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才开始收拾了新年第一场屋子，也一点一点收拾着心情。寻些黯淡的趣味。

新年的第一场雪，是迎着西天目的山峦密林。借着元旦其中两天假期，同事们便托我组织出游。小小私心一下，西天目山是我一直想去的景点，但地理位置颇为尴尬。如搭乘公共交通，周末两天太短，劳师袭远；长假又嫌太近。兜兜转转半个中国，居然把它漏下了。毕竟，从小读《钱江晚报》长大的我看来，西天目的名声不亚于西湖，近年更是与阿里山结为姐妹山，低调神秘。蒋委员长也曾赞扬：“西天目的阳光世界第二”。

搜了网上口碑尚可的一家农家乐，包了上海某公司的一辆中巴，一行十人在睡意中出发。全程高速，不多时（约3.5小时）便顺利抵达山庄旅社，建在半山腰，虽已隆冬，却依然十里点翠，掩映着红瓦白墙的恬静小屋。远处山脉起伏，视野绝佳。空气里弥漫着清冽的气息，偶尔夹杂着炊烟的香味。除了偶尔突突而过的拖拉机，便是万籁俱静。

天气依然寒冷，王阿姨热情地迎我们进屋。圆桌下熊熊的火炉暖意十足，九菜一汤的农家饭菜也准备就绪。午餐较为简单，但也远胜于一般旅行社的团餐，笋干烧肉和甜青菜是大爱。

带着农家乐打折的优惠条，在两条小黄狗的簇拥下，一行人慢慢踱到西天目山景区换乘小交通（￥30/人/往返），途中路过鸡肋景点冰川石谷不入。山路早已冰封，鲜有挂着防滑链的自驾车。门票价格不菲（￥110，折后￥80）。

大树王景区铺设了环形的步游道，缜密的木栈道延伸入原始密林，全程漫步也仅需2小时。“四面峰”略像微缩版的张家界“天波府”，群山环抱，松涛挂住远山的残雪。茂林蔽日，风刮得益发紧了。天色阴沉下来，不多时便飘起细盐般的雪花，千山犹绿怜霜叶。

大树王景区经过多年的积淀，以数人合抱之参天巨木为特色。途中众人如同狗熊掰苞米一样地猜测：这是最粗的那颗大树王了么？要么这棵？或那棵？行至“倒挂莲花”处，雪片已如柳絮般大小，呼啸着穿过一线天，两侧的崖壁如侍卫相对而出，斧凿刀削般挺直，岩石中挂满了晶莹的冰凌，甚至连潺潺小溪也冻成冰柱。一时间，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

身后有年长的游客，兴致盎然地高歌林海雪原。想起三顾茅庐中张翼德狗屁不通的诗句了“一片一片又一片”。吾等也无慧根佛性，愣是未参透莲花含义。只觉得是一处精致的自然盆景。

雪似乎更肆虐了。长在江南的我，何曾有过如此境遇。在漫天鹅毛雪中游历名山，实在是别样的体验。深山中，除了踩在厚厚积雪上的咯吱声外，便无他响。面对“五世同堂”大树王，松形如盖、石骨奥巧，心境是寂寥的。

攀爬至开山老殿时，已经转为剧烈的暴雪。原本的雪片已经成了雪线。气温也低得惊人，喝背包里的水，满口的冰碴子。一座略显简陋破败的寺院，却曾一度是六祖慧能开创禅宗南宗的道场，元朝曾敕封“狮子正宗禅寺”，并由赵孟頫题碑，曾是何等荣光。时至今日，海外高丽、蒙古、南韶、暹罗、天竺诸国仍有不少信徒年年朝贡。寺内龙涎清泉依旧喷涌，铜钟浑然。大殿慧能祖师的雕像旁，陈列着一些文物，却无人照管。不少石刻、石雕、碑文、经卷等值得揣摩。占地较小，院墙也较为简陋，却断不了香火。毕竟，西天目山在江南宗教的影响力绝不输于国清宗、律宗、径山之辈，可谓百家齐放。

用冻僵的手抹开庙旁指示牌上的积雪，有条小径直上仙人顶。据说攻顶还需1.5小时，上有一气象站可提供简陋住宿，观日出绝佳。眼看马上就要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这劲头，日出是不指望了。此时，跑来一条欢快的小腊肠犬。一行人顿时来了兴致，小腊肠也颇通人性，边跑边回头。不出十来分钟，便到了幻住庵。本想瞻仰一下中峰明本法师的得道之处，现却被改成了土菜馆。原来小腊肠是迎宾犬……里头还有个萨摩，估计领班一类的吧……怪不得我们离开的时候，俩家伙一脸的怅然，算我多想了。

山涧的半月池已经完全冻上了，麦克刘和荀彧小包都大胆地行走其上。整个登山途中，几乎没有碰到游客，又是那种淡季独占景点的霸气。

回到出口，雪已经下得空蒙奇绝、如影如幻，静静地站在雪中，并不觉得冷。单论山体，西天目的风景尚属一般，但造物主的一场雪却赋予了别样的风情：玉树银装、白染碧葭；万径踪灭、素皎残垣，一种孤寂、脱俗、冷艳的美感，也多了一分行走的互动，再不是泛泛而谈的什么第一氧吧、或者七色神山（私以为，后者是形容九寨之流的敬畏词，不可造次）。而且，开山老殿内的古代手绘地图显示，西天目山古已有庞大的景区景点，目前反而仅局限于大树王景区，也分好几种玩法。

小心翼翼地“滑”回山庄。临走前就嘱咐炖下的土鸡汤早已皮黄汤清、入口即化了，于是蜂拥而上瞬间见底。豆角红烧肉、梅干菜烧肉、笋干、土豆腐、各类时蔬……加了数个菜才让众人打着饱嗝、剔着牙、烤着火、喝着茶、嗑着瓜子大开三国杀戒。用轮胎做成的炭盆热力十足，不开空调也没觉得冷，大约是人气比较旺。

美中不足的是，农家乐锅炉容量小，热水不足以淋浴。设施与山沟沟之类的江浙农家乐并无大致，房间较为宽敞，朝南带阳台的农家小别墅。不提供一次性用具，但老板拍胸脯保证，卧具一客一换。再加上老板误以为我、劫机金和司机是一个房间（后给司机单独安排食宿，不收费用），三人间用1匹的小空调。若不是电热毯，恐怕不会一夜无梦。非常淳朴而实在的农户，为避免广告，需要的可以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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