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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绞刑(乔治 奥威尔)

luyued 发布于 2011-01-03 20:00   浏览 N 次  

绞 刑

那是在缅甸,一个泡在雨水中的清晨。一束昏黄的灯光——暗得好象是从黄锡纸发出来的,有气无力地从高墙外斜照进监狱院子里。我们侯在死牢外面,这是一排正面安了两重铁栅栏的小房子,象关动物的小笼子。每间牢房十英尺见方,除了一张光板床和一只饮水罐,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其中有几间关着肤色棕黑、一声不响的犯人,一律裹着毯子,蹲在里层的栅栏跟前。这些都是一两周之内就会被送上绞架的死刑犯。

一个死囚已经被带出他的牢房。这是个瘦瘦小小的印度北方人[译注1],瘦得能一把攥起来,他的头发给剃掉了,但却长着浓密的胡茬子,特别像电影里滑稽角色的那种胡子,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付小身板能长出这么大一把胡子。他眼睛里噙满泪水,但他的目光却是一片茫然。六个大个子印度籍看守围着他,替他做上绞架的准备工作。其中两位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站在一边,其他几位忙着给他上手铐,之后把一根链子穿过他的手铐,绑在他们自己的腰带上,他的胳膊被紧紧地绑在身体两侧。那几个人把他围得严严实实,七八只手在他身上细心地用着力,像是在爱抚他、无时无刻都要感觉到他的存在。这场景颇似几个人在对付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生怕它随时可能跳回水里去一般。但他只是站着,毫无反抗之意,任凭双臂被绳子摆布,似乎他根本注意不到正在发生的事情。

译注1:此处原文为Hindu,用作印度人的意思时尤指印度北部的原住民。

钟敲了八响,远处兵营里响起一阵军号,号声从潮湿的天空中飘荡而来,若隐若现,煞是凄清。监狱长正独自站在一旁,心神不定地用手杖刺着地面的砂砾层,听见军号,他抬起头发话了。他是个军医,灰色的小胡子修剪的像牙刷一样整齐,说话时腔调硬邦邦的。“务必得抓紧了,弗兰西斯,”他不耐烦地说。“这家伙这时候早该死了。你们还没准备好吗?”

看守长弗兰西斯,一个身着白色斜纹布制服、戴了副金边眼镜的德拉维胖子[译注2],动作夸张地举起他那只黑爪子报告。“是的长官,是的长官,”他发音有点不清楚。“全部肿备好了,您会满意的。刽知手已经债等了。我们可以肘了。”[译注3]

译注2:德拉维人指说任何一种达罗毗荼语的人,特别是指印度南部前印欧人的后裔。

译注3:原文中此人将发z的音一律发成了s音,故中译时让他把声母为平舌音的字说成对应的声母为卷舌音的字。(替换之后读了一下,屡遭本山大爷忽悠的范伟大叔形象挥之不去,索性将“准备”一词也改为“肿备”,这一改属于画蛇添足吧。)

“很好,那就马上出发。这活儿不干完就没法给别的犯人开早饭。”

于是我们动身向绞刑场进发。犯人两侧各走着两个斜端着步枪的看守,另外两个看守抓着犯人的肩膀和手臂,说不上是在推着他走还是在扶着他走。我们其他人——文职人员等等,跟在队伍后面。才走出去十码远,没人下令也没人通知,队伍就突然停下不动了。有件糟糕的事情发生了:院子里冒出一只狗——天知道这狗是打哪儿来的。它冲进我们的队伍里,围着我们蹦蹦跳跳地撒欢,不停地大声呜呜汪汪叫唤,显然是一下子看见这么多人类出现,高兴得忘乎所以了。这家伙体型蛮大,毛和羊毛差不多,是只艾尔谷犬[译注4]和土狗的混血狗。它直立起身,围着我们扑腾了几下,然后,不等有人去挡住它,它就扑到犯人身上,跳起来去舔他的脸。大家都惊呆了,傻站着不知所措,谁也没想起该去把狗抓住。

译注4:一种大型猎犬,腿长、毛硬直、皮毛呈带黑斑的棕色,源自英格兰中北部的艾尔山谷。

“谁放这个该死的畜生进来的?”监狱长恼道。“来个人,把它抓住!”

一个看守冲出护卫队去抓那只狗,他笨手笨脚地追着狗跑,却总是让狗从手指缝里溜掉。那只狗大概觉得这很好玩儿,起劲地在他前面腾跳雀跃。于是另一个年轻看守——是个欧亚混血儿——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儿,瞄着狗一顿扔,想把它赶走,但却被它悉数躲开,反正这家伙就是要跟着我们,它的狂吠声回荡在监狱院子里。那个犯人由两个看守押着,漠不关心的看着这一幕,好像这只是绞刑的例行公事之一。过了好几分钟,才有人设法将狗抓住。然后我们用我的手帕绑住它的项圈,任它挣扎呜咽,队伍这才得以再次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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