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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4-22

luyued 发布于 2011-05-25 08:25   浏览 N 次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识路林好汉墓......

  最后一句是什么,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桃花庵歌

  【明】唐伯虎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肯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把土地整平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患上驱驰我患上空。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塬好汉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桃花庵歌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肯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把土地整平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你患上驱驰我患上空。

  别(他)人笑我忒(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塬好汉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唐伯虎诗集

  唐伯虎是个倒霉地牵扯进“考试舞弊案”后一蹶不起的崎岖潦倒文人,即使有皇族大官人欣赏他,照旧个最后被斩首的“志大才疏”王爷朱宸濠,好在唐寅还不像李太白那样子常想本身“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说笑静胡沙”,傻不叽叽地赞同“永王李?”一样去搅浑水,装疯卖傻喝醉酒连老二都露出来......

  且饮琼浆登高楼

  提及唐伯虎,必定会马上使人想起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风骚俶傥,浪漫不凡,不是“三笑点秋喷鼻”,就是周星驰戏巩俐,典型1个正面“西门大官人”加之狂傲“柳三变”的合成体,其人玉树当风,白面朗目,风花雪月之中,花丛锦绣配搭儿,绝对联想不到“穷愁”、“嫌弃人生”、“潦倒”、“蹇涩”、“痛哭”、“渲泄”等诸多用于掉意之人的词语,加之唐寅又好字画,工“春宫”,云云戏谑孟浪大家正好又赶上“本钱主义萌芽”患上如火如荼的明朝中晚期,让不少后世掉意文人总觉能混上唐伯虎一样传说中的好糊口也真是不枉一生白活了。特别是冯梦龙小说《唐解元一笑姻缘》,更是把唐伯虎的传说定型,其后无聊文人及小说家们穿凿傅会,所有“俶傥不受束缚”的风骚事物都算在这位大才子脑袋上。

  果然云云吗?

  观察清代大臣张廷玉主编的《明史》,只是在卷二百八十六列传第一百七十四中才气看到唐伯虎的名儿,而在这篇《文苑二》中,五十多人的文士乱传中唐寅排倒数第十六,只有短短二百一十三个字,内部实质意义如下:

  “唐寅,字伯虎,一字子畏。性颖利,与里狂生张灵纵酒,不事诸职业。祝允明规之,乃闭户浃岁。举弘治10月1日年乡试第一,座师梁储奇其文,还朝示学士程敏政,敏政亦奇之。不多,敏政总裁会试,江阴富人徐经贿其家僮,患上试题。事露,言者劾敏政,语连寅,下诏狱,谪为吏。寅耻不就,归家益放浪。宁王宸濠厚币聘之,寅察其有异志,佯狂使酒,露其丑秽。宸濠不能堪,放还。筑室桃花坞,与客日欢饮此中,年五十四而卒。

  “寅诗文,初尚才思,晚年颓然自放,谓后人知我不在此,论者伤之。吴中自枝山辈以行为放纵不受束缚为世所指目,而文才轻艳,倾动流辈,传说者增益而附丽之,往往有名教外。”

  据此,可见唐伯虎是个倒霉地牵扯进“考试舞弊案”后一蹶不起的崎岖潦倒文人,即使有皇族大官人欣赏他,照旧个最后被斩首的“志大才疏”王爷朱宸濠,好在唐寅还不像李太白那样子常想本身“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说笑静胡沙”,傻不叽叽地赞同“永王李?”一样去搅浑水,装疯卖傻喝醉酒连老二都露出来,才免于王爷青睐,最后被宁王爷“放归”。不久,宁王造反,很快被抓斩首,唐伯虎终于未被朝廷“秋后算帐”。虽则穷死,却善保首级,免于繁华的街市人群在观众的笑骂声中被大刀片子砍头。幸夫?悲夫?

  由于唐寅“文才轻艳”,“传说者”均“增益而附丽之”,平生未做过多风骚事,却枉博如许风骚之名,悲哉!

  出身寒门聪颖超俗

  明成化六年(公元1470年),唐伯虎生于苏州,名寅,字伯虎,后字子畏,号六如。其父唐广德是做小买卖的苏州市平易近,母丘氏也是小家碧玉,在讲究流派出身的皇朝,这种出身决定了唐寅只有起劲振奋,路程经过过程科举才气考取“功名”,进入宦途,方能出人头地,显要的地位直上。

  唐寅少年时代很聪颖,过眼成诵,苦读经籍,闲暇时也学画山水花鸟排解。十九岁时,唐寅娶徐氏为妻,两人情感甚洽。此时的唐寅糊口平静,读史观书之余,或者是幻想本身成为汉唐边塞击敌立功的司令文士,或者是沉浸于今朝安恬的“春江花月夜”之中:

  侠士重功名,西北请专征。惯战弓刀捷,酬知性命轻。

  孟公好惊坐,郭能始行动蛮横。将相李都尉,一夜出平城。

  (《侠士》)

  陇头寒多风,卒伍夜相惊。转战阴山道,暗度受降城。

  百万安刀靶,千金络马缨。日晚尘沙合,虏骑乱纵横。

  (《陇头》)

  上述两首诗,均临摹唐初边塞骚人的语义,虽空为“悲歌激昂大方”,诗句确不乏壮心激情。

  嘉树郁婆娑,灯花月色和;春时流粉气,夜水湿裙罗。

  夜雾沉花树,春江溢月轮。欢来意不持,乐极词难陈。

  (《春江花月夜》)

  此诗虽难比初唐大骚人张若虚,却也蹈其诗境,加之骚人小康出身,亲历江南盛景,读之让人如身历其境。

  唐伯虎二十五岁那年,一年内父、母、妻、妹相继归天,对他精神打击很大,深感死生无常,对释理有了更深刻的感触领悟。哀思之余,唐寅越发起劲念书。在这之间,他的《鹤发》、《伤内》两首诗最为衷心,前者哀怙恃,后者悲亡妻,情感真挚、天然:

  清代搅明镜,元首有华然。怆然各种各样的感觉兴,雨泣忽成悲。忧思固逾度,荣卫岂及哀,夭寿不疑天,功名须壮时。冷风中夜发,皓经血天驰。君子重言行,起劲以自私。

  (《鹤发》)

  此诗不仅感怀人生寿夭无常,也有李长吉式的凄然与古诗十九首式的悲壮感兴。

  凄凄白露零,百卉谢芬芳。槿花易衰谢,桂枝就销亡。迷途无往驾,款款何

  从将?晓月丽尘梁,白天照春阳。抚景念畴昔,肝裂魂飘荡。

  (《伤内》)

  由此,可见唐才子悼亡之诗,清丽因感触而悲伤,直追潘岳和元稹。

  明弘治10月1日年(公元1498年),唐寅乡试中解元(冠军)。当时,他恰是喜气洋洋的时候,不仅自傲心计增,声名也名震江南。正好在唐寅人生的巅峰时刻,运气的暗影也悄然袭侵而来。

  正当唐寅“一朝欣自患上,联步上京华”之时,他进京会试。在路上,江阴巨富徐经徐大公子与这位唐大才子结成莫逆的交情(徐经虽是个有钱无才的主儿,他的曾孙徐霞客因《徐霞客纪行》而万古名传。不过,至徐霞客时,徐家已中落)。据心地光明的人条记《共山堂外纪》中记录:

  “江阴举人徐经者,其富甲江南,六如(唐寅)举乡试第一日,(徐)经奉之甚厚,遂同舟会试。至京,六如文誉籍甚,公卿造请者填咽街巷。徐经有优童数人,从六如日驰聘于都市中,都人属目者已众矣。况徐拥厚赀,其营求他径以进,多少有些有之。而六如疏狂,时漏言语,竟坐削籍。”

  从这个时候起片语,可以窥见唐寅当时也是年青疏狂,因文名显赫颇为自患上,经不住一掷千金的富贵公子徐经奉承,两人一同乘船进京会试,并且终日高头大马交往,还有俊仆优童伴随,非常招摇,已经惹起不少人暗中抵触、嫉恨。“世路难行钱作马”,徐大公子大把金钱掷向主考官程敏政的家人,连“高考”试题都一窝端来,天然考卷做患上上品。但尚无享受金榜落款的喜庆,不久就为人告发,双双锒铛入狱。 皇朝晚期已经是非常暗中,但在科举考试方面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皇帝、政府可以大举公然卖官鬻爵搞“创收”,但常人花多少钱也不能“捐”个进士或者解元。可以讲,在古代神州,“八股”科举虽则是神州文人的“桎梏”,但也是惟一清白的“净地”。对于泄题漏题的主考官,成果都会为陛下亲自下旨斩首,神州最后1个受腰斩极刑的人就是雍正年

  间的福建学政俞鸿图,此公因为小妾收人财帛,把试题外泄,竟让1个“伶人”及第(封建社会形态优伶与娼妓职位地方相称),引起世人喧然大哗。最后真相大白,虽不是俞鸿图本身泄题,这位可怜虫仍被腰斩。由于一刀砍下后,人体上半身主要器官还“健康运转”,俞鸿图上半身辗转于地,用手沾着本身的血在地上连写10月1日个“惨”字才咽气……因而可知,通常有关科举舞弊案,无论哪朝哪代都是不患了的重罪。徐家此时只能腾挪转移金山,又大洒银两,加之最终案件的情节也不明不白,天然不会再挨什么皮肉之苦,只是徐公子后半辈子只能回家做富翁了,做官之路想也甭再想。最惨的是我们这位大才子唐伯虎,被逮入狱,大刑照料,在他与摰友文征明的信中,淋漓尽致地详述了当时他的悲惨境状:

  “……至于皇帝震赫,召捕诏狱,自贯三木,吏卒如虎,举头抱地,涕泪横集。尔后昆山焚如,玉石皆毁;下游难处,众恶所归。缋丝成网罗,狼众乃食人……国内遂以寅为不齿之士,握拳张胆,若赴敌人。知与不知,毕指而唾,辱亦甚矣!”

  不久前还锦衣玉食的唐解元,本认为“喜气洋洋马蹄疾,一夜赏尽长安花”,殊不料锒铛入狱,身被刑具,还要面临凶神恶煞的胥吏审问呵斥,遭受世人的指责唾骂。经过一年多的审判,虽则最终没有判定唐寅是本次考场舞弊案主犯,但干系是开脱不掉的,他被撤除“士”籍,发配到浙江为吏。这种污辱,全然不是现在的大学毕业生从“人事局”划归“劳动局”管辖那么简单,险些就是撕掉念书人赖以保存的“精神脸面”。

  无论明王朝的统治机器多么凶狠冷酷、多么毫无人道,神州知识分子“士可杀不成辱”的情操仍残余于我们这位柔弱江南文士的血脉之中。在诉苦本身“筋骨脆弱,不能挽强执锐,揽荆吴之士,剑客大侠,独常一队,为国家出死命,使功劳可以记录”之后,唐寅向摰友表白心迹:“岁月不久,人命飞霜;何能自戮尘中,屈身低眉,以窃衣食!”大才子奋然攘袂,顿足而起,决然坚拒“臣妾意态间”的官府“服务员”一职,愤然出走,开始了他流落、辛酸、不俗而又传奇的后半生!

  富贵不来幼年去

  欲将幼年待富贵 富贵不来幼年去

  唐寅三10月1日岁出狱后,而立之年却“倒立”,徨郁郁,既坚辞不去浙江当“吏”,又欠善意思回家,就索性携带随身携带仅剩的几两碎银远游庐山、洞庭,盘桓一年有余,虽感“近乡情更怯”,最后也只患上热带故里。此后又气又累,大病一场,科举已经全然没希望,因为他这么鼎鼎台甫的才子,已经列入“黑名册”中的前几名。宋代柳永还可以换个名儿赶考,明朝资讯已经非常发财,想效迹前人已经是千万不可以容或者。穷愁之余,预计唐才子也想过“To be or not to be”类是的问题,最终照旧感觉好死 如赖活着,开始卖文卖画为生,并且脾气大变,破罐破摔,狎妓聚饮,无所不为。

  旋里之初,大才子遭此剧变,本来无穷光亮的出息酿成过眼云烟,加之人情冷暖,冷眼迭加,掉落之余,也写过不少劝世警世的诗作。如《百忍歌》:

  百忍歌,百忍歌,人生不忍将何如?我今与汝歌百忍,汝当拍手笑呵呵!朝也忍,暮也忍。耻也忍,辱也忍。苦也忍,痛也忍。饥也忍,寒也忍。欺也忍,怒也忍。是也忍,非也忍。方寸之间当自省。……心花散,性地稳,获患上此时梦初醒。君不见如来割身痛也忍,孔子绝粮饥也忍,韩信胯下辱也忍,闵子单衣寒也忍,师德唾面羞也忍,不疑诬金欺也忍,张公九世百般忍。好也忍,歹也忍,都向心上自思忖。囫囵吞却栗棘蓬,凭时方识真根本!

  (《百忍歌》)

  搜出前世英雄好汉达官宿儒无数“忍”事迹,一并表白此时唐寅本身的心态,可见文人的内心承受力正确,总能自我疗愈病痛。

  上述叹世警世的劝诫,恰似一受尽打压的穷儒小心翼翼之作,与几年前唐寅自患上之时给吏部官员写的信比拟,无论气势和内部实质意义都有天地之别。我们看看当时的大才子是怎样目空一切的激情:

  若肆目五山,总辔辽野,横披六合,纵驰八极。无事悼情,激昂大方然诺。壮气云蒸,列志风合。戮长猊,令赤海。断修蛇,使丹岳。功成事遂,身毙名立。斯亦人士之一快,而寅之素斯也!

  (《上吴天官书》)

  花笑人生也是呆

  人生不向花前醉 花笑人生也是呆

  明弘治十八年(公元1505年),已经三十六岁的唐寅续娶沈氏,建桃花庵别墅(当时地价与房价皆是中常人家均可承担,非与今时可比)。卖文卖画之余,已经逐渐从人生低谷走出的唐寅决定开始新糊口,好在明中期本钱主义萌芽状态已成,城市的繁华已经使文人毋需只死钻宦途一条路,卖文卖画也能保存立足。

  江南人住仙人地,雪月风花分四序。满城旗队看迎春,又见鳌山使柴燃烧树。千门挂花六街红,凤笙鼍鼓喧春风。歌童游女路南北,天孙公子河西东。看灯未了人未绝,轻易又话清明节。呼船载酒竞春游,蛤蜊上市争尝新。吴山穿绕横塘过,虎邱灵岩复元墓。提壶挈盒回去来,南湖又报荷花开。锦云乡中漾舟去,佳丽鬓压琵琶钗。银筝皓齿声接续,翠纱污衫红映肉。金刀剖破透明水晶瓜,冰山影里人如玉。一雷电大火云犹未已,梧桐忽报秋风起。喜鹊搭桥牛女渡银河,七月初七晚上人排明月里。南楼雁过又中秋,桂花千树天喷鼻浮。左持蟹螯右持酒,不觉今朝又重九。一年美好景况最斯时,橘绿橙黄洞庭有。满园还剩菊花枝,雪花高飞大如手。安排暖阁开红炉,敲冰洗盏烘牛酥。销金帐掩梅梢月,流酥润滑油钩珊瑚。汤作蝉鸣生蟹眼,罐中茶熟春泉铺。寸韭饼,千金果,鳌群鹅掌山羊脯。侍儿烘酒暖银壶,小婢歌兰欲罢舞。黑貂裘,红毪子,不知蓑笠渔翁苦?

  (《江南四序歌》)

  彷佛一醒觉来,惊悟方圆的人生是那样子纷繁美好,蘧然之余,不免发出“光阴似箭”的感慨:

  一年三百六旬日,春夏秋冬各九十。冬寒夏热最为难,寒则如刀热如炙。春三秋九号温和,气候温和风雨多。一年细算良辰少,况又难逢美好的景色何。美好的景色良辰倘遭遇,又有赏心并乐事。不烧高烛对芳樽,也是虚生在人间。古人有言亦达哉,劝人秉烛夜游来。春宵一刻千金价,我道千金买不回。

  (《一年歌》)

  既然已经了然李长吉的“劝君终日酩酊大醉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的深意,唐大才子索性放浪形骸,实时消遣娱乐起来:

  人生七十古来有,在社会形态上处世谁能患上长久?光阴真是过隙驹,绿鬓看看成皓首。积金到斗都是闲,几人买断地府。不将尊酒送歌舞,徒把铜汞烧金丹。白天仙游无此理,毕竟有生还有死。眼前富贵一枰棋,身后功名半张纸。古稀彭祖寿最多,八百岁后还如何?请君与我舞且歌,生死寿夭皆由他。

  (《闲中歌》)

  唐寅三十八岁时,桃花阉别墅建成。虽做官无门,毕竟身有所托,加之又值壮年,美好的景色逸思,皆咏为诗,为其诗词中最闻名的一首: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肯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宝贵比贫者,一在把土地整平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患上驱驰我患上空。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不见五陵塬好汉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桃花庵》)

  这个之外,骚人还趁兴写下欣慕李白的对月歌,飘呀飘欲仙:

  李白前时原有月,惟有李白诗能说。李白如今已仙去,月在青天几圆缺。今人犹歌李白诗,明月还如李白诗。我学李白对明月,月与李白安能知?李白能诗复能酒,我今百杯复千首。我愧虽无李白才,料应月不嫌我丑?我也不登皇帝船,我也不上长安息。姑苏城外一茅屋,万树桃花月满天。

  (《把酒对月歌》)

  良辰美好的景色何如天,加之万树桃花,新词一曲酒一杯,骚人确实乐在此中,只是不知云云胜景能连续多久。

  世上的事灯前戏 人生水上泡

  浓情事后,乐极生悲,心火转凉。不惑之年的唐伯虎又着迷于禅理佛境的哲学思虑:

  地水火风成假合,合色声喷鼻味触法。世人痴呆认做我,惹起尘劳如海阔。念嗔痴作杀盗淫,因缘妄想入无明。无明即是轮回始,信步将身入火坑。朝去求名莫求利,面作心欺全不计。它人谋我我谋他,冤冤相报未曾差。……拼却这条穷性命,不成此事何须惜?数息随止界还静,修愿修行入真定。空山落木狼虎中,十卷愣严亲考订。不二门中开锁纶,乌龟生毛兔生角。诸行无常一切空,阿耨多罗大圆觉,一念归空拔因果,坠失去见仍遭祸。禅人举有着空魔,犹如避溺而遭火。说有说无皆是错,梦境眼花寻着落。翻身跳出断肠坑,生灭灭兮寂灭乐。

  (《醉时歌》)

  乍看之下,竟有看穿尘凡、世上的事皆空之想。尤其是在《和沈石田落花诗》二十首以及《解惑歌》中,张扬潇洒的唐才子恰似又变身成为1个佛学和宣扬性情和蔼忠孝的政治教员:

  “纷纷眼底人千百,或者学仙人或者学佛。学仙在炼大还丹,学佛来寻善知识。彼要长生享富豪,此要它生饶好处。忠孝于其道差别,且把将来挂东壁,我见此辈贪且痴,漫作长歌解其惑。学仙学佛要心术,心术多从忠孝立。惟孝可以感天地,惟忠可以贯金石。天地感动金石开,证佛尸解如芥拾。”

  此诗满眼穷酸腐臭,冬烘滋味儿十足,令人感觉好笑、可怜!

  古来文学士皆贫

  今天给孤园共醉 古来文学士皆贫

  公元1509年,明正德四年,唐寅四十岁。此后十年间,彷佛骚人的生计时时陷入困顿之中。不像现在的名画家,炒作有名后,作品会越卖越高价,再往后就可以让学生、专业枪手代笔,本身临了修改几笔签个名照样大笔白银入袋。明朝的市井文人即使名气再大,总开脱没完当时社会形态政治经济的影响。

  正德皇帝朱厚照是明朝第十个皇帝,为人伶俐傲人,仪表清俊(从帝王画像上看朱家皇帝只有他一小我私人长患上漂亮,其余都是朱元璋显性遗传不成更改的暴戾怪相),可他为政却极其荒唐古怪,是神州汗青上出了名的荒诞皇帝。正德皇帝在位十六年,却有七年在西北等地游荡玩乐,把大同称作“家里”,亲自给本身封赠“上将军”名字别号,并在边境要击蒙古马队,竟也手刃过几名力大剽悍的蒙古人。他又时时微服私访,数入贵臣勋戚之家,随意巡幸,即使路边小店的美娇娘也照幸不误,后世文人据此撰有《游龙戏凤》的汗青名剧。这位混世魔王还亲搏豺狼,宠养一帮武艺娴熟的“哥们”,同时,以贪污在汗青颇负盛名的大寺人刘瑾也出在他在位时期。可以想见,正德时期明朝已经是从盛到衰的加速期,加之这位皇帝于正德十四年春为了寻花问柳“南巡”,致使苏杭、南京一带的经济更是落井下石。所有这些,或者多或者少会影响到当时以文画营生的唐伯虎的糊口状况。

  田衣稻衲拟终身,弹指流年了四旬。善亦懒为何况恶?富非所望不忧贫。山房一局金藤着,野店三杯石冻春。只此便为吾事办,半生崎岖潦倒太平人。

  (《言怀之一》)

  笑舞狂歌五十年,花中消遣娱乐月中眠。漫劳国内传名儿,谁论腰间缺酒钱?诗赋自惭称作者!众人多道我仙人。些许做患上工夫处,莫损心上一寸天。

  (《言怀之二》)

  十载铅华梦一场,都将心事付沧浪。内园歌舞黄金尽,中国南部飘零鹤发长。髀里内生悲老大,斗间星暗误文章。不才剩患上腰堪把,病对绯桃检药方。

  (《漫兴之一》)

  崎岖潦倒迂疏自可怜!棋为日月酒为年。苏秦抖颊犹存舌,赵壹探事囊没钱。满腹有文难骂鬼,措身无地反忧天。多愁多感多伤寿,且酌深怀看月圆。

  (《漫兴之五》)

  在这些诗中,再也看不见满纸云霞,看不见表达想法潇洒,多的是“悲老大”、“病酒身”、“囊没钱”,并且终于意识到本身“崎岖潦倒迂疏自可怜”,不仅云云,大才子开始哭穷诉苦,以“贫士”自居:

  贫士囊无使鬼钱,笔峰落处绕云烟。受命独对天人策,斗川军金信手悬。

  (《贫士吟之一》)

  贫士衣无柳絮棉,胸中天适尽鱼鸢。宫袍着处君恩渥,遥上显要的地位到木天。

  (《贫士吟之二》)

  贫士灯无继晷油,常明欲把月轮收。九重忽诏谈经济,御彻弓足拥夜游。

  (《贫士吟之五》)

  尤其是奉寄老友孙思和的八首绝句,把当时骚人本身一家的贫蹇窘涩描写患上过细淋漓:

  十朝风雨苦错迷,八口妻孥并告饥;信是老无邪戏我,无人来买扇头诗。 (之一) 字画诗文总不工,偶然生计寓此中;肯嫌斗粟囊钱少,也济师长教师一日穷。

  (之二)

  抱膝腾腾一卷书,衣无重褚食无鱼,旁人笑我营生拙,拙在营生乐有余。

  (之三)

  白板长扉红槿篱,比邻鹅鸭对妻儿;天然乐趣难摹写,三日无烟不觉饥。

  (之四)

  邻解皇都冠军,跋扈披归卧旧茅衡;立锥莫笑无余地,万里江山笔下生。

  (之五)

  青衫鹤发老痴顽,笔砚生涯苦食艰;湖上水地人不要,谁来买我画中山。

  (之六)

  荒村风雨杂鸣鸡,燎釜朝厨愧老妻;谋定一枝新竹卖,市中笋价贱如泥。

  (之七)

  读书人作计太痴呆,业在毛锥与砚台;问字昔人皆载酒,写诗亦望买鱼来。

  (之八)

  偶随流水到花边

  偶随流水到花边 便觉表情似往年

  知命之年,年华老去的唐才子泰半辈子风霜雨雪,愁情寒意,经历事后,胸臆又柳暗花明,渐趋开阔,反倒变患上旷达、闲适:

  偶随流水到花边,便觉表情似往年。春色自来皆梦里,人生何必尽尊前?广大把土地整平席上三千客,金谷园中百万钱。俯仰繁华是陈迹,野花啼鸟漫流连。

  (《寻花》)

  不结金丹不坐禅,饥来食饭倦来眠。生涯画笔兼诗笔,踪影花边与柳边。镜里形骸春共老,灯之前的老公妇月同圆。万场快乐千场醉,世界上闲人地上仙。

  (《感怀》)

  我问你是谁?你原来是我。我本不认你,你却要认我。噫!我少不患上你,你却少患上我。你我百年后,有你没了我。

  (《伯虎自赞》)

  谢却尘劳上野居,一囊一葛一餐鱼。早眠晏起无些事,十里秋林映念书。

  (《题画》)

  人为多愁少大哥,花为无愁老少年。大哥少年都不管,且将诗酒醉花前。

  (《老少年》)

  生在阳世有散戏,死归地府也何妨?阳世地府俱相仿,只当漂流在异乡。

  (《伯虎遗言》)

  胸中无数才华,平生万般磨难,最终皆为怡然的达观所稀释,再不见激越愤慨,再不见书买卖气,只有清爽淡远,真正到了“明月松风天然调,抱患上琴来不用弹”的境界。自傲、自欺、自大,都消隐一空,吟咏之中,胸襟开畅,笑傲江湖,竟也超越了儒释道,浮云富贵,粪土王侯,连地府也无所畏惧,把身后大事当成又一次不注意的放浪漂流,云云崇高高贵的人生玄思,是多么的哲学超悟和精神解脱啊。

  一日兼作两日狂

  一日兼作两日狂 已过三万六千场

  有关唐伯虎轶事,以冯梦龙《唐解元一笑姻缘》篇幅最长,后来不知怎么就成为了“三笑点秋喷鼻”。这个之外还见诸明朝一些非常不有名的文人条记,如《蕉窗杂录》、《皇明世说新语》、《戒庵白叟漫笔》、《风骚逸响》、《诗话解颐》等,篇幅少少,往往只有几十字1个段落。据清代学者考证,唐伯虎从未自刻过“江南第一风骚才子”的钤记,留存在世间之印确系伪造。

  至于他妻妾成群的传说,很有可能因其续娶的夫人名叫沈九娘,后世无聊小道文众望文遐想,把“九娘”傅会成“九个美娇娘”。最先对唐伯虎才气做出评价的最闻名人物,当属明朝“公安派”首脑人物袁宏道(1568―1610),他这样写道:“吴人有唐子畏者,才子也,以文名亦不专以文名;余为吴令,虽差别时,是亦当写治生贴子者矣。余昔未治其人,而今治其文,多数子畏诗文,不足以尽子畏,而可以见子畏;故余之评骘,亦不为子畏掩其短,政以子畏不专以诗文重也。子畏有知,其不以我为欲吏乎?

  “子畏之文,以六朝为宗,故不甚慊作者之意。

  “子畏之诗,有佳句,亦有累句,妙在不沾沾以资为事,遂加人数等。

  “子畏小词,直入画境,人谓子畏诗词中有几十轴也,特少徐吴辈检定之耳。”

  袁宠道还为唐伯虎诗文专门进行评点,有《袁中郎师长教师批评唐伯虎汇集》共约莫四卷刊印(彷佛今已不存?)。

  这个之外,唐伯虎的字画在当时已经备受推崇,与他同时代而又稍晚些的大画家徐渭也非常赞叹服气

  这位先辈的绘画功夫,在他的《唐伯虎古松水壁阁中人待客过画》诗中也对唐寅先辈赏叹道:“南京解元唐伯虎,小涂大抹俱高古”。但无论怎样,诗、书、文、画这样的“虫篆之技”其实均非唐寅自傲之资,封建时代念书人最大的梦想是“朝为农家庭,暮登皇帝堂”,考取功名,拔宅飞升,流名万代。因此,他死前不久的《梦》和《夜读》两首诗中,才使这位才子的心事原形毕露:

  二十年余别帝乡,夜来忽梦下考场。鸡虫患上掉心尤悸,笔砚飘零业已荒。自分已无三品料,若为空惹一番忙。钟声敲破邯郸景,仍旧残灯照半床。

  (《梦》)

  夜来欹枕细思量,独对残灯漏转长。深虑鬓毛随世白,不知腰带几时黄。人言身后还三跳,我要生前做一场。名不显时心永不磨灭,再挑灯火看文章!

  (《夜读》)

  五百余年后,荧光灯下,笔者细读唐解元留存下来的几篇八股制义,如《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唯仁者能大好人能恶人》等,佶屈聱牙,不忍卒读,文中虽则经意娴熟,八股运转自若,结构搭配巧妙,切题恰到好处,但毕竟读之令人感觉单调寡味。即使是浩繁及第高官的明朝文人,虽生前显赫,事后都无比落寞,其声名连唐伯虎一根毫毛也不如。

  不见五陵塬好汉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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