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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鉴赏22

luyued 发布于 2011-06-21 12:32   浏览 N 次  

浣溪沙

苏轼

元丰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从泗州刘倩叔游南山。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

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

人间有味是清欢。

这首纪游词,是神宗元丰七年(1084),苏轼赴汝州(今河南汝县)任团练使途中,路经泗州(今安徽泗县)时,与泗州刘倩叔同游南山时所作。词的上片写早春景象,下片写作者与同游者游山时以清茶野餐的风味。作品充满春天的气息,洋溢着生命的活力,反映了作者对现实生活的热爱和健胜进取的精神。

词的上片写沿途景观。第一句写清晨,风斜雨细,瑟瑟寒侵,这残冬腊月是很难耐的,可是东坡却只以“作晓寒”三字出之,表现了一种不大乎的态度。

第二句写向午的景物:雨脚渐收,烟云淡荡,河滩疏柳,尽沐晴晖。一个“媚”字,极富动感地传出作者喜悦的心声。作者从曳于淡云晴日中的疏柳,觉察到萌发中的春潮。于残冬岁暮之中把握住物象的新机,这正是东坡逸怀浩气的表现,是他精神境界上度越恒流之处。“入淮”句寄兴遥深,一结甚远。句中的“清洛”,即“洛涧”,发源于合肥,北流至怀远合于淮水,地距泗州(宋治临淮)不近,非目力能及。词中提到清洛,是以虚摹的笔法,眼前的淮水联想到上游的清碧的洛涧,当它汇入浊淮以后,就变得浑浑沌沌一片浩茫了。

下片转写作者游览时的清茶野餐及欢快心情。一起两句,作者抓住了两件有特征性的事物来描写:乳白色的香茶一盏和翡翠般的春蔬一盘。两相映托,便有浓郁的节物气氛和诱人的力量。“雪沫”乳花,状煎茶时上浮的白泡。以雪、乳形容茶色之白,既是比喻,又是夸张,形象鲜明。午盏,指午茶。此句可说是对宋人茶道的形象描绘。“蓼茸蒿笋”,即蓼芽与蒿茎,这是立春的应时节物。旧俗立春时馈送亲友以鲜嫩春菜和水果、饼铒等,称“春盘”。

此二句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地写出了茶叶和鲜菜的鲜美色泽,使读者从中体味到词人品茗尝鲜时的喜悦和畅适。这种将生活形象铸成艺术形象的手法,显示出词人高雅的审美意趣和旷达的人生态度。“人间有味是清欢”,这是一个具有哲理性的命题,用词的结尾,却自然浑成,有照彻全篇之妙趣,为全篇增添了欢乐情调和诗味、理趣。

这首词,色彩清丽而境界开阔的生动画面中,寄寓着作者清旷、闲雅的审美趣味和生活态度,给人以美的享受和无尽的遐思。


浣溪沙

送梅庭老赴上党学官

苏轼

门外东风雪洒裾。

山头回首望三吴。

不应弹铗为无鱼。

上党从来天下脊,先生元是古之儒。

时平不用鲁连书。

《浣溪沙》词调,苏轼以前的词家手中,大抵只用于写景抒怀,而此词却用来写临别赠言(题记为:送梅庭老赴上党学官),致力于用意,有如文章之序体,从而开拓了小词的题材内容。

“门外东风雪洒裾”,是写送别的时间与景象。尽管春已来临,但因春雪,而气候尚很寒冷。这时有“雪洒裾(衣襟)”,而不言“泪沾衣”,颇具豪爽气概。次句即有一较大跳跃,由眼前写到别后,想象梅庭老别去途中,于“山头回首望三吴”,对故园依依不舍。这里作者不是强调三吴可恋,而是写一种人之常情。第三句再进一层,谓“不应弹铗为无鱼。”这句用战国齐人冯谖事,冯谖为孟尝君食客,曾嫌不受重视,弹铗(宝剑)作歌道:“长铗归来乎,食无鱼”(《战国策。齐策》)。此句意谓梅庭老做了学官,不必唱归来了。同时又似乎是说,尽管上党地方艰苦,亦不必计较个人待遇,弹铗使气。

过片音调转高亢:“上党从来天下脊”。意谓勿嫌上党边远,其地势实险要。盖秦曾置上党郡,因其地势高,故有“与天为党”之说。“先生元是古之儒”,此称许梅庭老有如古之大儒,以天下为己任,意谓勿以学官而自卑。笔力豪迈,高唱警挺,足以壮友人行色。末句补说,“时平不用鲁连书”。鲁连,即鲁仲连,战国齐人,曾游赵《史记》给他很高评价。因上党是赵地,当时宋辽早已议和,故云时代承平,梅庭老即有鲁连奇策,亦无所用之。此句既有劝勉梅庭者随遇而安之意,又有对其生未逢时不得重用之遭的同情。

这首词里,作者用自己乐观旷达的人生态度去影响朋友,出语洒脱却发自肺腑,真挚动人。


减字木兰花

苏轼

钱塘西湖有诗僧清顺,所居藏春坞,门前有二古松,各有凌霄花络其上,顺常昼卧其下。余为郡,一日屏骑从过之,松风骚然,顺指落花求韵,余为赋此。

双龙对起,白甲苍髯烟雨里。

疏影微香,下有幽人昼梦长。

湖风清软,双鹊飞来争噪晚。

翠颭红轻,时下凌霄百尺英。

东坡爱和僧人交往,喜欢谈禅说法,这首词既是应和尚的请求而作,其中透露出禅机。词前有小序,来介绍这种创作背景。

“双龙对起”,起笔峭拔。两株古松冲天而起,铜枝铁干,屈伸偃仰,如白甲苍髯的两条巨龙,张牙舞爪,烟雨中飞腾。词前两句写古松,写的是想象中的幻景。词人乍一见古松,即产生龙的联想,而龙是兴风作雨的神物,恍惚中似见双龙风雨中翻腾。当时已是傍晚,浓荫遮掩的枝干,若隐若现,极易使人产生烟雨的错觉,故此语似奇幻实真切。

“疏影”句写词人从幻景中清醒过来。眼见凌霄花的金红色花朵,掩映一片墨绿苍翠之间,他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一个和尚,躺浓荫下的竹床上,正沉睡。意境悠然,引人神往。如此幽静的环境中,一点声响都会特别明显。

作者接下来写:从湖上吹来的风,又清又软;一对喜鹊,飞来树上,叽叽喳喳。此处实乃以动衬静,喜鹊争噪并没有破坏清幽之境,因为人世的纷争更能显出佛门的超脱,鸟儿的鸣叫更能显示境界的幽静。

最后一句写景细致入微,静妙传神。只见微风的摩挲之下,青翠的松枝伸展摇动,金红色的凌霄花儿微微颤动。浓绿的枝叶之中,忽然一点金红,轻飘飘、慢悠悠地离开枝蔓,缓缓而下,渐落渐近,安然无声。过了好一会儿,又是一点金红,缓缓而下。好一个物我两忘的恬淡世界!读来只觉禅意涤胸。

这首词的突出特点是对立意象的互生共振。首先是古松和凌霄花。前者是阳刚之美,后者是阴柔之美。而凌霄花是描写的重点,“双龙对起”的劲健气势被“疏影微香”、“湖风清软”所软化,作为一种陪衬,统一阴柔之美中。其次是动与静的对立,“对起”的飞腾激烈的动势和“疏影微香”、“幽人昼梦”静态成对比。鹊的“噪”和凌霄花无言的“下”形成对比。就是这种对立的和谐之中,词人创造出了一种超然物外,虚静清空的艺术境界。


减字木兰花

苏轼

维熊佳梦,释氏老君亲抱送。

壮气横秋,未满三朝已食牛。

犀钱玉果,利市平分沾四座。

多谢无功,此事如何着得侬!

这首词是作者与老友应酬之作,有戏谑之意,但也能见出作者性格中开朗而诙谐的一面。

起首两句,化用杜甫《徐卿二子歌》中“徐卿二子生绝奇,感应吉梦相追随。孔子释氏亲抱送,并是天上麒麟儿”的诗句,但把杜诗“吉梦”字面的来历“维熊佳梦”四字,以“梦”字叶“送”字。这样原本烂熟的典故,却也锤炼得别有一番风味。三、四两句,以夸诞大言,善颂善祷。“气横秋”字面本于孔稚圭《北山移文》“霜气横秋”,结合杜甫《送韦十六评事充同谷郡防御判官》诗的“子虽躯干小,老气横九州”,而改用一“壮”字,切合小儿特点。第四句本出于《尸子》:“虎豹之驹,虽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气”。但这里主要仍然是翻用杜甫《徐卿二子歌》中“小儿五岁气食牛,满堂宾客皆回头”的句子。上片四句,大多是从杜诗中借来,但一经作者熔铸,语言更觉矫健挺拔。

下片第一、二两句“犀钱玉果,利市平分沾四座”描写的是古时“三朝洗儿”的热闹场面。三朝洗儿,古时习俗,富有人家,一般都要大会宾客,作汤饼之宴。席上散发喜钱喜果,叫作“利市”。喜钱用之于汤饼宴上者俗称“洗儿钱”。据说唐明皇曾赐给杨贵妃洗儿钱,又见于唐王建的《宫词》,可见这个习俗,由来已久了。三、四两句才转入调笑戏谑。题下作者自注引秘阁《古笑林》说:“晋元帝生子,宴百官,赐束帛,殷羡谢曰:”臣等无功受赏。‘帝曰:“此事岂容卿有功乎!’同舍每以为笑。”作者把这个笑话,隐括成为“多谢无功,此事如何着得侬”,把晋元帝、殷羡两人的对话变成自己的独白,把第二人称的“卿”字换成第一人称的“侬”(我)字,意思是多谢,多谢,我是无功受赏了,这件事情,怎么可以该着我有功呢?语言幽默风趣,谑而不虐,结果此语一出“举坐皆绝倒”。

这首词语言典雅得体,笔法娴熟老练,化用前人诗句而不着痕迹,充分显示作者的语言技巧。


减字木兰花

已卯儋耳春词

苏轼

春牛春杖,无限春风来海上。

便丐春工,染得桃红似肉红。

春幡春胜,一阵春风吹酒醒。

不似天涯,卷起杨花似雪花。

这首词是作者被贬海南时所作,是一首咏春词。作者以欢快的笔触描写海南绚丽的春光,寄托了他随遇而安的达观思想。

此词上、下片句式全同,而且每一片首句,都从立春的习俗发端。古时立春日,“立青幡,施土牛耕人于门外,以示兆民(兆民,即百姓)”(《后汉书、礼仪志上》)。春牛即泥牛。春杖指耕夫持犁仗侍立;后亦有“打春”之俗,由人扮“勾芒神”,鞭打土牛。春幡,即“青幡”,指旗帜。春胜,一种剪纸,剪成图案或文字,又称剪胜、彩胜,也是表示迎春之意。而两片的第二句都是写“春风”。上片曰:“无限春风来海上”。作者《儋耳》诗也说:“垂天雌霓云端下,快意雄风海上来”。风从海上来,不仅写出地处海岛的特点,而且境界壮阔,令人胸襟为之一舒。下片曰:“一阵春风吹酒醒”,点明迎春仪式的宴席上春酒醉人,兴致勃发,情趣浓郁。两处写“春风”都有力地强化全词欢快的基调。接着上、下片对应着力写景。上片写桃花,下片写杨花,红白相衬,分外妖娆。写桃花句,大意是乞得春神之力,把桃花染得如同血肉之色一般。丐,乞求。这里把春神人格化,见出造物主孳乳人间万物的亲切之情。、不似天涯,卷起杨花似雪花“句,是全词点睛之笔。海南地暖,其时已见杨花;而中原,燕到春分前后始至,与杨柳飞花约略同时。作者用海南所无的雪花来比拟海南早见的杨花,谓海南跟中原景色略同,于是发出”不似天涯“的感叹。

此词礼赞海南之春,古代诗词题材中有开拓意义。同时词又表达作者旷达之怀,对我国旧时代知识分子影响深远。这是苏轼此词高出常人的地方。这首词大量使用同字。把同一个字重复地间隔使用,有的修辞学书上称为“类字”。本来,遣词造句一般要避免重复。《文心雕龙。练字第三十九》提出的四项练字要求,其中之一就是“权重出”,以“同字相犯”为戒。但是,作者偏偏利用“同字”,结果反取得异样的艺术效果,不但音调增加美听,而且主旨得到强调和渲染。这又是苏词高出他人之处。全词八句,共用七个“春”字(其中两个是“春风”),但不平均配置,有的一句两个,有的一句一个,有三句不用,显得错落有致;而不用“春”字之句,如“染得桃红似肉红”,“卷起杨花似雪花”,却分别用了两个“红”字,两个“花”字。事实上,作者也许并非有意要作如此复杂的变化,他只是为海南春色所感发,一气贯注地写下这首词,因而自然真切,朴实感人,而无丝毫玩弄技巧之弊。这也是苏词不同流俗的地方。


沁园春

苏轼

孤馆灯青,野店鸡号,旅枕梦残。

渐月华收练,晨霜耿耿,云山摛锦,朝露漙漙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似此区区长鲜欢。

微吟罢,凭征鞍无语,往事千端。

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

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

用舍由时,行藏我,袖手何妨闲处看。

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尊前。

这首词是苏轼于熙宁七年(1074)七月由杭州移守密州的早行途中寄给其弟苏辙的作品。词中由景入情,由今入昔,直抒胸臆,表达了作者人生遭遇的不幸和壮志难酬的苦闷。

上阕一开篇,作者便以“孤馆灯青,野店鸡号,旅枕梦残”以及“月华收练,晨霜耿耿;云山摛朝露漙漙”数句,绘声绘色地画出了一幅旅途早行图。早行中,眼前月光、山色、晨霜、朝露,别具一番景象,但行人为了早日与弟弟联床夜话,畅叙别情,他对于眼前一切,已无心观赏。此时,作者“凭征鞍无语”,进入沉思,感叹“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为此,便引出了一大通议论来。作者追忆:他们兄弟俩,“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长安,代指宋都汴京。二陆,指西晋诗人陆机、陆云兄弟。吴亡后,二陆入洛阳,以文章为当时士大夫所推重,时年只二十余岁,词里用来比自己和弟弟苏辙。当年,他们兄弟俩俱有远大抱负,决心象伊尹那样,“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孟子》中语);象杜甫那样,“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以实现其“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上神宗皇帝书》)的政治理想。而且,他们兄弟俩“笔头千字,胸中万卷”,对于“致君尧舜”这一伟大功业,充满着信心和希望。抚今追昔,作者深感他们兄弟俩现实社会中都碰了壁。为了相互宽慰,作者将《论语》“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孔子家语》“优哉游哉,可以卒岁”,以及牛僧孺“休论世上升沉事,且斗尊前见身”诗句,化入词中,并加以改造、发挥,以自开解。结尾数句,作者表示自己怀才不遇的境况下,要避开政治斗争的漩涡,以从容不迫的态度,姑且保全身体,饮酒作乐,悠闲度日。整首词,除了开头几句形象描述之外,其余大多是议论、成为一篇直抒胸臆的言志抒情之作。

这首词的议论、抒怀部分,遣词命意无拘无束,经史子集信拈来,汪洋恣肆,显示出作者横放杰出的才华。词中多处用典:“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四句,化用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中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诗句。”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尊前“三句,”优游卒岁“语出《左传。襄公二十一年》中鲁国大夫叔向被囚后”优哉游哉,聊以卒岁“的话:”且斗尊前“,化用杜甫《漫兴》中”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的诗句。作者将上述典故灵活运用,推陈出新,生动地传达出自已的志向与情怀。

这首词脉络清晰,层次井然,回环往复,波澜起伏,上片的早行图与下片的议论浑然一体,贯穿一气,构成一个统一、和谐的整体:头几句写景,以“孤”、“青”、“野”、“残”等字眼传神地渲染出早行途中孤寂、凄清的环境和心境。“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一句,由自然景色转入现实人生。其后,词作由景物描写而转入追忆往事。“用舍由时,行藏我”,由往事回到现实。结拍数句表明作者已从壮志难酬的苦闷中摆脱出来,获得了内心的平静和慰安。全词集写景、抒情、议论为一体,融诗、文、经、史于一炉,体现了卓绝的才情。


沁园春

苏轼

情若连环,恨如流水,甚时是休。

也不须惊怪,沈郎易瘦;也不须惊怪,潘鬓先愁。

总是难禁,许多魔难,奈好事教人不自由。

空追想,念前欢杳杳,后会悠悠。

凝眸。悔上层楼。

谩惹起新愁压旧愁。

向彩笺写遍,相思字了,重重封卷,密寄书邮。

料到伊行,时时开看,一看一回和泪收。

须知道,□这般病染,两处心头。

这首词婉转言情,以铺叙手法写相思。这是苏东坡学柳永作词的一个明征,当为作者早期作品。

“情若连环,恨如流水”,起调是一组并列对句,以连环、流水为比,说此“情”、此“恨”不断无休。接着以一组扇面对句,说相思的具体情状。依律,这组扇面对句,当以一领格字提起,此处连用两个“也”字,用以铺排叙说,一曰瘦,有如宛约一般,腰围减损,再曰鬓发斑白,有如潘岳一般,因见二毛而发愁。“总是”二句,却以散句入词,接下句,均为直说,点明上文所说“瘦”与“愁”的原因,是“好事教人不自由”。“好事”,当指男女间欢会等情事。因为时时刻刻惦记着这许多情事,无法自主,所以才有这无穷无尽的“情”与“恨”。最后,词进一步点明,主人公所“追想”的“好事”就是“前欢”与“后会”,前欢已是杳无踪迹,不可追寻,而后会又遥遥无期,难以预卜。“杳杳”、“悠悠”,与“连环”、“流水”相呼应,将所谓“情”与“恨”更加具体化。上片说的全是主人公一方面的相思情况。

下片变换了角度与方位,既写主人公一方,又写对方,并将双方合一起写。“凝眸。悔上层楼。谩惹起新愁压旧愁。”是过片。一方面承接上片所说相思情景,谓怕上层楼,即害怕追想往事,惹起“旧愁”;一方面启下,转说当前的相思情景,新愁与旧愁交织一起。词作说当前的相思情景,先说主人公一方,说主人公如何写情书,写好情书如何密封,封好以后如何秘密投寄。“写遍”、“字了”,谓其如何倾诉衷情,将天下所有用来诉说“相思”的字眼都用光了。

“重重”,谓其密封程度,“密”,既有秘密之意,又表明数量之多,一封接一封,相距甚密。同时,词作说相思,还兼顾对方,料想对方接到情书,当如何时时开看,“一看一回和泪收”。“料”字明谓假设。主人公从自身的相思,设想对方的相思,写了对方的相思,反过来,更加增添了自身的相思。“这般病染,两处心头”说,这种相思要不得,两处挂心,将更加难以开解,道出了双方的共同心病。至此词戛然而止,言已尽而味有余。

这首词善铺叙,常常有条理、有层次的铺陈之后,突然插入一笔,由一方设想另一方,构成错落多致之意韵,婉转传情。


蝶恋花

苏轼

记得画屏初会遇。

好梦惊回,望断高唐路。

燕子双飞来又去。

纱窗几度春光暮。

那日绣帘相见处。

低眼佯行,笑整香云缕。

敛尽春山羞不语。

人前深意难轻诉。

这首词写一个男子对心上人的思念,哀婉悱恻,柔情似水,其风致不输于“花间”或“婉约”派词家之作。

“记得画屏初会遇”,写出这爱情的开端是美妙的,令人难忘的,与心爱的人画屏之间的初次会遇,至今记得清清楚楚。紧接着说“好梦惊回,望断高唐路。”是谓情缘突然被割断,好梦既破,所有美好的向往都成泡影了。“高唐”,即高唐观,又称高唐台,古云梦泽中,宋玉《高唐赋》和《神女赋》中写楚怀王和楚襄王都曾于此观中梦与巫山神女相遇。“燕子双飞来又去。纱窗几度春光暮”,进一步写出男主人公的一片痴情。虽然是“高唐梦断”,情丝却还紧紧相连,恰如梁间的双飞燕春来又秋去,美丽的春光几度从窗前悄悄走过,而对她的思念却并不因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半分。

“那日绣帘相见处”,忆写相会的时间与地点。“低眼佯行,笑整香云缕”,活画出女方的娇羞之态,低眉垂眼,假意要走开,却微笑着用手整理自己的鬓发。一个“佯”字,见出她的忸怩之态,一个“笑”字,传出钟情于他的心底秘密。“敛尽春山羞不语,人前深意难轻诉”,进一步写出女方的内心活动,她敛起眉头不说话,不是对他无情,实出于害羞。可愈是如此,愈见出其纯真。全词活泼而有分寸,细腻而有余味。

此词结构错落有致。上片写爱情的“好梦惊回”,下片写甜蜜的欢会,用的是倒叙。单就上片说,从初会写到破裂,再写到无穷尽的思念,自然又是顺叙。如此交叉往复,使词曲折生情,曳生姿,同时,此词以相见之欢反衬相离之苦。下片集中笔墨将勾魂摄魄的欢会详加描述,就正是为了反衬男主人公失恋的痛苦。


蝶恋花

苏轼

蝶懒莺慵春过半。

花落狂风,小院残红满。

午醉未醒红日晚,黄昏帘幕无人卷。

云鬓鬅松眉黛浅。

总是愁媒,欲诉谁消遣。

未信此情难系绊,杨花犹有东风管。

这首词以种种柔美的意象,塑造出一个多愁善感的伤春少女形象;以春意阑珊的景象,烘托出少女伤春的复杂心绪。

上片由写景过渡到写人。春光已消逝大半,蝴蝶懒得飞舞,黄莺也有些倦怠,风卷花落,残红满院。面对这“风雨送春归”、“无计留春住”的情景,心事重重的少女,不免触目伤情,倍添寂寥之感。自然,蝶、莺本来不见得慵懒,但从这位少女的眼光看来,不免有些无精打采了。发端写景,下了“懒”、“慵”、“狂”、“残”等字,就使周围景物蒙上了主人公的感情色彩,隐约地透露了主人公的心境。以下写人:红日偏西,午醉未醒,光线渐暗,帘幕低垂。此情此景,分明使人感到主人公情懒意慵,神倦魂销。无一语言及伤春,而伤春意绪却宛然目。

下片由写少女的外形象,过渡到写内心世界,点出伤春的底蕴。首句以形写神,写因伤春而懒于梳洗。以下承上刻画愁思之重。“总是愁媒,欲诉谁消遣”,是说触处皆能生愁,无人可为排解。“总”字统括一切,一切景物都成为愁的触媒,而又无人可以倾诉,则心绪之烦乱,襟怀之孤寂,可以想见。到此已把愁情推向高潮。煞拍宕开,谓此情将不会一无依托,杨花尚有东风来吹拂照管,难道自身连杨花也不如吗!杨花似花非花,花中身价不高,且随风飘荡,有似薄命红颜,一无依托。这里即景取喻,自比杨花,悲凉之情以旷语出之,愈觉凄恻动人。

词的结尾耐人寻味。它创造出新意境,写出了少女的消极伤感与天真大胆交织的矛盾心理,显得不同凡响,别具一格。


点绛唇

苏轼

红杏飘香,柳含烟翠拖轻缕。

水边朱户。

尽卷黄昏雨。

烛影摇风,一枕伤春绪。

归不去。

凤楼何处。

芳草迷归路。

这是一种相思怀人之作,写得深情一片,感人至深,足见东坡豪放而外,别有一番情怀。

“红杏飘香,柳含烟翠拖轻缕”,起笔点染春色如画。万紫千红之春光,数红杏、柳烟最具有特征性,故词中素有“红杏枝头春意闹”、“江上柳如烟”之名句。此写红杏意犹未足,更写其香,着一“飘”字,足见词人感受之馨逸。写翠柳,状之以含烟,继之以拖轻缕,既能写出其轻如烟之态,又写出其垂丝拂拂之姿。这里以春色暗示伊人之美好。下边二句,遂由景及人。“水边朱户”,点出伊人所居。朱户、临水,透出一种秀雅之致,以暗示伊人之美。“尽卷黄昏雨”,词笔至此终于写出伊人,同时又已轻轻宕开。伊人卷帘,其所见唯一片黄昏雨而已。“黄昏雨”,隐然喻说着一个愁字。冠一尽字,犹言总是,实已道出伊人相思之久,无可奈何之情。

“烛影摇风,一枕伤春绪。”烛影暗承上文黄昏而来,摇风,可见窗户洞开,亦暗合前之朱户卷帘。伤春绪即相思情,一枕,言总是愁卧,悉绪满怀,相思成疾矣。此句又与上片尽卷黄昏雨相映照。上写伊人卷帘愁望黄昏之雨,此写自己相思成疾卧对风烛,遂以虚摹与写实,造成共时之奇境。“归不去”,一语道尽此情无法圆满之恨事。“凤楼何处。芳草迷归路。”凤楼朱户归不去。唯有长存于心的瞩望而已。“何处”二字,问得凄然。瞩望终非现实,现实是两人之间,横互着一段不可逾越之距离。词人以芳草萋萋的旧典象喻之。此路虽是归路,直指凤楼朱户,但实无法越过。着一“迷”字,感情沉重而深刻,迷惘失落之感,天长地远之恨,跃然纸上。

起句对杏香柳烟之一往情深,与结句芳草迷路之归去无计,相反相成,令人神往,意境凄迷。此词造诣之妙,还于意境之空灵。红杏柳烟,属相思中之境界,而春色宛然如画。芳草归路,似喻人间阻绝,亦具凄美之感。此词意蕴之本体,实为词人之深情。


李之仪词作鉴赏

生平简介

李之仪(1048-?)字端叔,号姑溪居士,无棣(今属山东)人。治平进士,为万全县令。曾从军西北,出使高丽。元祐中,除枢密院编修官,从苏轼于定州幕府,通判原州。徽宗立,提举河东常平。卒年八十馀。《东都事略》有传,《宋史》附《李之纯传》。

著有《姑溪居士前集》五十卷,《后集》二十卷。词作有《姑溪词》,凡九十四首。冯煦谓其词“长调近柳,短调近秦”(《蒿庵论词》)。


卜算子

李之仪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李之仪这首《卜算子》深得民歌的神情风味,明白如话,复叠回环,同时又具有文人词构思新巧。

词以长江起兴。开头两句,“我”、“君”对起,而一住江头,一住江尾,见双方空间距离之悬隔,也暗寓相思之情的悠长。重叠复沓的句式,加强了咏叹的情味,仿佛可以感触到主人公深情的思念与叹息,在隔中翘首思念的女子形象此江山万里的悠广背景下凸现出来。

三、四两句,从前两句直接引出。江头江尾的万里遥隔,引出了“日日思君不见君”这一全词的主干;而同住长江之滨,则引出了“共饮长江水”。如果各自孤立起来看,每一句都不见出色,但联起来吟味,便觉笔墨之外别具一段深情妙理。这就是两句之间含而未宣、任人体味的那层转折。字面意思浅直:日日思君而不得见,却又共饮一江之水。深味之下,似可知尽管思而不见,毕竟还能共饮长江之水。这“共饮”又似乎多少能稍慰相思离隔之恨。词人只淡淡道出“不见”与“共饮”的事实,隐去它们之间的转折关系的内涵,任人揣度吟味,反使词情分外深婉含蕴。毛晋盛赞这几句为“古乐府俊语”(《姑溪词跋》),可谓一语中的。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换头仍紧扣长江水,承上“思君不见”进一步抒写别恨。长江之水,悠悠东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止,自己的相思离别之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歇。用“几时休”、“何时已”这样的口吻,一方面表明主观上祈望恨之能已,另一方面又暗透客观上恨之无已。江水永无不流之日,自己的相思隔离之恨也永无销歇之时。此词以祈望恨之能已反透恨之不能已,变民歌、民间词之直率热烈为深挚婉曲,变重言错举为简约含蓄。

写到这里,词人翻出一层新的意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恨之无已,正缘爱之深挚。“我心”既是江水不竭,相思无已,自然也就希望“君心似我心”,我定不负我相思之意。江头江尾的阻隔纵然不能飞越,而两相挚爱的心灵却一脉遥通。这样以来,单方面的相思便变为双方的期许,无已的别恨便化为永恒的相爱与期待。这样,阻隔的双方心灵上便得到了永久的滋润与慰藉。从“此恨何时已”翻出“定不负相思意”,是感情的深化与升华。江头江尾的遥隔这里反而成为感情升华的条件了。

这首词的结拍写出了隔绝中的永恒之爱,给人以江水长流情长的感受。全词以长江水为抒情线索。悠悠长江水,既是双方万里阻隔的天然障碍,又是一脉相通、遥寄情思的天然载体;既是悠悠相思、无穷别恨的触发物与象征,又是双方永恒相爱与期待的见证。随着词情的发展,它的作用也不断变化,可谓妙用无穷。


临江仙·登凌歊台感怀

李之仪

偶向凌歊台上望,春光已过三分。

江山重叠倍销魂。

风花飞有态,烟絮坠无痕。

已是年来伤感甚,那堪旧恨仍存!

清愁满眼共谁论?

却应台下草,不解忆王孙?

这首词,当作于李之仪居今当涂期间的某年春天。

凌歊台,南朝宋孝武帝曾建避暑离宫于此。实际上,凌歊台并不很高(据《太平寰宇记》载仅高四十丈),只是因周围平旷,才望得很远。李之仪的这首词就是登此台远望之所得。目的借景发挥,借登凌歊台以抒发内心的感慨。

“偶向凌歊台上望,春光已过三分。江山重叠倍销魂。”起首用“偶向”二字,便透露出他平时幽居抑郁的心情。李之仪虽身江南,心犹念汴京和故土(李之仪的家乡今山东无棣)。登高以眺远,自难免引起万千感触。但词人仅用“春光已过三分”一句概括他种种思绪,把无穷的空间感化作有限的时间感,从而收到含蓄蕴藉的审美效果。“销魂”一词,兼有极度高兴和极度伤心两方面的含义。

“风花飞有态,烟絮坠无痕。”飞花、坠絮,本都是自然形态的东西;但经过诗人的渲染,便都变成了含情物。飞花,指他人之乘风直上,舞态翩跹,得意非常;坠絮,喻己身之遭谤被逐,堕地沾泥,了无痕迹。

下片点明题意:“已是年来伤感甚,那堪旧恨仍存!清愁满眼共谁论?”“伤感甚”,指以往岁月里所遭受的政治打击。“那堪旧恨仍存”,意味着此刻、此后仍然“旧恨”绵绵。“清愁”,当指目前所触起的新愁。词人“愁”字下加用“满眼”一词,便使人觉得愁如春天的游丝弥漫空际。至于愁些什么,词人并未明言,因此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空间。“共谁论”,进一步表明诗人块然独处,竟无人可为解愁。

“却应台下草,不解忆王孙?”却,这里作“岂”

解,“却应”即“岂应”。词人目睹凌高欠台下春草丛生,很自然会联想起淮南小山《招隐士》中“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的著名诗句。但李之仪这里的“王孙”指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词人把归乡不得的怨恨归咎于春草的不解相忆,实乃貌似无理却至情的说法。

纪昀《四库全书总目。姑溪词提要》谓李之仪“小令尤清婉、峭蒨,殆不减秦观。”可谓一语中的,总括了李之仪小词的特点。这首词就是明证。


忆秦娥·用太白韵

李之仪

清溪咽。

霜风洗出山头月。

山头月。

迎得云归,还送云别。

不知今是何时节。

凌歊望断音尘绝。

音尘绝。

帆来帆去,天际双阙。

这是一首写景抒怀的小词。

上片写景:有清溪,霜风,山月,还有山月下随风飘动的流云。一个“咽”字,传出了“清溪”哽哽咽咽的声音;用个“洗”字,好象山头月是被“霜风”有意识地“洗”出来的,这个“洗”字,也使山月更加皎洁。山高月小,霜风斜峭,再配上哽咽的流水,给人以如置空谷,如饮冰泉之感。“霜风”句中,暗藏一个“云”字:无云则山月自明,无须霜风之“洗”。换句话说,山月既须霜风“洗”而后出,则月下必有云遮。这样上片结句中“云归”、“云别”出现就不显突兀。迎、送的主语是“山月”,一迎一送,写出了月下白云舒卷飘动的生动形象。“云归”、“云别”两句,又将“霜风”的“风”字暗暗包容句中。

云归云别,烘云托月,使皎洁的山月,更见皎洁。上片写景如画,幽静深美。着一“咽”字,以动衬静,更觉其静。

下片,词人触景生情,怀念帝乡之感油然而生。

从“凌歊”一词看,李之仪写这首词的时候,盖太平州编管之中。“凌歊”,即凌歊台,因山而筑,南朝宋孝武帝曾登此台,并筑离宫于此,遗址今当涂县西,为当地名胜。李之仪姑溪时,思想上是苦闷而消极的,且僻居荒隅,远离朝廷,更见悲苦。但从结句的“双阙”看,词人仍未忘朝廷。“双阙”,古代宫门前两边供瞭望用的楼,代指帝王的住所。作者把国事系于心头,盼望朝廷下诏起用,故“望断”云云,即是这种心情的形象反映。“天际”一词,暗示了词人盼望帝京之切;而“音尘绝”则可见词人的失望与怅惘。

这首词词史上有其特定意义。词题明确揭出“用太白韵”,是为和李白《忆秦娥》而作。李之仪是北宋人,与苏轼同时代,写这首词的时候,也不过是崇宁三年(1104)前后,这首和词,全依太白《忆秦娥》韵,可见当时这首词已流传比较普遍,可证其作者是李太白。


谢池春

李之仪

残寒销尽,疏雨过,清明后。

花径敛余红,风沼萦新皱。

乳燕穿庭户,飞絮沾襟袖。

正佳时,仍晚昼。

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

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

不见又相思,见了还依旧。

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

天不老,人未偶。

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

这首《谢池春》用通俗浅近的语言,写离别相思之苦,其中可以看出柳永“市民词”的影响。

开头三句,点出节令,中间隔过四句之后,又说“正佳时,仍晚昼”,继续点出黄昏时分。这样,所谓“正佳时”的“佳”字,才算有着落,有根据。可见章法针脚之绵密。上片写景,以“花径敛余红”等四个五言句子为主体的。这四句,笔锋触及了构成春天景物的众多方面,又各用一个非常恰当的动词把它们紧密相联,点得活生,有声有色,有动有静。“飞絮沾襟袖”一句里,已经暗示了“人”的存,为过片处的“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作一铺叙。著人,是“让人感觉到”的意思“:”滋味“究竟是什么,却不能说得具体,只好用酒来比喻,而且又用”浓“来形容,用”真个“来强调,以诱读者尽量用自己的感受和经验去理解那种”滋味“,从而把这个比较抽象的概念变得可以体会、可以感悟。

过片后的四个五言句,是这首词抒情部分的核心内容了。这四句写得深,写得细,它把“不见”和“相见”、“相见”和“相守”逐对比较。冠以“为问”

二字,表明这还只是一种认识,一种追求,只能祈之于天、谋之于人,可是“天不老,人未偶”,仍然不得解决。“天不老”,本于李贺的名句“天若有情天亦老”,反过来说,天不老也就是天无情,不肯帮忙,于是“人未偶”,目前还处于离别相思的境地,实没有办法,只好“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分付,有交托之义。将相思别恨交付庭前垂柳,则留下了各式各样的思索的余地,正所谓含蓄而隽永。


舒亶词作鉴赏

生平简介

舒亶(1041-1103)字信道,号懒堂,慈溪(今属浙江)人。治平二年(1065)进士,授临海尉。神宗时,除神官院主簿,迁秦凤路提刑,提举两浙常平。后任监察御史里行,与李定同劾苏轼,酿成“乌台诗案”。进知杂御史、判司农寺,拜给事中,权直学士院,后为御史中丞。以屡次举劾株连,朝野怨望。

崇宁元年(1102)知南康军,翌年卒,年六十三。《宋史》、《东都事略》有传。近人辑有《舒学士词》一卷。


菩萨蛮

舒亶

画船捶鼓催君去,高楼把酒留君住。

去住若为情,西江潮欲平。

江潮容易得,只是人南北。

今日此樽空,知君何日同!

这是一首惜别词。作者词中以一推一挽之情劝住对方的眼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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