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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屯居民,都编入八旗。徐福刚说。每旗都归瑷珲各

luyued 发布于 2011-01-08 17:32   浏览 N 次  

沙俄霸占江东六十四屯的前前后后(转自东北满族在线)

满洲族史 2007-09-04 10:21:06 阅读137 评论0 字号:

江东六十四屯,是指黑龙江左岸,从爱辉县黑河镇对岸的精奇里河口处开始,往南直到孙吴县霍尔莫津屯对岸处为止的一段土地(南北长约一百四十里,东西宽五十——七十里)。这里很早就是中国人聚居的地方,历史上曾有过六十四个中国居民村屯,因此人们习惯地称它为江东六十四屯。

在一八五八年,沙俄乘英法联军进攻中国的机会,强迫当时的中国清朝政府签订了不平等的《中俄瑷珲条约》,规定以黑龙江为中俄两国同界,割占了江左的大片中国土地。但该条约的第一条,对处在黑龙江左岸、为中国人历代居住的六十四屯作了如下规定:“原住之满洲人等,照旧准其各在所住屯中永远居住,仍着满洲国大臣官员管理,俄罗斯人等和好,不得侵犯。”根据这个条约规定,中国人在六十四屯享有居住权,中国政府对该处人民享有管辖权。可是一九〇〇年(清光绪二十六年)八国联军侵略中国的时候,沙俄乘机将我江东六十四屯居民赶过江西,霸占了这块上地。一九〇二年中俄议和后,虽经清朝政府多次交涉索还,但沙俄政府却采取种种无赖于段,拒绝原住这个地区的中国人民返回世代久居的家园。江东六十四屯问题遂成历史悬案。

为了进一步了解和研究沙俄侵占江东六十四屯这一历史事件,我们从一九六五年四月开始,在黑河地区的爱辉县(前名瑷珲),进行了历时两个月的调查,到过五个公社,访问了七十三位老人。

这七十三位老人绝大多数都是劳动人民出身。他们中有手工业工人二人,贫农十二人,中农二十四人,城市居民三十三人,自由职业者二人。他们的年龄最大的九十二岁,八十岁以上的十四人,七十五岁以上的二十一人,七十岁以上的二十五人,六十五岁以上的十人,六十五岁以下的只有二人。而且他们绝大多数是原来江东六十四屯的居民,亲身经历了这一历史事件。所以,他们回忆的材料具体生动、可靠性强。这些材料为我们了解和研究沙俄侵占江东六十四屯的问题,提供了很好的资料。

七十三位老人的回忆材料是珍贵的,但由于受到我们水平的限制,在材料整理方面,难免存在缺点和问题,希望同志们提出意见,以便今后再做深入调查,进行修改。

一、一九〇〇年前的江东六十四屯

1.江东六十四屯的形成和居民

江东六十四屯,许多老人习惯称它为“江东四十八屯”。

白瑞久老人说:六十四屯也叫四十八屯,其实不止四十八个,说四十八屯是指大的、出名的屯子说的。

吴士宁说;我家原住在江东的老屯,又名托力哈达屯,是江东六十四屯比较早的屯子之一。最初老屯只有吴、姚、曹、徐、曾、何几大姓,以后因为人越来越多了,近处没有土地可以开垦,许多人才搬到别处去另立新屯,这样,六十四屯就逐渐形成了。

徐永来说:江东是先有旧瑷珲、前呼尼胡哈、腰屯和后屯,以后才逐渐发展形成江东六十四屯。

何永宽、吴锁等许多老人说:江东六十四屯居民中汉族人最多,其次是满族人,再次是达斡尔族人。满族和达斡尔族多数住在沿江坡子。有许多屯子是各族杂居。

白瑞久说:据老人说,早先在江东根本就没有俄国人居住。大约在瑷珲建立很久以后,俄国人才沿江占了我们很多地方。

吴正说:俄国人在一九〇〇年以前的四十多年才来到江东四十八屯附近。

王福海说:原先从伊都(指伊尔库茨克)往东没有俄国人,都是通古斯人住的地方。通古斯和我们有联系,和俄国没联系。江东六十四屯以东有十八站,早在满洲进关时,就与通古斯的十八站有联系。十八站,就是十八个部落,各部落有头领,这些头领都是清朝封的官,他们是归清朝管的。

2.江东大十四屯居民的经济生活

六十四屯的居民,主要是从事农业生产。

许多老人一致称赞江东土质好,说那里一马平川,黑油沙土,头晌下过雨,下晌就能下地,土不粘,不起疙瘩,旱涝保收,粮食产量比江西几乎高一倍。

农作物有:小麦、大麦、荞麦、铃铛麦、谷子、粘谷、糜子、黑豆、豌豆、苏子以及少量的黄豆和苞米。蔬菜有:白菜、萝卜、大头菜、西瓜、香瓜等。

六十四屯居民,平时多爱吃黄米面饽饽。小麦、大麦等大部分运到瑷珲和海兰泡出售。据王瑞林老人说,俄国人在江东段其法屯设有专门的“粮食收购站”,收买大量的小麦运往海兰泡供给俄国人吃。

虽然六十四屯土质好,粮食产量高,比较富庶,但是居民的生活贫富之间也有很大差别。

江东六十四屯,既有占地数百垧的“大粮户”,也有只靠扛活维持.生活的“劳金”。徐永来说,他家在江东断山屯住,一九〇〇年时,有地七、八百垧(据吴锁、韩云亭、德铁柱等老人说,过去的垧小。大约二垧等于现在一垧。)马二百多匹,车二十多辆,雇“劳金”四、五十个,是一个比较大的粮户。而被雇佣的“劳金”,除了部分是本屯的贫困户以外,大多数是从关内或下江来的“跑腿”(即单身汉),这些人都是春来冬去,完全靠出卖劳动力维持生活。

江东六十四屯居民经济生活和瑷珲有密切联系。

李喜元、吴小莲说:当时江东六十四屯没有大商店,主要买卖都在瑷珲城,大的屯子有几家小铺,卖些油盐酱醋等日用百货。就是这些小铺也多是瑷珲城商人过来开设的。

郭荫堂说,我们第五世祖“永”字辈,大约是嘉庆年间在瑷珲开了一个“西盛店”,在江东设有分店。叫“东盛店”,规模不大,卖的是油、盐、布匹等日用杂货。

原来住在小碾间房山屯的王小扣和住在断山屯的何喜庆说,我们的屯子没有小铺,每年秋收结束,封江以后把打下的粮食运到瑷珲出售,买回一年需用的东西。

江东到瑷珲城来往比较方便,当时江上有几个渡口,有摆渡。瑷珲城对岸的摆渡房屯原来就是摆渡房。

3.江东六十四屯的政治管辖

江东六十四屯统归瑷珲副部统管辖。

当时各屯设有屯长(也叫屯千)。大屯有正、副两个屯长,小屯只有一个屯长。徐福刚、李喜元等人说,周围五、六个屯子还有一个总屯长,叫“五护卢”。各屯屯长都直接听瑷珲的命令,办理各屯民事纠纷、征兵征粮等事务。吴小莲说,当时我爹是南窝堡的屯长,种地、送官粮、打架斗殴什么事情都管,屯子里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过江到瑷珲城衙门报告。

六十四屯居民,都编入八旗。徐福刚说。每旗都归瑷珲各旗营房管,姓徐的属于两个旗,我们家是镶红旗,另一些姓徐的是正白旗。

各屯的青年人,到了十八岁,每逢二、八月都要到瑷珲城进行骑马、射箭等操练。合格的当“披甲兵”,其余的作为“西单兵”(满语)即民勇了。“披甲兵”到二、八月要进行操练,操练完毕,回家种地,战时随时应征参战。徐福刚说,我大哥就是一九〇〇年“跑反”那年被抽去当“披甲兵”的。郑永海说,我父亲、三叔都当过兵,直到“跑反”时还当兵。

各屯每年要定期向瑷珲缴纳官粮。吴锁说,各屯每年秋收打完场封江后,把缴纳的官粮送到瑷珲入库。

4.六十四屯的文化教育

江东六十四屯没有官办的学校,各屯多半有私塾。

私塾里学习的内容;汉族念的是《三字经》、《百家姓》、《大学》、《中庸》等书;满族念满文书;达斡尔族一般也念汉文书。住在江东老虎屯(即老沽托克索屯)的达斡尔族老人康全瑞说,我七岁在屯子里的私塾念书,学的是《三字经》、《百家姓》、《大学》、《中庸》。

满族老人白瑞久说,满族人在私塾里主要是学习满文,三年毕业,然后再到瑷珲城去念汉文书。

徐小桂说,汉族念四书五经得四、五年才能念完。有钱的再想念,就得上瑷珲城。

二、沙俄强占江东六十四屯的经过

1.沙俄强占江东六十四屯蓄谋已久

《瑷珲条约》虽然明文规定,中国人在六十四屯享有居住权,中国政府享有管辖权,俄罗斯人等不得侵犯,但沙俄对中国在江左仅有的这块地方始终抱有很大野心,在一九〇〇年以前,就对六十四屯进行了一系列的侵略活动。

自瑞久老人说:俄国人不断往六十四屯附近移民,他们常到屯子附近捣乱,开生荒地,扩大地盘。我们常阻拦他们,俄国人根本不听,他们还在我们地里埋电线杆子,大伙把它砍了,俄国派了五十人的马队把人抓走。事情越闹越大,北京城知道了,派李知府(李金镛,俄人说他厉害,给起个外号叫“一只虎”)来六十四屯与俄国人划界,挖了一条界壕,宽五尺,深三尺。吴士宁说,我家住在老屯(托力哈达屯),离界壕不远,我父亲当年十八岁,也参加挖壕了。李纯芳说大约在七十多年以前,我的大伯是个屯长,领着李知府拉的界线,挖了界壕。

六十四屯的疆界进一步确定了,可是俄国人还是经常越界到屯里捣乱。张继昌说:我姥姥家住在布丁屯,屯里有几家买卖,有一回俄国人在李老怀的铺子里喝完了酒以后,就用大刀、铁斧把酒桶砍坏了,酒淌了满地,损失很大。

王福海说,我们家原先住在江东的王家桥,因为靠大道,俄国人经常过路歇脚,有一回俄国人住在我们家的前院,吃饱了喝足了,到晚上把我大伯父、伯母、七叔、八叔、大哥等五六口人都杀了,从此以后不敢在那住,就搬走了。

徐小桂、白瑞久说:一九〇〇年“跑反”前几年,屯里常出现一批一批俄国官兵,每次四、五十人,一住就是八、九天。自带吃喝,骑马驾车挨屯挨户串,说是调查户口,问家里有几口人?有多少粮食?多少牲口?种多少地……问的很详细。白瑞久强调说:“俄国人这是想要霸占我们的屯子,当时,我们向瑷珲报告了”。

2.大规模屠杀中国人的海兰泡惨案

一九〇〇年八国联军侵略中国时,沙俄在黑龙江的边境地区也挑起了战争。黑河地区于六月十八日(阳历七月十四日)发生战斗,在六月二十日(阳历七月十六日)前后,沙俄就出动军队大规模地屠杀海兰泡的中国人。

海兰泡位于黑河镇对面的黑龙江左岸,在黑龙江和精奇里河汇合的地方。海兰泡俄国名字叫布拉戈维申斯克。吴正老人说:海兰泡早先也是我们的地方,是一个很小的居民村,当时只有十来户人家。沙俄侵占我们江北土地以后,才建的海兰泡,至今只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一九〇〇年当时的海兰泡,已经比较繁华。金百川、陈连悦等老人说,当时海兰泡有很多中国人,俄国人倒比较少。有的说中国人当时在五成中能占三成。在海兰泡的中国人当中,以山东黄县、掖县人为最多,少数是直隶、广东等其他省分的人。他们有的是经齐齐哈尔旱路来的,有的是从海参崴沿黑龙江水路来的。

海兰泡的中国人,多数是做买卖或给俄国人做工,还有一部分是经常来往的沙金工人。据王延春老人讲,也有在城郊干农活的。

许多老人说,中国人在海兰泡经营的买卖最多。除了俄国人经营的秋林公司、德国人经营的孔士洋行以外,中国人经营的大小商号有五百多家。其中最大的商号有三家:华昌泰、同永利、永和栈。头一个是广东人开的,后两个都是山东掖县人开的。这几家商号都雇有很多伙计。华昌泰一家就有一百多号人,此外象饭馆、旅店、小铺及其它各种小摊贩很多很多。中国人做工的种类也很多,如:木匠、瓦匠、电工、烧砖工人、苦力工人等等。

金百川说;紧靠海兰泡城北有一个中国人聚居的地方叫小北屯,俄国人叫诺维得略姆(新屯的意思)。那里尽是中国人,有一百多户,五百多人。

住在海兰泡的中国人,都是为了谋生活在那里经商或卖苦力的,可是他们在战争一开始就无缘无故地遭到沙俄的残酷屠杀。

许多老人说,惨案发生前的种种迹象表明,屠杀中国人是沙俄图谋已久的,是有计划、有准备进行的。

陈连悦说:在事件发生的前几天,俄国就下令通知中国人说,两国开仗,要把你们送过江去,各家不能闭门上锁。

韩亚民等老人说:俄国人事先就知道了屠杀中国人的消息。韩亚民说:我认识的韩云海是回族,当时在海兰泡卖肉。他就是事先听到一个俄国人向他透露了消息才逃出来的。李作衡说:当时有姓王的哥俩,是山东平度人。他们哥俩在海兰泡各开一个商店。弟弟从俄国人那里听到了屠杀中国人的风声,回家告诉了哥哥,哥哥不太相信,说弟弟胆小,不肯和弟弟一同逃走。结果弟弟走了,哥哥就被推到大江里了。

许多老人在追述当年成千上万的中国同胞被杀害的悲惨情景时说,俄国兵象往锅里下饺子似地把中国人往江里推,惨遭屠杀的中国人,有的奋起反抗,有的企图逃走,凶狠的俄国兵就用刺刀扎,用大斧子砍。推到江里的人有会离凫水的,俄国兵看到还开枪打死。这还不算,俄国兵还把三个、两个中国人的辫子拴在一起,然后再推到江里去,他们想尽办法不让有人活着渡过江来。被推进江里的还有妇女和小孩。

李作衡说,海兰抱在搜捕中国人的时候,俄国政府下令,不准隐藏中国人,谁若是藏一个中国人就处以死罪。俄国兵三番五次地进行搜查,直到在城里看不到中国人为止。不少老人说,不光住在海兰泡的中国人遭到了杀害,还有许多在金矿做工的中国工人,听说要打仗,打算经过海兰泡回到江西,也被俄国人抓住杀害了。

吴士宁说:有一个当年当兵后来在海兰饱和我一起做工的俄国人,名叫伊瓦拉。他对我说,他亲身参加过两次往江里赶中国人的活动,头一次人最多,死的也最多。

李作衡说:海兰泡惨案死的人约摸有个万儿八千的,活着过来的人很少。我过去在海兰泡一个名叫甘得尔绍夫的家中做活,他是城里驻防军大官。他老婆说,一九〇〇年中国人死了一万多人。

金百川等说,六月二十四日(阳历七月二十日)那天下雨打雷,江里的死尸都漂上来了,象冰排似地流了四、五天,水面浮着一层油,江水都不能喝了。

德铁柱说;坤河一带江湾、柳条通里都是尸体,淌了三、四天,弄得水都吃不得。富拉尔基(沿黑龙江的一个屯子)驻兵吃水,完全由我们屯用水车把坤河的水运去,我给他们送过三次水。

在海兰泡被屠杀的中国人,多半是在那里做买卖的山东黄县、掖县人。原籍是山东黄县的王守范说:我老家南五里地有个叫小通冠前徐家的村子一百多户,就有三十多户在海兰泡死了人。孙翼海说:山东黄县城西河南,一个地方就摊上七、八个。我堂兄孙翼德,当时在海兰泡当瓦匠,只有二十多岁被推大江里淹死了,我嫂子二十岁就守寡。李作衡说:我老家陶金河村,有六十多家,在海兰泡惨案中死了四十八个人。

沙俄制造的海兰泡惨案,使上万的中国人丧失了生命,至于中国人在海兰泡财产的损失就无法计算了。

3.六十四屯人民被迫离开家乡

海兰泡大屠杀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就使江东和江西的中国人受到很大震动。与此同时,沙俄也乘势出动军队屠杀和驱赶六十四屯居民。因此,六十四屯居民被迫无奈,纷纷渡江逃难。

据吴正、徐永来、徐富奎.郑永海等许多老人的回忆,六十四屯绝大部分人是在六月十八日(阳历七月十四日)以后的三、四天内渡江逃难的。他们逃难时,有的是因为听到了俄国人在海兰泡大批屠杀中国人的消息;有的是听到了俄国骑兵侵入布丁屯大肆烧杀的消息;有的说是得到了屯长的通知,告诉俄国兵要来,让人们过江避难。最后一批逃难的人则直接受到了俄国兵的驱赶和屠杀。

据原住在江东南窝堡屯的吴小莲说;我们是最后一批逃难的,从南窝堡跑了一天到前东山,下山的时候,就听到后边俄国兵打枪,枪一响我们就赶紧趴在地上,枪声一停就跑,一点一点地才跑到江边。

吴叶氏说。当我们跑到江边时,江沿上车马成行,由于人多船少,谁能抢谁就先上船,不少人淹死在江里。我们过江时,我两姨哥把九匹马拴在小船后边,船走不远,俄国兵已经快到江边了,枪象炒豆似地响,他赶紧放开马,船走快了才算保住了命,到波雅尔克地方过江上岸。

六十四屯的居民渡江时,由于形势吃紧,很少有人带更多的东西,多半都是拿点吃的和随身穿的衣服。另外就是带过来少数的车马。

徐永来回忆当时的情景时说:六月二十日(阳历七月十六日)下午从前断山逃出来,到江沿时,看到岸上人群、车辆、马匹以及其它东西到处都是。前两天是用两个风船连在一起,人、车马和东西一起摆,以后吃紧了就光摆人,不渡物资,船上能多坐一个人,就多保住一条命。我大伯和堂兄把全家老幼送上船以后,又把从家套出来的三辆车翻过来推进江里,六匹马拴在后边,男人都坐在车子上面,冒着生命危险,顺着江的大流过的江。就从那时起,我们就变成了一无所有的人家了.家中的马匹、土地、房子和其他全部财产全扔在江东了。

住在老虎屯(即老沽托克索屯)的达斡尔族老人吴锁说:我们一家是在开仗前三天乘官船过的江。那年我九岁。跑的当天傍晚我还在街上玩。我记得那天晚上有月亮,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只穿一身衣服就和家里人一起跑到江边。看见有四、五只大船不停地摆人,大伙都拥挤着上船,每只船只能坐一百来人,有人上不去船就攀着船边凫过江。有人还把成群的牛马往江里赶,希望也能渡过去。过江后大家都来不及认自己的东西,我家找到一辆车和两匹马就不知道是谁的。

住在后断山的徐福刚说:我家十几口人是坐“小(舟+威)(舟+虎)”(即小舢板船)过的江。带出几匹马也是用船拖过来的。我大伯是扯着马尾巴凫过江的。我父亲留在家里,准备把我们的马和屯子里的马一块赶到江边,还没来得及走,俄国兵就追到了。后来只是人逃出来了。

许多人说,六十四屯的人大部分过了江,但也死了很多人:有的在过江时淹死了,有的没来得及逃走被俄国兵杀害了。

原住江东南窝堡屯的吴叶氏说:当时和我们住邻居的叔叔,一家人都被俄国兵砍死了。

住在东二沟屯的韩云亭说:我有个伯父在瑷珲当差,“跑反”前回到家中说,你们还种地呢,“老毛子”都反了,再不逃走就完了。结果大家都走了,他一个人留下看家,还备了一匹马,准备不好时就骑着跑。后来没跑了,被俄国人杀害了。

4.江东江西居民逃难时的惨痛遭遇

六十四屯的居民,渡江逃到江西以后,也并没有逃出灾难。刚从江东死里逃生的人们还没站稳脚跟,沙俄的军队就已经又追到江西。

张继昌、德铁柱、白瑞久等老人说:俄国兵把江东老百姓赶过江以后,就在江边安了两门大炮,直对瑷珲城。七月初八日(阳历八月二日)俄国兵从五道霍洛登陆,开始屠杀人民,烧毁江西民房.七月初十日(阳历八月四日)攻进了瑷珲。俄兵到处放火,把有二百多年历史的瑷珲古城完全烧毁,城中到处一片瓦砾,仅仅剩下一个魁星楼。许多老人说,俄国兵过江后,沿江许多屯子被烧光,许多居民被杀害。

俄国军队一过江,江东逃难过来的人,又和江西的人们一起继续逃难。瑷珲附近的人绝大部分顺官道走大岭,经墨尔根(嫩江)奔卜奎(齐齐哈尔);从托力哈达屯附近渡江的人,是走四季屯、孙吴经北安奔齐齐哈尔,也有少数人无力逃难,只能躲到荒无人烟的深山里避难。好多人都说,在“跑反”道上的遭遇十分凄惨,有人死于俄国官兵的屠刀下,有的被饥饿、劳累和惊吓折磨死了,还有的大人体弱孩子又多无力逃难,忍痛把亲生的儿女抛在道上。

徐曹氏说:当时我只有两岁,全家共有兄妹七人,我最小。后来听老人说,跑反时妈妈有病抱不动我,在半路把我扔在大道上三次,每次都是爸爸走了几十步远,看见我拚命地哭,舍不得扔下,又把我抱回来了。

德铁柱说:七月十一日(阳历八月五日)早,我们走到陡沟子,看见在道对面扔下一个未满三岁的小孩。到离嫩江不远的地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病在炕上没人管,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吴兰说:听我妈妈说,当时我家住在黄旗营子。父亲被拉去当兵,只有年迈的爷爷和妈妈,带着四个哥哥逃难。半道上爷爷和二哥冲散了,爷爷至今下落不明。妈妈带着大哥(十三岁)、三哥(六岁)和四十天的小哥混在人群里跑。俄国兵在后边追,还向难民开枪。我三哥被俄国兵抢去了。有一回妈妈带着大哥和小哥同许多人藏在一个菜窖里,小哥直哭,妈妈怕连累大家,含着眼泪把他扔到苞米地里:后来大哥出去找小哥,回来时在远处看见有几十个俄国骑兵对着菜窖开枪。俄国兵走了以后,大哥到菜窖一看,许多人都被打死了。大哥找到妈妈时,发现妈妈还有气,身上受了九处伤。以后在道上走了两个多月才到齐齐哈尔。

那些经孙吴、北安奔齐齐哈尔逃难的人们,一路上苦难也不少。吴士宁说;这段路只有人行的小道,车辆根本没道可走,到处是树海和高山,找了两个栖林人(即鄂伦春族)领路,跋山涉水,走了七十多天才到北安。第二年春天又往齐齐哈尔走,一道上受了不少罪。

许多人都说,逃难的路上被折磨死的、骨肉离散的事情多得很。有钱人条件好些,可以坐车跑,最苦的还是一般老百姓,不仅自己要爬山蹚水,还要把自己的老人、孩子、病弱的亲人背着或者挑着走。累了只能在道旁歇一下脚,饿了随便吃点东西,甚至就连这样的喘息机会都没有,听说追兵快到了,大家就得赶紧跑。

许多老人说,经过千辛万苦逃到齐齐哈尔以后,遭遇也是悲惨的。俄国兵随后也追到了,他们用炮轰齐齐哈尔,打死了许多人。吴锁说,他母亲就是当时被炮弹打死的。一些老人说,在齐齐哈尔的江边,有三百多俄国兵包围上来,一些逃难的妇女害怕,跳到江里去淹死了二、三十人。在齐齐哈尔住下以后,由于难民生活极端困难,加上瘟疫流行,死亡人数更多。徐曹氏说,她的父母就是在这时死亡的。许多人说,那时候因为死亡的人太多了,根本没有棺材,就连卷人的席子后来都卖光了。

三、六十四屯人民的遗恨

一九〇〇年,沙俄帝国主义强占江东六十四屯,进军侵入东北,给瑷珲地区的人民造成了莫大的灾难,成千上万的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许多人妻离子散,倾家荡产,一场人为的灾难,留下了大量的孤儿寡母。

江东六十四屯的人民,自从被沙俄军队赶过江西以后,一直盼望着早日回到故乡。可是沙俄政府却一直霸占着这块中国人民的土地,拒不交还。

据一九〇〇年以后又到江东去给俄国人扛活的人说,江东六十四屯一所房子也没留,全被烧成一片焦土。

王小扣说:我二十岁那年(一九〇六年)到江东去给俄国人扛活,看到原来的屯子都没有了,俄国人在这些地方重新盖起了房子,种上了六十四屯人民开垦的土地。

徐福刚说:我原住江东后断山屯,十五岁那年(一九〇九年)又过江东给俄国人干活,路过原来的屯子时,看见房子被烧得只剩个土堆了,屯子里遍地长满了很高的蒿草。

六十四屯的人民,自从一九〇〇年离开江东之后,在很长时期内一直是怀念故乡,希望当时政府索还六十四屯。在这次调查中,许多老人说,我们从齐齐哈尔逃难回来,一直准备回江东老家,可是当时咱们国家弱,六十四屯要不回来,我们也没法回去。

许多被访问的老人,当谈起沙俄强占我六十四屯历史的时候,他们痛恨沙俄帝国主义的侵略,也慨叹过去清朝政府的腐败无能。他们常常叹息地说:“弱国无外交啊!”

这是受尽帝国主义侵略压迫的中国人民用血和泪凝聚成的语言,这是对沙俄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控诉!

(此稿成于一九六五年八月)

在爱辉县访问的七十三位老人名单:

一、爱辉公社

1、徐富奎八十五岁,汉族,前清属镶红旗,中农成份。原住江东断山屯,一九〇〇年事件前十几天被抽到瑷珲当炮兵。

2、徐小桂女,八十一岁,汉族,贫农成份。原住江东断山屯。

3、白瑞久七十九岁,满族,下中农成份。原住江东玛尔屯。

4、郑永海七十九岁,汉族,中农成份。原住江东前呼尼胡哈屯。

5、吴小莲女,七十七岁,汉族,贫农成份。原住江东南窝堡。

6、李喜元七十二岁,汉族,贫农成份。原住江东西二沟屯。

7、何喜庆七十四岁,汉族,中农成份。原住江东断山屯。

8、吴叶氏女,七十三岁,汉族,中农成份。原住江东南窝堡。

9、吴文海七十九岁,汉族,中农成份。原住江东南窝堡。

10、吴正七十二岁,满族,中农成份。原住江东玛尔屯。

11、何永宽七十二岁,满族,中农成份。原住江东何图别拉屯,一九〇〇年事件前一个月过的江。

12、徐张氏女,七十三岁,汉族,中农成份。原住江东断山屯。

13、李纯芳女,六十七岁,汉族,前清属镶红旗,中农成份。原住江东断山屯。

14、张翠女,六十七岁,满族,下中农成份。原居住江东。

15、何连成七十五岁,满族,上中农成份。原居住江东。

16、王瑞林八十岁,汉族,中农成份。原住瑷珲,但常去江东南窝堡外祖母家。

17、郭荫堂七十二岁,汉族,前清属镶白旗。自由职业者。他的先人一九0O年前在缓挥开设商号,江东设有支店。

18、李治强八十九岁,汉族,贫农成份。瑷珲老户。

19、胡根柱七十三岁,汉族,中农成份。援挥老户。

20、车吉祥七十一岁,汉族,贫农成份。瑷珲老户。一九〇〇年后在江北海兰泡做过买卖。

21、何小红女,七十六岁,汉族,中农成份。瑷珲老户。

22、徐永刚七十五岁,汉族,贫农成份。瑷珲老户。

23、孟绍忠七十四岁,汉族,中农成份。瑷珲老户。

24、陈秀山七十五岁,回族,中农成份。瑷珲老户。

25、吕树瑜七十七岁,汉族,自由职业者。一九〇〇年后去海参崴、伯力、海兰泡等地。一九一七年后回国。

26、韩廷祥七十二岁,汉族,贫农成份。一九一五年到瑷珲,后到江东给俄人扛活,看见过界壕遗迹。

27、王喜春七十五岁,汉族,中农成份。一九一五年到瑷珲,当过划船工人。

二、西岗子公社

28、吴锁七十四岁,达斡尔族,前清属镶蓝旗,中农成份。原住江东老沽托克索屯。一九〇〇年后曾随父回过江东。

29、杜景龙六十七岁,达斡尔族,贫农成份。原住江东段其法屯。

30、杜金安五十八岁,达斡尔族,贫农成份。家原住江东段其法屯。

31、郭锁连六十七岁,达斡尔族,贫农成份。原住江东布尔多屯。

32、郭应连七十三岁,达斡尔族,中农成份。原住江东,父辈时搬过江西,住瑷珲。一九〇六年——一九一六年曾去江东给俄人扛活。

33、德铁柱八十二岁,达斡尔族,前清属镶白旗,上中农成份。原住瑷珲。

34、吴荣恒六十八岁,达斡尔族,贫农成份。原住瑷珲,一九二〇年曾去江东格尔沁做过活,见到过界壕。

35、吴铁震父七十三岁,达斡尔族,手工业者。跑反前住江东布尔多屯舅舅家。

三、四嘉子公社

36、徐福刚七十一岁,汉族,前清属镶红旗,中农成份。原住江东河西断山屯。一九〇九年曾过江给俄人扛活。

37、李志久七十一岁,汉族,前清属镶红旗,下中农成份。原住江东后断山。

四、大五家子公社

38、何其顺七十七岁,达斡尔族,中农成份。原住坤河。

五、黑河镇

39、刘清淇九十二岁,汉族,城市居民。在黑河住五十多年,曾见过海兰泡惨案时死里逃生的中国同胞。

40、金百川八十七岁,回族,城市居民。一八九八年在海兰泡俄人开设的火磨厂里当工人。惨案前夕,领其侄、孙回国。一年后又去海兰泡,见到过海兰泡惨案死里逃生的中国同胞。

41、尹兴文八十四岁,汉族,城市居民。一八九八年在海兰泡德国“孔士洋行”工作,一九〇〇年夏在俄国船上当厨师,惨案时正在由海兰泡下航至庙街途中的船上,秋天回海兰泡,曾见过被俄兵推进大江后凫水逃生的中国同胞。

42、陈连悦七十四岁,汉族,城市居民。原住瑷珲,一九〇〇年后去过海兰泡。民国年间当过瑷珲县小学校长,省议员,曾代表瑷珲县公民为索还江东六十四屯向旧中国政府外交部上过呈文。

43、李作衡七十四岁,汉族,城市居民。一九一二年由山东到黑河,后去海兰泡在一位俄国将军家做活,曾听将军夫人谈过海兰泡惨案情况,还到过精奇里江金矿。

44、吴连八十五岁,达斡尔族,城市居民。原住瑷珲。

45、徐永来七十八岁,汉族,前清属镶红旗,城市居民。原住江东前断山。一九〇六年去江北海兰泡给俄人做过六年活。

46、徐曹氏女,六十七岁,满族,城市居民。原住江东后断山。

47、吴士宁七十九岁,汉族,前清属正红旗,城市居民。原住江东托力哈达屯。一九〇三年去江北海兰泡给俄人做工八年,曾见过海兰泡惨案死里逃生的中国同胞。

48、康全瑞七十五岁,达斡尔族,城市居民。原住江东老沽托克索屯。

49、韩云亭七十八岁,汉族,城市居民。原住江东二沟子屯。

50、王福海七十一岁,汉族,前清属正白旗,城市居民。原住江东二沟子屯。

51、陶荣俊七十二岁,满族,城市居民。原住江东太平沟屯。

52、王小扣七十九岁,汉族,前清属镶白旗,贫农成份。原住江东小碾间房山屯。一九〇六年过江东给俄人扛过十年活。

53、杨荣发七十八岁,汉族,城市居民。原住江东何家山屯。一九〇〇年后随父去江东给俄人扛过活。

54、刘汉财八十二岁,汉族,城市居民。久居黑河,曾见过海兰泡惨案死里逃生的中国同胞。

55、关成财七十六岁,满族,城市居民。原住瑷珲西四嘉子,曾见过海兰泡惨案死里逃生的中国同胞。

56、韩亚民七十三岁,汉族,城市居民。曾见过海兰泡惨案前夕逃难归国的中国同胞。

57、王桂万七十八岁,汉族,木工。在黑何住五十多年,曾同海兰泡惨案逃出来的中国同胞一起工作过两年。

58、王树恩六十七岁,汉族,城市居民。其父和二姑父是在海兰泡惨案时凫水逃过江西的。

59、王延春六十七岁,汉族,城市居民,一九————一九三四年在海兰泡工作,曾见过海兰泡惨案死里逃生的中国同胞。

60、马延喜八十一岁,汉族,城市居民。一九〇四年到精奇里江流域金矿当沙金工人,见过海兰泡惨案死里逃生的中国同胞。

61、刘玉堂七十八岁,汉族,城市居民。一九〇〇年由山东到海参崴,后回国。

62、史金山八十一岁,汉族,城市居民。一九〇〇年后曾去精奇里江金矿当沙金工人。

63、黄德山七十三岁,汉族,城市居民。一九〇〇年后曾去精奇里江金矿当沙金工人。

64、孙玉祥八十九岁,汉族,城市居民。海兰泡惨案时正在俄国伊利古斯金矿当沙金工人。

65、于成龙八十三岁,汉族,城市居民。一九〇〇年后曾去精奇里江金矿当沙金工人。

66、李太典八十六岁,汉族,城市居民。一八九二年去过俄国海参崴和其它地方,一九一七年回国。

67、赵颜孝六十八岁,汉族,城市居民。一九〇〇年后曾去精奇里江金矿当沙金工人。

68、张继昌七十五岁,满族,城市居民,原住大乌斯力,后迁到小黑河,常去江东布丁屯外祖母家,一九〇〇年后到过海兰泡。

69、徐富财七十四岁,汉族,城市居民,原住江东南山屯。

70、陈纪才七十岁。汉族,城市居民。原住江东布丁屯。一九〇〇年海兰泡屠杀中国人时,其父正到该地办事。

71、孙翼海六十八岁,汉族,城市居民。一九一八年由山东到黑河,其堂兄在海兰泡惨案时遇难,也曾见过死里逃生的中国同胞。

72、王守范七十岁,汉族,城市居民。一九一五年由山东去海参崴、伯力,各住十年,曾见过海兰泡惨案凫水逃生的中国同胞。

73、吴兰女,六十三岁,满族,城市居民。原住瑷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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