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德莱尔诗学选萃》

刈楚

卓越的诗歌批评家胡戈.弗里德里希准确地将波德莱尔的艺术定义为“去浪漫化的浪漫主义”。我前几日亦写有一诗（见附文），以全部声讨中国百年来的浪漫主义诗歌传统，闻此说，精神为之一振。而艾略特更将波称为“以某种语言写成的现代诗歌之最伟大范例”，由此可见，波对现代诗歌、诗人的极端重要性。现萃取其诗学论述数则，供同好者深加研习。

一

我坚信诗歌化解个人心灵的能力，您可以发现我诗作中有意为之的非个人化，我依靠幻想的感受能力，而非出于心灵。我的任务与人无涉。心灵的感受能力对于诗歌工作不仅不是必需，而且极其不利。因此，诗人不应陷入心灵的沉醉。但另一方面，诗人必须集中，必须不断加强自我的中心化，英雄即那些成为中心而不可移动者。

二

艺术的神奇特权就在于，可怕之物经过艺术性的表述，会成为美；节奏化了的、分段表述出的痛苦能让头脑充满一种宁静的欢乐。因此，

三

很显然，格律的规则并不是随意发明出的专制暴政。它们是精神有机体本身所要求的规则。它们从来没有阻止原创实现自身。反过来说要正确得多：它们始终都在帮助原创走向成熟。

四

美是理智与计算的产物。灵感要获得自身的地位，如同舞者需要暗地里跌打骨折了上千次之后才能登台表演。因而诗人的风格，只是数学的奇迹。

五

要看透一个诗人的灵魂，就必须在他的作品中搜寻那些最常出现的词。这样的词会透露出是什么让他心驰神往。

六

在词中有神圣之物，它禁止我们与其做偶然的游戏。艺术地处理一种语言，意味着进行一种召唤魔术。

七

幻想分解了整个创造；按照来自灵魂内部最深处的规则，幻想收集并排列了由此产生的各个部分，从中制造出新的世界。幻想是人类诸能力中的女王。

八

我想要蓝色的树木，红色的草地。而不是自然给我的一切现成的东西。诗人的材料并非不需要经过一番人工选择与精细加工的努力。

九

诗人是最高的智者，与常识恰恰相反，幻想在人类所有能力中最为科学。

十

阿拉贝斯克即无对象的运动。在所有素描中，阿拉贝斯克最富于灵性。如果我谈到了抽象，我可能主要是指非自然与人的精神性。

《掘墓人之歌》 作者：郑文斌

向整整一个世纪长达六七代人的中国浪漫主义诗歌传统致以深切悼唁！

亲爱的诗歌兄弟，我澎湃的心气
因你如期提前到来分外高昂----
我因此明了：命定者对于你我二人
使命的并置是你我二者最大的荣光。

当暮春象一个新娘在水波绿荫中闪现，
当你正到达你日中闪耀的顶点，
当辉煌的夏日之舟起航，并乘风破浪，
我骄傲：我到来唯一光荣艰巨的任务

即是在黎明时分把你独自以铁锹埋葬。
我将接过并压实你嘹亮的歌声，
并残忍地扼杀你的浪漫至歌唱的终点----
一个新世纪，一个诗的坚毅的新世纪

将借助于我，在你妖娆的腐尸之上
茁壮成长。新的将成为血肉、躯体、枝干
钻石和双眼，旧的将如黑暗沉沉的矿脉
根须，悉数深深潜回果实累累的夏天。

刈楚（郑文斌）2011年2月9日于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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