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GLHYJ 21-23 完结
luyued 发布于 2011-03-13 10:21 浏览 N 次21、
绯闻沸沸扬扬的传了好一阵子,八卦的记者们把话筒递到今日子小姐跟前,问她说对龟梨君怎么想呢?
优雅的女子微微笑起来,挑挑眉说:"那孩子眼睛里有星光,是个很纯真的人呢。"
一转头到了背对了镜头,就开始取笑和也,说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别那么孩子气的总"汪酱汪酱"的称呼狗狗?
说真的,和也自己是半点也没感觉出来自己与眼前的女人有任何暧昧的地方,气场都单纯直接到不行。对方也没有以前那些对他有兴趣的年长女性们的习惯,从来不会拍拍他的脸说好可爱。
只有不咸不淡的取笑,说到正经事情的时候,冷静的指出关键点,这点让和也颇为受教,不愧是这个圈子的老前辈。
要知道啊,会认真的告诉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可以做,这个人跟自己说这些话其实是什么意思,该如何应答才是妥当。--会这么做的前辈,其实很温柔。
那段时间里,松润还是如以往那般不时约他外出,普通的吃饭,兜风会去海边,偶尔还会看看电影。和也本以为总是动不动就生气的松本润先生,对这次的绯闻事件应该多少有点表示才对。
可对方在自己提起的时候,却只是笑了笑说,这不是常有的事情么,你以后也要习惯的。
习惯,这个词突然叫和也产生了微妙的反抗情绪。
多讨厌啊,习惯这样的事情。
忘记说松本润的毛病除了自己很爱生气之外,碰到别人生气的时候基本上是不会哄的。龟梨想,比起温情脉脉的相处,这个男人一定更喜欢吵架不断冷战连连的恋情。
所以当和也微妙的生起气的时候,松本润先生就安静的坐在一边,沉默的把人送回家,末了还不忘记把拜托给和也的仓鼠以及笼子木屑食物等等塞进他怀里。
松本润顶着那头明显是烫坏了的卷发,面无表情看上去巨别扭,和也想松本润真的很像某种犬类啊某种犬类,然后就在他拼命想到底是哪种犬类的时候,听见松本润先生还是很别扭的声音最后说,那小智就拜托给你了。
- -
事情是这样的,小智是松本润姐姐的爱鼠,最近松本一家都外出旅行了,小智很自然而然的托付给了松本弟弟。
但是松本弟弟又收到邀请要去趟法国,然后小智就如此来到了龟梨和也的怀抱。
于是堂本刚夜里抱着吉他出来阳台想要高歌一曲的时候,就看到了对面的龟梨小朋友盘腿坐在露台上,捧着一只好小好可爱的仓鼠,特别认真的跟它小小声说话。
还留有少年体态的男人猫着腰,最近剪短的头发蓬蓬松松的搭在前额,他穿了套普通的蓝色格子睡衣,衣领有点没整理好,窝在颈后,露出后颈漂亮的曲线,那里的皮肤白皙得有点过分,夜色中仿佛有陶瓷一般的光泽。
"咳咳..."
龟梨小朋友有点茫然的抬头,看见对面堂本刚先生抱着吉他企图跃过来的身姿。
诶?!
"堂本...桑?"
不是据说恐高得很严重的么,龟梨突然想他知道为啥他家那位有着高岭之花之类外号,并且实际上确实是高岭之花的BOSS大人,为什么公寓会买在四楼这种高度。
堂本桑也同时发现了四楼这个高度,但是很显然同时恐高的情绪开始作祟了,他先是把身体慢慢后倾,轻轻的把吉他靠在墙上,然后再很小心很小心的把腿拖着收回去,轻轻的把脚放在地上,好明显的松了口气。
并且在接下来谈心的全过程中,这个已经29岁即将30岁的男人,保持着与露台之间大概半米的距离。
然后,他开始讲故事了。
龟梨君捧着扭来扭去的小智,满头雾水的听。
堂本桑的故事据说是真实的,事情发生在堂本桑跟BOSS大人中学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俩是同班同学,前后座。当然这不是重点,故事的主角并不是堂本少年两人。他说咱们可以暂且称呼这两个主人公为,少年T与少年K。
少年T是刚刚转学过来成绩出类拔萃的阳光少年,少年K是秀气得几乎弱气,然后私底下却是欺负人军团leader的班长。故事中略,总之就是少年K跟少年T成了朋友,但是又因为一些误会少年K把少年T逼得跳楼了。
龟梨小朋友听着堂本桑超级啰嗦超级详细的解说,比如少年K是怎么拉住少年T的手说我们做朋友吧--这样子应该无关紧要的细节。一直听到小智从扭来扭去到扭得累了睡过去,都没明白堂本桑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
"然后呢?"
"然后少年K就企图从那个楼上也跳下去,结果没跳成,就自闭症了。"
"嗯...听上去很寂寞。"龟梨觉得自己有点被故事感染,鼻酸。
堂本刚先生稍微探出点儿头,圆圆的眼睛盯了会儿他手上的小仓鼠。
终于在沉默了三秒之后,忍不住说:"从那以后少年K就不跟别人说话了呢,除了他那只小白鼠。"
哈?
"唔,我还记得少年K总管那只小白鼠叫少年T的名字..."
龟梨君抬头看看堂本桑巨认真巨认真的盯着他的那双黑亮的眸,再低头看看睡在自己手心里呼噜呼噜的小智。
觉得自己的脸大概渐渐变成了一个囧形。
已经是别人午夜梦回的时间,白白担心了一场的堂本刚先生听完和也的解释,抱着吉他幽幽唱了一首主题是"my beautiful sky"的歌曲,最后对他露出一个相当爽朗的笑容。
他说:"虽然有些恋爱是像我和堂本光一那样一谈十几年,但也有些恋爱那就是青春之伤啊。"
如此平淡的说出跟堂本光一处于恋爱关系,并且持续十几年的事实,猜测诸多的和也由衷的觉得shock,就连那句准备好了的:"请问您跟BOSS是什么关系呢?"--都说得坑坑吧吧,一点儿都不利索。
堂本刚回答说:"你不知道么,我是入了光一家籍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也姓堂本?"
龟梨小朋友一脸认真的点点头,说原来如此呢。
- -
所以说跟太乖的小孩说笑话也是得不到乐趣的...堂本刚先生嘟着脸想还是洗洗睡吧。
"晚安哦,和也。"
"嗯,晚安,堂本桑。"
"啊啊~还有啊,晚安呐,小智~"
和也举起仓鼠的小爪子冲他挥挥。
晚安。
22、
和也最终还是委婉拒绝了今日子小姐关于多拉马的建议,据说那是个人气漫画里的人气角色,气质清冷的不良少年,老爹是警视厅高官,主角是他那个超级热血的极道女老师。还据说啊,多拉马化的第一部大成功,那么第二部也不会差。
今日子小姐把玩着手上的香烟,"嚓"的点亮火机,烟雾缭绕的沉默之中,和也觉得对方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沧桑。
她微微笑起来,嘴角先皱出细纹,说话的语气就犹如叹息一般:"龟梨君,你到底想要成为什么呢?"
他又开始做那种从高空坠落的噩梦。
风声凛冽,坠落的速度那样快,半点风景也看不见。
可是梦境里并没有山下智久,那么他究竟是为什么不能停止噩梦?
另外的工作机会是找上泷泽君的红酒代言,马内甲桑说人家拎了两瓶老贵老贵的红酒上门,跟他说你手下那么多漂亮孩子,找一个出来给我吧,眼睛却直直的望着墙上龟梨的照片。
泷泽君说这话的时候,和也正蜷在沙发里拿着松润的帽子一下一下的抛着玩儿,怀里抱着小智。
这主人回来了,宠物却已经跟临时饲养员混熟,怎么也不肯爬松润身上去。
松本润先生伸手要来抓它,它就从和也的怀里跳下来,在和也俩光脚背上跳来跳去。
小爪子挠得和也笑起来。
被嫌弃的松本润先生也笑了。
泷泽君却苦大仇深的瞪着松润,说你能把手上的酒瓶放下来再笑么,很贵的。
和也被小智挠得直笑,缩着脚趾头猫下腰去捏它尾巴。闻言才偏头看了眼松润手上的红酒。
泷泽见和也脸上的笑是全然放松了的,这种见牙不见眼的笑法好久没在这孩子脸上出现过,笑得鼻子都要皱起来了。然后他也不由得把脸上严肃兮兮的表情收起来,跟着微微笑。
"泷泽君,明明是松润比较适合红酒呐。"
泷泽觉得最近开始恢复常态的龟梨和也有点奇怪,明明会笑了会闹了会顽皮了,可是不知道哪里变得有点奇怪了。
听见他说这话才突然发现--
当初那个不管怎么样,都想要爬到最高点,不论什么工作喜不喜欢,都努力去做的龟梨君,现在正露出有点懒洋洋的笑容,天真得接近没心没肺。
危险。
这是透露着欲望薄弱的危险啊。
被盯着看的和也毫无知觉,他正跟小智玩儿得高兴呢。
松本润先生虽然是super级别的化妆师,但事实上这个人在各方面完全不输给泷泽手下任何一个孩子。
以前心情好报酬也合心意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接过这类工作。
可是啊,龟梨小朋友,我们的dream boy,把到手的轻松工作推给别人,你不知道做这种事情真的超级危险么?
还没等泷泽开口说话,那边跟龟梨头抵着头逗鼠的松润淡淡的开口说:"别找我啊,泷,下礼拜我就去巴黎了。"
"不是刚回来么。"
"嗯。"
"这次去多久?"小智好像运动过度了,躺在他两只脚中间的缝里,翻着肚皮一起一伏,和也就拿指肚去揉那肚皮,把它惹烦了又笑。
松润那把一点儿美感都没有的哑嗓子这么说:"最少一年,或许是两年三年。"
小智被和也一个没注意收力,给戳得叫起来,委屈的跳起来跑过去抱住松润的手指头,把头埋进他手心里头,吱吱吱吱的。
主人伸手摸摸小仓鼠的后颈。
原本跟他头抵着头逗着小智的龟梨,在听到自己的回答之后,稍稍退开了点距离。
嗯,额头有点凉。
明明下决定的时候毫无动摇,可现在突然觉着啊,有点儿寂寞。
上次从雪国回来去巴黎,庆功会后烂醉的时候,那位大师说,jun你来做我的助手,我十分喜欢你。同样烂醉的松润大声笑着应好,用他那破烂的法语说那可真是我的光荣。
结果第二天一早就被电话吵醒,大师亲自打电话来,问他什么时候能处理好国内的事情过来,今年的行程他已经让秘书发到他邮箱了。
原本以为是玩笑的。
可是松本润先生做出正式回答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他知道这个玩笑般的机会对自己来说有多么难得,多少人求之不得而自己又是等了多么久。
他说春天的时候,春天的时候他就可以离开日本。
大师说你真是个干脆的好孩子。
松润扶着宿醉后隐隐作痛的脑袋,淡淡回答说那大概是因为对过去没有留恋。
其实不是啊,不是没有留恋的。
他看着眼前的孩子垂着头,下巴搁在自己膝盖上,这个角度正好对着那孩子线条漂亮的鼻子,据说小时候被棒球伤过,"骨头都断了的啊",当时皱起下巴这么说着的龟梨和也真的跟孩子没有两样。
伤好后却长成如此漂亮的线条呢。
松润有点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后颈,就像他那青梅竹马安抚任何动物那般的动作,可爱的aibachan说对方会因为很舒服而暂时忘记不高兴的事情哦。
可正因是暂时的,所以其实没有必要。
他从来不喜欢做表面的安抚,觉得那大概是一种欺骗。
樱花开始结苞的时候,松润拖着个轻便的箱子离开了日本,那副轻装的样子,就好像他只是去一个礼拜,等花开的时候就回。
龟梨去送他,怀里抱着小智。
松本姐姐一家仍然旅行未归,小智在松润家只是打了个转,又回到龟梨怀里,且完全不记仇对方曾经戳痛自己的事情,总喜欢抓着龟梨短短的手指,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松润伸手摸摸小智的颈后,然后再搓搓龟梨的脑袋,笑着对旁边的泷泽说,这么面相乖戾的家伙,别随随便便给他安个化妆师啊。
泷泽抖抖他那金马甲,笑得一脸阳光灿烂,说那还用说么。
龟梨觉得松润的手在自己头发上停留了会,往后挪了挪,却还是留在原地。
他想起好多次忙得半死胃疼的时候这个男人默默从包里掏出药来给他。
还有好多次工作结束准备回家的时候接到电话说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明明都不是饭点。
还有好多次明明是很恶形恶状的欺负自己,其实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他看他抿着嘴笑,露出唇下的痣,据说让松本润荣登事务所最性感男人前三的就是这颗痣。他认真的看了会儿,松本润这个人的笑容里,总是藏着点什么,不愿意说的不高兴说的不屑于说的...看不清楚是什么,就总觉得不够单纯。
或者说他实在太过骄傲。
"喂,松本先生,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他还以为这个骄傲的家伙会特别特别不屑一顾的说谁喜欢你啊,长得那么奇怪。
可是呢--
"是啊,龟梨君,我喜欢你。"松本润先生普普通通的说完之后继续抿着嘴笑,那头卷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被帽子收起来,刘海盖住点眼睛,看上去仍然像是藏着点什么似的骄傲。
和也楞了一下,很快的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不能抑制。
"别笑啊,我这儿告白呢。"
"好啊,我接受。"
和也回答得飞快,就跟早准备好似的,然后他偷眼看到松本润先生一挑浓眉,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张骄傲的脸上好像是有点寂寞的。
对方不等自己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开,扬扬手无比帅气的说再见。
喂,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说再见呐。
--这句话既然没有在再见之前说出口,那大概是因为爱情其实并不够。
最后他没有演多拉马也没有代言红酒,反倒是答应了田中圣关于做个小型摄影展模特的请求。
光头在冬天的时候就已经把头发留长了,可和也已经习惯叫他小光头。小光头把方案摆在他面前,听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却突然扭捏起来,挠头发的姿势在和也看来怎么看怎么多余,他说我给不起你什么钱的,龟梨君。
"嗯,那就请我吃烤肉吧。"
然而工作并不会因为他推掉了某些就变得少起来,事实上不单从一个刚刚走红的模特角度来说,从广义上的社会人角度来说,绝大多数的工作都是不论你情愿不情愿,皆有义务去完成的。
我们未来的super star龟梨和也君,也只有利用他并不多的空闲时间,来参与小光头同学这份报酬仅仅是顿烤肉的活动。
嗯,连打零工都谈不上。
转机是在这样的一天发生的。
春暖花开,天空晴朗湛蓝。长时间被噩梦困扰的龟梨君,终于无梦到天明的睡了一个很好很舒服的觉,这让他觉得生活大概会不知不觉的变得舒坦起来。然后这一天的行程并不太满,上午一个杂志的拍摄,下午是长濑前辈的棒球赛,当然也是有一定商业性质的。
他本想着大概中午吃完饭之后可以在车里跟小光头商量一下摄影展的取景行程。
可这计划却被突然提出工作后单独吃饭的主编先生打乱了。
变成需要坐在高级餐厅的雅座里动作标准的吃着西餐,还要回答对方莫名其妙关于私生活的种种问题,比如喜欢的颜色崇拜的艺人最近爱喝的酒等等,这些话题实在是很无聊并且明明在杂志的访谈里不止一次两次提到。
和也维持着标准漂亮的笑容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公园,如此好天气,在公园树下坐着吃个便当那也比现在舒服呐。
应酬虽然叫人不太愉快,但龟梨想自己也在慢慢习惯。
气氛是在主编先生问完和也喜欢什么类型的情人--这个位置,开始变得奇怪的。
"龟梨君你知道那位大人物么?"
"嗯?"
从对面的男人口中吐出的名字,是即便对政治毫无了解的和也,也听说过的政界大佬。
然后还没有等和也搞明白为什么突然提起毫无关系的人,对方的话突然就变得难懂起来。
什么叫,那位大人物很中意自己。
什么叫,被这样的大人物看上可是很荣耀的事情呀。
什么叫,请明天确认一下这周的行程给他,然后等他电话通知见面时间吧。
--为什么可以一边讲着这种超级可怕超级难以理解的话,一边露出如此高姿态笑得好像是在施舍。
和也以为他大概会记不太清楚后面发生的事情。
可是事实是,一点一滴的画面如此清晰,甚至连食物的香气、身边经过的女士香水的味道,都留在记忆里,一清二楚。
他礼貌的拒绝,毫不婉转。
对方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听到拒绝的回答也很神情自若,从一边的公文包里拿出文件夹,摊开放在和也眼前。文字照片,一页一页,好不详尽。
有一些记忆呢,不管是过了十年二十年或者一辈子,也是不可能被抹掉的。
他曾经在黑暗的列车中靠着车窗对人说:"我讨厌我小时候。"然后那个温柔的男人嚼着煎饺,说那就忘掉它们吧。
说得好轻易好明了。
而他从坠落的噩梦中醒来,以为已经过了一世,看见天色晴朗阴霾散去,曾经的梦魇也只剩下淡漠色彩。
可还有人记得,把虽然并不完美但总算痊愈的伤疤揭开,露出血肉再将里头的污痕脓血生生摊在他眼前。
"像你经过这种事情的人,还有什么好拒绝的。"
对方用的是肯定句。
和也只是看着他,大概是面无表情。
把刀叉摆好,餐巾叠好,然后站起来,整理好衣服,走出座位从钱包里掏出自己这份食物的费用,放在桌上。
最后他拿起桌上没喝完的汤,转头向那个似乎是说着人话的不明生物礼貌的微笑,紧接着就把汤碗扣在对方头上,狠狠盯住那双还来不及表达错愕就被汤汁淌过的眼睛,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这么说:
"滚!蛋!"
外头的晴空仍然是湛蓝的色彩,并没有变成自己梦境中铺天盖地的血污,春风很舒适,送来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花香。街道上人们来来往往,神色各异,却都同自己一样,沐浴在阳光中。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想自己终于也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就是要像小时候打棒球那样,认真的接住每一个球,然后好好的,打回去。
23最终章上
过马路的时候接到电话,屏幕上闪烁着他家亲爱的BOSS那大名。
按下接听键的瞬间,他觉得来东京这一年的人物风景在脑海中刷刷刷好像临终前般的走马观灯。
男人在电话那头用刚起床时的超低气压嗓音问他在哪儿,乖乖说了地址,就被告知原地等待,接着对方就果断的挂了电话。
不远的地方就有个公园,公园里的樱花树差不多也到了盛开的时候,和也刚才坐在餐厅里头就惦念的,可这会儿他突然觉得走不动似的,一步都难。在路边的围墙下头,默默的蹲下来。
青色的砖,眼前整片金色阳光,一览无遗。
有一只肥嘟嘟的腊肠犬摇摇摆摆的从他跟前经过,似乎是只无主之狗,走得相当悠闲。和也花了半分钟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把她牵回家,取个名字叫做小兰,养起来。可是说不定十分钟后就无家可归的自己,是保障不了对方的幸福的...
就在这个时候,堂本光一从街对面下车,皱着眉头四下张望了一下,看见他了。
浅灰色线衣,夹脚拖鞋。
让和也想起第一次相见,恍恍惚惚。于是直到BOSS大人走到他面前,他都维持蹲着的姿势,抬头眯起眼看沐浴在阳光下的男人,好看的下巴上还有没刮的胡茬。
"木村说他得意的后辈有两个,除了你,还有谁?"
"堂本刚啊,还能有谁。"
和也低下头,心底的沮丧突然没天没地的。
"对不起,光一桑。我一直想成为让BOSS得意的后辈的。"
木村说这个后辈性格里有害羞的部分,也有古板严厉的部分,做错事一定要好好道歉。但是他这个对不起说得真心实意,且有着"大概一切会无法挽回"的觉悟。
然后他听见那个刚睡醒嗓子低哑得有点吓人的男人说:"龟梨君,你是的。"那语气严肃认真,句尾干脆利落不见半点犹豫。
鼻酸了,但是不能哭。
最后光一像对待孩子那样,把手掌轻轻放在和也的头顶。
"好了,回家吧。"
消失。
龟梨和也消失了,从大众的眼中--镜头前纸片儿上。当然也是从绝大多数同行的眼中。
而流言飞语只会因此增加,任泼天的权势也阻挡不能。
这种事情,我们亲爱的GLHYJ从小就知道。
于是时隔半月,当龟梨和也蹬着皮靴,一身带刺儿的皮衣外加一脸惨淡的烟熏妆十指紫色指甲油,出现在泷泽先生的生日聚会上时,生生惊落了满场金丝眼镜黑框眼镜隐形眼镜数枚。
有昔日对手拿眼角余光远远的上下打量他,和也一个眼刀杀过去,立马叫人差点把手里的酒给抖出来。
泷泽见了特自然的就过来揽他肩膀,普普通通只一句"来了",整个大厅的人都支愣着耳朵听呢,合辙出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龟梨少爷其实半点儿都没失宠啊。
小光头这才抹着满头的汗跟进来,手里礼物往管家手里一放,蹭到龟梨身边咬耳朵:"你这妆都不卸,存心寒碜我技术呢是吧?"
泷泽摸了摸和也衣领上一排小拇指一般大的钉儿,说你玩儿什么去了?
"赚烤肉钱去了。"这回答很诚实。
没拉着他跟任何人打招呼。
虽然绽放笑容并无丝毫不同,可两人心底都跟明镜似的。从那日之后,他龟梨和也的行程就从插针也难的满载变成一片一片的空白,原本必须抽空参加的那小光头的企划,现在倒成了唯一的工作。
爱好相当猥琐的大佬其实并不会过多为难他一个娱乐圈的孩子,碍眼的对象主要还是被和也一时冲动浇了一脑袋蘑菇汤的杂志主编。
他那些资料,确实齐全得很。
对方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散播消息,瞅准了事务所这边虽然也有自己后台,可事务所也不可能把事情捂得严严实实。这小半个月的时间,满场子的人多多少少也都听说过龟梨君小时候那桩旧闻。
和也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全场,看着这些人面上各种颜色,但是呐,他早不是幼时那个任人欺凌的孩子,也不是早些年默默受虐不知道反击的少年。
哪个目光不善的,他就一个眼刀杀过去。
正正好是一脸煞气的妆扮,眼角一挑,真是杀气腾腾。
泷泽君亲热的拉着他胳膊,一旋身拿下巴指点了个方向:"里厅玩儿去。"
隔着一道金色的珠帘,伶小姐正襟危坐在一角,正板着脸给今井翼讲笑话,对方叠着修长的双腿,姿势很好看的撑住下巴,要笑不笑的听着。两人看见和也进来,只是点了个头,继续专心讲笑话听笑话。
和也还没坐稳呢,眼前一花,就看见堂本刚家那位煤球助手先生在沙发上打了个滑,本来姿势特好看的撑住下巴那手,反倒把下巴磕了,正苦笑着不知道揉手还是揉下巴,一脸的囧。
伶小姐无动于衷的站起来,朝着和也的方向,凉凉的开口:"所以说听笑话的时候千万不要拗造型哦。"
= =
没人提传闻的事情,当然也没人讲工作。
伶出去转了一圈,抱回来一大盘子塞和也怀里,说你怎么又瘦成这样,堂本家的饭不管饱么?
今井翼抱了个大酒瓶子进来,说来来来,咱们不醉不归。
正喝着,珠帘哗啦啦的一阵响,金光闪耀的进来个小黑皮,笔直的就往和也身上扑。
"小龟~~~我好想你!!!"
--正是许久未露面的短腿六少。龟梨忙着吞咽满嘴的食物,还得伸手挡住今井翼不停给自己倒酒的手,这会儿还得把小黑皮生生凑过来的小身板往外推。
怎么这么忙?!!
整个晚上小黑皮就黏在他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他东山叔叔最近怎么管教他怎么管教他。就因为前阵子他跟别人抢女人没抢过,东山先生狠狠骂了他一顿--说女人居然还要用抢的,没出息。
他就是因此被禁足的。
这样的哭诉当然得不到任何同情。
不知道为什么,酒越喝越清醒。
和也在后来的旅途上想,大概是之前酒后实在坏了好多事,乱了好多那啥,所以潜意识里不再允许自己随便醉酒。
再或者呢,大概只是为了记住眼下所有。
和也还记得泷泽后来特扭捏特少女的撩了帘子探头进来说,今井翼先生,可以请你跟我跳支舞么?
他看着今井翼打量泷泽的那眼神,想着人家腿长腰细比例完美,听说还曾经特地飞去美国学习弗朗明哥。再况且,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位先生啊。
泷泽君你这是酒后借了个胆子么?
今井翼眨眨猫儿一样的大眼睛,轻轻笑出声,拗着造型回答他:
"好啊。"
人已经差不多走光了,还留下来的都是些好朋友,大家坐在一旁,就这么看着泷泽先生手忙脚乱的几次差点踩着舞伴的脚,然后这些乱七八糟的尴尬被对方轻巧漂亮的化解开。
这结尾一点儿都不完美,可龟梨觉得这金色的大厅里头啊,好像一点一点的蒙上些桃红色的烟雾。
泷泽君,生日快乐哦。
最后没醉的送醉了的回家。
龟梨和也送锦户亮。
终点却是东山先生家--"我被罚禁足了啊,所以回本家了,我这回为了出来一趟被揍得不轻哦。"
大门口的,小六吊着眼角眼巴巴望着和也,说:"看在我这么辛苦来见你的份儿上,咱们来吻别一个吧!"
凑过来。
和也靠在墙上,一肚子的酒水终于开始反应,或许是因为夜深了太静,锦户亮那话让他觉得头有点儿晕。这回他没伸手挡,满脑子就想着这人怎么这么能闹腾呢?都一晚上了啊一晚上。
"锦户亮,我可不是你的pet啊。"
小黑皮那张脸在他眼前停下来,不胡闹的时候这人五官真的挺深邃还带着点儿忧郁,那么迅速转换的表情,叫和也以为他这又要假装受伤借机撒娇。
却听见他问:"那时候是不是很疼很害怕?"
哪时候啊?
哦,那时候啊。
和也来不及做任何回答,就连表情都来不及掩饰,就被抱住了,那是个不怎么用力的拥抱,对方把下巴搁在他颈窝,靠着。
仅仅如此。
他说以后再也不会了,和也你相信我。
和也抬起胳膊轻轻放在对方背上,他想这样大概算是回应了吧,然后再小小声的"嗯"了一声。
感觉到对方微妙的瑟缩了一下肩膀,又很快的放松开。
"我其实从来没把你当pet的,看在我真的为了出去见你吃了东山叔叔一顿鞭子的份儿上,你就忘了我以前说的那话吧。"
和也捏捏他肩膀,听他疼得吸了口气。这才笑吟吟的说那好。
好啊,我们都不要计较过去,我们要往前看。
23最终章中 那天清晨松本姐姐来带走了小智,留下旅行途中带回的手信若干。和也打开电脑给松本先生写邮件,删删减减,最后内容只剩下报告小智鼠归原主的事情。
写完邮件百般聊赖的去对面堂本刚家蹭了一顿早餐,听了首歌,回来就看见屏幕一闪跳出新邮件的提示。
松本先生相当言简意赅,只字未提自己邮件的内容,开头就是一句"我都听说了,觉得东京无趣的话就来巴黎找我。"然后就是地址。
那边还是半夜呢,这人忙到什么份儿上了?
合上电脑安心睡了个回笼觉,这闲下来的日子好像是要让他把从去年秋天开始缺的觉全部补回来似的,吃吃喝喝再睡睡,他想自己很快能如伶所愿胖起来。
要知道堂本家的饭一直很管饱。
大概是黄昏的时候,他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听见从阳台上传来歌声。
陌生的语言,唱歌的男人有一把低沉磁性的嗓音,苍凉中有骄傲意味。
光着脚出去,看见堂本刚蹲在自家阳台,摆弄着一盆兰花,台子上放了CD唱机,碟子大概有些年月,微有杂音。
堂本刚最近把头发剪得好短,露出额头鬓角,脸也愈发显得圆鼓鼓的,这会儿偏过头来看他,表情平淡得很。
"你睡觉流口水了,小龟。"
和也摸摸嘴角却立刻被嘲笑了,对方露出那种堂本刚特有的、天真又邪恶的笑容,说小龟你真好骗,今天是愚人节你不知道么。
现在只有小学生会在意愚人节好不好...
= =
所以后来当刚桑说起今天啊,是他少年时候很喜欢的一位先生的忌日的时候,龟梨没怎么当真,趴在台子上看他把兰花安顿在盆子里,动作轻柔。他以为刚桑接下来要讲一个长长的长长的故事,关于他少年时喜欢的那位先生。可是这回他只是说了句那位先生喜欢兰花,就不再开口。
乐声流淌,唱歌的男人反反复复低声唱,都是同一首歌。
他一个午觉醒来,听着某个据说已经过世多年的他国男人的唱片,那把低沉柔和的嗓音在春日的夕阳中也不能温暖半分。对面阳台的圆脸男人蹲在地上一边摆弄兰花,一边说着不着边儿的话,大多分不清真假。
突然决定去旅行。
对面阳台的堂本刚终于摆弄完他那兰花,趴在椅子背儿上听他说,俩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会儿,圆脸男人冲他招手:"过来,我帮你合计合计钱。"
"你么?"
"咦,你敢怀疑我的理财头脑么。"
他乖乖爬过栏杆大步跳到对面阳台的时候,看见圆脸男人的嘴角紧绷了一下,眼睛极快的闭上了。
想起来了,这男人很怕高。
大概是要掩饰害怕,刚桑淡淡笑着说:"堂本光一那家伙年轻时候也跟你一样,喜欢在高的地方爬来爬去,好在现在年纪大了。"
那笑容看上去啊,真有点忧伤。
后来在旅途中,他收到刚桑的邮件,邮件里说那天一起听的歌,名字叫做《我》,唱的是"不需要粉墨,就站在光明的角落。"
愚人节的晚上他睡在另外这位堂本先生家里,又是客厅。堂本先生没有再放那些深海里的录像给他看,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水槽跟前,旁边的小灯打开来,紫色的灯光有点寒冷的样子,兰花的颜色。他默默的看了一晚上鱼,阳台上的唱机,整夜未关。
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就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关于旅途花费的话题中进入梦乡。
清晨的时候听见开门声音,还未醒来就直觉应当是BOSS大人,前次他还当是做梦,可梦里哪有如此真实的气味。
叫做lucky strike的烟,木村也抽的。
光一走路极轻,应是光着脚的。
给自己掖被角的时候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和也忍不住闭住了气。
动作真的很轻,BOSS连碰都没碰到他,就悄无声息的退开了,和也在心底数了二十四秒,听见倒可乐的声音,接着是加冰块。
咕噜咕噜。
要不要醒过来呢?
可是明明醒着还让BOSS给掖了被角这事儿,真有点哈慈卡西啊...
"光一桑,我想出去旅行。"和也闭着眼睛小小声的开口。
"咯"--这是玻璃杯放下的声音。
"钱好像有点不够,我昨天已经打电话回去拜托中介卖掉房子。"手指捏住被角,把下巴藏进温暖的被子里。
lucky strike的味道,靠近过来,那气味粗糙得厉害,一点儿也不温柔。
"我可以把家里的钥匙寄放在你那里么?我担心路上被我弄丢。"
"嗯,走的时候放桌上。"收到的回答很平淡。
他家BOSS对于旅途安全他要去哪里还有什么时候回来等等问题,只字未提。
没有再被当作小孩子一样对待,真好。
和也听到关门的声音才睁开眼,原来已经阳光普照了啊。
堂本刚先生如他所说的,为龟梨君的旅行制定了一张超级详细的表格,那叫一个详细那叫一个经济。
然后吃晚饭的时候和也接到老家的电话,中介的樱井先生礼貌的告诉他,房子已经找到买家,价格按照他提的要求谈好了,请尽快来办一下过户的手续。
于是我们亲爱的龟梨和也君在第二天清晨告别自己心爱的乌龟牙刷,背上个超级学生仔模样的背包,白T恤格子衬衫仔裤,轻装上路。
经过客厅,把自己的钥匙放在桌上。
BOSS睡在沙发上,猫毛儿一样的头毛细软的贴在额头,眉眼浅淡。
和也俯下身,不确定这个男人是不是像上次一样偷偷眯着眼,但还是轻轻亲吻了他眼睑。
"光一桑,我出门了。"
跟来到东京的那个春天一样,他离开的这天,仍然没有缠人的雨,樱花落下来,粉色比雨还要绵密一些。
车辆在摇晃,他昏昏欲睡。
阳光大好,夹杂着花瓣的阴影,落下来。
他几次都觉得大概自己睁开眼的时候,会看到木村站在车外的树下,如他年少时候记忆那般,穿驼色大衣,低头点烟。
可每次睁开眼,都没有。
23最终章下
回到老家的时候,是阴天。
熟悉的街道因为天气的缘故显得色彩灰暗,好像已经离开了好多好多年,可仔细想来,不过是一年有余。
和也坐在中介公司的硬板凳上恍恍惚惚的想了些旧事,手续办好了出来,才发现下雨了。
樱井先生从里面追出来,递给他一把伞,追问了句:"真的不需要再去看下房子么?"
和也摇摇头,接过伞,道谢离开。
舍弃了这一纸房契,他就跟从前的家人,再无关系啦。
不需要的感情,果然还是抛弃掉比较好。
看了看时间,还早,心美应该还没放学。
下雨天坐公车的人也少,况且又是工作日的下午时间,有大概是逃学的女高中生在车上大声的说笑,他抹了抹雨雾蒙蒙的窗,看见高中时候常去练习的棒球场。
潮湿的青草地,色彩随着记忆鲜活起来。
有个穿西装拿公文包的男人独自坐在栏杆上,身影熟悉。距离并不太远,公车在雨中本来就走得慢些,渐渐的,就看清了脸。
就连在梦境中都模糊掉的面孔,突然活生生的出现在视线里,反倒觉得大概这才是梦境,有点儿陌生。
和也记得他眼角有泪痣,不笑的时候有点妖娆,笑起来就是带点天真的苍凉。--不过这都是表象啊表象,这男人轻浮的程度,令人发指。
偶然还很粗暴,总是让他很疼很疼。
和也把鼻子贴在冰冷的窗户上,认真的盯着看,他的面容还是不够清晰,虽然那并不值得缅怀。
四目相对仅仅是一瞬间,短到如果不是一直茫然的坐在栏杆上的男人突然跳下来,自己都不能发觉的地步。
然后公车终于彻底经过那片草地,他把手指从冰冷的窗户上拿下来,回过头看车后,男人站在原地,没有再上前一步。
大概会以为自己看错了吧。
鼻子上的水汽被不知道从哪个窗户进来的风吹了一下,硬邦邦的,有点儿疼。
再也不见了哦,前男友君。
木村没有预料会见到龟梨,上次光一打了电话给他,说龟梨君在东京过得还不错,工作很认真努力也认识了一些好朋友,光一最后笑着说小刚很喜欢这孩子。
具体做了什么工作却是没提的,偶尔在妻子订阅的杂志上看到少年的照片,也没有太过在意。
龟梨和也在木村这里,岁月似乎并没有流动,那个满身血污伤痕累累的孩子,每次出现在他面前,就只会喃喃说疼。
现在这个孩子回到自己眼前,拉着他小女儿的手,黑色的短发,一张素颜洗净铅华,冲他笑的时候才看见从小漏风的小牙缝不见了。
这似乎是外貌上的唯一变化。
带着两个孩子去喝果汁,龟梨乖乖的抱着杯草莓牛奶,却趁心美去挑小蛋糕的时候,撅着嘴小小声的说其实他已经到了喝酒的年纪啊,可以不要再喝这种幼稚的东西么。
木村掏出烟来抽的时候,那孩子还凑过来点,小动物一样嗅了嗅。
没有对话。
心美捧着草莓蛋糕回来之后,这桌上就听这两个孩子说一些超级幼稚的话题,比如一个问迪斯尼好玩儿么,一个答还没来得及去。一个问心美你那把小花伞呢,一个答被妈妈拿去用了。
结果不小心说了英文的龟梨小朋友还被自己在外国语学校上学的小女儿一本正经的纠正了发音。
木村去柜台结账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儿好笑,回头看的时候,两个孩子头挨得很近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却超级有默契的闭了嘴。
出了果汁店,雨已经停了。
按照平时的习惯,去了回家路上经过的公园里玩,心美似乎已经跟另外那个每天带牧羊犬来溜达的男孩子做了什么约定,这偶遇多得已经不能让家长忽视了。
男孩子抱着大狗在还有点湿的草地上打滚,心美就看着他被泥巴弄脏的脸咯咯笑。
龟梨在他身边坐下,这孩子还是像以前一样穿得不太多,T恤外头罩着衬衫,这才刚下完雨,空气里还有点凉。
单薄得仍有少年意味的男人不知道怎么就明白了对方要脱下外套给他的意图,目光温和的看着不远处玩耍的心美,突然开口:"其实我从来不觉得冷。"
木村顿了顿手,从口袋里拿了烟,低头点上。
"我只是一直觉得恐惧。"
烟雾飘过来,潮湿的空气里似乎也变得有了点重量。
"现在已经不会了。"
转过头,直视对方目光。儿时把坏人打走救下自己的木村警官,这么多年以来对自己来说一直是强大的象征,但是啊,或许自己每次想要见到他,只不过是在被恐惧折磨的诱惑与痛苦之间徘徊。
那些从身体深处甚至是从骨头里发出的声响,从未停止。
"木村君,可以给我一支烟么。"
心美玩儿够了跟小男孩以及他的牧羊犬告别回来的时候,龟梨已经离开,他说还要赶晚上的飞机,然后在转身之后,轻轻的,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木村家骄傲的小女儿可不管这些,她不满的咕哝着下次去东京的时候一定要让和也带她去迪斯尼,还要让他一起扮米妮!
哈哈哈哈哈...木村爸爸大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发。
牵着女儿的手回家,木村警官问女儿说刚才爸爸去结账的时候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女儿乖乖回答说是问了和也去东京有没有恋爱呢。
"和也怎么说呢?"
"和也说虽然现在仍然是单身,但是会为了美好的恋情努力的哦。"
木村爸爸看了看女儿脸上天真的笑容,那一点点的狡黠可是骗不了当了十几年警官的爸爸哦。
作为孩子间的交换,龟梨那孩子肯定也问了心美关于恋爱的话题,那么,小心美,你现在的恋爱对象是给你棒棒糖吃的同班同学,还是带着牧羊犬每天在爸爸监视下来约会的小男生呢?
木村爸爸皱着眉认真的考虑了会儿,期间还被心美提醒快到家了要赶紧把烟抽完。
嗯,算了,还是等女儿自己来告诉他吧。
夕阳西下,且归家去。
据说这班飞往巴黎的飞机,途中经过了爱琴海。
漫长的飞行中,和也夜里几次醒来,打开遮阳板往下看,总是那片如夜色一般深沉的海。
飞机的声音是巨大的单调,他有点羡慕的想那表色深沉的海底不知道藏着多少精彩多少喧哗。
沉睡在那里的人,不要嫌吵才好呐。
松本润先生在经过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工作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已经不能够用脑子去思考自己来巴黎到底是不是自虐,从电梯里出来开始觉得脚踩在棉花上了,这种时候看到什么都不奇怪。
都是幻觉。
于是他就这么硬生生的无视了门口把背包抱在怀里蹲在地上眼巴巴望着他的龟梨和也君,面无表情的打开门,走进去,并且打算果断的关上门。
一边口中还念念有词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 =
终于让严重睡眠不足的松润了解眼前的是真人,真人!可对方完全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保持开着门的姿势,歪着头看了他半分钟,大眼睛笑得眯起来,莫名其妙的有点傻气。
叫了他的名字,声音软软的。
前一秒还因为被忽视好生气的和也,突然觉得火气这东西就应该是浮云。
结果松本润先生也没有进一步表达任何感情,放和也进门,就径直转进浴室门,丢他一个人面对如同垃圾场一般可怕的屋子。
Dior Homme、JARCA、GIVENCHY...当数量恐怖的漂亮衣服堆积成山的时候,同样可以创造出与垃圾无异的效果。
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主人在浴室里冲澡,客人还没喝口水就开始收拾屋子的状况。
可就在和也四处找多余衣架准备挂起这一件件价值不菲的衣服时,浴室门突然打开了,湿头发水润眼睛的房间主人探出头来,似乎恢复了部分神智。
"喂,kame,要不要一起洗?"
胳膊上挂了三件上衣,正试图用脚趾头勾起一枚藏在衣服堆下头衣架的和也,眨眨眼睛,鬼使神差的说了"好啊"。
可事实上,真的只是单纯的洗澡。
松本润先生家的浴缸大得有点过分,还是猫脚的。明明应该是困极的人,却还是在泡澡前洒了大把大把的玫瑰花瓣,这让和也微妙的产生了点--大概类似新婚?的情绪。
"要不要吃苹果。"
然后两个大男人普普通通的对坐在浴缸里,分吃了一枚不算太甜的苹果。
关于情欲的一切事情,大概是因为不合时宜,并没有发生。
松润洗了澡就要往床上倒,和也只好拉着他靠在自己身上给他吹头发,一贯是ドS不论什么时候都超级强势的松本润先生,乖顺得像只小猫儿一样枕着和也的腿,合着眼,眼下有浓重阴影。
他剪掉了那头大概是因为焦躁而烫得乱七八糟的卷发,短的直发,清清爽爽。
和也一边吹头发一边挠挠他头皮,挠得这小猫儿舒服了,还会弯起嘴角满足的微笑。
照顾好这东道主舒舒坦坦睡下去了,和也站起来伸个懒腰,想起刚才在路边跟个小姑娘买回来的大把马蹄莲,还留在门口。开了门拿进来,在厨房找到巨大的玻璃罐子,装满水,把花放进去,摆在靠窗户的角落。
爬回床上,看着这个他千里迢迢来看望的男人不管不顾就睡过去的脸。
十指相扣,安心睡眠。
只此一面。
刚刚开始跟随大师的松润还有非常多的东西需要学,又正正好是活动期,忙得几乎不要命。第二天清晨和也半睡半醒间睁眼看见松本润先生叼着早餐正跟他带来的马蹄莲小姐们打招呼,一只手撕了便签纸认真的写了什么放在一边。
无意识的舔着嘴角面包屑的时候,露出来唇下的痣可真好看。
和也这么想着,翻个身,又睡过去。
拿着地图和松本润先生家的钥匙,他在巴黎的大街小巷里穿行,美酒和美人也真见了不少。可也因此错过了屋子主人回家拿换洗衣服的那么一两次相见机会。
离开的那天,和也如往常一般给马蹄莲小姐们换了清水,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衣服们都安静的挂在衣柜里,钥匙放在桌上,屋子主人那天清晨留下的便签条被他收起来,整齐的叠好,藏在钱包里。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来恋爱吧。
那么我们下次见,亲爱的松本先生。
回到东京开了手机。
新邮件一封。
发件人:二维面孔的BOSS大人。内容:堂本刚说他回家相亲,经过奈良的时候把他带回来。
于是龟梨君原本就不那么有目标的旅行,下一站是奈良。
他经常听堂本家的刚桑说起家乡奈良,据说那里天空高远,有威严肃静的大佛,悠闲生活的人们,还有自由来去不畏人群的鹿仔,青山绿水。
见面的过程一点都不曲折。
接电话的是堂本妈妈,有把跟刚桑一脉相承的温软嗓子,说你找小刚那孩子呀,他去东大寺那边玩儿了,现在应该在公园里。
和也挂了电话沿着街道慢慢走,这是个小城,满街道都是提醒司机注意鹿的标识,经过无数鹿,它们迈着长腿从自己身边走过,表情无辜可姿态相当骄傲,特别是凑过来嗅嗅他身上发现没有食物的味道之后走掉的那背影,最后看他那一眼简直是不屑的。
于是他一到奈良公园,就在门口买了包鹿鲜贝。
拆开来看着鹿仔们围过来水润润的眼睛,和也立刻心情愉快了。
差点儿忘记,自己是奉命来抓人的。
把手里的鲜贝都喂完了,还是有鹿仔靠过来闻闻他手指,无辜的看着他看着他。
"龟梨小朋友~~~"
又是那把嗓子,软绵绵却又跟调戏他似的。
原来他这次的任务目标就在不太远的地方,圆脸男人戴着个巨大的帽子,蹲在一只鹿仔跟前,摸摸它头上的毛,嘻嘻笑着看架势是要跟那鹿仔接吻。
真是,熟悉到感觉罪恶的画面呐。
"堂本桑,你这是要预防感冒么?"
"诶?"
对方立刻露出那种"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睁大了圆眼睛。
好...可爱。
"为什么跟光一桑说是回来相亲?刚才堂本妈妈还问我认不认得你在东京的交往对象。"
刚刚跟鹿仔接完吻,脸颊上还有被蹭上的水汽,这个接近30岁的男人微微笑起来,脸上是恶作剧成功后的小小得意。
"不这么说的话,他就不会总盼着我回去啦,也不会天天打电话啦。"
唔,果然30岁男人间的恋情也可以黏黏糊糊,并且把别扭当情趣的。
"和也你知道么,我最近开始相信了,或许爱情可以与生命一般长。"
刚桑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神宁静。背景是奈良的山奈良的鹿,还有奈良的天空,一切都看上去那么沧桑,又那么坚定。
他并不知道在过去的将近30年里,这位堂本先生与那位堂本先生间都发生过什么。就如同他并不能确认那天在阳台上听到的关于少年T与少年K的故事,究竟有几分真实。
所以我们只要往前看就好,对不对。
最后龟梨并没有完成使命,把堂本刚带回东京,那位深浅超级难测的堂本先生说他想让光一来一趟奈良,自十几岁开始,光一就不再来过。
"我想让妈妈见见光一。"刚桑送他上车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龟梨君选择的是夜间巴士。
揣着大把没花完的旅费,当然也是他的全部家当,夜里跟刚桑睡一间房的时候,看他咬着根笔超级细致的算着各种家用外用,突然意识到理财有道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至于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说法,说这话的人,注定要过上浪人生活的!
所以他又一次遵循了理财大师堂本刚先生的建议,选择了夜间巴士。
夜里在颠簸中睡去之前,他又收到封新邮件,发件人:八卦小光头。内容:咱们的摄影展万事俱备了,等你回来开幕。
结尾是超级灿烂超级灿烂的笑脸一枚。
看似空无一物的怀抱,其实我们所拥有的,永远比自己想象中来得多。
这个男孩子虽然有算不上怎样幸福的童年以及完全不飞扬的少年时代,但是不论其中的过程如何,我们亲爱的GLHYJ,终究长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有爱他的人,也有他爱的人。
懂得了生活的奥义,不断前进,或有停歇,但他告诉自己绝不回头。
你看,睁开眼,又是个人人都爱GLHYJ的一天。
[完]09.03.19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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