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西方的臣服
luyued 发布于 2011-06-02 15:48 浏览 N 次一、开国多年的闭关锁国,让日本人早已习惯了平静的生活,人们纷纷从家里涌出,用半恐惧半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像怪物一般的蒸汽轮船,他们惊讶于它的庞大,为其不断喷吐出浓浓地黑烟震撼,吃惊地称它为“黑船”。而原本分散在各地的武士,甚至浦贺以外的藩主们,都擦亮了放置高阁多年的甲胄和刀枪,他们不知道美国人为何而来,但他们都自认为是浦贺的守护者。
日本列岛位于亚欧板块和太平洋板块之间,是亚洲最东面的国家,在很长时间里,和日本人交往甚密的都是在外表上看来和他们并无多大区别的中国人、朝鲜人。日本人骄傲自己是日出之国的子民,生活在太阳神天照大神庇佑的国度,却对太阳落下的西方世界知之甚少。16世纪中期,正当日本的各大领主养精蓄锐,以图霸业之时,西方的葡萄牙人正进行着神秘的东方之旅。
1542年,一支寻找中国的葡萄牙船队被暴风吹到了日本的九州岛,这是日本人和西方世界的第一次接触,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些高鼻子的西洋人,并很快为他们带来的新奇物件吸引,而在这些西洋物什之中,尤其让日本人感兴趣的便是火枪。渴望建功立业的战国大名从不理会“奇技淫巧”之说,不久,由日本人自己制造的火枪便出现在武士们的手中,最终坐主天下的丰臣秀吉就有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火枪队。
而在葡萄牙人之后,荷兰人、俄国人、英国人、法国人都接二连三地来到了日本,他们带来了更多的西洋技术,让日本人大开眼界,并认认真真地着手学习西学。但是这些原打算和日本开展对外贸易的西洋人不久就失望地发现,叩开日本的大门比万里迢迢登上日本领土困难得多。但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多年之后敲开日本人大门的竟是此时正生活在蛮荒之地的北美人。
1620年,一些英国清教徒乘着“五月花号”到北美大陆建设理想中的家园。1776年独立战争打响,1783年,世界上便多了一个新的国家——美国。这个起初人口不过百万的新生国家刚好成立在新旧时代交替之际,它不需要背负历史的包袱,顺利地前行着。仅仅在10几年后,就开始了对外扩张,它先是从法国人手里买来路易斯安那,又从西班牙人那里购得佛罗里达。1848年墨西哥的得克萨斯和加利福尼亚成了它的一部分。1867年,它仅仅花了100多万镑,就买到了俄国的阿拉斯加。
独特的地理位置让它不能和英法在欧洲争霸,但它却可以一路向西穿过太平洋,畅通无阻地到达东方。东西临海的美国,捕鱼业和造船业都格外发达,早在1820年就有30多艘美国捕鲸船在日本附近海面活动。
19世纪40年代,这个年轻的国家开始觉察到对外贸易的好处,而要想在世界范围内展开贸易,对美国来说,日本和琉球格外重要。这两个傲立于大洋中的岛国,最合适作它的远洋补给站。要想实现这个目的,就必须先敲开它们的大门,而日本国门之封闭又举世皆知,美国人反复思量后,终于决定让被誉为“蒸汽海军之父”的海军军官马希·佩里担当“敲门”重任。
把建立外交关系的重任寄托在一名军人身上,从一开始便有几分以武力轰开日本之门的打算。佩里出生在军官家庭,他的父亲、哥哥都在海军服役,他本人在16岁时就已经是纽约海军团的少尉后补生,开始了舰上生涯。他有丰富的海战经验,行事干练,更重要的是对日本颇有研究,甚至出版过关于日本的书籍,在当时没有哪个人比他更合适承接这一任务。
虽然在今天看来,日本开国是美日两国历史上极为重要的事件,但当海军部长格拉汉姆征求佩里意见时,佩里明显对这一任务不感兴趣,他在给格拉汉姆的信中抱怨,他很不满足这一任务,他没有更重要的任务,也没有要达成政府期望所必需的武力。
1852年11月24日,佩里还是乘坐着密西西比号奔赴日本了,一路上他先后经过了西非的马提拉岛、圣赫勒拿岛、好望角、锡兰、新加坡、并在中国的上海停留了近20天,为和日本、琉球通关一事做最后的准备。
1853年5月23日,佩里的舰队开赴琉球,和琉球国王的会面并不顺利,他只好到附近的小笠原群岛稍作休整,此时小笠原群岛已经是美国军舰重要的停泊地。
按照上头的命令,佩里要先礼后兵,首先要向日本方面晓之情理,和他们讲清楚开国的好处,并表明自己的立场——美国人绝无到日本传教之意,也和正积极开拓海外殖民地的英国没有任何瓜葛。但如果日本人坚决不肯和美国通商,美国就要用武力强迫日本签订通商条约。身为军人的佩里也颇为赞同这些指示,并表示会在日本拒绝之后,强占它几个岛屿作为美军的根据地。此时的日本尚不知大祸临头,根本没有意识到不远处的美国人已经开始酝酿战争。
就在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美国国内刚刚结束了总统大选,主张以武力解决国际争端的鹰派总统米勒德·菲尔莫尔落选,新上任的富兰克林·皮尔斯是鸽派人物的代表,他认为和平对国家的繁荣意义深远,主张美国和其他国家保持良好关系。
皮尔斯上任后,美国的行事风格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新的海军部长告诉佩里,美国海军的任务是保护通商,国会会决定是否对他国宣战。已经蓄势待发的佩里突然被告之不可对日采取武力。多年之后,大力宣扬“日本膨胀论”的德富苏峰在《佩里的使命》一书中,忍不住感慨,这从天而降的美国大选结果“实为日本的天佑”!
然而对佩里来说,接到这样的命令着实有些恼火,他只好拖延了登陆日本的时间,在小笠原群岛停靠数日后,率着舰队浩浩荡荡地回到了琉球。不久,佩里在军舰上大摆宴席,招待琉球官员,希望他们能帮助促成通商一事,而让这些官员们到美国军舰上赴宴,也有几分显示美国军备力量,震慑住他们的含义。
重新就对日通商做了1个多月的准备工作后,1853年7月2日,佩里率领着密西西比号、萨拉托加号、朴茨茅斯号直奔日本的浦贺。7月8日早晨,当佩里的舰队浸染着清晨的光芒航经伊豆海峡时,被德川幕府的巡逻船发现,日本士兵立即要求美方停船,但在装备上胜过日方甚多的佩里根本不予理睬,相反还命令各战舰进入战斗准备状态。由于实力上的悬殊,尽管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幕府的巡逻船也无可奈何。
佩里的舰队在浦贺的千代崎炮台停靠下锚。惊惶不已的中岛三郎助和香山荣左卫门等当地官员,连忙跑到佩里所在的旗舰探究来意。深谙日本人心理的佩里故意摆出高傲的态度,表示只接待高级官员,几番交涉之后,他才派随行上尉参谋康蒂接见中村,而在和中村的交谈中,康蒂又反复强调,有资格和其司令佩里谈判的,必须是日本的高级官员,因为佩里是总统的特使。
美方没有接受中村等人提出的将舰队开往长崎再做商讨的提议,依旧停靠在浦贺。此后虽然中村等人做了极大的努力,但美方的要求一点没有松动,若日本政府不派出高级官员与特使洽谈,美国的舰队便会一直驻扎于此,佩里司令会率兵登陆,直接将美国国书交予日本天皇。
实际上早在一年之前,幕府就已经收到了来自荷兰的情报,称美国正打算派军舰来日本。但当时几乎所有的幕府官员都认为这是危言耸听,并未多加留意。当美国人驶入伊豆海峡并驻扎浦贺的消息传到江户,恐慌的气氛霎时弥漫开来。
白天,街上多了许多置办武器修补甲胄的人,工匠们全都忙碌起来,其他的商贩则闭门不出。晚上,警钟动辄响起,人人难以入眠。而在江户横滨一带,忙着搬家的大户,到寺庙祈求平安的小民,神情异常严肃的吏役,都在预示,日本已进入非常时期。
当时江户统领事务的是大老阿部正弘,年奉10万石的大城主,其家族和德川家关系甚密,其中多人都担任过老中等幕府要职。尽管此时的德川幕府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无法和其建立初期相比,已经不可挽回地衰落了,但阿部正弘绝不是无能之辈。在当时的日本政坛,他以老练稳健著称,25岁时就已经当上了老中,他擅长调和处理复杂的政治关系,头脑灵活,是重振幕府的希望。遗憾的是他固执保守,没有开眼看世界的魄力,若生在百多年前,他或许会成为历史上了不起的政治人物,但在这列强迭起、国际政局瞬息万变的近代,他无力应对一系列前所未有的重大事务,听到美国舰队驻扎浦贺的消息,他也像普通民众一样惊慌失措。
阿部大老深知,幕府已今非昔比,财政上的捉襟见肘,控制力上的衰落让它根本没有力量组织兵力和美国相抗,即使对美国军舰的到来加以防备,也无力制止它的长驱直入。幕府中人虽然也曾开会商讨如何应对来势汹汹的美国特使,但由于没有一个人具备基本的国际常识,大家都只能面面相觑,除了反复强调加强防备外,提不出更有效的办法。而直接以武力对抗美国入侵者,更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最后德川斋昭建议,一定要以礼对待美国特使,先接受国书,再见机行事。
7月14日,幕府代表和美国特使佩里在久里滨举行会谈。久里滨驻扎着大量日本士兵,印着葵纹的帷幕和各种颇具日本风格的军旗随处可见,幕府希望这样的氛围能震慑住背靠坚船大炮的美国人,暗示他们,日本的军队绝不好惹。然而,只要稍加留意,就会发现,久里滨兵力虽多,却远称不上精兵强将,根本不足为惧。久不经战场的将骑兵安排到队伍的末尾,士兵们有的拿着古老的火药枪,有的拿着刀,与其说他们正虎视眈眈地戒备着美国人,不如说他们满怀好奇地期待着谈判。而在部队附近,百姓们不约而同地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都伸长着脖子看这史无前例的谈判,尽管他们其实看不到什么。
早在佩里之前,美国也曾派人和日本商讨开国之事,派出去的官员对日本知之甚少,幕府态度粗暴强硬,开国失败。因此佩里从一开始就决定一定要率先表现出强硬态度,只有震慑住日本人,开国的谈判才能进行下去。为了以防万一,在赴会之前,他命令舰队靠近会谈地点,久里滨是个临海小镇,岸上的日本兵悉数在美国舰艇的射程之内。而在岸上又有布坎南舰长带领的100多名精兵小心防护,此外佩里的身边也有数名高大威猛的随从人员,这让日本人不能轻举妄动。
奉幕府之命接待佩里的是户田伊豆守和井户石见守,今天的久里滨尚有前者的塑像,这恐怕是临危受命的户田伊豆守自己都没想到的事。佩里先声夺人的策略起到了良好的效果,幕府官员一改从前的傲慢,以礼相待。
开国一事,事关重大,幕府在仓促之间也难下定夺,井户石见守遵照德川斋昭的指示,先接国书,再决定会谈,因此他很快便以开国之事有违国法为由,拒绝了和佩里的深入会谈。见此情景,佩里知道接受国书已是日本人的底线,再商谈下去亦不会有结果,于是便顺水推舟表示自己会在两三天内率舰离开,同时,他也不希望好不容易才打开局面的开国会谈不了了之,因此又威胁日本,到明年春天,他会率更多的军舰回来,等待日方的答复。
幕府官员小心地展开国书,幸好国书的内容相当友好,一点不像佩里的“黑船”队那般盛气凌人。在国书中,美国重申了和日本通商的愿望,希望美国船只能够在日本港口停靠修整,当美国船遭遇海难时,日方也能及时伸出援手。不过,国书又提醒日本人,美国的蒸汽船,从加利福尼亚州出发,只要20多天便可到达日本。
幕府之人惊魂未定,大将军德川家庆又病故了。这对正为美国国书焦头烂额的幕府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为避免国家出现新一轮的动荡,主持幕府工作的阿部正弘只好下令封锁将军去世的消息1个月,暗中让德川家定继任第十三代将军。
阿部深知,如果幕府单方面决定接受美国邀请,就会背负“出卖国家,有损国威”的罪名,定会威胁到幕府统治,而如果拒绝了美国的要求,又势必会将日本卷入没有胜算的战争。因此,阿部召集了江户城中的各大藩主,向他们展示美国国书,征求意见,虽然按照惯例,幕府可以决定一切国家大事,根本无需藩主参与。
讨论开始了,藩主们也众说纷纭,有的认为美国无理,日本不能屈服,要坚决以武力还击;有的认为国书之事能拖就拖,日本要趁机养精蓄锐;有的认为先通商,待己方强大起来再撕毁条约;有的认为可以有条件地答应美国的条件,譬如只开放有限港口,进行有条件的贸易;有的认为要满足美国的要求,开国通商;还有的没有表态。而在没有表态的人中,就有后来对日美通商起了决定性作用的井伊直弼。
大部分的藩主都为美国的蛮横气愤,主张“攘夷”,在那个封闭的日本,好战的武士也好,平易的百姓也罢,甚至知识渊博的学者、老谋深算的政治家往往一听到“夷”字,就会条件反射似的,喊打喊杀,而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实力和“夷”一较高下。
幕府的当权派德川斋昭和阿部正弘在和美国人的几次接触后,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他们知道目前的形势下只有开国,只是鉴于幕府所处的微妙地位,不能明言罢了。
习惯了只手遮天的幕府没有料到,这次会谈竟也造成了其统治的危机。阿部并没有对藩主们各执一词的状况做好准备,事情似乎越来越难以解决,大家一天不能就“开国”达成一致,幕府就一天不能做出决定。而藩主们又似乎看穿了幕府想要主和的心思,支持“攘夷”的越来越多,他们故意和幕府作对,幕府逐渐被拉入国家权利的斗争中。
与此同时,阿部也没有被动地为藩主们的意见左右,尽管当时睁眼看世界的日本人寥寥无几,但在阿部的麾下中,却也有几名头脑清醒并已经开始研究海外形势的幕僚,他们反复提醒阿部绝不能和美国开战。他们认为,战争是关系着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一定不能轻率决定,为了最后的胜利,可以暂时忍耐,等到兵强国富之时,再讨回尊严为时不晚,因此,美国的要求答应无妨。对各国军备较为了解的幕僚高岛秋帆更是一针见血,他指出,如果美国人要进驻日本,日本没有半点力量可以抵挡,但通商本是互通有无的事,日本也能从中获利。
阿部最终下定决心开国。美国人的到来也让他意识到日本军事上的疲弱,他开始着手强兵,修炮台,造大船,并募集民间资金加固海防,就连一直不问国事的京都朝廷也派人询问江户的状况。
佩里回来了,比幕府预计得还要快,1854年2月,佩里的舰队出现在日本海域,正如他之前承诺的那样,他果然带来了更多的舰艇,苏丝可哈纳号、南安普敦、莱克星敦号、马其顿号、万达利亚号、密西西比号、文森尼斯号、波哈坦号,颇为壮观地向浦贺前进。这些舰艇上共有250门大炮,士兵1600人,应对和日本的海战绰绰有余。
2月13日,舰队到达小柴冲,再行进20里便抵达浦贺。虽然对美国舰艇的到来早有准备,幕府还是为这出乎意料的庞大舰队震慑。浦贺官员黑川嘉兵卫连忙赶来与波哈坦号的舰长亚当斯进行交涉,希望他能将舰队停靠到浦贺,但亚当斯表示,佩里这次不打算进驻浦贺,而是要立即会见日本官员,如果日本方面不能做到,那他们就调转船头直奔不远处的江户。
得到这一消息,阿部正弘只得立刻组建代表团接待佩里,代表团由以林大学头、大目付井户对马守以及目付鹈殿民部少辅为首的8名幕府官员组成,临行之前,阿部叮嘱他们,一定要谨慎行事,切忌辱没日本尊严。
接待佩里的地点依旧是久里滨,日方在久里滨为美国人临时建立了会场。1854年3月8日,从神奈川起航的日本官员登上了满目荒凉的横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佩里。不久,在一片礼炮声中,佩里和他的500多名随从趾高气扬地登陆日本,在佩里眼中林大学头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其他的官员也温文尔雅。第一天的谈判就在紧张又平静的氛围中拉开了序幕,佩里将《日美通商条约草案》和已经在中国生效多时的《美清通商条约》一并交给了日本官员。
谈判比预想中的要顺利得多,几天接触下来,小心翼翼的日本官员逐渐发现,佩里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可怕,紧张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佩里还代表美国向日本献上礼物:火车头和铁轨模型、2台电报机、4束电线。这些在今天看来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东西是当时西方世界科技文明最高水平的象征。兴致勃勃的佩里还命手下士兵当场向满脸惊奇之色的日本人演示了电话的使用。让日本官员在感慨西方科技先进的同时,也暗暗心痛自己的落后。在每小时可行70多里的火车、20几日便可从加利福尼亚抵达日本的黑船面前,他们这才知自己曾经坚持的“攘夷”是多么可笑。
和机器工业文明的接触震撼了到场的每一个日本人,他们在佩里的邀请下踏上了神秘陌生的“黑船”,并在那里第一次看到了推动黑船运转的蒸汽机,了解了美国士兵身上步枪的强大威力。一些人开始怀疑,在这些令人吃惊的西方人面前,天照大神是不是依然可以像从前那样庇佑日本。
多年之后,日本人用“开国的恩人”称呼佩里,对日本意义重大的海滨小镇久里滨,在今天看来安静平凡,没有一丝历史名迹的霸气,而在当时,却是日本人看世界的第一扇窗口,日本最早的近代工业出现的地方。与其说是带着200多大炮的蒸汽黑船征服了日本,不如说是西方先进的近代文明让日本人叹服。佩里登陆日本后不到20年,明治天皇掌权,日本上上下下都开始轰轰烈烈地学习西学。
受儒家思想影响至深的日本讲究礼尚往来,第二天,日本代表们回赠美方象征东方世界的礼物:漆金的书架、文房四宝以及体现着日本式唯美的香炉、花瓶。为了在美国人面前一展有尚武传统的日本人的力量,70多个日本彪形大汉背负着200斤米四处奔跑。日本人送给美国人的礼物,除了日本货币和象征日本武士道精神的日本刀外,还有百多年前从葡萄牙人那里学会制造的火绳枪。这在日本人看来杀伤力巨大的危险武器,在美国人眼中无异于历史文物。
日本终于同意了佩里的要求,将下田和箱馆二地开放。3月27日,波哈坦号上举办了盛大的招待会,一位日本官员情不自禁地将手搭在佩里肩上,大呼“日美同心”,这一举动在后来频频出现在日本的外交活动中,但在当时却是史无前例。3月31日,所有的开国外交活动都结束了,用日、英、荷三种语言写成的条约书分放到日美双方面前,代表们毫不犹疑地在上面签了字。
条约的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友好的意味,其第一条就这样写道:“日本与合众国,其人民结为永世不朽的和亲,无地域及人品的差别。”但和日本人相处甚为愉快的佩里,在离开日本之前也有些忧心忡忡,两次来日的经历,让他加深了对日本人的了解,他曾感叹道,日本这个国家必会对欧美构成威胁。果然,佩里走后不久,德川幕府就垮台了,通过明治维新迅速崛起的日本,在劫掠起他国上比不可一世的西方列强还要张狂,它侵略了中国,打败了俄国,在开国后的第97年,偷袭了美国的珍珠港……这实在是对“永世不朽的和亲”的最大讽刺。
《日美和睦条约》,又称《神奈川条约》,是日本和西方国家签订的第一份条约,除了其中第九条承诺给美国最惠国待遇外,其他的条款都没有辱没国家尊严,后来的横须贺,每年都会举办大型庆典,纪念开国。而在当时,还是有不少日本人以签约为耻,他们不满幕府的举措,尤其在美国之后,比《日美和睦条约》过分得多的不平等条约纷至沓来,对接连签订不平等条约的幕府的反感终于变成了全国性的倒幕运动。这是正兴高采烈庆祝条约顺利签订的幕府没有料到的。
条约缔结成功,佩里在日本官员的带领下游览周边地区,并在下田、箱馆做了短暂的停留,他站在下田港上,称赞这里的美景,想象着美国军舰驻扎于此的情景,难以按捺内心的喜悦。数日之后,一些附属条约也签订完毕,佩里不费一兵一枪,就实现了欧洲国家数百年未曾实现的愿望——日本开国。
1854年6月28日,佩里启程,离开了日本,很多年以后,日本人专门为他在久里滨建造了一个纪念馆。打开了日本的国门,琉球的国门自然容易得多,美国以《日美和睦条约》和《下田附约》为篮本,又和琉球立约。所有的任务都完成了,7月17日,佩里的舰队抵达香港。1855年1月12日,佩里一行回到了纽约。
佩里的名字永远刻在了日美两国的历史上,开国一事是他一生中最光辉的业绩,但回国后仅仅3年,他就去世了。他曾建议美国将琉球群岛和小笠原群岛作为美国控制整个太平洋地区的战略要地,遗憾的是美国政府并没有对此多加理会,但二战时珍珠港战役的措手不及和硫磺岛海战的巨大牺牲,都让美国政府没有早点控制琉球和小笠原懊悔不已。
自从美国舰队离去后,所有的焦点便都集中到幕府身上,阿部正弘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他的政治对手,各大藩主都早已准备好一通怒骂,那些在美国舰队大举压境之时悄然无息之人,也都在一瞬间涌现出来,纷纷指责阿部是卖国贼。而对阿部攻击最为猛烈的,不是别人,正是德川斋昭和井伊直弼。
在巨大的政治压力下,正值壮年的阿部只好提出辞职,他在给将军的辞职书中,对自己做了格外严厉地检讨,称自己破坏了锁国国法,和美国人缔结条约,平日里对海防的检查又很不到位,只能引咎辞职。
一向行事软弱的德川家定在这场规模不小的政治风波中,却表现出出人意料的强硬,他坚定地站在阿部正弘一边,极力支持他继续工作。在这个关键时刻,京都皇宫失火,突如其来的大火转移了人们的视线,孝明天皇暂时搬到下野神社居住,阿部正弘奉命修建皇宫,安排皇室生活。
阿部政治生涯中最大的危机就这样过去了,在此后的日子里,他无数次地展望日本的将来,他不知道日本会何去何从,和美国人顺利签订的条约竟让他愈发不安,他隐约觉得,相比国内频繁暴发的起义、心思各异的领主,这些有坚船大炮的西洋人更加可怕。要保证幕府的统治就必须“安内”,而“攘外”又是“安内”的前提,只是当下的日本,根本没有“攘外”的实力。
阿部的担心变成了现实,在知道了美国人成功和日本签订了条约后,那些早就想和日本通商的欧洲国家也接踵而来。不久,在东印度舰队司令詹姆斯·斯特林的带领下,4艘装备精良的军舰大摇大摆地开入长崎。英国人借口和俄国打仗,要求在日本港口停靠。有日美条约在先,日本人无法断然拒绝他们的要求,只好妥协,同意英国军舰在长崎和箱馆驻扎。
英国人走后没多久,俄国人就来了,和英国人一样,他们也是在听闻佩里和日本签约之后匆匆赶来。俄国人提出了比英美两国更让日本为难的要求:将库页岛悉数归予俄国。该岛本来是俄国人和日本人共同居住的地方,日本代表起初提议以北纬50度为界,俄国人居北,日本人居南,共享此岛。但德川斋昭对此强烈不满,因此,在对俄条约上,最终这样写道“境界未分,照旧来往”,这就为日后日俄两国的纠纷埋下了隐患。日俄条约在下田签订,根据条约的要求,日本又增加了一个对外开放口岸——长崎。
对俄条约签订后,厌倦了幕府内倾轧斗争的阿部正弘将大老的职位让给了崛田正睦。第二年12月,日本又签订了《日荷和睦条约》。
如果将开国前的日本比作一间密不透风的堡垒,那么佩里就是为这堡垒凿出窗户的人。所谓知耻而后勇,猛透过来的光让日本人震撼,警醒,奋起直追,没用多久便可和其他列强一起在世界范围内耀武扬威。19世纪末,俄国尚且可以欺日本之脆弱,强迫它签订不平等条约。20世纪初,在浩瀚的太平洋上,曾经不可一世的俄国舰队便败在日本海军的战舰之下。
美国第一任驻日总领事汤森·哈利斯曾说:“日本一定要抛开闭关锁国的政策。日本国民,如果他们的聪明才智和勤勉得到发挥,在不远的将来,就会使日本成为伟大的、强大的国家。”尽管哈利斯是为了让日本和美国缔结通商条约才说下这番话,是否出自他本心不得而知,但开国后的日本,的确以超乎人想象的速度强大起来。
后人在探寻日本在近代迅速崛起的原因时,总会提到明治维新。的确,明治天皇的维新变法开启了日本的近代化历程,但这场改变了日本命运的变法的源头却可一直上溯到美国人佩里的开国上。倘若没有佩里,偏居大海一隅的日本睁眼看世界的日期不知要推迟多久,日本人接触西方科技文明的时间又不知要推迟多久。如果不是在明治天皇登基之前,以保守著称的日本人就已经开始关注西学,认识到和西方差距的话,维新变法的开展必定要困难很多。
二、对远东的觊觎一般这种情况下,日本都会用其惯用的借口和伎俩——借故保护日本侨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并还打着援助捷克斯洛伐克军团的旗号,出兵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但日本真正的意图本是实现其基本国策中“北进”的目标,侵占苏俄的领土。
在历史上,日俄两国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日本对于俄罗斯的野心,特别是对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野心,很早之前就蠢蠢欲动了,之所以日本对俄罗斯心怀叵测,主要还是俄罗斯的地域特点和丰富的资源。
俄罗斯位于北纬35°08’和81°49’之间,在亚洲大陆的北部并横跨亚欧两大洲,东西长6万里,濒临北冰洋、大西洋、太平洋三大洋,海岸线就有4.3万公里,是名副其实的地域广阔。
俄罗斯的地形主要以平原为主,东欧平原和西西伯利亚平原是俄罗斯著名的两大平原,位于俄罗斯的欧洲地域。境内的乌拉尔山既是亚欧两大洲的分界线的一部分,也是东欧平原和西西伯利亚平原的分水岭。两大平原的面积大概是700万平方公里,南部分别与朝鲜、中国、蒙古国、哈萨克斯坦接壤,北部是北冰洋,东部与日本和美国隔太平洋相望。
西西伯利亚平原只是西伯利亚的一部分,除此之外还有东西伯利亚和南西伯利亚山脉。西西伯利亚平原在叶尼塞河与乌拉尔山之间,地势特点是南高北低,大部分都是广阔平坦的平原,海拔在100—150米左右,是世界最低的平原之一,因此也被称为西西伯利亚低地。这里的特点是湖泊和沼泽地众多,占平原的50%以上,一到夏季,数百公里都是汪洋一片。西西伯利亚的南部为山区,面积约为50万平方公里。阿尔泰山为最大山脉,它地貌复杂,崇山峻岭终年积雪,山谷盆地开阔平缓,一些地区还有冰川。西西伯利亚平原有两条大河,一条是鄂毕河,另一条河是额尔齐斯河,这两条河流都是绵延数千公里。西西伯利亚平原蕴藏了极为丰富的石油、天然气,还有许多珍贵的矿产资源,水利资源也很充沛。
与西西伯利亚明显不同,东西伯利亚地形地势较高,中西伯利亚高原绵延至叶尼塞河至勒拿河,北抵泰梅尔半岛,南达南西伯利亚山麓的广大地区,平均海拔600—700米。东西伯利亚的地势是由南向北倾斜,因此,河流都是由南向北,这是西伯利亚河流的一个显着特点。东西伯利亚地处亚洲大陆腹地,该区域河流众多,湖泊密布,水力资源丰富,这里长达1000公里以上的河流就有9条。由于多山、多河流峡谷,所以这一带的交通不是特别便利。但是,这也在一定意义上对该地区的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因此,该地区丰富的自然资源和水力资源,是其区域经济发展极好的优势。
俄远东地区山地地形较多,山地面积大概占到了3/4左右,而且还有一部分火山,这就形成了独特的景观和极有价值的泉水。由于山地众多所以森林植被充足,同时绵长的海岸线和众多岛屿为海洋事业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条件,除了盛产各种海洋产品还有珍贵的海洋生物。远东地区的自然资源不仅品种繁多,而且储量很大,除了水产和森林资源之外还有矿物资源和生物资源。
这个有地下宝库之称的地区,其经济潜力是惊人的,它的自然资源也是让每个国家都眼馋的。目前远东的石油资源主要集中在萨哈林岛上,据原日苏经济委员会“萨哈林大陆架勘探委员会专家代表团报告书”称:萨哈林共有39个矿床,其中15个油田、11个油气田和13个气田。现正在开采的油田有9个、油气田有7个、气田有2个。此外,在萨哈共和国的西部及阿尔丹河、因迪吉尔卡河、科雷马河和阿拉泽亚河流域均发现过油气构造。俄远东地区的天然气预测储量约为13.43万亿立方米,主要分布在雅库特和萨哈林两大地区。这里的天然气不但储量丰富,而且质量也很好,不含有害杂质,有利于发展高效能的天然气加工业。该地区还有丰富的煤炭资源,煤炭地质储量丰富,分布面广。
一直以来,由于沙俄时代的殖民政策及保护宗法封建关系的种种做法,所以直到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前,俄国的工业发展都是滞后的。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基本是以农业作为经济支柱的,至于采矿业、冶金业和轻工业所占的比重则是少之又少。西伯利亚的农业总产值要比工业生产总值高,远东地区的情况也大都如此。但是,由于地处在温带和寒带,有些地区甚至到达了北极圈,气候条件恶劣,再加上地形和地势特点不利于交通,影响了农业的发展。农业的发展不尽如人意,给这两个地区的居民的日常生活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而且由于政府也没有对该地区实行良好的政策,导致这两个地区的农业生产一直低于全国的平均水平,经济发展也同时落后与其他地区。
虽然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经济发展受到了重重阻碍,但是作为一个国家及地区经济发展所必需的资源来看,这里的潜力是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都无法比拟的。正是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和各种丰富的资源,使得它成为人们眼中的一块肥肉,所以日本就千方百计地拉近同俄罗斯的关系。
1917年11月7日十月革命爆发,这次革命是历史上第一次社会主义革命,在列宁的领导下,革命高潮不断,而且得到了很多地区群众的极大支持,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也不例外。而且在伊尔库茨克也举行了第一次西伯利亚工、农、兵苏维埃代表大会以支持革命。在此大会上成立了西伯利亚苏维埃中央执行委员会,并确立了俄国东部地区最高的苏维埃政权。此后很多地区相继成立了苏维埃革命政权,例如海参崴,伯力、海兰泡等地。1918年在伊尔库茨克又举行了第二次苏维埃代表大会,参加这次大会的主要成员仍旧是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工、农、兵和哥萨克代表。在相对偏远地区也建立了苏维埃政权,例如库页岛北部、黑龙江下游、雅库特地区以及勘察加半岛,这样苏维埃政府就在这个地区建立了完整的政权体系。
社会主义革命在苏俄花开满地,取得了空前的成功,无产阶级专制也逐步建立起来了。这对于无产阶级来说是件大喜事,但是对于帝国主义来说这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他们担心十月革命的风潮会影响整个世界,动摇帝国主义在世界上的统治地位。更害怕被压迫的民族奋起反抗,推翻帝国主义的殖民统治,甚至连本国的人民也起来革命推翻自己的政权。所以很多帝国主义国家都出来干涉俄国的十月革命,趁着社会主义地位还没稳固的时候将其消灭于萌芽状态。
作为典型的帝国主义国家,并且与苏俄隔海相望的邻国——日本,害怕对手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这种担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而且他的担心可能比其他国家更为严重。因为苏俄与中国接壤,当时的中国正在日本人的铁蹄下备受煎熬,所以日本十分担心十月革命对中国的影响,害怕社会主义思想破坏了日本妄图将中国变成自己殖民地的计划。如果中国也像苏俄人民一样起来革命,就势必影响日本的军事侵略计划,所以在十月革命初期,日本便向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发动了军事进攻,主要目的还是防止社会主义思想危及其殖民统治和激发国内革命的爆发。另外,日本也另有自己的小算盘,就是占领苏俄使其成为自己长期的殖民地,之所以首先进攻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因为它们本来就是日本的军事侵略计划中的一部分。
在出兵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时候,日本一再声称自己绝不对苏俄的领土有任何野心,但是在1917年12月,日本政府向美国等协约国提出照会的时候,日本提出由其出兵苏俄确保大家的利益,但是也提出了很多条件,其中除了要求协约国承认其在中国的特殊地位之外,最主要的就是获得在苏俄远东地区的各种权利,例如采矿、森林和渔业的专有让与权。
这些其实就是明显的殖民统治,又怎么说是没有任何领土野心呢?如果没有野心又何必这么劳师动众的大举进攻;如果没有野心又怎么会不按国际惯例通知苏俄当局就私自进驻远东地区最大的港口城市海参崴呢?撇开保护当地侨民的借口,如果没有野心究竟目的何在?
此次事件遭到了苏俄方面的强烈抗议,而且美国方面也不是很赞成日本的干涉计划,但日本对此意见却无动于衷,不加理睬。当然美国之所以不赞成日本出兵本意并不是保护苏俄政府,而是担心日本出兵苏俄的过程中不断壮大,威胁到自己在太平洋地区的地位和利益。
1918年1月中旬,日本军舰再次闯进海参崴港口,英国和美国的巡航舰“苏福尔克”号和“布鲁克林”号也趁机进入了港口,他们依旧打着“保护侨民的安全和利益”和“维护和平秩序”的老旗号。这还不算,日本还在2月份的时候制造了袭击凡尔赛旅馆事件,暗中对凡尔赛旅馆的各国侨民实施抢劫,事后以此为由,向全世界宣称苏俄的远东地区已经处于无政府状态了,所有外国侨民的生命财产利益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这些言论,都是为其出兵远东地区创造更有说服力的借口罢了。
此事件发生后不久,日本首相就在日本国会上声称,如果西伯利亚的情况糟糕到无法保障侨民利益和安全的时候,日本政府将采取果断的措施和自卫行动。话音刚落,4月4日就发生了“两名日本人被暗杀”的事件,日方就以此为借口占领了海参崴。历史上帝国主义对苏俄十月革命的武装干涉就此开始。
在日本出兵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时候,曾经打着援助捷克斯洛伐克的旗号,这里面也有着一定的历史缘由。
一战期间,苏俄境内有5万左右的捷克斯洛伐克的战俘。他们原是奥匈帝国境内被压迫民族中被迫充军的人,毫无斗志的一群人在俄国军队进攻面前很快投降。奥匈帝国的灭亡是在所难免的。随后,捷克斯洛伐克国内要求民族独立势力通过在巴黎的捷克国民议会与法国方面联系,在1917年12月16日,通过与法国政府的协商达成协议,由法国统一领导捷克斯洛伐克军团,与法军共同参加法国对德奥的战斗,为此法国承认捷克斯洛伐克的独立。通过与苏维埃政府的协商,苏俄也同意捷克斯洛伐克的军队从远东地区经过去法国。
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之后,美国认为派捷克斯洛伐克去参加战争显然不是最好的作战方案,所以帝国主义国家对这5万多捷克斯洛伐克人又有了新的安排。他们于1918年5月初在车里雅宾斯克举行的一次会议,这次会议主要参与者是捷克斯洛伐克人、英国人、法国人和俄国白匪军代表,在这次会议上他们认真研究了关于捷克斯洛伐克军团部署工作,为更好地派遣和使用捷克斯洛伐克军团作了周全的计划。
1918年4月5日,日本海军陆战队从海参崴登陆,4月中旬的时候,俄国白匪军谢苗诺夫军切断了西伯利亚的铁路,而此时在捷克斯洛伐克军团行进的途中与德国战俘发生纠纷,他们以此为借口指责苏维埃政府处理不当,将事情扩大化,激化了双方的矛盾。就当苏维埃政府要求捷克斯洛伐克军团放下武器时,他们竟然将矛头指向了苏维埃政府,做出了一些让新生的苏维埃政权感到威胁自身安全的事情。例如在5月25日,捷克斯洛伐克在车里雅宾斯克叛乱,同时带动了奔萨和海参崴地区的捷克斯洛伐克人军团的叛乱。在俄国白匪军和协约国的帮助下,叛党很快就占领了乌拉尔和西伯利亚大部分地区。
还有就是海参崴地区的苏维埃政府的领导人陆续被抓走,在日本和英国的帮助下捷克的叛军扶植了傀儡政权。虽然在捷克斯洛伐克的叛乱并不是帝国主义的指使和操纵,但是帝国主义却给予叛军大力的支持和援助。首先法国在承认了捷克斯洛伐克的独立后,给与其500万卢布的贷款。美国还特意成立了一个专门的委员会负责捷克斯洛伐克军团的军事供应工作,为他们提供了1200万美元的资助后,又赠送了10万支步枪、100挺机关枪和500万发子弹及其他大量武器装备。同时英国也给了他们相当数量的货币援助。
而日本,也正好是借援助捷克斯洛伐克军团为由攻打苏俄。但是当时苏维埃政府并没有屈服,态度一直十分坚定,要给予叛军严厉的打击,坚决要消灭苏俄境内的叛乱。
随后,法国、英国、意大利等国全票通过日本政府攻打苏俄,而且他们还声称自己也会共同出兵攻打苏俄。美国虽也同意出兵,但美国心里也有打鼓之处。美国担心,如果日本独占了苏俄的远东地区,这势必改变美国和日本在太平洋地区的利益分配,影响自己在远东地区的争霸地位,更有可能使自己陷入两虎相争中的劣势。但形势发展也让美国不得不低头,于是,美日在出兵之前发表了共同宣言,相互规定各国出兵的人数不得超过7000人。
各国都按照规定的人数限制出兵,英国由开始的900增至4000人,法国出兵1200人,意大利出兵1000人,美国也有2000在海参崴登陆。日本开始是1200人海参崴登陆,但是不久之后日本就增加了大量的军队,分别在苏俄领土赤塔设立基地,在库页岛北部对岸的庙街登陆。可是,从8月出兵到10月间,日本竟先后增兵到72400人,不但超出了美国规定的限制,而且日本军队的人数占到了各国出兵总数的3/4。同时日本军队占领苏俄的领土也在扩张,北部到达了乌苏里江和黑龙江流域地区,西部到达了东伯利亚地区。
除了军事上的加紧部署,日本还将自己本国的商品销往苏俄。日本将价值1000万日元的货物通过中国东北地区的铁路转到俄国西伯利亚的铁路上,这样做就可以将商品以免税的形式进入到俄国境内,而且日本还在俄国设有自己专门的商店来销售这些商品。这些商品主要以食品和轻工业产品为主,这种在战乱期间大肆倾销的行为,完全有悖于出兵前的“初衷”。既损害了俄国的利益,也损害了其他协约国的利益,遭到了其他国家的不满,美国首当其冲提出了强烈抗议。
这时的日本早已经不管不顾了,分别在俄国不同的地区扶植了傀儡政权,其中最大的傀儡政权要数西西伯利亚鄂木斯克地区的高尔察克政权了。日本不但率先承认了它的地位,并且给予了极大的支持。除了高尔察克政权,日本还扶植了很多白匪军的傀儡政权,例如卡尔米科夫政权、谢苗诺夫政权、里诺夫政权。
为了将俄国远东地区和西伯利亚地区这块“肥肉”完全据为己有,1919年1月,日本内阁特地召开了重要会议,专门制定了针对俄国问题的重要策略。由此日本就更加疯狂地对新生的苏俄社会主义革命势力进行武装干涉,并在名义上领导那些已扶植起来的谢苗诺夫政权、里诺夫政权、卡尔米科夫政权。日本还特别为高尔察克傀儡政权任命了临时特命全权大使——加藤恒忠,于1919年5月进驻鄂木斯克。但是日本帝国主义的武装干涉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社会主义革命的势力依旧涌进了鄂木斯克地区,并冲垮了帝国主义国家扶植建立的傀儡政权。日本的“特命全权大使”也在1920年1月被宣判死刑。
经过如火如荼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帝国主义国家在1918年11月11日正式签署了停战协议,并在隔年1月召开了巴黎和会,6月签署了《凡尔赛和约》,使得各国之间的矛盾得到了缓解。之后各国便开始“舔舐战争的伤口”,重建各自的“家园”,休养生息。而当时在帝国主义支持下猖獗一时捷克斯洛伐克军团,剩下的也只是残兵败将了,他们向苏俄红军投降之后,经由海参崴港返回自己的家乡。至此捷克斯洛伐克军团的问题终告一段落。
没有了武装干涉的借口,加上这次出兵苏俄干涉苏俄毫无成果,另外各国国内民众的强烈反对,帝国主义也不得不撤兵了。因此截至1920年4月1日,除了日本之外的其他帝国主义国家都将军队撤离苏俄境内。
日本帝国主义迟迟不撤离苏俄,又一次说明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见之前所说的“绝对不对俄国领土抱有任何野心”的话完全都是口是心非。武装镇压苏俄的社会主义革命,占领苏俄远东地区和西伯利亚地区的领土所显出的狼子野心已经毋庸置疑。
当时的苏俄远东地区和西伯利亚地区的领土上,帝国主义军队竞相撤离,傀儡政权也一一倒台,只剩下苏俄红军和日本帝国主义两支武装力量。这两支武装力量一支是誓死保卫自己的领土完整,一支是破坏他国的领土完整,企图将他国的领土据为己有,进行殖民统治。两者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战争一触即发。
苏俄红军如果想取得战争的胜利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领土,那么就要认真分析当时的战争局势和敌我力量的差距和利弊。为此,作为布尔什维克党和苏维埃政府领导人列宁,仔细研究了当时苏俄在战争中所处的环境和局势,他很清楚此时的远东地区和西伯利亚的部分地区,实际上已经被日本帝国主义占领,由日本军队控制着。
列宁的主旨思想是推迟和日本的战争,最好是不发生战争,因为一方面战争对于双方的民众都没有任何好处,只会造成更多的生灵涂炭,对于之前日本帝国主义对远东地区和西伯利亚人民的剥削和压迫,已经使苏俄人民饱受摧残。而且当时的苏俄红军面临着很多方面的威胁,没有足够的力量和日本交战。另外,当时苏俄西部地区受到波兰地主武装的威胁,南部地区也陷入邓尼茨残匪攻击的困境,如果东部与日本开战的话有可能引起其他地区的战争同时爆发。那样的话苏俄就会腹背受敌,无法全面兼顾,必定遭到失败。
但是自己的领土不能轻易放弃,又不能引发战争,这是个棘手的问题。列宁认识到如果在日本所占领的远东等地区公然地挂上苏俄的国旗必然会导致战争的爆发,所以他想出建立缓冲国的办法。将贝加尔湖以东和太平洋沿岸地区作为远东共和国,建立新政权,挂民主主义国家的国旗,这样既避免引起和日本帝国主义的战争,又能有效地阻止日本帝国主义对西伯利亚其他地区的侵入,而且新建立的政权标榜的是民主主义,而非共产主义,所以日本无法用“镇压社会主义势力”作为侵略的借口。
这样,通过1920年4月6日劳动者大会决议之后,一个资本主义议会民主制的缓冲国——远东共和国在同年5月5号诞生了,并确定布尔什维克党人克拉斯诺斯切科夫为远东共和国的领导人。
没有了借口,日本稍稍有所收敛。日本收缩一部分控制范围,将军队撤到滨海边疆区和铁路沿线地区,但依然没有完全撤军的意思,即使遭到苏俄人民、世界人民、甚至日本本国人民强烈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依然无动于衷。为此远东地区的人民和武装力量进行了激烈的抗争,历史上有名的“庙街事件”也发生在这一时期。1920年3月,庙街当地的武装力量,在特里皮岑的领导下与日军和俄国的残匪展开了激烈的战争。当地的武装力量很快就取得了战斗的胜利,占领了庙街城,俘虏了守城的日军和俄国残匪。但是事情并没有这样就结束,日军不甘心这样失败而投降,于是偷偷地调来其他地区的日军救援。特里皮岑得知此事后,就在日本的援军还没到达之前就放火烧了整个庙街。使得城中的384人丧生,其中不但包括日军俘虏和驻庙街的领事官员,还包括他们的家属和当地的日本侨民。
这次事件虽然打击了日本帝国主义,也发泄了苏俄人民的愤怒之情,但日本不撤军的理由似乎就更为名正言顺了。日本帝国主义以保护自己侨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防止中国东北地区和朝鲜地区的日本势力范围受到苏俄革命势力影响为主要借口,继续赖着不走。日本政府在7月3日针对这次事件还发表声明,表示这次的“庙街事件严重危害了日本帝国在世界上的威信并残害了日本的官员和侨民,所以一定要出兵并占领俄国库页岛北部地区报复苏俄”。
日本帝国主义长期霸占苏俄领土和出兵库页岛北部的行为,再次激起了苏俄人民的强烈反对,美国和日本本国的民众都开始强烈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种种行为。日本民众团体还自发组织了一次纪念国际劳动节的会议,在会议中明确要求日本政府从苏俄境内立即撤兵。日本宪政会总裁加藤高明,也在1921年1月24日的日本贵族院会议上,痛斥日本政府对于西伯利亚的战争是“师出无名”。日本政府的一系列行为使得美国对其更加不满,特别是日本政府借“庙街事件”大举进攻库页岛北部的行为,美国政府发表郑重声明提出抗议。
在世界和本国民众的强烈抗议和谴责中,日本政府不得不停止在远东地区和苏俄其他地区的战争,在经过双方的谈判之后,终于在1920年7月16日日俄双方签署停战协议。
同年10月苏俄远东地区和西伯利亚地区的各个政权,在赤塔城举行了一次会议,为统一的地区选举了新的领导人。参会的主要是海兰泡政权、海参崴政权、赤塔政权、远东共和国及库页岛等地区的代表。在会议闭幕之后,任命库拉斯诺斯切科夫等7人为政府官员,将政府设在赤塔城,并在1921年2月12日通过制宪会议颁布新的宪法,实现了新的远东共和国的统一。
新的远东共和国的建立,主要就是同日本进行谈判,谈判的内容不外乎是关于领土问题、撤军问题、双方的和平问题和通商等问题。除此之外,远东共和国政府还在表明自己立场和身份以及同苏俄关系的同时,建立日本对其的信任感,并利用美日之间的矛盾和问题使日本接受自己的主张和策略。
而日本政府之所以接受并承认远东共和国,一是被迫,更为重要的是日本政府心里还有自己的另一打算。日本政府之前出兵远东和西伯利亚时,大力扶植傀儡政权就是为了确立自己的长期统治的代理人,只不过当时扶植的对象实力都太弱,即使是最大的傀儡政权——高尔察克政权也很快就灭亡了。
而作为缓冲国的远东共和国,他标榜的是民主主义,所以日本想通过一系列的手段达到控制远东共和国的目的,这样他们就可以保持在俄的势力范围和各种特权。而且,日本帝国主义还指望用远东共和国控制住共产主义的传播,特别是阻止社会主义向日本国内渗透。
苏俄方面利用美日之间的矛盾和相互抑制的关系,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首先是在1920年12月15日苏维埃俄国政府与远东共和国签订条约,双方就勘察加半岛让渡给苏维埃俄国政府达成了协议。之后,远东地区和苏维埃俄国政府分别与美国石油企业西库雷阿和美国商人威大利普签订了合同,授予西库雷阿在库页岛北部石油开采权,授予威大利普开发勘察加半岛的经济权利。
远东共和国之所以要正式签署协议,将勘察加半岛让给苏维埃政府,主要是为了在渔业方面控制日本。因为北太平洋对于日本来说具有极大的渔业利益,所以要实现这个利益,日本就不得不与苏维埃俄国进行谈判。而苏俄给予美国很大的经济利益,是为了使美国在和日本的竞争中对日本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并且让日本明白,只有像美国一样撤军才会有甜头可尝。
而当时日本国内也确实是一片惨淡,一战的后遗症给了日本不小的打击和伤害,战后的经济状况与战前是天壤之别。之前的繁荣已经看不到影子了,剩下的只是物价上涨、失业人数激增,在这种恶性循环的情况下,社会的稳定性也越来越差。同时工人运动和农民运动不断高涨,日本民众要求政治民主化的呼声也越来越高,民众普选运动高潮迭起,而且日本民众反对日本政府出兵苏俄的呼声也是愈来愈高。
日本经济一落千丈,日本的商人希望日本政府能够尽快解决国内的经济危机,迅速打开海外市场。这些都迫使日本政府与远东共和国签订贸易协定,防止美国独占远东市场,由于这些压力日本政府不得不妥协了。
除了利用美国来对日本进行压制,苏维埃政府还使日本的“小算盘”落空了。日本本打算控制远东共和国,来实现自己对该地区的统治,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但是1922年2月17日,远东共和国政府与苏维埃政府签订了《经济同盟条约》,条约的主要内容就是远东共和国只有在得到苏维埃政府的同意之后,才能与外国缔结各种关于经济和关税的协定。这就是说,远东共和国是从属于苏维埃政府的,即使日本控制了远东共和国也不一定能够实现自己的各种企图。
不单单是这些,苏维埃政府还大力利用舆论媒介,通过各种方式对日本的行径进行宣传,这种宣传,使全世界的人们都知道和了解日本的罪行,希望全世界的人们给予苏维埃政府最大的支持。
苏维埃政府的种种措施果然取得了明显的效果,同时西方帝国主义国家对苏俄的政策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很多国家在撤兵的同时还解除了对苏俄政府的经济封锁,逐步恢复同苏俄的经济贸易往来,并确立更好的经济贸易关系。在1921年英国、德国、美国等10几个国家均与苏维埃政府签订了经济贸易协定。
在华盛顿会议召开之前,美国总统曾对日本发出过邀请,双方都明白这次会议主要是讨论关于远东共和国的问题和限制军备的问题,而且双方都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和企图。美国是想通过这次多国会议将远东共和国的问题上升到世界的高度,希望在各国的讨论决议中获得远东问题的参与权,以此获得经济利益。而日本方面则是和美国截然相反的想法,日本不希望在华盛顿会议中将远东问题国际化,更不希望美国插手此事,所以日本要尽快解决自己与远东共和国之间的问题。
因此,在华盛顿会议召开之前,日本决定单独与远东共和国进行一次谈判。日方代表、日本驻哈尔滨副领事岛田滋和远东共和国代表、远东共和国外交部参事官苏莫夫先在中国东北的哈尔滨举行了正式谈判的准备会议,将正式谈判的时间定在1921年8月26日,地点定在大连。
在正式谈判的会议上,日方出席的代表是日本驻海参崴派遣军司令部军政部部长松岛肇,远东方面出席的代表是远东共和国外交部部长尤林。而会议进入到实质性谈判阶段是在9月1日后,远东共和国的总理彼得罗夫替代尤林进行谈判。
彼得罗夫总理在会议中表示希望发表一个全世界都知晓的联合宣言,以此来确立和改善双方的关系,并对双方的权利义务起到制约的作用。日方对此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但坚决反对远东方面要求苏维埃政府参加此次会议的建议。双方分别在9月6日和9月26日提出各自的草案,远东方面的协约是29条,日本方面是17条。看似日本方面的要求远少于远东方面,但是日方提出的要求都十分苛刻。
对于日方要求的基本通商问题,远东方面拒绝给予日本与俄国相同的待遇,但在法律上给予日本开采矿山、森林等资源的权利,并承认其有权参加亚南的航运公司经营。但是不承认日本在黑龙江河松花江上的航行权,并且反对日本对远东共和国制度问题的干涉。
因保护日本侨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保证苏俄方面不对日方进行威胁等问题,日本提出要在远东共和国的重要城市拥有驻扎军队权,对此远东共和国方面表示坚决反对。
对于日本人的私有财产权问题按照文明国家的国际惯例行事。除此之外,日本还要求撤除沙俄时期具有威胁性的军事设备,还要求西伯利亚地内的产业也应对外国人实现开放。而对于远东方面提出要求日本尽快撤出干涉军的问题,虽然没遭到日本的正面拒绝,但日本方面却以“庙街事件”为由要求远东方面公开赔礼道歉,并给予日方赔偿,才能商谈撤兵的事情。
虽然大连的谈判会议持续了很长时间,并在华盛顿会议期间暂停了一段时间,给双方都留了充足的考虑时间,但是直到最后也没有达成一个圆满的结果。日本方面的苛刻条件,远东方面都无法接受,最后大连谈判会议还是以失败告终。
在会议中双方都没有得到自己预期的结果,非但没使问题得到圆满的解决,反而影响了双方的关系。这次会议的失败主要是因为双方的出发点不同,所有问题双方都站在各自的角度和出发点考虑。远东以日本撤军为目的,而日本以签订通商协议为目的,两者的初衷不同,相互又不作任何让步,必然导致谈判的失败。
由于这次会议的失败,日本工商业和各阶层的人士对日本政府怨声载道,强烈要求日本政府与远东共和国签订通商协定。日本政府的压力还不止如此,由于长期占领着俄国的领土,军队的伤亡十分严重,同时也消耗了大量的物资和财力,给政府的财政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在出兵苏俄的4年时间里,日本的财政赤字就高达到7亿日元左右,军队死亡人数是2075人左右,伤残人数是10000人左右。
在各种压力下,日本最终在1922年6月24日宣布于10月末之前从滨海边疆区撤军。与此同时,日本缩小了库页岛北部的占领范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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