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旧事拾遗十 南山翁
luyued 发布于 2011-06-04 09:17 浏览 N 次
年轻的生命在风中消逝
再过几天就是5月25号了,1973年的这一天,我所经历的那一切,如同刻录的光盘一般,深深地印在脑子里,再也忘不掉!
那一年春天,在参加完全师的头罾步兵打坦克训练之后,四月里,我们团组织了通讯兵报务集训。每天,我们都是坐在由饭堂改成的教室里,抄报,发报,发报,抄报,大脑里面天天都是高度的紧张,全身没有一处是敢于稍稍松一下的。那,可也真是苦啊!
1973年5月25号早晨,集训队突然接到一个任务,因为全师炮兵干部集训队要来我团三连海滩实弹打靶(那里是一片宽阔无边的草滩,如今听说已经是南京军区的专用靶场了),需要我们集训队派出几部电台配合保障。于是,队长亲自点名我们七八个人,再加上七八个73年的新兵,两人带一部电台,在集训队东边的东风桥南头等汽车。到了那里,已经有几个75炮连的战士先等在那儿了,因为彼此任务不同,又不熟悉,大家都没有说话。一会儿一辆罗马利亚出产的“克尔巴仟”卡车停在面前,把我们带到了那一片平坦而又宽阔的海滩上。
一下车,集训队领导来分配任务,要我们留下一部电台在炮阵地上,其余的人带着电台由汽车送到靶场外面远远的海堤外作为警戒哨,(需要一整天加上一整夜哦。)防止有船只和人员进入射击区域内。同来的战友们一听,立刻七嘴八舌地吵吵起来:“10号他技术好,就让他留在阵地上当主台好了。”各位弟兄们,你们以为他们这是在夸我哪?其实他们是在把我往火坑里面推呀!谁都知道,部队里的军事干部个顶个的脾气大,发起火来真让人吃不消,他们都害怕留在阵地上当主台,到时候首长一个不高兴,逮谁训谁,那可不是好受的哦!于是,这几个坏小子一致地把我推到了最前面挡枪子儿,留在阵地上了。跟着我的新兵是团部指挥连的73年徐州兵,刚刚入伍几个月。
实弹射击演习是下午一点半正式开始的,因为是全师的炮兵连干部集训队,所以,那天把咱们师里各种火炮都拉来了,有85加农炮,130加农炮,122榴弹炮,75无坐力炮,82和60迫击炮,12.7高射机枪等,那家伙,那场面,那可真是:红旗招展,炮声隆隆啊!第一个项目是:无坐力炮群对集群坦克实弹射击。我的面前大约10来米左右是一排暂时没有射击任务的炮兵干部席地而坐,我的背后就是师炮兵科长,那天的最高指挥官,我得小心地紧跟着他,千万别出纰漏哦!
一会儿,阵地左前方出现了几辆斜向移动的坦克靶,是由我们身后的汽车用车头前的钢丝绞盘拉的。正前方阵地上是三门75无坐力炮,离我们只有70米左右,在我们前后的草滩上还布满了作为战场背景用的炸药包。演习开始了,一时间,炸药包爆炸声,火炮射击声交织成一片。我清楚地看见,阵地上左右两边的两门75炮各自发射了两发炮弹,中间的那门炮大概没有能抓住目标,一发没射。就在这时候,中间火炮旁边蹲着的一个战士站起来走到炮身后面去准备退弹壳,重新装填,(说明一下:无坐力炮因为向后面喷火,所以战士都是蹲在左右两边的,不像榴弹炮和加农炮,人在火炮后面蹲着。另外,75无坐力炮还是人工退弹壳,不像82无弹壳自己燃烧掉了。这名战士可能以为自己的这门炮已经发射了,其实一发没有打。)就在他走到火炮后面的同时,一直弯着腰低头瞄准,左手摇着方向机,右手捏着击发把手,完全不知道炮后有了人的瞄准手(也是我们三团的炮兵干部)抓住了目标,击发了!一瞬间,就像狂风吹起了地上的一片雨衣,我看到那个走到炮后的战士猛地在草地上滚了两滚,不动了!
那一刻,阵地上静静的,过了几秒钟,一个人举起了红旗示意有了情况,我们这边观看的人群也看见了,一位助理军医从地上站起来向阵地跑去,没有跑几步,才想起没拿药箱,又赶紧回头。有人招手要右边的一辆卡车开过来,当车子颠颠簸簸地开过来时,阵地上的人们又一齐猛地挥手叫喊,让它赶紧停下来。车刹住了,车头前一米左右处,地面上放着一个作战术背景用的炸药包!好险哪!差一点又是一个事故!这时候,我身后边那个拉钢缆的汽车已经解下了钢丝绳,向阵地上开去。当时,因为首长没有动,我们两个通信兵自然也就得紧紧地跟着首长,只能站着远远地看(也就70米远)。
车到了阵地,人们把受伤的那个战士往车上抬,我看见下面的裤子已经没有了(据说是医助给剪掉了)两条腿软绵绵的垂着,上身的军装袖子烧得像白毛女一样,一缕缕的,绿军装和白衬衣很分明。与此同时,我用电台向全网的战友们发了通知,告诉他们演习暂停,阵地上出了事情了!一时间耳机里面吵吵个不停,都在问:怎么啦?什么事啊?尤其是那个咱们营部的小蔚,特别能吵!我只简单地说了,有人受伤,暂停射击。
后来听说,当时,医助跑到阵地上时,那个战士已经没有了呼吸,打了强心针才有了心跳和呼吸,于是立即往师部送。在送回团部的半路上那个战士就没气了。我们集训队就住在75炮连,而牺牲的这个战士也就是早晨和我们一起在东风桥头等车的,因为炮训队的干部人数不够,所以临时从75炮连借用了几个人。73年刚刚入伍,才仅仅当兵4、5个月,第一套军装还没有穿破呢!事后,他的母亲、哥哥以及公社和县里的人都来了。我们每天集训课目完了在操场上活动时都看见老母亲在伤心地流泪。师部医院还派了一位护士陪同着她,不停地安慰,劝抚着。75炮连的连长更是比自己的亲娘老子死了还难受,整天哭丧着脸。这个兵是浙江人,名字叫郑宪秋,我至今没有忘记。
他们走的那一天,我们列队站在路两旁送行,老母亲手捧着骨灰盒,步履蹒跚,一步一颤,脸上不停地只是流泪,流泪。(写到这里时,我也忍不住流泪了。)团长的小车,就停在路边等着。我悄悄地问队里的干部,是不是算作烈士?答,算的。我又问,有抚恤金吗?多少?答,160元。我感慨:一个农民的家庭,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到18岁,送到部队里来,还没有来得及为国,为家做点儿什么事呢,就这样走了!就只值160元!?一条年轻的生命啊,像一阵风似的,就这样飘然而逝!
我,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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