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在春天的阳光里穿行。Aarschot, Heist-Op-Den-Berg, MelKouwen, Berlaar, Lier, Boechout, Antwerpen, Kapellen, Kijkuit, Wildert, Roosendaal, Breda......我默念着这些名字，这些大的、小的站台，有情人拥吻的站台，有鸽子飞过的站台，火车并不停靠的站台。很多年后倘若我再看到这些名字，我至少会觉得它们熟悉，至少它们会比另一些名字让我熟悉，至少它们会比它们代表的那座城市或者那个村庄让我更熟悉。它们是大地图上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个个点，然而它们顺次从我的嘴边划过。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词，我甚至不知道它们的正确发音，然而在某一个午后，春光里，我默念着它们。 我们一直在火车上。某一年的某一天，我们在从Brussels到Amsterdam的火车上。那时候有一个不停靠的站台叫Leiden。几年后的另一天，几乎是同一个时间，我们在从Amsterdam到Brussels的火车上，那个叫Leiden的站台还是不停靠。然后我已经能够认得站台两旁的那一栋栋房子，和一条条街道。 我一直在火车上。我在火车上假装看着书，我把一个个不认得的名字记在书页的空白处。S'Hetergenbosch, Houten, Utrecht, Woerden, Bodergraven, Alphen a/d Rijn......最后一个叫Leiden。 走出站台的那一刻我沮丧极了。我认得站台外的那个广场上的每一块小方砖，每一个不知名的拐角，每一面在风中飘扬的旗帜。我认得我应该认得的这里的一切。然而它不过也只是我书页空白处的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