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一只吸血鬼的万年之旅 之十
luyued 发布于 2011-01-28 20:42 浏览 N 次
在酒神节狂欢的时候,俄尔甫斯还不是唯一被撕碎的人,另一个叫彭透斯的倒霉鬼,也因为不相信迪奥尼索斯的存在,结果被酒神引到狂欢人群里,被失去理智的人打死而且碎尸万段,在那些凶手里,包括他的母亲,甚至她就是第一个动手的,在彭透斯死后,她还洋洋得意地把儿子的脑袋举在木棍顶端招摇过市,以示庆贺。
酒神对彭透斯的报复十分凶狠,但他不是每次都这么恐怖,比如有次他变成凡人的模样,一个漂亮的男孩,却被一群海盗挟持了,当海盗们把他带到海上的时候,忽地船被停住不动,船桅杆变成了巨大的葡萄树,到处飘起葡萄酒的香气,海盗来不及惊讶,就一个个变成海豚,纷纷跳进了大海。
中国人有句俗话,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剐骨钢刀”这酒色二字要是没边没沿地铺开,卷走的人命真是多得可怕。所以,酒是个惹不起的家伙,即便是美酒,也惹不起。
但希腊人很奇怪,他们对美酒美色好像一点免疫力都没有,酒神节后来演化为狂欢节,到现在差不多已经风靡世界了,每年狂欢节有多少乐极生悲的例子,不可胜数,然而人们依然乐此不疲;以酒神引发的戏剧,更是成了一种灰常重要的艺术门类。
大约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点儿不安分的因素吧,总得有节日啥的释放一下。
至于美色,希腊人更是无比热衷。
还是雅典卫城,巴特农神庙北面40米,有座尼瑞克特翁神庙,宽高差不多只有巴特农神庙的三分之一,然而色调淡雅,装饰繁富,正与金碧辉煌造型简约而不简单的巴特农神庙形成鲜明对比。尤其有趣的是两座神庙的围廊,巴特农神庙是多立克柱式(柱子细长比1:5.5-5.75,开间较小,约1.2-1.5柱底径,柱头是简洁刚挺的圆锥台,外廊上举,没有柱础,直接拔地而起)的代表作,尼瑞克特翁神庙则有非常优美的爱奥尼亚柱式(柱子细长比1:9-10,开间较宽,约2个柱底径,柱头是精致柔美的涡卷,外廊下垂,有柱础),在南立面的西端,还有极个性的女像柱,柱体被雕刻成6个2.1米高的女郎。
传说这女像柱是几个女叛徒,要戳在那里永远受罚,然而这里的女郎雕像个个优雅端丽,看去不觉吃力,反而令人感到那沉重的石材天花板也格外轻盈。事实上,这也是雕塑家煞费苦心的结果,比如女郎雕像必须保持一定的粗度,才能承受住天花板的重量,而脖子等部位如果刻得太粗,又会显得粗笨,为了解决这一矛盾,雕塑家刻画了女郎披散在肩膀上的浓密秀发。
还真有这种文化氛围,把叛徒俘虏都表现得优美甚至悲壮,比如深受希腊艺术熏陶的帕加马,在击退高卢人的猛烈进攻之后,创作了一批纪念性雕刻,如《杀妻并自杀的高卢人》、《垂死的高卢人》等,把对手塑造得无比壮美——唯美主义的家伙……但不全是唯美,这种看似讴歌敌人的作品反映出的是希腊式的理念:对手勇猛而顽强,自己能杀败这样的敌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不过说到“唯美”,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那只“金苹果”。
话说希腊诸神里有一位不怎么招人待见——嫉妒与不合女神厄里斯。当然,听名字就不咋地。
既然没人喜欢她,这一次,诸神举行宴会,谁也没想起来请她,当然,她是知道这次大宴的。
于是她寻衅报复,在大家酒过三巡正开心热闹的时候,她在席间偷偷掷下一个金苹果,苹果金光灿烂,非常诱人,上面刻着几个字:“献给最美者”。
这女人的自恋,好像是自古至今没怎么变,数千年之后我还听过这么个中国笑话:
“某班级上课前,有人在黑板上留了一条通知:‘下课后,班长和团支书留下开会。’可是因为字体太潦草,所有的人都读成:‘下课后,班花和团支书留下开会。’等下课后,团支书和所有的女生都留下了。”
嗳,金苹果一出,谁与争锋。女神们顿时抢翻了天,吵得不可开交,宴会是彻底歇菜了,索性就随她们去吵架比试,之后,没有足够实力的纷纷出局,最后3个互不相让的女神:赫拉、雅典娜、阿芙罗蒂特,难分伯仲,闹到宙斯那里,连宙斯也没办法,论相貌,他没法抉择,论人情,一个是老婆,两个是女儿,偏向谁都不情愿,于是决定甩挑子不管,随她们自己找个裁判PK。
神界没有裁判,于是乎3女神来到人间,碰见了一个叫帕里斯的家伙,她们一致同意让他裁决金苹果的归属。
为了能在帕里斯那里加分,3女神偷偷向他许诺,
赫拉说:“假如你选我,你就可以成为世界上最富有国家的君王。”帕里斯一听:“嗯,不错诶!”
雅典娜则说:“假如你选我,你将通过你无语伦比的智慧赢得人间的最高荣誉。”帕里斯又觉得:“嗯,这个也很诱人!”
阿芙罗蒂特也说话了,她说:“如果你把胜利判给我,我将令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引入你的怀抱。”帕里斯当机立断:“好!就是你了!”
诶,帕里斯,帕里斯……Paris……后来成了一座城市的名字,现在是法兰西的首都,雅号“花都”,被译作“巴黎”……世人常说巴黎人浪漫多情,能不多情吗?连名字都这么浪漫。
帕里斯是特洛伊王国的王子,金苹果裁决之后,出使到希腊,在那里遇见了宙斯和丽达的女儿——海伦,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斯巴达的王后。
自然,在阿芙罗蒂特的神力之下,海伦忘记了自己的丈夫,帕里斯也忘记他早已娶妻,于是帕里斯带人冲进王宫,劫走了所有珍宝,当然,也劫走了王后。海伦虽然表面上抵抗了一下,可心里也不无情愿地跟着帕里斯走。
之后,斯巴达国王,海伦的丈夫墨涅拉俄斯率希腊大军杀向特洛伊,战争一打就是十年。
多年之后,海伦有一次出现在城墙上,当时正有一群德高望重的特洛伊王国长老们也在那里观看战事,看到海伦,他们不禁耳语起来:“怪不得两国为这个女人争斗了这么多年,她简直太完美了!”
双方激战十年,死伤无数,悲壮的英雄故事更是数不胜数,但是无论是谁,从来没有一句批评海伦的话,从不认为她应当为这场战争负责,他们只认为那是神加给他们的苦难——交战双方各有神灵支持,特洛伊方是阿芙罗蒂特,希腊方则是赫拉和雅典娜。而奥林匹斯众神也分成了两派,一派为特洛伊修墙挖坑运筹帷幄,一派帮希腊出谋划策摇旗呐喊,其间的故事,真是不可胜数。
特洛伊战争终于以希腊人使出木马计,摧毁特洛伊而告结束,帕里斯在战争中殒命,海伦被墨涅拉俄斯找回。之后,墨涅拉俄斯牵着海伦的手又回到了从前的家,继续他们恩爱的小日子。
特洛伊战争结束了,之前的阿芙罗蒂特通过帕里斯的裁决赢得了金苹果,然而在这次战争较量中却被赫拉和雅典娜狠狠地报复,特洛伊国毁人亡,爱神自己都挂彩了。在战场上被狄俄墨得斯刺伤。
爱神受伤之后跑去宙斯那里告状,宙斯反而劝她:“我的女儿,你还是去给人主持婚礼吧,把战争的事情交给战神去管。”
诶,难怪宙斯能当一把手,还是很有眼光的。
哦,说到希腊诸神,倒是有个神和我关系不错,就是萨那特斯,这老兄的模样很有特色,穿个大黑袍扛把大镰刀到处取人性命。我没事儿的时候也会去找他聊天玩玩。
就碰见一则奇事。
这天,萨那特斯又赶来一个人,是个美少年,清秀美丽得没治了,可是浑身是血,毫无疑问是重伤而死。
萨那特斯把人领到哈得斯面前,我们还没闹清楚他的来历,刚知道他的名字叫阿多尼斯,就见阿芙罗蒂特气急败坏地闯上门来,说阿多尼斯是被阿瑞斯害死的,其实命不该绝,要哈得斯放人。
司掌爱与美的女神此时完全没了平常的优雅,简直就是一个悲愤交加的怨妇,从她完全不讲逻辑的混乱叙述里,大家好不容易才整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阿芙罗蒂特简直就是女中宙斯,爱神原本多情,这倒也不奇怪。如此美丽的女神偏偏嫁给了那个火神赫淮斯托斯——火神本领高强倒是没得说,可就是长得忒对不起观众,容貌奇丑,还是个瘸子,也怪不得阿芙罗蒂特不满意。
阿芙罗蒂特那会儿就跟阿瑞斯偷情,阿瑞斯作为战神,魁梧英俊也是出了名的,这对男女倒也真配得过。可笑的是他俩干事未免太不小心,幽会的时候被赫淮斯托斯现场捉奸,火神用一张大网把他们网到了众神面前要个说法,众神却都说阿芙罗蒂特早该跟他离婚,既然爱神与战神两情相悦就没有什么可说的,赫淮斯托斯白碰了一鼻子灰。
可是阿芙罗蒂特贪心不足,看到人间美少年阿多尼斯的时候又春心萌动,这次又把战神惹恼了。
火神固然是拿战神没办法,但战神对付一个凡人还不容易?因为阿多尼斯喜欢狩猎,阿瑞斯就变成一头野猪诱使阿多尼斯刺他,结果反把阿多尼斯给撞死了。
阿芙罗蒂特知道了岂肯善罢甘休,所以阿多尼斯前脚刚到地府,她就从后面不顾一切地追了上来。
按说,人的灵魂到了地府就再不可能回去,但阿芙罗蒂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再说她也不是完全没道理,阿瑞斯伤人也是不对,可哈得斯显然没本事给他们的三角四角恋爱当裁判,索性把他们一起拽到了宙斯那里:这事还是给情场老手来处理吧!
宙斯当了一回和事佬,判决阿多尼斯每年一半时间住在地府,一半时间复活。
虽然矛盾各方都觉得有点不满意,但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便罢了。
阿芙罗蒂特舍不得,便把阿多尼斯洒落在地上的鲜血变成了秋牡丹,就是人们常说的“windflower”,奇美,而花期奇短,遇风而开,遇风而谢。
要么怎么说春天是一个恋爱的季节呢,都是阿芙罗蒂特见到阿多尼斯的情欲搅得,他们春情勃发,又把人间多少痴男怨女捎带进去。
说到爱情,花开两朵,各表一支,阿芙罗蒂特有个儿子,名叫厄洛斯,可是我闹不清谁是厄洛斯的父亲。
厄洛斯继承了阿芙罗蒂特的美丽可爱,和很多神不同,他一出生后背上就长有一对小翅膀,可以飞翔在空中,后来,他学会了弓箭的制作,于是他和阿芙罗蒂特一样可以给人们带来幸福与不幸了:阿芙罗蒂特庇护的情人,心中充满了爱的甜蜜,而被她虐待的人则在痛苦中挣扎,因为单相思是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之一;厄洛斯则有两种箭,凡是被他用那枝用黄金作成的箭射到的人,心中会立刻燃起恋爱的热情,要是那枝铅做的箭射到的人,便冰冷无比。
太阳神阿波罗也用弓箭,曾经看不起厄洛斯的弓箭而嘲笑他,结果被小爱神报复,令阿波罗狂热地爱上了河神的女儿达芙妮,而又用铅箭射中了达芙妮,阿波罗的狂热追求,只换来她的逃避。
终于有一次,阿波罗抑止不住内心的热情,在奔逃的达芙妮身后紧紧追赶,而达芙妮跑到河边,眼看无路可逃,便大呼她的父亲救她,河神施展法术,在阿波罗追上达芙妮的一瞬,把女儿变成了一棵美丽的月桂树。
可怜的太阳神无限怅惘,他抚摸着月桂树身,说道:“可爱的达芙妮啊!虽然不能和你白头偕老,可是我要把你永远作为我的象征,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树,我用你装饰我的弓,我的箭,我的头发,我的衣冠。”月桂树迎着风,沙沙作响,不知是仍然害怕阿波罗,还是被他的爱而感动。
自那之后,阿波罗身上经常可以看到美丽的月桂叶装饰,尤其是月桂枝编成的花环,就被成为“桂冠”。
厄洛斯本人的爱情故事,也颇为曲折。
他出生之后,年复一年,总是那个小娃娃的形象,除了个别的情况下,基本是阿芙罗蒂特的小跟班,爱神让他做什么,他就去做。
有那么一天,阿芙罗蒂特驾着天鹅拖曳的车子巡游一番,回到奥林匹斯山,心里很不自在,因为她在人间看到一个名叫凯瑟琳的少女,是普塞克家族的后裔,美丽得出奇,令爱神也相形见绌。
虽然阿芙罗蒂特当时没说什么,回到圣山却越想越不是滋味,于是把厄洛斯唤来,命他去找到凯瑟琳,并让这个人间少女爱上一个又老又丑又穷又脏的男人,而且还要她一辈子在这个男人的威压欺凌之下讨生活,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厄洛斯得令,便飞去寻找目标。
是夜,当小爱神一眼看到凯瑟琳,不由得惊呆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可爱的姑娘,不仅长相漂亮,而且温柔善良,是一种妩媚而不妖艳的美,姑娘正甜甜地睡着,那静谧安闲的姿态,简直就是春天里的一朵花,秋天里的好水果,那么清新自然地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厄洛斯呆呆地看着,忘了母亲那充满嫉妒的命令,有一种力量在他的心里冲撞,虽然夜间凉风阵阵,他却恍如跌入盛夏,皮肤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也正在厄洛斯出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发生变化,不再是小娃娃,转而成了一个俊美的青年,背后那对翅膀也可以随他的意愿藏起或伸开。
借着神力,他轻盈地跃进凯瑟琳的窗子,在她的眼睛上留下了一个亲吻。
但是他随即想起了阿芙罗蒂特的命令,也记起了爱神任性的脾气。
思忖了一下,他找来了西风之神泽菲洛帮忙,西风听了厄洛斯的请求,便卷起了熟睡的凯瑟琳,把她送到了一处隐秘的山间宫殿。
自那之后,厄洛斯夜夜都去和凯瑟琳幽会,但是从不敢让她知道他是谁。
但是普塞克家里丢了女儿,家人也到处寻找,后来终于找到了她,而当凯瑟琳的两个姐姐听她说了这一切,又见到妹妹生活的豪华宫殿,心里不禁产生了强烈的妒忌。
她们说:“凯瑟琳,我们记得你小时候有过神谕,说你会嫁给一个妖怪为妻,现在你的丈夫始终不肯露面,十分可疑,你应该趁他熟睡将他杀死,这样你才能获得自由。”
凯瑟琳听了这些话,半信半疑,那个每夜和她幽会的男子,他有那么动听的声音,说的话语充满了温情善意,她难以想象这会是一个妖魔;但是两个姐姐的话,在她心里也留下了阴影,尤其是,她自己也强烈地好奇,想要知道她的“他”究竟是什么模样?
这一天,在入夜之前,凯瑟琳在身边藏了一把尖刀,又把一盏油灯藏在床边。
他也像往常一样在万籁俱寂的时候飘然而至。两人亲昵过后,也像往常一样,他躺在床上睡着了。
凯瑟琳心里砰砰直跳,她悄悄取来油灯点燃,然后举着灯向床上照去。
她看到的不是什么妖怪,而是一个十分漂亮的男子,长长的金色鬈发散在枕头上,优雅地打着卷儿,白皙的皮肤,高贵的额头,眉弓之下,眼睛恬静地闭着,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灯光摇曳中仿佛在轻柔地扇动。
凯瑟琳看到这一切,不禁又惊喜又惭愧,她无数次猜想过情人的模样,然而眼前的这个人比她想象过的要美丽一百倍,而惭愧的则是她居然轻信她姐姐的话,差点对他动了杀机。
在情绪激动之中,凯瑟琳的手微微一抖,一滴油溅了出来,刚好滴到了厄洛斯的肩膀上,他立刻被痛醒了,睁眼看到这一切,大惊失色,立刻展开翅膀飞了出去。
在窗外,他说:“我爱上你,是违抗母命的,而你竟这样猜疑我!母亲很快就会知道这一切,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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