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是晚上八点的，待收拾好手边的案子，对下属做了简单交代后，云殊离开了公司。
先去了麦当劳，点了客汉堡，就着可乐吃了起来。这个时段，麦当劳客人并不多，星星两三个散落在餐厅里，麦当劳的音乐倒是很应景，萨克斯在悠悠雅雅的吹着，不经意间触碰着人们的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云殊因着要赶时间，倒没有任何思绪，默默的吃着，今晚却是要赶到衡城，明天是雅柔的婚礼。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着雅柔，对于她的婚礼除了好奇更多的是惊讶，拿着请柬不假思索的去跟老大请假，看在辛苦三年的份上能给半个月的假，谁知道老大慷慨大方大笔一挥放行，临了笑道：“我现在闲得很，还要请什么假都准了，呵呵，云殊，干脆也去结婚吧，我批你假！”
“好啊，那我的工作你就去亲力亲为吧！”云殊好笑的望着他，老大一脸的贼样，“可别，那我宁愿你别去了，拿来拿来，只批两天。”他配合着笑起来，这个老大，是云殊法学院的师兄，一等云殊毕业就将她拉了过来，两人一起打天下，三年时间，在两人的打理下智信已然小有名气。
云殊微微笑笑，这家伙总算有点良心，知道这些年压榨自己得厉害，要不能这么痛快的放行？拿了纸巾擦擦嘴，云殊拎着随身小包起身，施施然去到车场开出她那辆小巧的飞度，须臾就已经上了去往机场的高速。
云殊大学读的是衡城的东大，上的是当时最热门的财经专业，四年下来却学无所成，没有被如愿打造成为专业人士，反到对法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毕业后北上考了法学研究生，专攻经济法，她天生是个当律师的料，一张利嘴在法学院里横行霸道， 张牙舞爪，用师兄的话说没有见过哪个女孩子这么锋芒毕露过。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如此不知道收敛，云殊自己也很奇怪。上大学的时候可不这个样子，可是大学时候是什么样子，云殊自己也忘了，说起来自从那年毕业离开衡城后云殊很少去回想自己的大学时代，和雅柔她们少联系，那个时代仿佛被她遗忘在时间的渡口，长河的彼岸，似乎触手可及却又可以永远不再放在心上。
雅柔的喜帖也是母亲转交的，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云殊的联络方式，云殊甚至在想该不该回去，雅柔，雅柔啊，曾经和云殊那么的那么的好。
云殊拿起飞机上的杂志，静静的翻看着，心思却不在书上。最近是太累，或许放放假是好的，她微微笑笑。
“对不起，请借过，”耳边一把低沉的男声响起，云殊抬头，脸上笑容尚未收敛，就撞上一双深眸。云殊楞住了，原来这世间真有眸如寒星，深邃如潭之说，眼前这身着阿曼尼的男人，沉着的等着云殊的回应。眼瞧着云殊呆呆的望着自己，那男人嘴角稍稍翘起，一个浅浅的笑浮了上来，使得他沉稳的脸部生动起来，“对不起，请借过。”他重复道，啊，云殊才回过神来，老天，丢脸，忙惭惭的斜过身，口中仍不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男人小心擦身而过，在靠窗边的位上坐下，打开避光帘，系上安全扣，轻轻放下小桌板，从背椅上也拿出一本书看起来，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是那样娴熟优雅，赏心悦目。云殊暗自欣赏着，忽然醒觉刚才自己的道歉似乎极有语病，忍不住又朝他望去，却与他无意投过来的眼光刹那交错，不觉心一跳，老脸一红，忙低下头去，乖乖不得了，这种段数的男人实在少见，但是实在只能远观也。云殊收敛了心神，认真的看起手中的旅游杂志来。
三个小时的飞行，一路平安。云殊已经习惯在飞机上补眠，醒来的时候刚好听到空中小姐甜美的声音，原来，衡城已经不远了。云殊坐直了身子，从包里拿出一张湿面巾，细细在面上轻拭起来，若问工作这几年的心得是什么，呵呵，那就是仪态是最重要的了。读硕士不仅要论证法学问题还得研讨化装、礼仪等等一系列白领必修课程，可怜的菜鸟云殊刚进学校就被魔鬼师姐们进行了全方位的强化训练，还没有碰到书本，就被调教着跟脂粉打交道，气势，气势，师姐们一直强调着，要的就是仪态万方，精雕细凿，把真面目藏在浮华背后。云殊整整一个学期顶着粉面，着实火了一把。第二年夏天的时候最终受不了，自己咬牙改良了不少，终于达到化妆的最高境界---看不出化妆，呵呵，有时候根本不化，也能够逃出师姐们的火眼金睛。真怀疑她们是来学法律还是来学时尚的，自己上大学那会儿，可是只懂得读书呢！
空中小姐轻轻走过来，逐一检查和提醒乘客系上安全带，云殊自己系上，无意识朝窗边望去，窗外黑夜沉沉，没有一点生气，云殊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正待收回目光，却发现那个人，正看着她。
机上昏暗而柔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有点神秘莫测，他也似乎很懂得运用他的那双眼，带着点探求，带着点思索，简单明了的就把情绪调动上来。云殊很佩服自己，这光景还能够理智而辨证的分析着。呵呵，她对他笑笑，转过脸，期待着飞机的降落。
云殊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就听人说起飞和降落的时候应该张大嘴做无声呐喊状，她以后坐多了，只是稍有不适，不过今天却很想重新尝试这种刺激的感觉。
她张着嘴，双手紧紧拉着扶手，仿若如临大敌。
如果能够真正的叫出来，那才叫刺激，飞机在跑道上滑行的时候云殊放松下来，坏坏的想，那阵仗不知多带劲，或许会把空中小姐给招来单独照顾吧，呵呵，她可怜而脆弱的神经啊！
跟着乘客起身拿包，在空中小姐道别声中离开了机舱。她终于又踏上衡城的土地！

雅柔是从老屋出嫁的，当云殊披着一身夜色站在她家门口时，男方家刚刚把嫁妆运走。雅柔妈妈正指挥着几个老阿姨忙着收拾，一回首见她怯生生的站在大门边，提着口小箱子，还以为是男方家人忘了东西，忙上前几步，口中还道：“怎么了，可是忘了东西？”待到跟前一打量，却愣住了，云殊自己也觉得有些吃惊，许是这几日太操劳的缘故，雅柔妈妈竟显得憔悴这么多。因为雅柔家在衡城的缘故，云殊经常得以到她家里去混吃混喝，尤其是凉夏的时候，在雅柔家小院的葡萄藤下，放两张躺椅，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喝着雅柔妈妈精心熬的绿豆汤，美美的，悠哉游哉，甚是惬意。那时候雅柔妈妈就总说，雅柔是她的大女儿，云殊是她的二女儿。每年年后回学校，云殊总要先去雅柔家里，雅柔妈妈早就为她备上了鼓鼓的利是包，呵呵，那时候的雅柔也还会吃醋呢，总嚷着自己妈妈偏心。然后雅柔妈妈就两个女儿一并搂起来，三个人就会哈哈哈笑成一堆去。
这些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
“阿姨，我是云......”云殊突然间心头一紧，竟有些许情绪，话到说不出来了。
“云殊，是云殊啊！”雅柔妈妈也立刻认出她来，慌忙拉了她的手，又一把抢过了她的小箱，口中只是道：“云殊啊，是云殊啊......”牵着她就往院里走。刚到了院中，却又停了下来，放下箱子,她一把抱住了云殊,轻轻的在云殊耳边道：“谢谢你,孩子,你回来真好。” 这声孩子一喊出口，云殊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却又怕破坏了喜庆的气氛，只是强忍着没敢出声，但是泪水终于可以自由的流下来。她放开云殊，手却仍拉着云殊的双手，在灯下细细的打量起云殊来。
云殊曾经圆圆的脸尖了，小了，眉宇间褪掉了稚气，却也少了明朗，那双善睐的明眸虽在流泪,不经意间看上去竟有了些沧桑，这样疏离而疲惫的云殊是她所陌生的,雅柔妈妈唯有紧紧拉着云殊的手,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方云殊！”一把尖利的女声响起，云殊唬了一跳，转身望去，只见门厅那儿立着个窈窕的身影，在耀眼的灯光下，竟有些看不清她的脸，只感觉人影一晃，自己已经被带离雅柔妈妈。“你还晓得死回来！”声音很是张扬，云殊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的揭开了序幕。雅柔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可不许任性呵！
待两人都站定，双手却已经拉在了一处，云殊望着那张脸，轻笑道：“你说我们这是不是“执手相看泪眼”呢？”
雅柔已然也是泪水盈满了美目，却强撑着不肯让它掉下来，啐道：“谁跟你执手相看，我这里一大把子话要给你说呢！”
这话说完，两人反倒没有了言语，只是静静的打量着对方。印象中那个苏雅柔还是没有变，云殊看着雅柔，这女子女人味越来越浓了，肌肤水当当的可以掐得出水来，那双妙目随便瞟你一眼，是个人都得被电倒。呵呵，云殊自己先笑起来，
“雅柔……”
“云殊…..”
两人同时开口，都傻傻笑道：“你先说。”
“你先说。”
“你俩都别说，我来说。”雅柔妈妈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云殊的肩，道：“让云殊先进屋，这么老远来，总得让她歇一歇不是。”
“妈，你又偏她。”口中这样嚷着，雅柔却是笑着亲亲热热的将她拥进了客厅。
吃了雅柔妈妈亲手做的莲子汤圆，云殊笑了，“阿姨，您的味可真没有变！”
“我妈妈什么味啊？”雅柔在一旁揶揄她。她一直坐在云殊边上，已经上下把她打量个够。
“家的味，妈妈的味。”调皮的云殊又回来了，雅柔妈妈失笑道：“鬼丫头，还是这么嘴甜。”收拾好东西，又道：“好了，你们姐妹俩好好唠唠吧，可记得不许再哭，早点睡，明天还有正事呢！”她走了出去，顺手体贴的将雅柔的卧室门给关上。
单独和雅柔一块，让云殊稍有点不自在，大概是近乡情怯吧，见到雅柔，反而有种陌生的感觉。
“怎么，就没有话和我说吗？”雅柔看住她，丝毫不打算放过她。
不待云殊答她，又道：“我没有想到你会来的。”
云殊手握着水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勇敢的看着她，轻轻笑着。
反到是惹恼了她，“你又来了，好歹给句话啊，你想急死我啊？”什么时候她也风风火火起来呢？印象中雅柔可是一直温柔可亲的呢！
云殊只是笑，这样张牙舞爪的雅柔好象更为可爱吧！
“笑笑笑，你就知道笑！”她已经冲上前来撕她的嘴了。
“哈哈，”云殊一壁避她，一壁道：“我是在想什么样的人，就把你给拾掇进了围城了？”
雅柔伸过来的手顿时停住,复又坐下,悠悠的说：“你还真当我会绞了头发一辈子当姑子去？”
这话一出，倒让云殊脸上有些挂不住，全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讪讪的眼光都不敢看她。
“其实认识他已经很多年了，”雅柔轻声道：“与他家也算是世交，只是听爸爸妈妈提起，从来没有见过面。出来工作后，妈妈总有意无意的向我提起他，最后逼急了也就去见了一面。谁知道这家伙是个见面熟，白白的粘过来，丢都丢不脱，于是只好嫁了！”
“好家伙还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云殊感觉自己终于找回了舌头，也能够说上这么一句。
“那还怎么样呢？”雅柔斜睨她一眼，“快三十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小丫头不成，是该找个人靠靠了。”
“那是，那是。”云殊讪讪的，转眼打量一下雅柔的闺房，呵呵，还是和从前一样，粉粉的，可爱的公主情调，什么时代的雅柔都是这样能激发人的保护欲。
“婚纱照呢？倒是拿来看一看？”云殊问。
“早搬到新房去了，明天看吧，也帮我审批一下他！”雅柔笑笑。
“呵呵，哪用我来审批，我只等着明天仰视他得了。”
“对不起......”雅柔突然道：“对不起，云殊。”
“干嘛？这么正经的说？”云殊心一跳，实在有点跟不上她老人家的节奏。想当年，雅柔和云殊，何曾如此小心翼翼，何曾如此小心试探，何曾需要这样，需要这样才能彼此靠近，缩短距离，也许两人分开得实在太久了，久得让人都已经记不起当年曾经的默契。
雅柔看着她，却半晌没有说话，缓缓的伸出手去，拉住了云殊的手，突又笑道：“我不知道你真的会来，所以，没有信守我们的诺言......”
看着雅柔带点吃惊的神色，她撂开手，自嘲道：“不是说好了，谁先出嫁另一个就当伴娘嘛，看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忘了！”
云殊愣了愣，才恍然记得有这么一出，那真是好多年前的事。
“不过，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雅柔却似乎如释重负，语气轻松起来。
云殊怔忡间，雅柔已经站起来，用手掩嘴，轻巧的打了个呵欠，放低了声调，充满了困倦的说：“得早点睡哦，明天，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她走过云殊，将卧室的灯调到了最低，房间光线变得隐约起来,好象一切都将沉寂,再也没有需要重复的必要。云殊也应景的伸伸懒腰，疲倦地道：“可得睡了，今天真累啊！”
两人默契的停住了话头，洗漱完毕，安静的躺在了雅柔那张可爱的床上。云殊以为自己也会很快入睡，谁知道原来只是替着雅柔当守卫了。软软的枕头可能真的已经不适合了，云殊辗转反侧，脑子一遍零乱，越是想睡，却越是胡思乱想。雅柔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她是累了，想必已安然入梦。
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每次都是雅柔发起每晚的床头会，而最早入睡的却是她，她顶着个睡仙的称号倒也毫不在意。
黑暗中云殊无声的笑了，那个时候的雅柔真是可爱。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思索着，却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雅柔妈妈的声音传来：“小雅，小雅，该起床了”
我的天，云殊暗叹一声，看来那纷乱的一天终于到来了。而现在自己的任务就是把这个睡仙给唤起来哦。她转身正打算叫醒身旁的雅柔，却见昏暗中雅柔正双目亮亮的望着她，
“啊，你已经醒了？”云殊不由笑了，
“云殊，我今天出嫁了。”雅柔淡淡的说道，却听得云殊沉沉的，仿佛一声叹到了她的心底。
“就如做梦吗？”云殊翻身起来，道：“终于把你给嫁出去了哦！”
她随便披了件毛衣，见雅柔还在那里怔怔的，不由用手推了推她，“快点了，得赶紧去做头，化装才行。”
雅柔轻轻恩了声，用手在脸上摸了摸，复笑道：“开工了。”嘻嘻哈哈的冲到浴室去做准备。云殊分明看见她眼睛里亮亮的似乎有泪，却又不很分明，一时间望着窗外渐渐明白的光景倒有些糊涂起来。直到雅柔出来，才从床上跳起来，老天，什么时候还在发呆。她也快速的洗漱完毕，和雅柔匆匆出来了门。
一个小时后，两人才从美容店里回到家中。家里来帮忙的人和雅柔的同事渐渐的多起来，有几个老阿姨拉着雅柔去吃了几口离家的面线，免不了又唠叨几句关于婚礼的礼节。雅柔含糊的对应着，拿眼到处找云殊，云殊此时却被雅柔妈妈分配着招待越来越多的来客。
雅柔的伴娘是她公司的同事，随着她的到来气氛活跃起来。她先是给雅柔补了补妆，然后煞有其事的把年轻人召集起来，商量着要给新郎过三关，一群女孩子嘻嘻哈哈的热闹着，倒让端着茶水的云殊感叹不已。
“方云殊！”有人在叫她，转身望去，原来是大学的那帮到了。“哈哈，还是雅柔面子大啊，把你从哪个角落给挖了出来呢！”这是班上最热情的小包，她还是老样子，过来先给一个热情的拥抱，只是这一次云殊没有躲开，只是傻傻的笑着，好多年没有见，这小包子！
越过她，看见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容，都略带惊讶的看着她，云殊明白自己确实是消失得太久了，此时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傻笑，傻笑。还是雅柔反应快，上前一推她，“还楞什么，我妈妈叫你呢！”然后赔着笑脸道：“同志们，过了今天大把机会留给你们修理她这个丫头，好歹看我的面，且饶了她吧。”新娘最大，发话自然得听，云殊这才找到舌头说上一句：“我很老实，一定配合！”
“这个态度还差不多，”连一向柔顺可亲的苔琳都这么说，云殊知道这次是绝对的跑不掉了。也许从向老大请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次真的得面对了吗？
几个人还来不及聊聊，就只听得院子外一阵鼓乐声，人声鼎沸起来。雅柔一下冲到门口，还没有来得及跨出院门，就被伴娘拖了回来，被大声斥道：“快回屋去，现下还轮不到你！”这话一出，屋子里一片笑声。雅柔脸红扑扑的，嗔道：“人家不也是看看热闹嘛！”话刚说完，又是笑声一片，伴娘哭笑不得的指挥着云殊、苔琳几个将雅柔押回房间，再三嘱咐道不到最后关头千万不要开门，一切都以她的号令为准。苔琳和云殊悄悄笑着，好歹把正处于兴奋状态的新娘给带回了房。
几个人在房里只听得外间一片欢呼，越来越热闹，还有人在高喊结婚万岁云云，不由相视而笑。雅柔却坐立不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苔琳道：“到底是不是你结婚哦，怎么你也想去为难一下新郎啊？”雅柔调皮道：“有机会咱也得上啊！”，惹得女伴们一阵好笑。雅柔是既紧张又兴奋，热切的听候着新郎的到来，云殊的手被她不自觉的握者，也被她所感染，侧目偷偷打量她，她真的已经放下了吧！她自己感叹着，突然觉得让雅柔快乐是件很幸福的事，至少自己也会快乐许多吧！
正怔忡间，就听着新郎来敲门了，整个门外是人声鼎沸，有人喊叫着让开门，有人却唱着反调给门内的女孩子们鼓劲，让千万别轻易放了新郎。可欣急急嚷道：“是谁在敲门啊？”声音拖得长长的，摆明了要为难新郎。
只听得乱声中一个轻快的声音传来：“是我嘛！雅柔，我来接你回家了！”这话一出，门外一阵的轰笑。
“接雅柔回家干嘛呀？”苔琳也忍不住问道。
“回家当老婆啊！”他到是不含糊，毫不客气的就给挡回来。
“那得先说好，当你老婆有什么好处，我们雅柔可是娇娇滴滴的，可别到你那儿就给委屈了。”可欣仍然是这样的不依不饶。
“那成啊，以后饭我烧，衣我洗，出门我当司机……”他是口若悬河噼里啪啦得倒豆子般来了一大堆，把屋里屋外的人笑了个够。
雅柔从哪里找到这么张巧嘴啊，云殊忍不住笑着，这家伙是不是在私邸下做足了功夫啊，还是这几个门里的伴娘太缺经验啊？
正想着，只觉得雅柔捏捏她的手，直拿眼瞧她，云殊还没有明白过来，苔琳又问了：“那孩子谁带啊？”
这一句又把气氛弄到了高潮，人们大声的起哄起来，可能太直白了，新郎还没有准备好，还尚在考虑，就有人接过话头大声吼道：“霍子杰,雄起，霍子杰，雄起”还操着半白半生的川话，简直给人笑背过气去。云殊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苔琳人家刚结婚呢，孩子的事都提上日程了。
外面的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新郎霍子杰到也镇静，瞬间应道
：“那当然是-------我----们两人带了。”还故意拖着声调，搞点喜剧的效果。
“云殊，你问！”云殊被雅柔推了一下，看见雅柔面色不逾的望着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问什么才好。
雅柔见她又开始发呆，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暗示，心里一凉，突地恼火起来，索性放了她的手，狠狠瞪了她一眼，自己问道：“如果将来她老了，病了，变丑了，你还会爱她吗？”
云殊听到这话，不觉一怔，马上明白雅柔的意思，想当年雅柔和她在做着小儿女梦的时候也曾谈婚论嫁，憧憬过将来自己婚礼的情形，是的，雅柔曾经让她代自己问新郎一句这样的说话，可是居然云殊给忘得一干二净。云殊知道这事给自己办糟了，先是忘了伴娘的事，接着又忘了这句问话，难怪刚才雅柔直用手暗示她。“老天，可爱可亲的苏雅柔，十年过去了，你可真得原谅我老人家啊！”云殊暗自叹道。望望门边一脸认真的雅柔，突然觉得很感动，白白的就想流泪，看着雅柔，好象十年前那个温柔可爱又有点执扭的女孩又回来了。
外面的嘈杂一下没了，大家都在等待新郎的回答，这次他却没有半点犹豫，大声的答道：“雅柔不会变丑，她一直会象我初初见她时那样美丽。我们夫妻本是一体的，如果雅柔老了，生病了，我会一直和她在一起，会照顾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对她的爱。”
这番话一说,门里门外都一阵沉默,这个霍子杰还真是个人物呢,云殊悠悠的想着.“哇，雅柔，你好幸福啊！”包可欣已经先嚷了起来，满眼艳羡的朝雅柔望过来。雅柔低低头，看不出表情，轻轻地将门打开了，与此同时门外的欢声再起，一大堆人拥着新郎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