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树是斜长在一个陡坡上，树身呈牛栏形。父亲把鞋子脱了，双手攀着树干，脚蹬着树身一侧的枯枝。他瘦弱的身子向上微倾，一幅努力的样子。我立在田头，看着他，心里暗暗地为他捏汗。就听“咔嚓”一声，父亲从树上滑下来，把放置在地上的鞋子，也给带进草丛里去了。枯枝断了，父亲的脚立在瓦砾上。我急忙跃到父亲身边，察看闪失。父亲笑着说无妨，用铁钳般的大手把枯枝折断，拂平整，重新立在树上。我在树下仰望，见父亲攀援着干皴的树皮，双脚在树上移动。他身子紧贴着树干，努力地伸长双臂，去购那树上仅有的一个柿子。柿子在风中摇摆，要想把它摘下，是要把手伸到那枝的根部，向末端摸索。手碰着发亮的熟透了的柿子，父亲的眉头舒张开来，他把柿子掷给我。在我低头把玩时，父亲已从树上下来，在找自己的鞋子。在草丛深处，我把父亲的鞋子捡出，试掉上面的泥土，递了上去。我要扶他，父亲说：“没关系，我自己会走。”父亲很轻松地走向收获的田野，我捧着手中的红柿，眼角涩涩的。

　　小儿见我和父亲成功归来，跑上前争抢着要吃。我把柿子高举，呈给父亲。父亲摆手：“让孩子吃吧。平日里，田间地头多的是。”我不好再谦让，小心用手把薄如蝉翼的柿子外皮剔去，果瓤充沛饱满、让人馋涎欲滴的一面就呈现在小儿面前。送一口到小儿嘴前，他一口就啃下大半。扭头看看父亲。他正在收花生呢。似乎忘记了刚才摘柿子的一幕。我把柿子交给儿子，也奋力在这片土地上收获。

　　国庆未完，我和妻就回到了城里。母亲再次从乡下归来时，轻描淡写的一句：“昨天你爸去整理田地，犁地耙地，中午空腹一直忙到下午四点才回家吃午饭。”我听到此处，在恍惚中，又看到父亲攀援着枯枝摘果的身影。唉！愿每个周末都能驱车到乡下与父亲相聚。

　　2010-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