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物语（组诗）

十月的乡村

十月的乡村形销骨立

蜷在失血的阳光中，金色的忧伤

覆满额头

叽叽喳喳的麻雀，成群结队

在裸露的田畴，练习狐步或探戈

一会西一会东

田鼠迈着方步，在仓库门前

踱来踱去。富裕的存储

足以温暖整整一冬

锄不离手，母亲还在一笔一划

勾勒秋天的插图

那头烈性子的牛犊已在父亲的吆喝中

急急忙忙赶制季节的塑封

刚刚还爬在草垛上撒野的风儿

一眨眼就溜进了冬天的情节

山寒水瘦

山乡晨曲

当父亲把太阳栽在烟锅上，点燃

剧烈的咳嗽，就把黎明的窗纱

撕破。被母亲喂肥的炊烟

厌倦了她的唠叨，扭捏作态

在霞光中，与晨风打情骂俏

躲在屋角的锄头还在反刍土地的絮语

爬在墙头的镰刀，已开始预演

即将与稼禾开始的第N次情话

拴了一夜的黑牯，烦躁不安，一声嘶吼

粗暴地将犁耙拽出酣甜的梦境

鸡鸣狗吠，山雀炸林

大地吹响了集结的号令

白发苍苍的父亲和母亲

脚步蹒跚，指挥着一群老部下

按部就班，上演

又一个平平淡淡的轮回

路边草丛里偷偷观望的野花

是昨夜贪玩迷路的星星

在土地上作画

年迈的双亲是绘画大师

无师自通。一辈子

隐居在那个叫蔡家坡的山村

每天，一丝不苟

用锄头，镰刀，犁耙作画

主题是念念不忘的丰收

两个老人

一生最爱两种颜料

碧绿使他们眉头舒展

金黄让他们笑声爽朗

偶尔，有灰色或者黑色不怀好意

也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那些画中规中矩，看上去的确有些

呆板单调

虽说，现实主义不再吃香

可他们还是固执己见

总觉得比魔幻或者浪漫主义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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