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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渎职的司法调解员

luyued 发布于 2011-01-19 13:56   浏览 N 次  

渎职的司法调解员

安琪是某机关科员。她不止一次地向同事讲起她曾经的离婚经历。

年轻时的安琪十分漂亮,是我们这个小县城出了名的大美人;只是独生的她脾气太坏,也太任性,这也是出了名的。认识她的人都叫她“刺梅”。几位街坊大妈私下议论:这朵花谁摘扎谁的手。

二十岁那年,安琪经人介绍认识了吃粉笔末的大李后,竟然一箭命中,而且在街坊邻居的惊叹中神速地结了婚。

大李在县一中教书,除了课堂上挥洒智慧幽默外,见着人总不爱说话,遇见熟人,露出一嘴白牙,“嘿嘿”一笑完事儿。

婚后一年时间,两个人你恩我爱,甜得像灌了蜜,安琪更表现出难得的温柔可人。

一年后,大女儿出生。高大英俊的大李像农家调教好的拉磨的老驴,整天介围着安琪转:放学后,给孩子洗尿布、看孩子、做饭、洗衣,家务活全包了;晚上则守着盏台灯爬格子,偶尔也有文章见报。这期间,安琪那乖戾的性格开始暴露出来。她开始对大李横挑鼻子竖挑眼。二人性格上的错位极大地刺激了她。大李越乖,安琪越觉得他没男人味儿,她总幻想着大李像头雄狮一样威风凛凛地对她吼几声,抑或是暴怒起来揍她一顿。历时半年的刻薄﹑刁难,竟丝毫未能改变大李原有的温驯习性。四邻们经常看到安琪像训孩子似地对大李大声呵斥;只要安琪一到家,便会从紧关的门缝中传出她那高八度的声音,偶而会传出拍桌子打板凳的噼噼啪啪声,其间夹杂着安琪暴躁的吼叫,只是从未见大李有什么反应。邻居们都说:“呦,这枝‘刺梅’开始扎人喽;唉,现在老实人不仅在社会上吃亏,在家连老婆都敢欺负他!”

安琪实在受不了大李的逆来顺受。于是,她不顾两家老人的强烈反对,坚决要求离婚。

架不住安琪的威逼耍闹,大李被挟裹着去了城关镇司法所。

接待他们的是司法所一位四十多岁﹑顶和蔼的工作人员。安琪叫他司法调解员。

待俩人坐定后,调解员开始问情况。安琪喋喋不休地讲起她那一大堆听起来很充足的离婚理由。讲完时,调解员十分庄重地夸道:“噢,这闺女有个性,我看你们俩性格确实不合,该离! ―—男的啥想法?”

大李局促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嘿嘿”一个劲儿傻笑。

这时,调解员手边的手摇电话“叮铃铃”叫起来。他拿起话筒听了一阵子,然后放下,对安琪俩人说:“对不起,同事叫喝酒哩。你们俩——改天再来吧!”说着,双手前后一摊,做出个“请”的姿势。小俩口只好打道回府。

第二天早饭后,大李夹起教具刚要出门,安琪伸手将教具扯下,恶狠狠地摔在地上:“娘的,谁不离婚谁是孬种!不离掉婚,你啥也别想干!”

无奈的他只好乖乖地跟着安琪又来到司法所。

仍是那位调解员接待,“坐下吧,啥事儿?”

“昨天不都跟你讲了嘛:离婚!”安琪不满意地嘟哝着,心下却想:昨天来找你,上班时间有工作不干你却去喝酒。

“噢,离婚?先说说情况!”还是那慢条斯理的和蔼劲儿。

安琪可不买账:“昨天不全跟你讲了吗?”

“哦——我这人记性差,昨天上午喝了八两半酒,啥事儿都忘了;你们俩再讲讲罢!”调解员顺手掏出一支烟含在嘴里,不紧不慢地擦着火柴。

安琪极不耐烦地重新唠叨起来。没容她讲完,调解员突然掐灭烟,猛地伏案站起身,恍然大悟地道:“哎呦,你们俩先坐着,我得赶紧去开会——”,说着话,夹着公文包走出了门。

安琪那个气呀,就不打一处来:“事儿没处理,你咋说走就走啦——”

没办法,人家已经走远了,火也没处发,等人家开会回来再讲罢。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在司法所办公室里干坐着,从上午一直到后晌,却再也不见了调解员的影子……

第三天一大早,安琪又拽着大李来到司法所。从六点半站到八点半,才看到调解员一步三晃地夹着包哼着小曲儿来上班。仍是那副和善而又亲切的面孔。先是客套了几句,然后,神情悠然地掏出钥匙开门,把二人让进屋劝个座儿。

“你们俩来恁早,有啥事儿?”调解员在办公桌后边的木椅上坐稳当后,头也没抬,边把包放在桌子上,边问。

急性子的安琪恼怒道:“哎呀——你这人!不跟你说了两遍了吗:俺俩离婚来啦!”

调解员腾出手,掏了老半天才掏出支香烟,划着火柴,点上,吐出一口烟圈:“嗯,是离婚吧!我这人本来记性就差,事又多;昨天晚上熬眼跟人打麻将,输了四块八,现在啥也记不住。——别烦,别烦,好好讲讲,我仔细听听。咱处理问题总得先了解情况吧?一九八零年九月十日颁布,八一年一月一日施行的新《婚姻法》第二十五条第一款明确规定:‘男女一方提出离婚的,可由有关部门进行调解或直接向人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你俩就适合这一条,再者说离婚还牵涉到子女抚养、财产分割、债务清偿等等,我不了解清楚能行吗?”

尽管安琪不大情愿再絮叨,可还得人家给办离婚手续呀!她就杀着性子,伶牙俐齿地前因后果地铺叙开来。

讲了老半天,安琪忽然闸住了话匣子,原来,司法所办公室内响起来惊天动地的呼噜声。循声望去——调解员两只手托住两遍腮帮,双肘架在办公桌上竟然睡着了,不仔细看,还觉着他在认真听安琪说话呢!

神差鬼使,安琪的最刚闭上,调解员的呼噜声也同时结束,他睁开惺忪的眼睛,不急不缓地问;“说完没有?”

然后站起身,伸伸懒腰,上下眼皮这一合,慢悠悠从嘴里迸出一句话:“唉!我看你们俩纯粹找我开心来啦!我咋看你们俩咋不像正儿八经的夫妻!”

安琪的肠子都快气青了:“不是夫妻是啥?”

“我咋看你们俩咋像相好的!”

这话刚出口,安琪已经从椅子上“蹭”地跳起身,伸出两只手紧紧攥住大李的胳膊:“娘的,他这样哪配当司法调解员!不会屙屎占个大茅坑!走,走,大李,这婚咱不离了!谁要是再来离婚谁是大王八蛋!”

“娘的,那老家伙跟大李是一样的肉头货。最气人的是他说俺俩是相好的。现在说谁有相好的无所谓,那时候谁要有这档子事儿真丢死人啦,光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让你脸都没地方搁!”安琪这样解释她为什么当时气得跳起来的原因。

从那以后,安琪再也没有提出过离婚。大李依然故我地按照他的老八板教书、顾家,只是邻居们再也没听到安琪冲大李发脾气。

现在,安琪的一双儿女都已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他是拿她那次的离婚经历教育子女:“干工作一定得有敬业精神,可别像那个肉头司法调解员一样混球。他那种行为叫渎职,懂吗?”

每当听到这句话,当法官的大女儿总要反驳:“假如你跟我爸去离婚时碰到的不是那个你认为混球的老司法员,你这个河东狮子跟我爸能和平共处地过到今天吗?人家办事的程序并没有错,是你先失去了必要的耐心!”

(本文创作于1999年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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