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静静的胡杨林》060
luyued 发布于 2011-06-10 05:24 浏览 N 次
60 文学社的活动越来越有成效,有些作品在地方《阿克苏报》及兵团《军垦战报》上发表,文学社成员都受到了极大的鼓舞。经过几年的劳动锻炼,第一届高中毕业生陆续安排了新的工作。有的安排到卫生队或副业队,有的分配到机耕一连和修理连,孙小洁和张塔丽、刘向东、王小刚四人都调到学校补充到教师队伍里来了。 成尧声已经与孙小洁处在热恋之中。 所有这些,都令黎梦和别傛无比的欣慰。他们觉得自己的辛劳没有白费,他们的理想在现实生活中开花结果了。 当他们沉浸在成功带来的一些欢愉之中,踌躇满志地要继续付出更大努力的时候,巨大的悲痛却降临到他们,降临到全国人民的身上。 一九七六年的日历刚刚掀开几页,伴随着寒冬传来了巨大的噩耗,震惊全国,令全国人民无比悲痛的噩耗——敬爱的周恩来总理逝世了。 日月黯然失色,大地顿觉苍凉,群山默哀,江河呜咽。 黎梦、别傛和成尧声及文学社的成员们在每次活动中都怀着悲痛的心情和对周总理无比敬仰的情感相互倾吐难以遏止的心声。 周总理不朽的形象在他们心中激荡起难以平息的波澜。周总理的逝世在他们内心深处增添了更大的忧虑和不安。 但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对周总理的悼念活动那样冷清,他们觉得远远没有能够表达内心的情感。他们决定,胡杨林文学社清明节在胡杨林自己举行一次悼念周总理的活动,以寄托对周总理无限怀念的情思。 他们加紧准备着,花圈、黑纱、白花、悼念词及怀念周总理的诗稿等等。 四月四日清明节,恰逢星期日。 胡杨林文学社六十多名成员陆续来到胡杨林里。 不少学生也赶来了。 张跃男带来十几位三排的姐妹。 常大山和汪羚等黎梦的一些同学也来了。 龙国栋、张大壮和张福祥也来了。 还有许多人陆陆续续地来了。 白色的花圈靠立在一棵棵胡杨树上。 人们臂膀上佩带着黑纱,胸前佩带着白花,肃立在周总理的遗像前。 成尧声主持悼念活动。 他首先用收录机播放事先录制好的哀乐。 哀乐声引起了胡杨林的共鸣。 哀乐声中大家首先向周总理的遗像三鞠躬,然后默哀致礼。 成尧声充满感情地宣读了他写的悼念周总理的悼词。 所有的人都在呜咽。 在呜咽声中,一位位诵读,一个个演讲。有事先准备好的,也有临时要求发言的。 张塔丽和刘向东一起朗诵了他们自己写的一首诗《清明哭断肠》—— 清明哭断肠, 泪水湿衣裳。 心里话,没处讲, 戈壁荒滩有胡杨。 小白花,戴胸旁, 向咱总理诉衷肠。 夜夜思啊天天想, 骨灰撒在俺心房。 清明哭断肠, 泪水化力量。 四化蓝图指方向, 总理遗愿记心上。 神州当崛起, 有我好儿郎。 塔里木河长又长, 妖魔鬼怪全埋葬。 孙小洁站到周总理遗像前,默默地三鞠躬,面对着周总理的遗像,深情地朗读了她的一首小诗《我有一朵小白花》—— 我有一朵小白花, 那是我的心里话。 千言万语献总理, 前赴后继我不怕! 这时候,很多人抢着跑到前面来,发表自己的讲话,表达自己的情感,同时即兴做诗,激情朗诵。后来,人们自动排起队来,按照次序发言讲话朗诵。好不容易轮到王小刚了,他朗诵了自己写的《周总理,光荣的旗帜》—— 亿万万人民心中的栋梁, 光荣的旗帜在神州飘扬; 英雄儿女学习您的榜样, 要像您一样的伟大坚强! 光荣的旗帜扎根在心上, 祖国儿女浑身充满力量。 周总理啊您是我的榜样, 想起您就不会迷失方向! 别傛和黎梦早就一起写好了悼念总理的二十行诗,并反复作了修改。现在,他们理解大家的心情,尽量让其他人先发言。他们排在要求发言的队伍后面。当轮到他们的时候,又有人排上来了。这次他们没有推让,由别傛代表朗诵了他们的悼念诗《哭总理》—— 塔里木河呜咽在冰层底下奔腾流淌 胡杨林哭泣着依然挺立在祖国边疆 大地悲哀日月失色神州失去了栋梁 遥望东方嚎啕痛哭我向您倾诉衷肠 总理啊您的骨灰已经撒在我的心房 我们将刻骨铭心记住您的不朽形象 总理啊您的英灵永远活在人民心上 我们将牢记您的嘱咐不会迷失方向 您永远是我心中的楷模心中的偶像 您使我对生活对未来始终充满理想 您的遗愿将化作彩虹架起一座桥梁 您的品格将魅力长存成为我的力量 笑战狂风智斗沙暴我们有铁壁铜墙 屯垦戍边建设绿洲我们会坚定志向 每一块条田都会让您看到稻花麦浪 每一条水渠都将为您酿出玉液琼浆 总理啊请您放心吧安息在我们心上 我们会扫除一切害人虫和魑魅魍魉 总理啊请您放心吧安息在我们心上 我们要把中国建设得更加繁荣富强 还有不少人陆续讲话并朗诵即兴诗篇。最后,在哀乐声中,大家再一次向周总理遗像三鞠躬。然后把花圈抬到不远处的墓地焚烧,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墓地,照亮了胡杨林,照亮了戈壁荒漠,更照亮了每一个人的心。 清明过后,曾思远又要发难了。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自己独自出马,而是找了几个人以“擅自举行活动,影响了正常的生产秩序”和“干扰批林批孔”的罪名,向团长政委反映,要求严肃处理。 其实,姜一韬和孙万民暗地里已经在活动着,他们派人把所有参与这次悼念活动的人一一列入了黑名单。当曾思远找人与团长政委交涉时,他俩人表面上什么也不做,背地里却密切注意着团长政委的态度,以便整理材料向上面反映。 曾思远找人递上去的状子,没有反应。他耐不住了,只好自己找到陈烨问道:“学校文学社搞的活动恐怕会惹出麻烦,不处理怕不行吧?” “人家清明节悼念总理,又是星期天,哪里影响了生产秩序?同志!悼念总理不能说是干扰‘批林批孔’吧?我怎么没有看到有关文件这么说呢?嗯!我们不要搞得那么紧张嘛。对不对?”陈烨回答他说。 “我的意见他们那个‘胡杨林文学社’还是不要再搞下去了。免得再惹出更大的麻烦来。您看——”曾思远退了一步说道。 “这么件小事,团里就不管了。你宣教科自己看着办吧!”陈烨说。 “那好!”曾思远说。 这一次,曾思远很有分寸。他不说任何原因,也不亲自出面,他让郭馨雨去学校传达口头指示,就说“团里要求停止‘胡杨林文学社’的活动”。 赵春云和刘威感觉有些蹊跷,但是又觉得不便再去找团领导。两人商量后决定从爱护的角度还是先劝他们停止活动吧。 胡杨林文学社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了。 黎梦暑假探亲时就感觉到人们内心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这次文学社被停止活动,他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知道这是因为他们聚会悼念周总理的缘故。但是,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悼念周总理有什么错?文学社有什么错?他要据理力争,要把文学社继续办下去。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别傛,别傛理解他的心情,却不同意他的打算。 “我看还是不要争了。书记校长讲得很清楚,尽量不要惹出麻烦来嘛!” 别傛劝说道。 “笑话!搞个文学社会有什么麻烦?你说?”黎梦有些激动地说。 “至于会有什么麻烦,我也不清楚。不过,就像书记校长说的,还是小心点儿好嘛。” 别傛耐心地劝道。 “那你的意思,咱们文学社就这么算啦?”黎梦没好气地问道。 “咱们可以把大组活动变为小组活动,还可以继续学习讨论和创作练习嘛。这样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别傛想了想之后说道。 “我不明白,你怎么也变得这么胆小如鼠了。我就不信,我们搞文学社还能搞出问题来!”黎梦固执地说道。 “你胆大!你是英雄,我们都是狗熊!” 别傛激动起来,大声说道,“要知道,这不是你我个人的事情,我们要对同学们负责!不能鲁莽,不能冲动!” 他俩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魏资生来了。 “你们小两口吵什么呢?”魏资生问道。 “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问个明白呢。为什么要文学社停下来?”黎梦抢先问道。 “我知道你会想不通,我就是专为这事来的。”魏资生冷静地说,“现在有许多事情想解释都解释不清。要说有什么错?你们什么错也没有。当初还是我鼓动你们搞起文学社来的嘛。一年来你们花费了许多心血,也取得了可喜的成绩。现在要停下来,感情上肯定接受不了。这一点我很理解,我也舍不得呀。但是,眼下有些事情很是扑朔迷离。最近传来消息,许多地方群众聚会悼念周总理后,参与者被打、被抓、被关,有的地方还发生了流血事件。咱们团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是陈政委和赵团长控制住局面,没有人敢乱动。要知道,他们这样做也是担着风险的。今天我来找你们,就是陈政委怕你们想不通,让我来做工作的。” “居然会这样?那,恐怕小报也得要停下来了是吧?如果继续出的话,简直就成了地下报刊,就像是‘挺进报’一样了。”黎梦惆怅地说。 “停就先停下来吧!免得给大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啊?阿梦哥,咱们可以这样,把大家的习作在小范围里互相交流一下。好的稿件还可以继续向报刊投稿嘛。好不好?” 别傛安慰黎梦说。 “只能这样了,不然怎么办?”黎梦无奈地说。 魏资生走了之后,黎梦和别傛对成尧声、孙小洁等人讲了魏资生的意见和下一步的打算,大家都觉得只能如此了。 无可奈何嘛。 胡杨林文学社虽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了,但是文学社成员们学习的热情并没有减退。毕竟播下的种子自己也会发芽、生长的。 曾思远感觉到了一种成功的喜悦,总算把黎梦给治住了。他并没有太多打算,他感觉到军委派来的两位团领导并不希望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而在这个偏僻荒凉的小地方能从政治上做出什么文章来呢?所以,他需要保持自己良好的形象,待到有机会时再争取自己的前途,这是最重要的。 姜一韬和孙万民虽然没有采取什么大的动作——那是慑于两位团领导毕竟是军委派来的,还都是现役军人,但是他们已经把他们整理的材料悄悄地递了上去,他们在等待着时机。这几年来,他俩已经感觉到曾思远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因此许多重大事情便不再与他沟通,免得他坏事。 尽管胡杨林文学社已经被迫停止了活动,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姜一韬和孙万民递上去的材料招来了一位特派员——师革委会派出的钦差大臣。他们欣喜若狂地又活跃起来。曾思远也深感意外,但他很快悟出这是天赐良机,于是立即逢迎上去,并在夜里专门到团部招待所特派员下榻的房间去拜访。 “十四团党委严重右倾!”特派员在他召集的党委会上颐指气使地说,“少数人假借悼念为名,聚众闹事,严重干扰批林整风,干扰‘抓革命促生产’,企图为龙国栋翻案。那个什么‘胡杨林文学社’是龙国栋幕后操纵的一个反革命组织嘛!右倾翻案风如此猖獗,十四团党委居然置若罔闻,不采取任何措施加以阻止。问题很严重啊!” 党委会开了整整一天。陈烨和赵乃志发言中作了必要的解释,指出事实并非如此,‘胡杨林文学社’纯粹是文学爱好者读书写作的业余组织,他们与龙国栋毫无关系,不能称之为什么‘反革命组织’等等。但是,他俩的发言都被特派员粗暴地打断了。 “这次聚众闹事不能说与龙国栋没有关系。他都亲自出马,跳出来了嘛!”孙万民说,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特派员。 “龙国栋没有一天不想翻案!他以为机会来了,就跳出来了。不狠狠煞住这股右倾翻案风,文化大革命的成果就将付之东流呀!”姜一韬煞有介事地说道。 “是的!决不能让林彪余孽死灰复燃!”曾思远感觉机会来了,他话语中含着显示自己早有觉察、立场坚定的意味,“我早就感觉斗争很尖锐、很复杂,但是有些同志就是不以为然。” 三位军委派来的干部与他们展开了激烈的争辩。 最后,冯家良郑重地站起来说道:“这件事与陈政委、赵团长无关。党委分工我负责抓批林整风,学校工作也是我负责的。因此,如果要追究领导责任,我愿承担全部责任!” “这么重大的责任,你承担得起吗?党委书记也难辞其咎!”特派员神气十足地说道。 “如果要追究责任,我决不会推卸责任!但是,我还是要郑重地表明我的态度:我保留意见!你们这样做是错误的!”陈烨义正词严地说道。 “我是团长,党委副书记,我的态度与陈政委完全一致。”赵乃志态度强硬地说道,“这完全是小题大做,无限上纲,简直是乱弹琴!” “什么乱弹琴?同志,这是严酷的斗争。最近师革委会收到公安部门发来的通缉令,其中就有你们十四团二连的一个排长,名字叫车向前。他假借到上海探亲之机,竟然跑到北京,参与‘四五’天安门反革命事件,据说最近已经潜逃回团。还能说这是小题大做吗?啊?”特派员异常严肃地说道。 党委会无法形成决议。但是特派员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强行做出了五项决定: 一、十四团党委面对少数人聚众闹事、面对右倾翻案风软弱无力,犯有严重右倾的错误。党委书记、团政委陈烨,党委副书记、团长赵乃志及常委、团政治处主任冯家良应做出书面检查。 二、组建“十四团反击右倾翻案风领导小组”,组长:姜一韬;成员:孙万民、曾思远等。负责追查清明节事件并做出相应处理。 三、明令取缔反革命组织“胡杨林文学社”,对主要成员进行专案调查并做出相应处理。 四、对龙国栋严加管束,对其大搞翻案活动的事实加以整理上报师革委会。 五、立即抓捕车向前,交公安部门依法惩处。 姜一韬立即着手行使“十四团反击右倾翻案风领导小组”组长的职责,他当天晚上便召开领导小组会议,部署了一系列工作。他们踌躇满志地开始行动了。 第二天,孙万民带领警卫班立即到二连抓捕车向前。但是,孙万民扑了个空。连长张大壮说车向前自三月初回上海探亲至今未归,有关他的事情一无所知,其他连队干部也如是说。孙万民不甚相信,派警卫班到处搜查,又向许多连队职工询问,结果都一样:未见车向前的踪影。 孙万民回到团部向姜一韬汇报之后,又到团汽车班询问所有司机,得到的回答也是谁也没有见到过车向前。这就可以做出结论了:车向前确实尚未回到十四团。因为凡要回到十四团的,只有搭乘团汽车班的汽车,车向前还能插翅飞回来不成?于是,姜一韬命曾思远起草一份报告报到师革委会,同时下达通缉令,告知全团不论何人一旦发现车向前,立即报告或直接扭送团警卫班关押。 姜一韬以“十四团反击右倾翻案风领导小组”的名义起草了一份“警告龙国栋不许乱说乱动”的布告,张贴在团部及二连,并发给二连连长和龙国栋本人。命令张大壮对龙国栋严加管束。同时,安排孙万民组织人员整理“龙国栋大搞翻案活动的情况报告”。 “十四团反击右倾翻案风领导小组”还发布了“关于取缔反革命组织‘胡杨林文学社’的通告”,张贴在团部、学校及各个连队。通告责令所有曾经参加过文学社活动的人员一律主动写出检查和检举揭发材料。一时间又把十四团搞得恐怖紧张起来。 这天晚上,孙小洁和张塔丽邀成尧声一起到黎梦家来。 “这是怎么回事嘛?这是怎么回事嘛?”孙小洁哭了起来。 “咋办呀?黎梦老师。这可咋办呀?”张塔丽也哭着问道。 “哭啥子嘛?哭能管啥子用嘛?”成尧声嗔怪道。 “别哭!别哭!天塌下来个子高的人顶着。这件事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去,我们又没有做亏心事,怕什么?真要怎么样,也由我顶着,我的个子高嘛,对不对?你们不用害怕。啊?好了,都不哭啦!”黎梦笑着劝说道。 “你们黎梦老师说得对,咱们又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什么好害怕的?咱们还是要理直气壮地工作和生活,大家都看着我们呢!” 别傛镇定地说道。 孙小洁和张塔丽不哭了。其实,她们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黎梦。 “黎梦老师,我们是担心你和别傛老师、担心成老师呀!”孙小洁忧心忡忡地说道。 “是啊!我们听不少人说,他们正在重点收集、整理你们三个的材料呢。我们咋能不害怕?你们要是有个好歹,我们都不想活了。”张塔丽说,她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们正说着,赵春云和刘威两位校领导推门进来了。 “干什么要死要活的?” 赵春云看着孙小洁和张塔丽认真地说道,“怕倒用不着怕,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两个呀,只要人家来找你们问话的时候,不要乱讲话就行了!” “赵书记,你放心!我们决不会出卖黎梦老师的!”孙小洁急忙说道。 “我们怎么会害黎梦老师呢?绝对不会的!”张塔丽也说。 “那就用不着怕。”赵春云放心地点点头,又说,“你们想想,就凭你们读书、写作、讨论,就算把悼念周总理这一条也加上,你们犯了哪一条王法啦?能给你们定个什么罪?可怕的是,他们会编造出罪名,捏造事实,再叫一些胆小怕事的人签字画押,当作揭发检举材料,那就让人跳到黄河说不清,可就有罪受了。” “对!你们两个可以把这个道理转告大家,一来可以让大家定下心来,二来也可以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刘威说道。 “对!我们就这么做。”孙小洁这时情绪也稳定下来,她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我爸爸说的,黎梦老师,您还是躲一躲,回西安或者上海去吧?好吗?那些人蛮不讲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要不,我们把你们藏起来,叫他们找不到你们,他们就没有办法啦!”张塔丽认真地说道。 两位学生的话让黎梦想起了爸爸讲过这里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会安全得多的话,现在学生们又要自己躲回内地去,这不叫人感到可笑吗?黎梦不禁酸楚地想道:“现在究竟哪里是真正安全的呢?” “不用!我们走得端,行得正,心中无鬼,不怕阎王。用不着躲躲藏藏的。你们别傛老师刚才说得好,我们就是要理直气壮地工作和生活,大家都看着我们呢!他们才是见不得人、见不得阳光的嘛!”黎梦面容刚毅,从容自若地说道。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没什么可怕的。”成尧声感叹地说道,“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谅他们也不敢把我们怎样?” 事情并不像成尧声想得那么简单。这一次,姜一韬是下决心搞出点儿名堂来,他并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曾思远奉命负责专案调查,他故伎重演,如同当年罗列龙国栋“十大罪状”一样,如法炮制出“反革命组织‘胡杨林文学社’罪行录”。 这天,曾思远拿着自己颇为得意的杰作来向姜一韬汇报。姜一韬看罢讥笑地说道:“同志,斗争如此严酷,不能光是动动嘴皮子、笔杆子!” “您的意思是?”曾思远既扫兴又不明白地问道。 “抓人呀!既是‘反革命组织’,还不快把反革命头目抓起来?”姜一韬呵斥道。 “抓谁呢?”曾思远心中有些怯懦地问道。 “你带着警卫班去把黎梦和成尧声两个人抓起来再讲。‘擒贼先擒王’嘛!抓多了咱们还没地方关呢。”姜一韬命令道。 曾思远不敢怠慢,立即带领警卫班来到学校。 黎梦和成尧声正在给学生上课。他们不由分说地冲进课堂把两人五花大绑抓了出来,学生们都惊呆了。 赵春云和刘威闻讯赶来,别傛及许多老师和学生们纷纷围拢过来挡住他们的去路。 “曾思远,你这是干什么?凭什么随便抓人?”刘威愤怒地吼道。 “对不起!我是奉命办事。这两人是现行反革命。请你们让开!”曾思远说。 “你有逮捕证吗?空口无凭,抓人也要履行合法程序嘛!”赵春云气愤地说。 “什么逮捕证?你们快叫人让开!”曾思远又强硬地对警卫班战士下达命令道,“把人带走!” “阿梦哥——” 别傛大喊一声要冲过去。 “阿傛,不要冲动!”一位老师一把拉住她,劝说道。 “大家先回去上课!”赵春云大声说道,“不要担心,事情会解决的,党支部不会不管的。我和刘校长一定会把人要回来的!” “是啊!我们不会不管的!各位老师,把学生带回教室继续上课吧。” 老师和学生们眼看着黎梦和成尧声被抓走了,他们站在那里目送他们敬爱的两位同事和师长,一直到看不见身影了才缓缓地回到教室去。 赵春云和刘威能够把人要回来吗?事情将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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