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光听到焦陌杨的妈妈叫焦云秀之后，彻底地坐不住了，心中开始翻江倒海，记忆的镜头一下对准了二十年前。那时林光在部队刚刚提干不久，经人介绍，认识了省城某汽车公司的售票员焦云秀。二人一见钟情，相处之间十分融洽，并很快坠入爱河不能自拔。但由于林光是现役军人，相聚时间十分有限。所以焦云秀非常理解他，只要下班，不管多累，不管白天黑夜，不管天气如何，总是陪着他散步、逛街、进影院 。二人边赏花观月，边谈情说爱。开始时哪里黑朝哪里钻，后来便哪里亮堂朝哪里去。有一次他们散步来到郊区的田野里，顺着田间小路走到一棵绿叶随风翻飞的杨柳树下，二人倚杨而坐。一边吐露着真情，一边畅想着未来。说着说着，便说到了结婚，“新娘”说结婚那天一定穿一套粉红色的礼服，而林光也非常赞同。同时二人还讲到了生孩子，而且约定：不管生男生女，孩子一定叫“陌杨”。因为二人倚靠的这棵陌头杨柳太富有诗意了。她傲立荒野，自强不息，不畏风霜雨雪，不畏酷暑严寒，不贪恋喧嚣繁华，不惧怕冷落孤寂。而且还能给田间劳作的人在烈日当头时送去一片阴凉，给外出的旅行者在大雪弥漫时标明一个方位，给甜甜蜜蜜的恋人在春暖花开时带来无限憧憬。

然而，甜蜜的相聚总是短暂的。随后便是遥远的两地分居。林光和焦云秀只能用书信传递着边关与内地的绵绵情思和深深爱意。尤其是“十五的月亮”那首歌在军营内外唱响之后，二人常常是随着那优美的旋律而翘首期盼着、等待着，等待那甜蜜的相聚早点到来。这一天终于等到了，在他们相识后第二年的一个秋季，部队派林光到南京政治学院参加一个短训班，正好路过家乡。他提前给焦云秀发了电报，焦云秀也按照原先的商定在租好的房子里等待了他。二人再聚首，情感比酒浓。虽是秋风季，犹见春花红。

二人愉悦地品尝了禁果，但决定第二年探亲时正式结婚。双双期盼着佳期早日来临。可人在顺境时，往往忘乎所以，也往往是小人捣鬼的最佳时机。就在林光走出租房不远处，突然碰到了他们的介绍人。这个老娘们本来是牵线搭桥的红娘，现在竟干起了“扒壑子”的勾当。她把林光叫到旁边的巷口处，一脸严肃地开门见山：“你是我儿子的战友，我不能干对不起你的事，原来不太了解焦云秀，现在打听清了，那焦云秀作风不正，你又远在部队，两地分居，长期下去，她肯定会守不住”说着便劝林光和焦云秀散伙，并保证再给林光介绍一个更合适的女人。而林光听罢心里咯噔一下，那滋味就像正顺溜地吃饭时猛地吃到了一只苍蝇。虽然他意识到媒婆的话不能全信，但却在去南京的路上、在紧张的学习期间、在熄灯号吹响之后，心中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老媒婆的话语，眼前也随之不停地闪现未婚妻同别的男人幽会、做爱的情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这种心境越来越糟，以至于常常睡不好觉，学习也不能安心了。二十多天的短训班考试成绩竟然不合格。原来同焦云秀分别时曾讲过短训结束不回家了，直接坐火车回部队。可由于心事一天天加重，自己临时决定改变原先的计划，打算出其不意地回到焦云秀身边，进行一下“火力侦察”，试探一下虚实，看看焦云秀究竟是什么人。一天晚上九点钟，这是焦云秀下晚班的时间。因为她家住在五里墩附近，她所跑的四路车正好经过该站，平时她都从该站上下车。所以林光决定在这个地方的一片黑影里“潜伏”下来，如果有什么动静，这一段到家或到租住的房子里肯定“有戏”。凑巧的是，那天天气很冷，临上班前焦云秀穿的很单薄，又加上车上拉风，焦云秀在车上卖票时冻得瑟瑟发抖。这情景被一个常坐四路车的好心的中年男乘客看到，急忙脱下身上的高领毛衣给她穿。她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穿上了。并约好在晚上九点钟下班时在五里墩站交还给他。那中年男人也很守时间，准点在焦云秀下班时赶到。焦云秀下了车，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脱毛衣。由于是高领，头上还戴着发卡，很难脱。那男人在她脱衣时很自然地上前帮助拉拽，手腕好像摩擦到了焦云秀的乳部。可这一幕又被躲在不远处的林光看得清清楚楚。林光此时开始生气了，对媒婆的话也开始由怀疑向相信转变。于是不声不响地继续跟踪。虽然那中年男子没有和焦云秀一同回家、一同去影院、一同下饭店，也没有一同到租房处，但在林光的心里，焦云秀的形象渐渐矮化，灵魂渐渐肮脏。此刻，他甚至小声骂道：这是什么女人，怎么这么贱！平时的海誓山盟全是屁话！（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