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画家米勒．巴比松故居之旅 吴安兰

从台湾到巴黎观光的人，很多人都去过米勒．巴比松的家。因为，离此不算太远的枫丹白露宫，是拿破仑初遇约瑟芬的地方，也是他最爱的行宫。

虽然坐火车可到巴黎东南枫丹白露城堡，但去巴比松小村，得穿越枫丹白露森林，只能开车西行。

快到巴比松的路两旁，田中一片青绿；这里种的蔬菜，供应巴黎人吃的色拉。

玉米田旁，矗立米勒画「晚祷」的画；法国人重视艺术家，名画地点一定标出；如果不是这幅画，实在很难留意此处风景！

米勒是个身高194公分的长人，生了三男六女，一家十一口人，生活可真不容易。1849年，巴黎霍乱流行，三十五岁的米勒，听好友贾克Charles Jacque的建议，搬到巴比松村。他一来就爱上了这儿，一直住到1875年过世为止，一住就住了二十六年。

其实从1830年起，一些艺术家受「返回自然」卢骚哲学影响，搬到巴比松，有意建立另类的生活方式。

来到巴比松村，我也着迷爱上这儿；一栋栋石造小屋，爬满了蔓藤。秋天，这儿看来更美，蔓藤转成了红色。简单、精致，又带了点童话的趣味！

一条直直马路，就简单的叫大路，米勒的家，就在大路二十七号（27，GRAND -RUE）。这么一家人的生活，就挤在三间农舍里。但是，全世界各地的观光客，都特地来参观这简陋的三间房。

米勒搬来的第二年，画出「播种者」的名画；他最爱凝视的，就是在土地上耕种的农民。米勒眼中的美，就是人的谦卑，1957年，画出「拾穗」（目前收藏在罗浮宫）；也有愈来愈多的人，喜欢他田园风格的画。

米勒认为巴比松最美在日出、日落和雨后！

住在小屋的米勒，和孩子们过着简朴的日子，不喜欢受到打扰，晚上全家人聚在一起读圣经。米勒有时付不出房钱，就以画作抵付给房东桑谢Sensier先生，有趣的是，房东有时还得资助米勒，最后又成了米勒的传记作家。

1875年米勒死后，小农舍打算出售；画家柯洛Corot寄了一万法郎，帮助米勒的家人；到桑谢先生过世后，一位搜集米勒画作的画商，从桑谢先生女儿手里买下米勒所有的画，共付了十二万法郎，在当时，可是一笔很大的数字哩！

现在展览于米勒之家的画作，全是复制品。米勒的原画在奥塞博物馆。同时也展出巴比松画派的画作。这儿不用买票，周二休馆，负责接待老先生是赫夏先生G. A. Richard；他见了我，判断一下，拿了一份中文说明书；我真高与，相信来此的台湾同胞一定很多，觉得特别亲切。

第一间是画家画室，挂着巴比松画派的田园画。许多画自身像能发出光来，对户外写生光的研究，启发了后来的印象派。莫内很欣赏米勒，也带着他的朋友，马内和雷诺阿，到巴比松北边，枫丹白露森林作画；那儿也是米勒长眠之地。

赫夏先生指给我唯一留下的家具，是长条坐椅，连沙发都谈不上，相当老旧了！

画作有「拾穗」，「晚祷」，「夕阳」等米勒名画的复制品，还有「牧羊女和羊群」、「喂鸡」、「钟声」（原画藏于罗浮宫），「荷锄者」、「春天」。1857年，他在波士顿，举辨作品展。此外，提议米勒来巴比松的贾克Charles Jacque的作品，以及鲁索等。

再走入的房间，是米勒家的餐厅，米勒太太，就在这儿举炊，想想真不容易啊！

这儿有个柜子，赫夏先生说，这是诺曼底样式。这儿有许多米勒家人的照片，赫夏先生也指给我看。

米勒因穷困，没有钱买颜料，许多画都是用柳条烧成的炭笔画，画在帆布上。并陈列了好友贾克的雕刻和画，也展示米勒和鲁索，老旧的调色盘。鲁索收集日本版画家北斋HOKUSAI（1760-1849）和广重SIROSHIGE（1797-1858）的作品，米勒有幅模仿日本版画的画，叫「贝柯尼村风光」（BECQUIGNY）。此后，米勒也开始收集日本版画。

最后一间房间，比较大些，就是米勒一家十一口的卧室；屋子虽小，却有着浓浓的亲情。现在，这一间陈到巴比松当代画家的画作。赫夏先生，希望能张贴各国文字对米勒之家的报导，并递给我一张名片。他只看我照相，竟猜出我想写报导，嗯！他恐怕懂得读心术哟！桌上有个给小费的小盘，放了各国纸钞看铜板，我也奉上二十法郎小费，聊表心意！

米勒住在巴比松这段日子，有六十多位艺术家也来到这儿定居，甚至包括写「金银岛」的英国作家史帝文生。许多英美文人艺术家，住在坎内旅舍GANNE，画家像柯洛、杜比尼、杜米埃等都住过，在旅馆里到处作画。

大路五十五号，是鲁索家。现在巴比松观光局就设在鲁索家中，星期二休息。这儿也有公厕，投入两法郎就芝麻开门了。

在这条大路上，有很多精美的店。大路七十三号「金钥匙」餐厅，老远就看到一把大钥匙，爬满绿色蔓藤，可不成了绿钥匙？虾蟹海鲜都不错。

大路二十一号，曾是画家杜比尼工作室，现在成了餐馆，卖羊腰子，野蕈配小牛胸腺。小牛胸腺是法国名菜，大胆的人不妨试试。但这两家名店，都没进去吃。等以后荷包麦克麦克再说吧！

这次客串演出莫内名画「草地上的野餐」里的人物。1864年起，二十五岁的莫内作画地点就在巴比松北方不远的谢里CHAILLY。此地的白马旅社，金狮旅社，都是当年许多画家如莫内，雷诺恬，希斯里，毕沙罗，塞尚住过。目前仍保留十九世纪的装潢。

莫内有名的「草地上的午餐」，就是没钱付旅馆钱，只好交出画了。结果这幅画，1884年莫内才赎回。有一部分在奥塞美术馆，有一部分在莫斯科普希金美术馆。

十中世纪，巴比松没有教堂，也没有墓地；所以米勒、鲁索，以及米勒房柬桑谢先生，都葬在夏里。墓地门很大，大斗左边有扇小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法国名人墓，有的很朴素不起眼。先找到右边橡树，就找到鲁索，鲁索墓旁就是米勒；这里还葬了许多位艺术家。

引自5/24联合晚报http://www.udn.com/2008/5/24/NEWS/READING/REA8/4354892.shtml

拾穗，1857

「拾穗」是米勒10年观察与研究的成果，更是他悲悯农民的人道精神，最淋漓尽至的发挥。画中呈现三个农村妇女，在收割之后的麦田里捡拾遗落的麦穗。较年轻的两位弯着腰朝向麦秆七零八落的灰土地，双眼紧盯地面，忙着捡拾落穗并随手扔进兜在腰际的围裙里。最年长的妇女微微俯身，手中拿着一把细枝。后方背景里，画面右侧有骑马的管理员正在监督收成的进度，成捆成堆的麦捆、大板车和成群的农场工人构成明亮的热闹景象，与三个拾穗女的凄凉形成强烈的对比。

许多人都在这三个拾穗女的身上看到了雅典巴特农神殿雕像的影子。亚布（Edmond About）形容她们「足履木鞋，追随着米开朗基罗和勒叙厄（Le Sueur）的脚步。」三个妇女分别裹着蓝、红、黄三种美丽原色的头巾，相貌特征几乎全被遮盖了。她们是没有面孔的无名氏，她们只是拾穗者。

牧羊女与羊群，约1863

米勒从1862年开始构思这幅牧羊图的创作。全画洋溢宁静安祥的和谐之美。年轻的牧羊女（可能是米勒的女儿）戴着红帽，披着短斗篷，低头打毛线。她领着羊群，站在萧瑟、阴暗、单调的旷野中，一望无际的草原延伸到远处天地相会的地平线。

这幅风景画的准确及其淡淡愁绪令人击节叹赏。牧羊女身后的羊群聚拢在一起，将夕阳余晖反射成波涛起伏的光点。简单的场景更能反映出画家炉火纯青的功力：完美的构图、巨细靡遗的细节（如牧羊女脚边散布的小花），我们再一次看到蓝、红、金黄色组成和谐完美的画面。

纺纱女，奥弗涅的牧羊女，1868-1869

年轻的农家女坐在草地旁的斜坡上，一边看顾吃草的山羊一边用纺锤抽羊毛纱。她穿着米灰色粗布袍，肩上披着一条羊毛围巾，脚上穿着木鞋，头上戴着奥弗涅（Auvergne）地区传统的「钟形」无边草帽。榛木纺纱杆上插着以布条固定的羊毛束，牧羊女以左手所持的纺锤来络纱。

这幅画的草稿来自米勒1866年旅居奥弗涅及亚利耶（Allier）地区时所画的多幅速写。当时他陪妻子到以水疗著称的维基（Vichy）疗养，当地的乡土人情使他大开眼界。

这幅画的构图经过精心的研究：「明亮的天空与灰暗的土坡，雾般的云朵与牧羊女结实的身躯，牧羊女应是不知愁的年纪却带着一脸忧愁，形成极为强烈的对比。」女郎的表情的确耐人寻味。也因此，「纺纱女」被视为米勒最重要的作品之一。

春天，1868-1873

「春天」是一幅纯粹的风景画，是米勒在巴比松的工作室里完成的。工作室外面有一个花园，依偎在枫丹白露森林的旁边。森林看来好似一堵绿色的墙，嫩绿的春芽及修长平行的树干带来轻盈的感觉。米勒对大自然观察入微的米勒，描绘出春季雷雨的乌云、雨后的彩虹、饱含湿气的泥土、零星散布的春季花卉、开花的果树等。

「春天」更承袭了北方风景画派的传统，讲究无微不至的观察，还有微小人物，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不可驾驭的大自然反映出人类的渺小无助。但这幅画也受到了新绘画的影响，追求迅速直接的感觉及印象，对于明亮度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晚祷，1857-1859

「晚祷」的画面非常简单：在巴比松附近夏伊（Chailly ）平原的田野中，在黄昏时布满晚霞的天空下，一男一女两个农民正以虔敬的姿态低头祷告。

他们身上穿着朴素的日常衣服，厚重耐磨的旧衣已经褪色，脚上穿着法国农民的传统木鞋。脚边还有掘马铃薯的大叉、装满马铃薯的篮子，以及载满一袋袋马铃薯的小推车。这幅画让人感受到它强烈的宗教气氛，农业社会背景反倒在其次，所以米勒才决定在背景加画一个（微小如蚁的）教堂钟楼（夏伊教堂），并正式命名为「晚祷」。

「晚祷」不是一幅写实主义作品，他利用光线的衬托来凸显人物的背影和姿态，人物的面孔处于阴影。一男一女只是两个静止的剪影，焦点集中于他们祈祷的姿势。他们代表那些奉行传统社会价值观、勤奋向善的农民，由于传统农业社会日益式微，他们在世人心目中更显得无比珍贵。

【2008/05/24 联合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