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林里的鸟

文：绿发小精灵

人的意识是一片结构复杂、奇特有趣且光怪陆离的森林，大大小小各种意识就是在林中四处飞翔的鸟。有的鸟羽翼丰满，华姿美服，动则冠盖闪烁，声振云霄，止则神目内敛，静若处子。有的鸟小巧精致，活泼灵动，在密密的意识枝丫间俏丽穿越，婉转轻啼。鸟儿们或歌、或舞、或鸣、或息，或嬉闹、或沉思、或忧伤、或恋爱，尽情展现着各自的雅态芳姿，灵心秀羽。

白天，当心之阳光普照，林中鸟儿的勃勃生机会使万物润泽，人杰地灵。当然，鸟儿偶尔的乖张怪僻，便是莫名烦恼的诱发催生剂。更有甚者，有时一只疯狂鸟儿的小小轻跳，也会撬动起整个人类的平衡杠杆。这一点，想来只需举一个希特勒的例子，大家自当明白此不是吹嘘。

到了晚上，心眠了，鸟也倦了。鸟儿们各自收起翅膀上的灵光，等待另一个神清气爽的早晨。

但也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奇怪鸟儿，让人摸不着头脑，无法应对。譬如不眠鸟。这是一只聪明活跃而略显神经质的鸟儿，可以在你耳边无休无止地轻语，在脑海中无边无际地冥思，或歌或笑，或恼或燥，忙忙碌碌，不舍昼夜。在这种长期的疲劳仗中，鸟儿偶尔也会谱出华彩乐章，但大多数情况下，不眠鸟想出的大多是昏招怪招虚招。当清晨的曙光初现，那些在昏沉黑暗中想出的招数便会如露珠般消失殆尽，再也寻不到踪迹。人们想帮助越来越疲乏的不眠鸟，让它规范作息，尽显才华，真正能在意识林里自由翱翔，可直到今天，也没能想出极好的法子。

还有一种鸟儿，天生只爱阳春白雪，不爱下里巴人，弄得人气血不畅而又无可奈何。我叫它高雅鸟。一个教音乐的朋友前不久就被这种鸟儿气了个半死。他在文章中写道：“在琴房，长笛课。我说，音乐表情，简单一点说，就是对作品的处理方法。他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神经错乱地看着我。表情憨厚又无辜。单音听辨、吐音、哼唱法、单个泛音、连续泛音、节奏听辨以及旋律听写等方面，这些专业层面的概念，我越是说得通俗易懂，他越晕，挠头抓耳。相反，我越是说得既枯燥又理论，他越是面露喜色。连声说，老师，这样好，这样好，这样更专业，我回去一定按你说的这样好好练习。”

我被朋友精彩的描述乐了个半死。朋友怀疑他是一只鸟，听不懂人话。我说那就是因为他的意识林里有一只高雅鸟啊，只因你是第一次发现，刺激并唤醒了自己林中的激愤鸟，这才会被气得要去购买清心润肺养肝茶。

当然，在高雅鸟前边加个伪字，描述可能会显得更精确，但难免主观臆断之嫌。毕竟每只鸟儿都有自己的生存逻辑。在它的世界里，它是认真地将自己认准的东西当作了真理。

高雅鸟的特征是：越是玄之又玄，云里雾里的东西，它越是听得两眼放光，拍扇打翅，以为幸遇高人再世，神仙转胎。但同样的道理，你与它絮叨家常，娓娓道来，它立即兴趣索然，觉得尔不过如此，甚或认为面前乃一面目可鄙的俗人粗人而已。高雅鸟天性如此，如之奈何？有一个聪明的朋友洞悉了这种意识高雅鸟心态，准备等老了之后背诵一肚子的易经玄学去给人占卦赚钱。像什么“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兮履泰否。”像什么“蹇解损益夬姤萃，升困井革鼎震继。艮渐归妹丰旅巽，兑涣节兮中孚至。”

我跟着摇头晃脑：“人说简则简，易则易。简则简之易，易则易之简，万物皆在一简一易中矣。正所谓大道至简。你倒好，当个算命先生就是了，还要引人误入歧途。”他眼一瞪：“俗气，哪能将堂堂的玄学大师跟算命先生相提并论呢？傻气，不先那样包装卖弄一翻，谁会给你钱呢？”

暗自算了一下，按当今意识林中高雅鸟之比例，此君必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啊，祝贺他吧，他的意识林里飞出了一只精明鸟。

其它诸如顽固鸟、虚伪鸟、小气鸟、敷衍鸟，或是灵活鸟、真诚鸟、大度鸟、责任鸟等等，当真是种类繁多，不胜枚举。意识林也因有了这些特征鲜明、形态生动的鸟儿，从而增添了许多的生机和趣味。

最爱喜乐鸟。用心采摘芳草，编织成漂亮的笼子，喜乐鸟因之能长驻其间。心无所求则喜，偶有所得则乐，我可爱的喜乐鸟啊！愿人人心中都有一只喜乐鸟。

（引用的一段出自木木同学的文章，向他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