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血染百年的历史疑云 五胡乱华之人物篇(十三)
luyued 发布于 2011-06-18 16:48 浏览 N 次
开国皇帝,是一个新的王朝,一个新的政权,抑或一个新的国家的缔造者。他们中的许多人,用自己的智慧和武功,激荡历史风云,演绎传奇人生。伴随着无数的荣耀和光环,翻开历史新的篇章,留下了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然而,历史不是一成不变的。开国皇帝,也不全都是叱咤风云、扭转乾坤的风云人物。比如,五胡十六国时期、北凉的建康公段业,虽为一国的开创始君,却是一个赶鸭子上架的傀儡,为人所用,终被废杀。在路卫兵看来,段业的唯一作用,似乎只是做了那些阴谋家们的遮羞布。
严格的说,以傀儡身份当上开国皇帝的,除去伪政权,历史上一共出现过三位。另外两位是并世而立的,就是北魏分裂成东西两部分后,丞相高欢拥立的东魏孝静帝元善见,和大将宇文泰拥立的西魏文帝元宝炬。然而,东魏和西魏,只不过是北魏的一分为二,仍就打着魏国的旗号,东、西之说,也是人们为了加以区分的习惯叫法。元宝炬和元善见也都是北魏的皇族后裔,是拓跋氏的血脉传承。从这点上讲,东、西魏仍是北魏王朝序列的一种延续,所以,元宝炬和元善见并不能算作开国皇帝。而北凉的建立,却是从无到有打下来的江山,是一个独立的割据政权。建康公段业,也就成了历史上唯一一位以傀儡身份建国的开国皇帝。
段业,生年不详,死于公元401年,京兆(今陕西西安)人,最初“为杜进记室”(《晋书》)。记室是东汉时设置的一种官职,也就是记室令史,掌管章表、记录文檄什么的,总之就是搞文案工作,大概相当于现在的秘书或秘书长。杜进是后凉国的部将,后凉帝吕光降焉耆、破龟兹,荡涤西域、雄镇边陲,杜进屡立大功,段业也得以升迁,被委任为建康(今甘肃高台县南)太守。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两次兵变,“儒素长者”、有“尺牍之才”(《晋书》)的段业,做梦也不敢想有一天自己能当皇帝,他也许会在建康太守的位置上,平平淡淡的终其一生,做一辈子的太平官。正是这两次兵变,把他推上了权力的至高点,就此打破了他生活的平静,也改变了他的命运。段业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最后丢了卿卿性命,令人慨叹。
两次兵变,均出自一人之手,就是卢水胡人沮渠蒙逊。卢水胡是匈奴的一个分支,东汉时迁徙到临松卢水(今青海西宁)一地。沮渠一族世代为部落酋长,吕光统一凉州后,开始为后凉效力,沮渠蒙逊本人任宿卫官职。第一次起因源于蒙逊的伯父、也就是后凉的尚书沮渠罗仇的死。罗仇跟随吕光征西秦失利后被杀,“宗姻诸部会葬者万余人”(《晋书》),很惨。蒙逊于是与堂兄沮渠男成起兵反叛,拥立建康太守段业为凉州牧(不久改称凉王),改元神玺,割据张掖一带,是为北凉。
沮渠兄弟为什么让段业当老大?在路卫兵看来,这是当时政治形势的需要。沮渠兄弟和段业三人,应该说各有各的想法。对于蒙逊,就是想成为割据一方的霸主,拥立段业是不得已而为之。在罗仇的葬礼上,蒙逊煽动部众起事,除数落吕光滥杀无辜外,还说,“吾之上世,虎视河西”,一语道出了心声。那意思,祖上当年风光无限,是这里的土皇上、霸主,结果吕光来了,反成成奴才了。所以蒙逊起兵的真正动机,是志在“复上世之业”(《通鉴》),实现称霸的野心。为叔父报仇,不过是个很好的借口而已。
拥立段业,最初也不是蒙逊的主意。蒙逊起兵,虽一度攻陷临松郡(今甘肃民乐县南古城),却“大为百姓之患”(《晋书》),没有群众支持,很孤立。就军事力量来讲,也根本无法和政府军对抗,最后蒙逊遭受重创,“将六七人,逃山中,家户悉亡散”(《宋书》),整得很狼狈,基本算是走投无路了。后来男成说服段业,占得建康,蒙逊才得以从山中下来,总算有了个归宿。所以奉段业为王,不过是蒙逊的权宜之计,并非出于真心。
沮渠男成为什么拥立段业?其实和蒙逊一样,也是没法子了。男成并没同蒙逊一起起事,在动机上不像蒙逊那么直接。他只是在蒙逊起事后,“扇动诸夷”,草草拉起支队伍,响应蒙逊。虽“众至数千”,然而毕竟也是乌合之众,战事上接连失利,最后不得不退而进攻段业据守的建康城,结果也是久攻不下。于是便开始劝说段业,“欲屈府君抚临鄙州,使涂炭之余蒙来苏之惠”(《晋书》),把段业说成了救世主,以让段业出来担当大任做诱饵,一通连吹带拍。要是攻城顺利的话,他才不会绕着弯费这劲呀。对男成来说,段业就是他的一枚棋子。
那么,段业当时是怎么想的呢?段业一开始并没答应男成。但是围城二十多天仍无外援,不得已才投诚。这里面有对后凉的失望,有权力的诱惑,也有顾及城困之念。实际上,段也和男成双方是达成了一种妥协,这样对双方都有利:段业摆脱眼前困境,男成也有了落脚点和栖息地。如此组织起来的草台班子,自然不是铁板一块。
人总是容易被权力诱惑,继而迷失自我,全然忘记自己的斤两。段业虽“博涉史传”,却“无他权略”,缺乏政治手腕。在做建康太守时,便是一个“威禁不行,群下擅命”(《晋书》)的局面,连手底下的人都管不好,怎么能管好一个国家呢!可以说段业并不是块当官的料。但段业自从被拥立之后,还真找到了些感觉,改称凉王后,更是自我感觉超好。段业形式上是老大,但军政实权都掌握在沮渠兄弟手里,那哥俩本心也就是想让他装装样子,段业想寻找当皇帝的感觉,自然就和沮渠兄弟发生了冲突,特别是和沮渠蒙逊。
当一个傀儡皇帝不想按操纵者的意愿办事时,离被废杀也就不远了。段业和蒙逊之间的矛盾也是积蓄渐深的。有两个小例子,很能说明问题:吕弘来攻张掖,被打退,段业想追击,蒙逊说“归师勿遏,穷寇弗追”,结果段业不听,铩羽而归。段业筑造西安城,让臧莫孩当太守,蒙逊以“莫孩勇而无谋”(《晋书》)为由,不同意,段业也不听,结果又被吕纂打败。
段业为了摆脱蒙逊的控制,也是颇费心机。蒙逊最初担任张掖太守,掌管军机,相当于卫戍区司令。段业“惮蒙逊雄武,微欲远之”,便让自己的亲信取代他,让蒙逊去临池任太守。人事一变动,终于惹怒了蒙逊。蒙逊是什么人啊,“雄杰有英略,滑稽善权变”(《晋书》),那是长于心计,善于权谋的枭雄,哪会吃你这一套。于是和堂兄男成商量,想废掉段业,结果男成不同意,说“人既亲我,背之不祥”(《晋书》),人家既然帮了咱,咱们再抛弃人家,不地道。如此这般,男成也成了蒙逊的绊脚石。于是,蒙逊布下陷阱,发动了第二次兵变。
蒙逊假意与男成约好,一起去兰门山祭祀,然后派人密报段业,说男成想在兰门山谋反,会以“求祭兰门山”为由向你请假。男成当然会去请假呀,都说好了的。这下段业深信不疑,杀了男成。蒙逊于是故伎重演,煽动部众,要为男成报仇,“众皆愤泣而从之”(《晋书》)。这就是蒙逊“善权变”的最好体现,按说想废掉段业,直接夺宫不就完了,这样的事例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在五胡时期更是司空见惯。然而蒙逊偏偏要设下圈套,不但拔去段业这个眼中钉,还搬掉了男成这块绊脚石。一石二鸟,其手段可见一斑。(文/路卫兵)
严格的说,以傀儡身份当上开国皇帝的,除去伪政权,历史上一共出现过三位。另外两位是并世而立的,就是北魏分裂成东西两部分后,丞相高欢拥立的东魏孝静帝元善见,和大将宇文泰拥立的西魏文帝元宝炬。然而,东魏和西魏,只不过是北魏的一分为二,仍就打着魏国的旗号,东、西之说,也是人们为了加以区分的习惯叫法。元宝炬和元善见也都是北魏的皇族后裔,是拓跋氏的血脉传承。从这点上讲,东、西魏仍是北魏王朝序列的一种延续,所以,元宝炬和元善见并不能算作开国皇帝。而北凉的建立,却是从无到有打下来的江山,是一个独立的割据政权。建康公段业,也就成了历史上唯一一位以傀儡身份建国的开国皇帝。
段业,生年不详,死于公元401年,京兆(今陕西西安)人,最初“为杜进记室”(《晋书》)。记室是东汉时设置的一种官职,也就是记室令史,掌管章表、记录文檄什么的,总之就是搞文案工作,大概相当于现在的秘书或秘书长。杜进是后凉国的部将,后凉帝吕光降焉耆、破龟兹,荡涤西域、雄镇边陲,杜进屡立大功,段业也得以升迁,被委任为建康(今甘肃高台县南)太守。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两次兵变,“儒素长者”、有“尺牍之才”(《晋书》)的段业,做梦也不敢想有一天自己能当皇帝,他也许会在建康太守的位置上,平平淡淡的终其一生,做一辈子的太平官。正是这两次兵变,把他推上了权力的至高点,就此打破了他生活的平静,也改变了他的命运。段业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最后丢了卿卿性命,令人慨叹。
两次兵变,均出自一人之手,就是卢水胡人沮渠蒙逊。卢水胡是匈奴的一个分支,东汉时迁徙到临松卢水(今青海西宁)一地。沮渠一族世代为部落酋长,吕光统一凉州后,开始为后凉效力,沮渠蒙逊本人任宿卫官职。第一次起因源于蒙逊的伯父、也就是后凉的尚书沮渠罗仇的死。罗仇跟随吕光征西秦失利后被杀,“宗姻诸部会葬者万余人”(《晋书》),很惨。蒙逊于是与堂兄沮渠男成起兵反叛,拥立建康太守段业为凉州牧(不久改称凉王),改元神玺,割据张掖一带,是为北凉。
沮渠兄弟为什么让段业当老大?在路卫兵看来,这是当时政治形势的需要。沮渠兄弟和段业三人,应该说各有各的想法。对于蒙逊,就是想成为割据一方的霸主,拥立段业是不得已而为之。在罗仇的葬礼上,蒙逊煽动部众起事,除数落吕光滥杀无辜外,还说,“吾之上世,虎视河西”,一语道出了心声。那意思,祖上当年风光无限,是这里的土皇上、霸主,结果吕光来了,反成成奴才了。所以蒙逊起兵的真正动机,是志在“复上世之业”(《通鉴》),实现称霸的野心。为叔父报仇,不过是个很好的借口而已。
拥立段业,最初也不是蒙逊的主意。蒙逊起兵,虽一度攻陷临松郡(今甘肃民乐县南古城),却“大为百姓之患”(《晋书》),没有群众支持,很孤立。就军事力量来讲,也根本无法和政府军对抗,最后蒙逊遭受重创,“将六七人,逃山中,家户悉亡散”(《宋书》),整得很狼狈,基本算是走投无路了。后来男成说服段业,占得建康,蒙逊才得以从山中下来,总算有了个归宿。所以奉段业为王,不过是蒙逊的权宜之计,并非出于真心。
沮渠男成为什么拥立段业?其实和蒙逊一样,也是没法子了。男成并没同蒙逊一起起事,在动机上不像蒙逊那么直接。他只是在蒙逊起事后,“扇动诸夷”,草草拉起支队伍,响应蒙逊。虽“众至数千”,然而毕竟也是乌合之众,战事上接连失利,最后不得不退而进攻段业据守的建康城,结果也是久攻不下。于是便开始劝说段业,“欲屈府君抚临鄙州,使涂炭之余蒙来苏之惠”(《晋书》),把段业说成了救世主,以让段业出来担当大任做诱饵,一通连吹带拍。要是攻城顺利的话,他才不会绕着弯费这劲呀。对男成来说,段业就是他的一枚棋子。
那么,段业当时是怎么想的呢?段业一开始并没答应男成。但是围城二十多天仍无外援,不得已才投诚。这里面有对后凉的失望,有权力的诱惑,也有顾及城困之念。实际上,段也和男成双方是达成了一种妥协,这样对双方都有利:段业摆脱眼前困境,男成也有了落脚点和栖息地。如此组织起来的草台班子,自然不是铁板一块。
人总是容易被权力诱惑,继而迷失自我,全然忘记自己的斤两。段业虽“博涉史传”,却“无他权略”,缺乏政治手腕。在做建康太守时,便是一个“威禁不行,群下擅命”(《晋书》)的局面,连手底下的人都管不好,怎么能管好一个国家呢!可以说段业并不是块当官的料。但段业自从被拥立之后,还真找到了些感觉,改称凉王后,更是自我感觉超好。段业形式上是老大,但军政实权都掌握在沮渠兄弟手里,那哥俩本心也就是想让他装装样子,段业想寻找当皇帝的感觉,自然就和沮渠兄弟发生了冲突,特别是和沮渠蒙逊。
当一个傀儡皇帝不想按操纵者的意愿办事时,离被废杀也就不远了。段业和蒙逊之间的矛盾也是积蓄渐深的。有两个小例子,很能说明问题:吕弘来攻张掖,被打退,段业想追击,蒙逊说“归师勿遏,穷寇弗追”,结果段业不听,铩羽而归。段业筑造西安城,让臧莫孩当太守,蒙逊以“莫孩勇而无谋”(《晋书》)为由,不同意,段业也不听,结果又被吕纂打败。
段业为了摆脱蒙逊的控制,也是颇费心机。蒙逊最初担任张掖太守,掌管军机,相当于卫戍区司令。段业“惮蒙逊雄武,微欲远之”,便让自己的亲信取代他,让蒙逊去临池任太守。人事一变动,终于惹怒了蒙逊。蒙逊是什么人啊,“雄杰有英略,滑稽善权变”(《晋书》),那是长于心计,善于权谋的枭雄,哪会吃你这一套。于是和堂兄男成商量,想废掉段业,结果男成不同意,说“人既亲我,背之不祥”(《晋书》),人家既然帮了咱,咱们再抛弃人家,不地道。如此这般,男成也成了蒙逊的绊脚石。于是,蒙逊布下陷阱,发动了第二次兵变。
蒙逊假意与男成约好,一起去兰门山祭祀,然后派人密报段业,说男成想在兰门山谋反,会以“求祭兰门山”为由向你请假。男成当然会去请假呀,都说好了的。这下段业深信不疑,杀了男成。蒙逊于是故伎重演,煽动部众,要为男成报仇,“众皆愤泣而从之”(《晋书》)。这就是蒙逊“善权变”的最好体现,按说想废掉段业,直接夺宫不就完了,这样的事例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在五胡时期更是司空见惯。然而蒙逊偏偏要设下圈套,不但拔去段业这个眼中钉,还搬掉了男成这块绊脚石。一石二鸟,其手段可见一斑。(文/路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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