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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aw of life 生命的规则 杰克 伦敦

luyued 发布于 2011-06-08 11:31   浏览 N 次  

生命的规则

作者:杰克﹒伦敦 翻译:古泽

科斯古什老人贪婪地听着。虽然他的视力已经衰退多时了,但听觉还很灵敏,极其微渺的声音穿过他模糊的意识,他额头深陷,早已难辨世事。哦,原来是斯卡图娅把狗挽进套具时狗的聒噪和她的咒骂。斯卡图娅是老人的外孙女,可她没空顾及身体老弱的外公,他被抛弃了,孤独无助地坐在雪地里。部落必须迁走,短暂的白天转瞬即逝,然而要走的路很长。召唤斯卡图娅的是生活的责任,不是死亡。而他现在已到了死亡的边缘。

这个念头让老人霎时间有些惊慌,他急急伸出一僵滞的只手,颤巍巍的摸向身边的那一小堆干木柴。当他摸到柴和就在身边时,他的手才缩回脏兮兮的皮衣里,接着听四周的声音。那些被冻硬而绷得紧紧的龟裂的兽皮告知他首领的那顶驼鹿皮做的帐篷已经被拆掉,甚至正在被打叠成包裹。首领是他的儿子,身体健壮,是这个部落的酋长,也是个捕猎的能手。妇女收拾迁徙的行李时,他扯着嗓门,斥责她们行动缓慢。科斯古什老人竖起耳朵,那是他最后一次听儿子的声音。接着是吉赫的帐篷,下来是图斯肯的,七顶,八顶,九顶,越来越多的帐篷从雪地里消失了。只有巫师的可能还在。听!他们已经在拆巫师的帐篷了。老人隐约听见巫师一边往雪橇上放帐篷,一边嘟囔的声音。一个小孩在啜泣,身旁有位妇女哼着柔和低沉的音调哄她。是小库提,老人想着,这小孩儿性格焦躁,身体孱弱。他可能快死了,别的人只能在这片冻土地上挖个坑,把他的尸体埋掉,然后堆些石头,防止狼獾毁尸。仅此而已,还能怎样?最多他在活几年,而且这几年里饥饱参半。最终,死亡等待着他们,所有的人都耽于饥饿。

那是什么声音?哦,是人们捆扎雪橇,紧扯皮带的响声。他听着,他永远也不会再听见这声音了。鞭子抽在狗身上,无情的咆哮着。狗在啜泣!他们多讨厌这样的工作呀,多讨厌长途跋涉呀!他们出发了!雪橇一乘接一乘向远方的寂静中驶去。他们走了,走出了他的生命,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生命中最后的苦痛时光。不。雪地里响起了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一个人站在了他的旁边,一只手温和地放在他的头上。他的儿子这样做很好,他记得其他老人的儿子随着部落一起迁走了,但他的儿子等了一会儿。他佯游在过去的时光里,直到年轻人的声音把他拽了回来。

“您还好吧?”他问

老人回答说“还好”

“您身边有木柴”年轻人接着说,“早晨天阴了,寒冷退了些,马上就要下雪了,现在开始飘雪花了。”

“哦,现在就飘雪花了?”

“族人们很着急,他们行李沉重,吃的东西少,都饿着肚子,所以要走快些,现在我得走了。您没事吧?”

“没事!我就像年末树上的一片叶子,轻轻附在树枝上。风一吹,我就会掉下来。我的声音变得像个老太婆的声音,我的眼睛看不见脚下的路,我的脚也沉沉的,我累了。没事,你去吧!”

直到雪地里族人的抱怨声全消失了,他才满意的低下头。他知道儿子已经走远了。接着,他的一只手迅速地摸向木柴。木柴就孤零零地堆放在他和向他即将吞噬他的死亡之间。最终,决定他生命长短的是一把柴和。一根接一根,他们被喂进火堆里,随之死亡一步步向他爬来。当最后一根木柴燃尽时,寒冷会聚拢袭来。首先他的双脚被冻僵,接着是双手,麻木将从四肢向全身蔓延。他的头将垂落在膝前,他就长眠了。如此简单,所有人都必经死亡。

他没有抱怨。这是生命规则,是公平的。他生于这片土地,长于这片土地,他对其中的法则并不陌生。这是对所有生物的法则。自然对众生并不慈善。她从不关心所谓的具体生命,她只关注群、族的生存。这是科斯古什老人尚未开化的大脑中最深邃的思想,他紧紧把握住这一点。他从所有的具体生命中都看到了这一点。从树液增长,到柳芽破绿,再到黄叶飘落━这个孤独的过程将生命的所有历史告诉我们。然而,自然的一项任务就是安排个体生命的活动。人不遵守这一点,会死;遵守了,也照样会死。自然不在乎这个。有许多人都顺从这个,且只顺从这件事本身,但不是顺从它的人都永远活着。科斯古什的部落是个非常古老的部落。他还是小男孩的时候,他认识的老人就知道更早之前的老人。这个部落的存在是真实的,它代表了所有族人的顺从,就连他们最后的栖息之地都被遗忘了。数不胜数的部落成员只是其中的插曲。他们的消逝恰如夏日天空中的浮云。他也是一段插曲,也会消散。自然从不在乎这个。对生命她仅有一个任务,就是制定规则。确保生命的延续是生命个体的任务,其规则是死亡。一个容颜姣好的少女就是一个很好的生命个体。她健康丰满,步伐矫健,目光灵动。她的任务就在她面前。她两眼顾盼生辉,她步履轻盈,深受小伙儿爱慕。她情窦初开,引得他们心神不安。她愈长愈漂亮,直至某位年轻猎人情难自禁,把她娶回自己家里,从此她做饭,劳作,成为孩子的母亲。随着子女长成,她容颜日衰。她的双腿蹒跚,老眼昏花。最后,只有小孩子才会乐意和坐在火堆边的容颜枯老的老太婆玩耍。她的任务完成了。之后部落出现饥荒,或是进行长途迁徙,她就会被遗弃,甚至和他一样,被遗弃在大雪中,仅留下一小堆木柴给她。这就是生命的法则。

他拿起一根木柴小心翼翼地放进火堆里,接着又沉思了。无论在哪儿,所有生物都一样。随着霜冻的到来,蚊子消失了;松鼠会爬行中渐渐死去;兔子一老,又重又慢,难逃猎人的追捕;就说白脸熊,越老越笨,眼睛昏花,还好争斗,最终免不了被群吠的爱斯基摩狗撕食。他记得那个冬天他是如何把他的父亲遗弃在克朗代克河上游的岸边的,就是那位传教士携带经书和医药箱到来的那个冬天。好多次,他一想起那个医药箱里的东西就咂舌,可现在他不能了。“止痛药”的确是好东西!可传教士实在是讨厌,他从来没给部落里带回肉食,吃的时候却很上心,猎人们怨言四起。最后,他去爬梅欧河边的分水岭时,寒气侵肺,死了。后来几只狗用鼻子拱掉了他墓上的石头,为抢他的骨头相互撕咬。

科斯古什又拿起一根木柴填进火中,随后深陷回忆之中。有次大饥荒的时候,老人们饿着肚子蜷曲在火堆旁,嘴里唠叨的总是那次育空河连续三冬泛滥,又冰冻三夏的光景。那次饥荒中,他丧失了母亲。那个夏天,产卵的鲑鱼没有迁来,整个部落都期待冬天捕猎迁来的驯鹿。冬天很快到了,可是并没有驯鹿。在部落老人们的一生中,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形。驯鹿一直没有来,到了第七个年头,兔子也短缺了,狗没了用处,瘦的皮包骨头。在漫长的黑夜里,孩子们哭着死去,接着是妇女和老人。全部落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成员熬到了第二年的春天。那真是一场可怕的饥荒!

但他同样见过物阜年丰时的景象。当时储存的肉放烂了。狗吃肥了,干不了活,好多次都让猎物白白跑掉了。女人很能生养,各处的帐篷里都是孩子。男人们胃口大增,兴起古老的战争,越过分水岭到南边消灭了俳力人,又到西边灭掉了泰纳纳人。他记得,小时候的一个丰年里,他亲眼目睹了群狼围攻一头驼鹿的情形。是曾哈和他一起在雪地看到的-─曾哈后来成了最在行的猎人,不过最后他掉进了育空河的冰眼里,一个月后,他们找打他的时候,他已经爬出了半个身子而被紧紧地冻在冰上。

关于那头驼鹿。那天曾哈和他跑出去学着父辈的样子玩打猎游戏。他俩在小溪的河床上发现了一头驼鹿刚踩过的印记,边上还有一狼群的足迹。“是头老的”,曾哈说,他辨别兽迹非常敏捷,“是头掉队的老驼鹿,几匹狼截断了它和它的同伴,死死地缠住了它。”情况就是这样,这是狼的习性。它们会昼夜不舍得跟着他,在它身后嚎叫,猛地去咬它的鼻子,直到弄死它为止。当时曾哈和他嗜血欲沸腾!那最后的场面一定惊心动魄。

他们急不可耐的跟上蹄印,就连眼神迟钝,没有跟踪经验的科斯古什也能跟上,因为印记范围很宽。他们紧随狼群追赶过的足迹,看着这残酷鲜活的悲剧一步步上演。他们终于到了驼鹿曾经停留的地方:雪地里一片狼藉,这块雪地从中心到边缘有三个成年男人那么长,雪地中间,是这个四蹄朝天的猎物的深深的踪迹,周围是体重较轻的狼的印记。有几匹狼,它们的同伙忙于杀戮时,它们在边上伏着休息。充分暴露在雪地里的这群野兽的印记,如同它们刚刚厮杀场面一样精彩。有匹狼已被受害的驼鹿击中,挣扎着死掉了。几根骨头露在外边。

继续前行,他俩停在了驼鹿第二次驻足的地点。驼鹿在这儿拼命地反抗过。从雪中的痕迹可以看出它被扑倒过两次,但两次都挣脱敌手,站了起来。它已经完成他的任务了,但它仍渴望活下去。曾哈说,一头驼鹿被扑倒还能站起来简直是件怪事,但是这个的确做到了。当他们把这件事告诉巫师时,他一定会说这是一种先兆。

他俩继续追踪,来到驼鹿登上山坡跑进丛林的地方。驼鹿的敌人紧随其后,它一跃而起,向后逼退群狼,把两个死敌重重的压在雪地里。显而易见,厮杀就在眼前。因为其他狼没有理会被击倒的两个同伴,而是匆匆从它们身边跑过,紧紧跟在驼鹿后边。现在,足迹里开始出现血迹了,原来驼鹿清晰的踪迹现在变得杂乱了。不久,他俩第一次听见了这场战斗的声音-─那不是放声怒号,而是短促猛烈的厮杀之声。曾哈顶着风从雪地里爬上山顶,科斯古什-─多年后的部落首领,也跟着爬了上去。他俩一起拨开一株小云杉树垂下的树枝,看到了最后的一幕。

这一幕,和他年轻时其他回忆一样,仍在他的心底涌动。他昏花的眼睛似乎看见了与当年一样的那个惊心动魄的结局。科斯古什对此感到惊奇。在那以后的日子里,他作为部落首领干了许多大事,他的名字被俳力人诅咒,信口开河的说他在一次公开决斗中,和一个白人兵戎相见,并将其杀害。

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沉浸在年轻时的回忆中,直到火焰变小,寒冷加剧。这次他往里面添了两根柴,他摸了摸剩下的木柴,揣测他还能活多久。如果斯卡图娅顾念他的外公,多抱些柴和,他的时间或许还会再长一点,这应该不难。但她是个粗心的孩子,并且自从曾哈的孙子白沃第一眼看见她时,她就不再以自己的祖先为荣了。怎么会这样?难道他年轻的时候没有没有干过类似的事情吗?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或许他的儿子会心软,赶着雪橇来带走他的父亲,去和他的部落一起生活在驯鹿又肥又多的地方。

他竖起耳朵,不安的心又听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什么都没有。空旷的寂静中他孤独地呼吸着。他是那么的孤独,听!那是什么?一个寒颤袭遍他的全身。那熟悉而惨长的怒号划破了四周的沉寂,这声音就在不远的地方。不久,他漆黑的眼前浮现出驼鹿的影子-─那头年迈的驼鹿-腰部被撕破,鲜血淋漓,鬃毛稀疏。一只大而分叉的犄角低低地不断往上挑着,直到精疲力竭。他看见灰色的狼群眼里散着寒光,獠牙上滴着口水。他还看见那包围圈不断缩小,最终在狼藉的雪地里聚成一个黑点。

一副冷酷的嘴脸猛然碰触他的面颊,他的思绪在这儿被拉回了现实。他的手伸进火堆里,拽出一根燃烧正旺的木柴。这时,向他袭来的那匹狼出于天生对人类的恐惧,在这儿退却了,转而向它的同伙发出持久的召唤,同伴们贪婪地回应着。直到最后,这些涎着口水的灰毛畜生围成一个圈。老人听到圈子在缩小,用力挥动他的燃烧的火把,喘息变成怒号,但沉吟的狼群却不愿散去。现在已经有一匹拖着后腿伏在他面前,接着是第二匹,第三匹,但没有一匹撤退。他为何对生命如此执着?他问自己。随后把手中的木柴戳进雪地里,孜地响了一下就熄灭了。包围圈里的狼不安地低吟着,依然执拗地守着他。他又一次看见那头至死站立着的老驼鹿。此时,科斯古什已疲倦的把头垂在了膝前。终究有什么用呢?难道这不是生命的规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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