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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 爱德华 劳伦斯--七根智慧柱-卷四:铁路攻防

luyued 发布于 2011-06-21 07:00   浏览 N 次  

卷四 铁路攻防


我们占领威治,对土耳其人造成预期的效果,他们放弃朝麦加进军的企图,转而退守麦地那及铁路。我们的专家于是开始研拟攻击他们的计划。


德国人看出有被围困之虞,因此说服安佛下令立刻由麦地那撤兵。亚奇巴·穆瑞爵士要求我们继续攻击,粉碎败逃的敌军。


费瑟不久便已准备就绪,我则前往阿布杜拉的阵营,要他同时进兵。我在途中病倒,独自躺着无事可做,不由得思索这场战役。我深思后确定,我们最近的行动优于我们的理论。


故而我痊愈后,对铁路没采取什么行动,而是带着新构想回威治。我打算要其他人认同我的想法,并将延长战线当成我们的主要原则;而且甚至要将宣传战摆在实战之上。其他人宁可选择麦地那这个有限而直接的目标。所以我决定独自潜往阿卡巴,以印证我自己的理论。


第二十八章 智斗布雷蒙


正在兴头上的开罗当局答应提供黄金、步枪、骡子,还有更多的机枪与大炮;不过枪炮我们当然一直没收到。枪炮问题一直是个挥之不去的苦恼。由于置身于无路可通的山区,野战炮对我们而言根本派不上用场;英国陆军也没有适合在山区使用的大炮,只有印度制的十磅炮,但只能用来与拿弓箭的敌人对抗。布雷蒙在苏伊士运河有精良的辛奈德(Schneider)六十五磅炮,还配备有阿尔及利亚的炮手,不过他将这些充当迫使联军进入阿拉伯半岛的手段。在我们要求他将这些巨炮运给我们,有无炮手都无所谓时,他不是回答阿拉伯人不懂得善待他的部属,便是说他们不懂得保养那些巨炮。他要求的回报是英国派一旅部队进驻拉贝格;我们不愿这么做。


布雷蒙很担心阿拉伯部队会日益茁壮—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英国政府的动向则很令人费解。既不是恶意,因为我们在其他方面的要求他们都能提供;英国也不是吝啬,因为它提供阿拉伯人物资与金钱的协助,总数逾千万镑。我相信那纯粹是出于愚蠢。不过在许多次行动中,我们因装备比不上敌军而多次挫败,实在令人恼火,因为我们无法压制土耳其炮兵的火力,他们的射程比我们远三千或四千码。最后,幸好布雷蒙在将他的巨炮闲置在苏伊士运河一年后,总算因为做得太过分而被撤换。继任的寇希少校(Major Cousse)下令将这些巨炮运给我们,我们也借着这些巨炮之助,顺利攻占大马士革。在这些巨炮闲置的那一年间,对每个进入苏伊士运河的阿拉伯军官而言,它们都是法国对阿拉伯建国运动怀有敌意的铁证。


贾法尔帕夏投诚


土耳其陆军的一位巴格达军官贾法尔帕夏(JaafarPasha)投诚,使我们增添一支生力军。贾法尔在德国和土耳其部队中都曾有杰出表现,并获安佛指派筹组盛努西新兵。他搭潜水艇至该地,将一群野蛮人训练成一支劲旅,并在两次与英军交战时展现过人的用兵长才。后来他被俘,与其他战俘被暂时拘禁在开罗。一天晚上,他以毛毯扎成绳子,垂落下护城壕沟中,打算越狱,不过毛毯因承受不了重量而半途撕裂,他也摔伤足踝,无奈地再度回笼。他在医院时宣誓不再替土耳其效命,也赔偿了被他扯坏的毛毯,因而获得假释。有一天他在一份阿拉伯报纸上读到胡笙亲王的抗暴运动,以及若干著名的阿拉伯国家主义者—他的朋友—被土耳其处决的新闻,他体认到自己站错边了。


费瑟当然听说过贾法尔的大名,也想要请他当正规军的总指挥官;如何提升这支部队的战力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我们知道贾法尔是少数几位有足够声望与才干,能将这支成效不彰的部队训练成劲旅的人。然而,胡笙国王不能容忍此事。胡笙年岁已高,气量又狭隘,也不喜欢美索不达米亚人和叙利亚人:一定要由麦加来解放大马士革。他拒绝贾法尔的效命。费瑟想接纳他,后果须自行负责。


在开罗与我会面的有霍加斯、劳合·乔治、史铎、狄兹(Deedes),还有许多老朋友。除了他们之外,对阿拉伯人表示支持的人如今竟然也日益增加了。在军方,随着我们的战果逐渐丰硕,支援也源源不绝而来。林登·贝尔是大力支持我们的朋友,并信誓旦旦地表示阿拉伯的战法虽然疯狂,却有他们自己的一套。亚奇巴·穆瑞爵士忽然发觉,有越来越多的土耳其部队在与阿拉伯人交战,而不是与他交战,他这才开始想起来,原来他自己一向是很赞同阿拉伯抗暴的。威明斯上将仍与当初我们在拉贝格时一样,不遗余力地赞助我们。英国驻埃及最高行政长官温盖特爵士对他自己鼓吹多年的工作终获成果,颇觉欣慰。我对他的沾沾自喜颇为忿忿不平,因为当初冒险举事的是麦克马洪,但他却在即将有收获之前被调职了。然而,那也不能怪温盖特。


与布雷蒙勾心斗角


在我与这些老友叙旧之际,突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布雷蒙上校前来致贺我们占领了威治,表示那使他更加深信我有军事天分,并表示他期望我能襄助他协力乘胜追击。他打算以一支英法联军和海军的支援来占领阿卡巴。他指出阿卡巴的重要性,它是土耳其如今在红海硕果仅存的港口,也是距苏伊士运河和汉志铁路最近的港口,就在比沙巴(Beersheba)部队的左翼;他建议由一旅联军加以占领,这支部队随后可以溯伊腾河谷(Wadi Itm)而上,一举攻占马安(Maan)。他并开始对该地的重要性大加渲染。


我告诉布雷蒙,我在战前便已对阿卡巴有所认识,并表示他的计划就技术上而言是不可能的。我们可以占领那座海湾的滩头,不过抢滩部队会如在加里坡里抢滩时一样,暴露在沿岸山区的监视与炮火之下:这些高达数千英尺的花岗岩山区,根本不能靠大军攻占,且贯穿其间的山径都是些令人却步的隘路,想攻击或占领,非得付出昂贵代价不可。依我之见,阿卡巴的重要性远超过他所言,但最好是由阿拉伯的非正规部队由内陆奇袭,无需海军援助。


布雷蒙没告诉我(但我心里有数),他打算借着以一支英法联军抢在阿拉伯部队之前登陆阿卡巴(就如攻占拉贝格),来遏阻阿拉伯建国运动,使他们局限于阿拉伯半岛,并迫使他们将军力耗费在攻打麦地那。基于日后将会被出卖的那些秘密协议,阿拉伯人对胡笙亲王与我们结盟仍有疑惧,要是基督徒领军的部队占领阿卡巴,将使他们的疑惧获得证实,并瓦解他们并肩作战的意愿。就我而言,我没告诉布雷蒙(不过他也心里有数),我打算粉碎他的企图,并计划尽快率领阿拉伯人进军大马士革。我们两人对这种重要的目标竟然如此孩子气地勾心斗角,让我觉得很有意思,不过他在临走前撂下狠话,表示他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计划告诉此刻在威治的费瑟。


到此刻为止,我还不曾向费瑟警告过,布雷蒙是个政客。纽坎贝在威治,好意地想协助抗暴运动顺利进展。我们没讨论过阿卡巴的问题。费瑟对该地的地形和部落完全没有概念。想建功的热忱及对该地的无知,会使他听信布雷蒙的提议。看来我最好火速前往,亲自加以防范,因此我在当天下午前往苏伊士运河,当晚便搭船起程。两天后,我赶到威治宣扬我的理念;所以十天后,布雷蒙到威治向费瑟推销他的计划时,费瑟反倒要求他提供装备上的配合。


布雷蒙一开始表示愿意提供六挺霍奇士(Hotchkiss)自动机枪,并派专人指导。这是颇令人心动的礼物,不过费瑟借机要求他将部署在苏伊士运河的巨炮也一并附赠。费瑟解释,他很遗憾自己必须离开延波地区来到威治,因为威治离他的目标麦地那太远了,他只有英军提供的步枪与旧炮,无力攻打土耳其部队(他们拥有法制重炮)。他的部属能力不足,无法以老旧的装备对抗精良的武器。他只能充分利用仅有的优势:人多且机动性强。除非装备能获得改善,否则很难说他会将战线延长到何处!


费瑟立场坚定


布雷蒙试图以重炮在汉志战役无用武之地为由(这点倒是事实),回绝费瑟的要求。不过如果费瑟能率领部队像山羊一样翻山越岭,并破坏铁路,必可立刻结束这场战争。费瑟对布雷蒙将他们比喻为山羊(这在阿拉伯是大不敬)气得咬牙切齿,他横眉怒目瞪着昂然六英尺之躯的布雷蒙,问他是否试过学山羊爬山。布雷蒙避开这话题,继续讨论阿卡巴问题,提及仍留在阿卡巴后方的土耳其部队将是阿拉伯的隐忧:他坚持英国有能力派特遣队到该地,故而应该对英国施压,要他们出兵。费瑟的回答则是将阿卡巴后方的地形做个描绘,并解释当地的部落和粮食问题—这一切使得困难重重。他最后说道,在拉贝格历经与英国同时进军拉贝格时多头马车的指挥体系,以及朝令夕改的命令与杂乱无章后,他真的没脸立刻再去找亚奇巴·穆瑞爵士,要求再度出兵。


布雷蒙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悻悻然离去。他临走前还想摆我一道,要求费瑟务必要求英国将驻防在苏伊士运河的装甲车调派到威治来。不过他这一招也是白费唇舌,因为这支装甲部队早已上路!我则一直不屑地面带微笑,冷眼旁观他灰头土脸。他离去后,我眉飞色舞地回到开罗待一星期,向长官提供建言。穆瑞先前下令杜里巴丁(Tullibardine)率领的一旅部队待命进军阿卡巴时,是在很不情愿的状况下作的决定,于是在我表示反对英军旁生枝节时,他大表赞同。然后我便前往威治。


第二十九章 威治扎营二三事


在威治的日子很有意思。我们的营地已步上正轨。费瑟将他的帐篷(相当壮观的一组:起居帐篷、会客帐篷、幕僚帐篷、宾客帐篷、仆役帐篷)搭在距海边约一英里处,位于珊瑚礁岩棚的边缘,岩棚由海滩缓缓隆升,尾端处则朝东方和南方陡降,俯瞰往外辐射的星条状宽广山谷。士兵与部落族群的帐篷就在这些沙质山谷中,我们则住在冷冽的高处。入夜后一阵阵浪涛的呢喃随着海风拂过,微弱又遥远,像伦敦僻静的巷道中隐隐传来的车马声,令我们这些北方人备感亲切。


帐间奔波练脚劲


在我们正下方的是亚格利人,一群参差不齐的帐篷。在他们南边的是拉希姆的炮兵;与之并排的是阿布杜拉的机枪手,帐篷井然有序,他们的牲口圈在以木桩围成的栅栏内,这是仿效职业军官的做法,在空间不够时也很方便。再往外设了一座简单的市集,总是有一大群人挤在那边交换货品。部落族群的帐篷散布在小峡谷中或无风处。在他们之外便是空旷的野地,骆驼队在凌乱散布四处的棕榈树间进出,前往附近稍微过咸的水井饮水。再往外的背景是像城堡废墟般群聚的丘陵、岩礁,在海岸线上巍峨耸立。


由于依照威治的习俗,扎营得散开,而且要散得非常开,所以我的生活便是不断来回穿梭在费瑟的帐篷、英军的帐篷、埃及部队的帐篷之间,到城内,到港口,或无线电收发站,整天穿着凉鞋或打赤脚在这些珊瑚质通道上进进出出,强化了我的脚力,渐渐地在很尖锐或炙热的地面上行走亦如履平地,将我原已训练有素的身体锻练得更能吃苦耐劳。


可怜的阿拉伯人搞不懂我为什么没马可骑;我也不愿谈想锻练自己,或为了让牲畜多休息而宁可走路这类难以理解的话来困惑他们:然而这两点都是真的。看到他们那种较低层次的生活,对我的自尊是一种伤害,令我很不自在。他们的存在反映了我们人类的卑微:就如一个神祇在看我们的生活形态。然而利用他们,将他们原可避免的义务强加在他们身上,更令我觉得羞耻。至于那些黑人,每天晚上在山边疯狂地击鼓为乐。他们的脸庞与我们有显著的不同,这点还可以忍受;不过他们身体的各部位竟然都与我们一样,这却令人痛心。


在营中,费瑟夜以继日地为政务忙得焦头烂额,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在营外,群众以胜利游行、开枪庆贺等,吸引我们的注意。此外也常有意外发生。有一次,一群人在我们帐篷后方嬉戏,引爆了一枚飞机的炸弹,那是波义耳轰炸该城时留下的未爆弹,他们被炸得血肉横飞,将帐篷染成鲜红色,后来又褪成暗褐色,然后变成淡白色。费瑟立刻下令更换营地,并将未爆弹摧毁:那些节俭成性的奴隶还在清洗这些未爆弹。另一次是一座帐篷失火,差点将我们的三个客人烧成焦炭。那座帐篷外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群众,也不去救火,只是又吼又笑,我们直到火势熄灭后才愧疚万分地替三个客人裹伤。还有一次,一匹马被开枪庆贺的流弹所伤,有许多帐篷也被射穿了。


有天晚上,亚格利人叛变,攻击他们的指挥官伊宾·达克希尔,因为他对他们的管教太严苛。他们冲入他的帐篷,叫嚣着胡乱开枪,将他帐内的物品摔得支离破碎,并痛殴他的仆人。这仍未能浇熄怒火,他们开始想起延波的旧仇,因此打算前往该地屠杀亚提巴族人。费瑟由我们的山头看到他们的火把,鞋也没穿便赤脚跑进他们队伍内,以刀背朝他们猛挥,一夫当关。他的怒火吓阻了他们,他的奴隶与马夫则边吆喝众人来帮忙,边挥舞着未出鞘的剑冲下山。其中一人牵了一匹马给费瑟,他于是上马扑向带头的主谋者,我们则忙着瞄准那些叛变者的衣服开枪,将他们驱散。只有两人死亡,有三十人受伤。伊宾·达克希尔第二天便挂冠求去。


交通工具祖孙三代


穆瑞提供我们两部劳斯莱斯(Rolls—Royces)牌的装甲车,是由东非战场上调来的。两部车的指挥官是吉尔曼(Gilman)与伟德(Wade),他们的手下全是英国人,有的由陆军后勤部队调来担任驾驶,有的由机枪部队调来担任射击。他们调到威治,使我们的心理压力大增,因为我们的食物与饮水通常很不卫生;不过有英国人做伴,心情好过了些,也算是种补偿,而且将那些汽车与机车推过威治周围的沙坑,是难得的体验。开车穿越野地的困难,使这些官兵练就开车过沙地的绝活,在遇到路况差强人意的地面时便可如履平地,在软质地面更能飞速疾驰。拉艾尔山脉前方二十英里的平原,正是属于软质地面。这些装甲车穿越这片平原,只要约半小时,在沙丘堆间跳上跳下,急速转弯,险象环生。阿拉伯人爱死了这新玩具。他们称机车为魔马、汽车的孩子,而汽车又是火车的儿女,所以总共有祖孙三代在当我们的交通工具。


海军让我们在威治的日子更加有趣。波义耳派“艾斯皮格号”担任我们的补给舰,他所下达令人窝心的命令是“全力配合纽坎贝上校所提的各项计划,并让他们清楚看出本舰深感荣幸”。舰长费兹马里斯(Fitzmaurice,这在土耳其是个好名字)热忱好客,对我们在岸上的工作也很有兴趣。他协助我们不遗余力,其中最重要的是发信号,因为他是无线电专家。有一天中午“北河号”(Northbrook)进港,送给我们一套陆军用无线电,架在一辆小台车上,由于没有人解释要如何使用,我们都茫无头绪;费兹马里斯闻讯,立刻率领他的半数手下飞奔上岸,将那部台车推到适当地点,熟练地架起天线塔,启动机器,效率惊人地完成连线作业,在日落之前他便与“北河号”联络上,使他们大吃一惊,并与他们聊了许久。这个发报站使威治基地办事效率提升不少,也从早到晚忙个不停,以三种语言及二十种不同的陆军密码,不断向红海各地发送讯。


第三十章 各方臣服


法赫里帕夏仍只能听任我们摆布。他困守在麦地那外围的壕沟内,所在位置刚好使阿拉伯部队无法炮轰该城(我们不曾做过这种尝试,也没想过)。其余的土耳其部队都已派到麦地那与帖布克(Tebuk)间的铁路沿线各供水站,以及分布各军营间的前哨站,以便每天巡逻守护铁路。简而言之,他已退至只能困守的窘况。加兰已由威治往东南出发,纽坎贝则往东北,打算将铁路炸出几个缺口来。他们要截断铁轨与桥梁,并安置自动引爆的地雷来炸毁行进中的火车。


阿拉伯人已由忧心忡忡变成信心满满,也竞相前来效命。费瑟召募了大部分比黎族人与莫亚希布族(Moahib)人,那使他成为阿拉伯半岛在铁路与沿海之间的霸主。然后他派朱罕纳族到艾斯河谷投效阿布杜拉。


宣传抗暴理念占上风


费瑟此时可以好整以暇地应付汉志铁路了。不过我设法请他先在威治多待一阵子,并派各部落族人先出发,如此我们的抗暴行动将来可以延长战线,而且对铁路的威胁也可由帖布克(我们当时所能影响的极限)往北延伸至马安。我当时对阿拉伯运动的方针,看法仍相当模糊,我并未看出宣传战可以制胜,而实战是一种错觉。在当时,我将两者系在一起,幸好费瑟宁可改变人的心意而不想破坏铁路,所以以宣传抗暴理念为主的方针占了上风。


费瑟早已开始对他的北方邻族,也就是沿岸的豪威塔特族,宣扬他的抗暴理念。而我们如今要前往游说的班尼阿提耶族,是东北方较强悍的一族;在族长亚西·伊宾·阿提耶(Asi ibn Atiyeh)前来誓死效忠后,我们获益匪浅。他的主要动机是因为嫉妒邻族,所以我们也不期望他真会积极协助;不过在供应他们面包与盐后,我们也获得自由穿越他的地盘当作回报。随后的地区有许多部落,都听命于鲁瓦拉(Ruwalla)总督努里·夏兰,在地位一夕数变的众多沙漠王子间,他的重要性仅次于胡笙亲王、伊宾·绍德(Ibn Saud)和伊宾·拉希德,排名第四。


垂垂老矣的努里统治他的安那慈族(Anazeh)人已达三十年。他的家庭是鲁瓦拉地区的望族,不过他出生时并没有地位,也不受宠爱,他也不是勇敢的战士。他获得领导权,纯粹是基于他的性格。他为了争取权位,不惜残杀两个哥哥篡位。后来他也收服了薛拉雷特族(Sherarat)和其他族人,在他们的沙漠中,他的话就是绝对的法律。他没有一般族长那种外交辞令;他只要一句话,便可结束一场纷争,或结束对手的性命。所有人都畏惧他,顺从他;我们想经过他的地盘,必须看他的脸色才行。


打通席勒汉河谷


幸好,这不难。费瑟在几年前与努里已有交情,而且在麦地那和延波时都曾交换礼物巩固交谊。如今,费兹·古赛因奉命由威治前去拜会他,在途中遇见鲁瓦拉族的首领之一道格密(Dughmi)带领数百头驮着可观礼物的骆驼队,前来拜会我们。当然,努里与土耳其人仍有交情。大马士革和巴格达都是他的市场,他们如果怀疑他的忠贞,可以在三个月内将他的部落饿个半死;不过我们知道,时机来临时,他会以武力支援我们,到时他自会与土耳其决裂。


努里的支持,替我们打通了席勒汉河谷(WadiSirhan),这是极为著名的通道,也是扎营区,有接二连三的水井。这条河谷是一系列洼地连接而成,由东南方努里的首都焦夫往北延伸至叙利亚境内靠近德鲁兹山脉的阿兹拉克(Azrak)。我们最渴切期盼的就是能自由进出席勒汉河谷,与东豪威塔特族,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阿布塔伊族(abu Tayi)接触,他们的族长奥达(Auda)是阿拉伯半岛北方最伟大的虎将。只有靠奥达协助,才能使马安至阿卡巴的各部落转而协助我们,进而由土耳其手中占领阿卡巴及其邻近山岭;只有他大力支持,我们才能冒险由威治长途跋涉往马安进军。我们在延波时,便一直久仰他的大名,并渴望能争取到他加入我们的阵营。


效忠人潮络绎于途


我们在威治大有进展;奥达的表弟伊宾·查阿尔(Ibn Zaal)也是阿布塔伊族的战将,他于二月十七日到达,那天真是我们的幸运日。天一亮,就有五位薛拉雷特族的族长由帖布克东方的沙漠,带着当地盛产的阿拉伯鸵鸟蛋当礼物前来。随后来的是阿布提尤尔族(abu Tiyur)的戴夫—阿拉(Dhaif—Allah),他是马安高原中豪威塔特族权势最大的哈姆德·伊宾·贾济(Hamdibn Jazi)的表弟。这都是些人多势众的部落,族人也都是剽悍英勇的猛将;不过由于奥达与哈姆德早年曾发生冲突,因此这些部落与游牧的阿布塔伊族也都是世仇。我们对他们不远千里前来迎接,觉得很自豪,但并不满意,因为与阿布塔伊族相较之下,他们比较不适合担任我们攻击阿卡巴的任务。


在他们之后前来的是努里·夏兰的长子纳瓦夫(Nawwaf)的表弟,他代表纳瓦夫致赠费瑟一匹马。由于努里·夏兰与哈姆德·伊宾·贾济两方的人马一向不睦,为免他们仇人相见,我们将双方人马隔开于两处,并加搭一座贵宾帐篷。继鲁瓦拉族之后,来晋见费瑟的是定居在沿岸的豪威塔特族阿布塔杰加(abuTageiga)支系的族长。他代表族人来向费瑟致敬,并带来他们抢掠土耳其在红海最后两个据点德哈巴(Dhaba)和莫威列(Moweilleh)的战利品。费瑟在他的专用地毯上挪出位子请他就座,并为他族人的表现向他致谢;他们的效忠使我们得以接近阿卡巴的边界。当地的山径太崎岖,不适合用兵,但很适合宣扬抗暴运动,更适合搜集情报。


当天下午,伊宾·查阿尔率领奥达的十个心腹到达。他先代表奥达亲吻费瑟的手,接着代表自己再亲一次,然后入座,表明他是奉奥达之命前来致敬,以及请示命令。费瑟设法抑制喜不自胜的雀跃,慎重地向伊宾·查阿尔介绍他的世仇—豪威塔特族的贾济支系人马。伊宾·查阿尔淡漠地向他们致意。稍后,我们与他私下会谈,他离去前我们送他大批礼物,给他更多的承诺,并请他传达费瑟的口信,表示若没亲自见到奥达在威治现身,费瑟无法安心。我们对奥达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但对他仍不了解,在阿卡巴这种重要的战役,我们无法承担任何失误。他必须前来让我们评估,当着他的面叙述我们的计划,并争取他的协助。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圆满顺利。这一天与费瑟的每日作息并无两样。不断涌入的消息使我的日记写个没完。通往威治的路上挤满前来宣誓效忠的特使、自愿军,以及各大部落的族长。这些川流不息的人潮,使原本仍在观望的比黎族人也有心归顺了。费瑟捧着《可兰经》与新加入的效忠者宣誓,在他按兵不动时他们要蛰伏不动,在他冲锋陷阵时他们则要奋勇向前,绝不向土耳其人称臣,而且要善待每个说阿拉伯语的人(无论是巴格达人、阿勒坡人、叙利亚人或纯种阿拉伯人),并将阿拉伯独立的目标置于个人生命、财富及家庭之上。


放弃世仇,摒除成见


费瑟也立刻要求各部落当着他面前与世仇尽弃前嫌旧恨。遇到各部落间因为利益摆不平而起冲突,费瑟就出面居间斡旋,而且经常是自己出钱来化解这些纷争,以求尽速息事宁人。在那两年间,费瑟每天忙着在阿拉伯各部落间充当和事佬,替他们排难解纷争,使他们团结一致抵御土耳其。在费瑟经过的地区,血海深仇都暂告平息,他也是阿拉伯半岛西部至高无上、不容争议的最高法院。


费瑟的表现也使他的成就实至名归。他不曾下达模棱两可的命令,也不曾作出会导致纷争的决定。没有一个阿拉伯人曾对他的判断提出异议,或质疑他排解部落问题的智慧与能力。他借着耐心论断是非,借着他的圆融手腕和过人的记忆力,赢得由麦地那至大马士革甚至更远处的各游牧民族的敬重。他的地位超越部落族长,甚至超越了血海深仇和各部落间之猜忌。阿拉伯建国运动变成举国一致的目标,因为在此目标下,所有阿拉伯人都是一家人,各人的私利都应摆一边;在解放大马士革后欢欣鼓舞的几星期中,以及随后长达数月的理想幻灭期间,费瑟凭借着勤奋与能力,赢得这场运动的领导地位。


第三十一章 抱病出任务


在一片兴高采烈声中,克莱顿的紧急命令突然传来,要求我们在威治多待两天,等候埃及巡逻艇“努瑞巴尔号”(Nur el Bahr)带来最新消息。我身体不适,因此更乐于留下来等它。这艘巡逻艇准时到达,麦克鲁里(MacRury)下船来,递给我一份贾玛尔帕夏拍发给在麦地那的法赫里帕夏的电报指示。这份长电文是安佛与在君士坦丁堡的德国参谋研拟出来的策略,命令法赫里立刻弃守麦地那,并将部队先撤往海狄亚,然后转进乌拉,接着取道帖布克,最后到达马安;他们将在当地建立一座新的铁路起站,以及深沟高垒的阵地。


完全封锁一五O英里铁路


此举对阿拉伯人而言是正中下怀。然而我们在埃及的部队则会因为这两万五千名安那托利亚的兵力,以及比一般部队更多的巨炮即将转而投入比沙巴前线,而阵脚大乱。克莱顿在信中告诉我千万不可等闲视之,并要尽一切力量占领麦地那,或在土耳其部队撤离时加以歼灭。纽坎贝正在前线执行一系列的爆破任务,所以当时这重责大任就落在我肩上。我担心恐怕无法及时采取行动,因为这则消息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土耳其的撤军行动恐怕已经展开。


我们将实情告诉费瑟,并表示在此刻必须牺牲或至少暂缓阿拉伯的利益,以换取盟军的利益。他一如往昔,对这提议展现君子气度,并立刻答应全力配合。我们列出可调度的兵力,并安排他们移师前往攻击铁路。正直、沉默的马斯特(Mastur)亲王,还有拉希姆和他的族人、骑骡步兵,以及一尊巨炮,将由阿布杜拉掌控的地区往北,直接进军艾斯河谷北方第一处水源地法格(Fagair),在当地截断第一段铁路。


来自杰达(Jeida)的阿里·伊宾·胡笙负责攻击马斯特亲王北方的第二段铁路。我们吩咐伊宾·马哈南(Ibn Mahanna)逼近乌拉,并监视该地。我们命令纳息尔亲王率他的人马留在卡拉特慕阿达丹(Kalaat elMuadhadham)附近,待命攻击。我也致函要求纽坎贝回营听取最新情报。老穆罕默德·阿里将由德哈巴移师至帖布克附近的一片绿洲,如此即使土耳其撤军真能走那么远,我们也已有所防备。我们将一百五十英里的铁路完全封锁,而费瑟本人则留在威治,视各部队需要随时提供援军。


加强突袭,一举歼灭


我负责前往艾斯河谷找阿布杜拉,以了解他为何两个月来毫无动静,并说服他,如果土耳其人出城来,要与他们正面交锋。我希望我们可以借着在铁路沿线采取无数次小规模突袭的策略,使他们无法通行,也无法在各主要休息站囤积粮秣。驻守麦地那的土耳其部队缺乏运输用牲口,能携带的辎重有限。安佛指示他们要将巨炮与补给品由火车托运,并要他们沿铁路而行,护卫火车。这是首次采行的移防方式,如果我们能有十天时间部署,而他们届时仍试图采行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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