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洒泪水，浇灌幸福！

——长舌男
1

在雨彤的节目开始之前，呆在家里的我总显得很躁狂。

有一天半夜的时候，我走在外面晒月亮，

在沿街的公园意外见到了薇薇姐。

她说有很长没见过我了，问我在干什么。

我说我正在干着什么，又问她这么晚怎么在这儿，

她说来见个朋友。

她说：这么长时间没见，都想你了。

我说：那我这几天回大西看你们好了。

她说：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老呐？

我说：经历沧桑，人人都在成长。

她非常认真而诚恳地点头：嗯嗯！

我微笑着表示真诚的无奈：呵呵！

她说：咱们还是单独找个地方吧。

我想：月黑风高夜，激情浪漫时。

多半她也想放纵一回，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于是就盯上了我。机会终于来了！

2

我和薇薇姐从小在一起长大，照老百姓的说法叫做“发小儿”。这妹子（美女不管多大，我都叫妹子）小时候磕碜得要命，即使比她小三岁我也知道，楼里的家伙包括我都叫她——黑妹。可是自从她上了初中之后情况就发生了改观——薇薇以一种缓慢的、不为人注意的方式逐渐将自己发展成了漂亮的姑娘。有一次我们去夜市买东西，走在花花绿绿的文化宫，我忽然发现身边的薇薇姐比大部分姑娘都要水灵些。这让我觉得和她走在一起挺得意的，就是在那个时候——准确时间是我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欣然将她列为青春期最主要的性幻想对象。

她学习挺好，经常帮我讲题，我记得在盛夏一天下午，薇薇姐在我家的大床上给我讲题。房间里很闷也很热，我们都出了点儿汗，她穿了一件几乎半透明的淡蓝百折裙，把胳膊支在床上，衣服露出很大空隙，我故意一不小心从她的领口望了进去，满心欢喜地遭遇了一对粉嫩的乳房。我清楚地看到了那乳房顶端粉红粉红的小花瓣被汗水打得湿漉漉的，薇薇姐身体一动它们也跟着晃动，足见这对“面食”的口感手感注定一流。

我的心里一阵紧似一阵，眼睛不时往里面心惊肉跳地瞟一眼。这对乳房的形状在我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女性的身体，我是指含有情色意味的那一类。

事后我一厢情愿地提示自己说，这很有可能是薇薇姐故意露给我看的——就像我愿意时不时地向喜爱的漂亮妹子展示一下我性感的肌肉一样。

3

说真的，后来我想起那天的事，心里对薇薇姐感激得不行，她真是太慷慨了！我对薇薇姐这点儿感情，直到我家搬出大西之后也没有离开我的身体，直到我经历了几次并不真心的恋爱之后也没有离开。她像个铁钉钉入木板似的钉在我少男的心门，我一回到心房想找点儿心事，就会不由自主的看上两眼。

薇薇姐还像从前一样，一直像真正的姐姐似的督促我的工作和生活，鼓励我向一个正常人的方向发展。

虽然这于我是种徒劳的善意，她说的内容我也并不往心里去，但这让我重又感到一种久违的亲切。

这之后，她说：“你知道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么？”

我说不知道。

薇薇姐说至少两年。这是很严重的，这说明我不够关心她，不够爱她。

薇薇姐还说：我想回去，回到小时候去，你说我们再练练诗朗诵如何？

我听了这话，底下立刻不安了起来。我心想，雨彤我可能要对不起你了！

我故作镇定地说，你想练就练吧。

她说：你哪儿空调冷不冷？这天真热得要命。

我心说：冷，冷，美女躺在空调下的床上，美丽而且一定会很动（冻）人！

4

从外面进来，我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先把收音机扔到了床下，再把电视机电源拔了——这样可以让我尽量不想到雨彤，减少心里的负罪感。然后就是打开空调，薇薇姐奇怪的看我一人在忙活，笑得花枝乱颤——美丽而且一定很动人的时刻，很快就要到来了！

窗外夜色温柔，万籁俱寂，我心里温暖得火热得——快不行了。

不行，雨彤的节目就要开始了，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呢？一想到这儿我就为难的直哆嗦，也不知道是激动呀，还是心里头害怕呀？我又想，我不说雨彤怎么会知道？美艳当头，好不容易的机会——豁出去了！

我原来所处的社区，就像个大杂院儿，因为还没有楼的时候，大家住在平房相互间自然亲密的像一家人。那个社区里，几乎所有人都工作在同一个鞍钢企业，白天在一起工作，晚上下班在一起娱乐。由此形成了很紧密的邻里关系，上了楼房也并不疏远。虽然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薇薇却以亲姐姐的姿态存在于我的生活。夏天的时候我经常跑到她家去住，因为她的房间里有电扇和很多的书。我们都很爱看书，也都是善谈的人。我就在薇薇姐的床边支起一张折叠床，然后躺在上面听薇薇姐给我讲她班里的事。所以我几乎知道她的一切，包括她在暗恋谁。

薇薇的爸妈有时候会在半夜的时候进来给我们盖盖被子，也是一种负责任的检查。这时候我们谁也不说话，闭上眼睛装睡。等他们掩门离去后，我伸出一只手，薇薇姐抓住——就这么呆着，只有电扇沙沙作响。

她在我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我常常想，究竟什么时候薇薇姐才会主动开明的，邀请我躺到她的床上去呢？我一直在等着，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而薇薇姐说过，她喜欢强而有力的男子汉。

5

我记得大概是初一下学期的时候，我头一次在同学家看到了所谓的不良音像制品，印象中是那一盘很糟糕很带劲的录像带。晚上卧聊的时候我就给她添油加醋地讲了讲，薇薇姐问我；“你说，男人那个地方到底长什么样子？”

“你想看看么？我可以给你看。”

薇薇姐说：“真的？”

我想了想说：“不过你也要给我看看你的。”

“在那里，你不是都见过了？”

“那外国人的不好看，我想看看你的。”

薇薇姐犹豫了半天，然后说：“算了，不合适。”

后来我又巧舌如簧地游说了一番，我的主要论据是，看上一眼不会少块肉，对我们双方都不会有任何损失。但是薇薇姐最终否决了我的提议，我几乎被她激怒了——我的想法是：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连这点儿交情也没有么？

6

后来，我们一家搬走了。除了薇薇姐我没什么舍不下的。我有时候会回大西玩玩，见见老朋友和薇薇姐。由于新家离大西实在太远，我又实在太懒，所以我难得回去一躺，而且后来回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间隔越来越长。

大概是有那么一次，我隔了差不多半年才回到大西，那天我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一帮兄弟和薇薇姐，怎么形容呢？我想用惊艳这个词最合适。她这时已经是鞍山人都知道的，最著名的那所高校的学生了，脱了高中校服的她令人眼前一亮，她变得更成熟，也更性感。我的几个哥们儿偷偷告诉我说，薇薇姐已经被人破处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是的，我不是变态，但我确实很高兴。我想，在我艰难地爬向薇薇姐那美好身体的泥泞小路上，终于有人替我铲除了一只凶恶的拦路虎。当时我对这种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粗浅的了解和体会，我想，时机应该已经成熟了。

7

那天下午我来到薇薇姐那儿，她家里没别人，准确的说是她家里目前只有我们两个。她告诉我说她们学校在教健身操，脱了鞋站在地上，翘起她溜圆的小屁股，抬起大腿给我做汇报演出。我仔细地观察了她身体曲线方面的变化，这变化是可喜的，她正在向我梦想中的方向发展。当时我们的身体大约只保留了几厘米的距离。我的心跳很厉害，可我还是鼓足勇气，清清楚楚地对她说：“ 姐，咱们爽一爽吧。”

她迷惑地看着我，而我则尽量真诚地看着她，让她知道我有多么爱她。这时候我完全没了时间概念，我不知道过了一秒钟还是一分钟之后，薇薇以一种怕怕的语气笑着说：“干哈啊你？”

我害羞得不行，脸红得跟我们学校杆子上的国旗似的，耷拉下来。我往后退了一步，手扶住桌子以防自己摔倒——什么叫逼上梁山？这就叫逼上梁山！

8

我心一横，结结巴巴地说：“我一直喜欢你，从特小开始你在我心里一直就是……最完美的女孩儿，是我的一个梦想……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没有女生比你更吸引我了……”

我看着薇薇寻求帮助，我从她的眼神里读出她对我的表现并不反感；相反，她好像还挺受用。美女都是这样。她一向善解人意，应该知道如何使我脱离此刻的窘迫。可是她没有，她靠近我，声调轻柔地问我：“你说‘爽一爽’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搞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打算挖出我的下流话之后骂我一顿呢？还是仅仅想更明确更安全地听我说出那几个字，然后欣然脱掉裤子倒到床上去呢？可这下流话让我如何说出口啊！我几经斗争，攥得一双手里都是汗，最后终于说：“你不愿意就算了。”

薇薇她拉住我的手说：“我就问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吗！”

9

我想明确无误地说出我的愿望，但是几经犹豫终于难以启齿，我怒气冲冲地说：“爽一爽就是爽一爽，什么意思你不明白？不明白就算了。”

薇薇姐甩掉我的手说：“你可真傻逼。”

有股莫名其妙的屈辱和忧愁缠绕了我，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挣脱枷锁，其实我只是没真正领会她的话中含义。我还很单纯，我不知道坏话有时是想表达好的意愿。我和薇薇姐在屋里闷坐了一会儿，她拿了张电视报看，我面朝白墙坐在床上。本来我想再试试的——幸好没有再试，大约十几分钟以后大爷（他爸）就回来了。

我对薇薇姐进行的第一次求爱经历就此结束，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个万分可惜的结果。照我的理解，胜利很可能只差了针尖大小的那么一点点而已。想象多年的柔软，看的见摸不着。以后的几年，每每想起来我都觉得遗憾。给不认识薇薇姐的朋友讲起来，所有人都同情我，为我感到惋惜，说我是在219鞍山解放前最后牺牲的老兵，死的很冤屈！

10

和薇薇姐聊完天已经是半夜12点了，我的小兄弟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一直挺立着，坚硬得像一块钢铁。讲句后话，这状态一直坚持到第二天起床。由此你可以知道我有多么的——我看着他如此生龙活虎，心中充满温情，我想，薇薇姐，我还要跟你再说些什么，而你又还能对我再说些什么呢？

无论如何，完事之后我一定要告诉她：我家这位小兄弟等她等得有多么辛苦，这么多年不容易啊，不容易！——我暗想，听了这话之后，薇薇姐的心中也一定会很感动的。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怎么往下发展。这时脑子里突然又翻来覆去想的就是和雨彤在一起，她可能会问我的情景，我爱她是个正确的决定——可我又对自己说，薇薇姐确实是个好姐姐，她不枉我这些年埋藏心底的深情，不枉我对她的望眼欲穿，雨彤你应该会原谅我的吧？应该会原谅我吧？你不是说不会计较么？

11

我洗了个澡。我洗了有半个多小时，我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把自己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半个小时已经是最短的时间了。我心说早知道今天会遇见薇薇姐，就应该在附近的沛芝堂买瓶惠仁肾宝。先好好的补补，表现的更威猛一些！再不也应该买点红酒红烛一类东西，搞一搞气氛，以后可一定要注意啊。要不然雨彤会嫌我不够浪漫的——傻逼！我怎么又想到雨彤了！感到刚从丹田油然而生的一股正气，噗地——又泄没了，我想对雨彤深深的爱，难道会导致我跟别的女人一起爽，就会阳X么？

我又想到屋里坐在床上的薇薇姐——眼前就是一张大床和床上的美女，一想到我的小兄弟只要经过我的认可，就能进入那多少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湿漉漉的——我的心就无比激动啊！你知道，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我跟薇薇姐终于逮到了一个重逢机会，这在我是个很重要的时刻——这证明我已经完成了人生中的某些路程，说明我已经具备了某些曾经梦寐以求的特征；另一方面，说明现实中的薇薇姐像我所想象中的一样美好，这很能令我自己感动。
我有点儿热泪盈眶，有点想跟她说谢谢！

12

我只穿一条三角就出来了，我们并不陌生，所以都不觉得不好意思。我从卫生间出来，她又走了进去。我们就像过去平时那样说话，我又给她重新放好水，然后自己坐在沙发上看《阿甘正传》。说也奇怪，从卫生间出来见到她之后我的小弟弟又不闹了！安静得很！我握住我的小弟弟深情地说：一会软一会硬的，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呀？

看碟过程中，她出来了，裹着浴巾。她傻笑着说：你怎么还这么傻逼呀？

她特别喜欢傻笑，我也特别喜欢看她傻笑。小时候她常常牵着我的手，拎着瓶子去小卖店打酱油。那时候我至少比她矮半头，我们走在路上，完全没原因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的傻乐，乐一路。

《阿甘正传》有两张盘，我本来想看完第一张以后抱一抱薇薇姐然后意欲他为，但是等第一张盘放完了，薇薇姐竟然看得津津有味，催促我赶紧换碟。我心想：早就该买个DVD，这他妈多耽误事啊。

这个片子大概有1个多小时，等看完了，还没等我的手伸过去，薇薇姐就站起来说：“我饿了，有吃的么？”

13

我看着她精神矍铄，心想薇薇你真沉得住气，你比我牛X——好吧，既然你决定玩和缓的，那我们就玩和缓的好了。楼下就有一个大排档，我把她留在房间，自己下去买夜宵。等咱们吃饱了，就让咱们的汗水浸湿那张大床吧。

我带上钱包，心说还得再买点儿套，怎么还不得来一打呀？我叫了两碗麻辣烫，和十块钱的肉串，坐在星空的下面——这时候，我又他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雨彤！

“知道不？男人的也就能装一可乐瓶，一辈子也就4000多次，像你这么干不行，你应该好好正经找个对象。”烤串的师傅在教育他的徒弟。

14

回到我那里，见到她，我变得沉默。她见我这个样子，一边吃着，一边没话找话问我还有啥好碟借她几盘。我蹲在地上，把几张不错的挑出来给她看。我能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的香味，我还注意到她脖子后面的碎头发，如果我稍稍站起，可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她胸前若隐若现的乳沟。想象多年的柔软，看的见也摸的着，终于触及到了这份企盼多年的青春期梦想了。

我在心里幸福了一会儿，我闻见她身上的气味，感到了非同寻常的温暖在胸中油然而生——我把手缓缓伸向她的胸口，可是薇薇姐身体有一种力量，或者说是我的身体里有一种力量，阻止我。好像一个我，在和另一个我较劲。

然后我又推开了我。

她说：你这是干嘛啊。

我被她问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忿忿地说：咱们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了么？

我颓然坐到沙发上，我问自己：什么情况？难道我又要放弃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都是怎么回事！？

15

我完全就是颜面尽失无地自容。薇薇姐站在我面前，有点儿无可奈何又轻度责备地看着我。而作为被责备的一方，我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在一个眼看就要脱光光了的女人面前装纯洁，很不应该！心砰砰跳了一会儿，然后就又变得哇凉哇凉的，情绪由羞转怒，非常怒——雨彤，我没有做错什么，我那么爱你，可我也是个男的，你应该会原谅我吧？

安静，我应该安静，我不该想那些乱糟糟的——我凭什么不该想？往乱里想想又不是什么罪过，我是成年人了，我有想跟谁，就跟谁的自由！——你得想清楚人应该用上面控制下面，而不是下面控制上面——靠，控制失灵了行不行？——你对得起雨彤么？是负责任的态度么？——我再靠，别跟我提鸡X责任，她对我负责任了？我跟她还不是呐！——可你不说，你愿意为她改变么，怎么到较真招了，又经不住考验了？

——我崩溃了！——我要疯了！

我在跟我自己较劲的时候，薇薇姐已经在旁边像在看一个奇怪的猴子在思考人生一样，想不明白！

用雨彤的话说：就是个矛盾！

我如果是个野蘑菇的话，薇薇姐是不用考虑我能不能吃的。可我是个男人。

薇薇说：傻逼想什么昵？挺投入啊！

我不胜其烦地说：吃完了么，我送你回家。

薇薇姐对我的态度很不满，她非常关切地重复了一遍，傻逼！

我说：姐，咱们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么？

薇薇姐：你说什么？你这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我脑子里在想什么？我脑子在想什么，我他妈也不清楚！

薇薇姐：傻逼！

我们就此吵起来。她哭了，我也差一点儿，我们都觉得自己很委屈。照她的说法，她从来没想过和我怎么怎么着，所有龌龊的想法都是我给她添上去的。最后，她说她只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像以前那样。

这是一个比较圆满的结果。

16

何苦要为难自己呢？何必要自欺欺人呢？我此时此刻心中充满了针对自己的失望，简直就是在给我自己很多年来的生活判死刑。雨彤想要的仅仅是我的臣服，仅仅是在我说出“雨彤我喜欢你”这几个字之后，简单鼓励一下，再若即若离佯装失忆。我就为这点儿小小的虚荣，不惜折磨了我自己的感情和小兄弟的信任。几小时前还把我激动得热泪盈眶的女人，原来在我心中的只能是幻觉。

把薇薇姐轰走之后，我的小兄弟整宿向我提出了最严重的抗议。之后接连几个小时，我都处于恍惚之中，却又失眠睡不着觉。老实讲，这事儿对我确实是个相当狠的打击。使我对自己倒了胃口，一直倒了好长时间。我自己都不怎么愿理自己。

后来喝酒的时候我对几个哥们儿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可以作为这个小故事的小总结。

我说：我们为什么会对生活无能为力呢？因为我们相信了心中一厢情愿的 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