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自Ted Hughes的诗集《生日信札》（Birthday Letters）中的《水仙花》（Daffodils），粗浅地翻译了一下。

……

To our whole possession.

在我们所有的财富当中

The daffodils Were incidental gilding of the deeds,Treasure trove.

水仙花是偶然发亮的金子，是无主的珍宝

They simply came,

它们来得轻易，

And they kept on coming.

并且前仆后继。

As if not from the sod but falling from heaven.

似是它们并非从草地上长出，而是从天堂落下。

Our lives were still a raid on our own good luck.

命运却总是愚弄我们。

We knew we'd live forever.

我们瞭解生命永恒。

We had not learned What a fleeting glance of the everlasting Daffodils are.

却不明了长生的水仙只是永恒的惊鸿一瞥

Never identified The nuptial flight of the rarest ephemera——

也不曾认出那是场最珍贵且短促的婚姻之舞——

Our own days!

我们一起的时光！

We thought they were a windfall.

我们以为它们只是一场意外的收获

Never guessed they were a last blessing.

从不猜想这是最后的欢愉。

So we sold them.

于是我们出卖它们。

We worked at selling them As if employed on somebody else's Flower-farm.

我们奋力出售它们，似是我们只为花园的雇主工作。

You bent at it In the rain of that April——your last April.

你向它弯下腰来，在这雨中的四月——你最后的四月。

We bent there together,

我们一起向它弯下腰来，

among the soft shrieks Of their jostled stems,

在它们的枝干挤压发出的声响中，

the wet shocks shaken Of their girlish dance-frocks-resh-opened dragonflies,

在如着上衣裙的少女般翩翩起舞的蜻蜓中，

wet and flimsy,

这般的潮湿和脆弱，

Opened too early.

总是来得太早。

……

这首诗，是诗人Ted Hughes悼念同为诗人的死去的妻子Sylvia Plath而作的诗集当中的其中一首，自从1963年Plath离世后，Hughes便开始每年Plath的生日创作一首给亡妻的诗，俨然一张张无法寄出的生日卡片。他保有这个习惯，直到35年后，他奔赴爱人的前夕，才将这些信札发表。

然而，这些不是甜美甘醇的爱，却是轰轰烈烈撕心裂肺的遗憾。

他，我们唤他做Hughes，来自英国的诗人，以其行文中的野性和暴力著称。

她，我们唤她做Plath，来自美国的诗人，是不折不扣的女权主义者，热烈、偏执，并且歇斯底里。

他，1955年到美国念书并认识了她，两人相爱并结婚。

她，她依赖他，她对他的爱万劫不复。她见不得别的女人靠近他，甚至于他的亲人。

他，他纵容她，即便她打碎了他祖传的红木桌子，只为那迟到20分钟。

她，要将他当做自己的囚犯，牢牢地困在自己的身边。

他，兴许是抵挡不住这般的女子，于是他沉迷到别人（Assia Wevill）的美貌当中。

她，发现他的私情以后，将他赶出家门，焚烧他全部的诗。

他，自以为是地认为，离开，是对她的一场解脱。

她，离婚以后，在人前，总是独立坚强的，在人后，却是脆弱不堪。

他，也最终发现，除却美貌，她才是他最重要的知己。

她，向他哭诉，本以为可以重归于好，却发现那本情敌题字的《莎士比亚全集》。

她，合起那本书，合起一切自认为回不去的过去。

她，1963年2月11日，打开家里的煤气，以这样惨烈的方法，奔向天堂。

故事到这里，仿佛嘎然而止，可是Hughes还在继续他的人生。他和情人Assia结婚、生儿育女，并且开始创作和给亡妻写诗。

然而Plath死后，Assia深陷于内疚和恐慌当中，1969年，精神恍惚当中，他的情人用同样的方法，结束了自己和女儿（shura）的生命。

Hughes称自己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的恶魔。

1997年，得知自己患了癌症后，他将《Birthday Letters》付梓出版。

1998年，Hughes离开了这个烦嚣的尘世。

现在回到那朵水仙花上来，所有的美好都像别无旁枝的水仙花一样美丽，却这样硬生生地被错过。我无力为这段错失辩说什么，只能像流水账一样述说。

而Hughes至临死前，都在捡拾着这些散落一地的水仙花，捡拾这些易碎的、潮湿的记忆，为Plath，为Assia，为自己。

并且将这些记忆拼凑、缝纫起来，流淌成一首诗。

一首写给错失时空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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