看堡主陪着俩位小姐谈得那样开心,不好出去打扰。”
陆倾城一听,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象是在辩白什么似的道:“何小姐、许小姐做些点心小菜,母亲尝了后,觉得好,所以就请她们送来一些。我正说派个人送来就是了,怎么还麻烦她们亲自送过来了。”
许芸娇羞着脸道:“反正左右闲着没事就送来了,也顺便看看狐儿的伤好的如何了?”
清见月心里道:我的狐儿可成了你们看人的藉口。
白狐才不管藉口不藉口,欢欢喜喜地摇着大尾巴,还发出好听的鸣叫。何云雅摇摇摆摆地过来,秋波一转,斜觑着清见月,嘴角上挑起一丝戏谑的笑意。清见月心里极不舒服,感觉被人看透了心事似的。
许芸没有象何云雅那样跑过来看白狐,而是殷切地唤女婢把点心小菜端上桌。当然,她很聪明,她没有去讨好陆倾城,而是拉住清见月。她知道,对于从小到大都不缺什么的陆倾城来说,食物是套不住他的。但清见月就不同了,清见月是出了名的贪嘴,还特喜欢尝鲜。她这一招确实用对了,清见月对着满桌子的食物馋涎欲滴,把什么不愉快都抛到了脑后,拿起筷子,在许芸的介绍下,尝尝这个,品品那个,诱引得陆倾城也跟着吃了不少,且赞不绝口。许芸一脸的春风得意。
吃东西的时候,许芸观察到陆倾城这间书房,挂了不少名家字画。她早听说陆倾城喜欢收藏书画,看来一点不假。于是,她又对着满墙的书画鉴赏起来。她还真是投对了陆倾城的味口,成功地让陆倾城的目光围着她转起来。
他们诗词书画地谈个没完没了,把清见月冷落到一边。清见月望着他们并肩而立,神采飞扬地对着一副画赏个没完没了,心里又象翻了一大缸子醋似的酸溜溜。炕上,何云雅摸着白狐,抿着红唇笑,笑得那样邪气。
渐渐的,清见月不耐烦起来,心道:他妈的,我干什么呢?还真是愈来愈不对劲了。他们俩不就是赏个画吗。呸,画在纸上的画有什么好赏的,画得再好看,也比不上大自然的妙手丹青。忽想起早上倾风说他园子里的腊梅花提早开放了,不禁心里一动,微笑道:“堡主,属下突然想起有点事,想先告退。”
陆倾城转过身,许芸也跟着看过来,手里还捧着画。陆倾城问道:“什么事?”
“倾风说,牡丹楼后院的腊梅花开了,一眼望去,一片金色的花海,那景致非常的美丽。”清见月道:“倾风邀我到牡丹楼赏花吃酒,说是一块乐乐。”
陆倾城脸色大变,怒道:“那小子竟敢请你赏花吃酒,他还把我放在眼里吗?”
许芸花容失色。
清见月天真无邪的面庞上绽出童稚似的温馨笑容,“倾风大概是怕堡主太忙,所以才没请您。再说了,堡主屋里挂了这么多画,只要赏画就够了,牡丹园的蜡梅花赏不赏又有什么关系。”
陆倾城怔了怔,这才意识到什么,忙道:“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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