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环珮空归

1.无题

看到一个片子的结尾，关于西施的。

陈坤演的范蠡，瘦而深邃的脸，披着长发。没人能想象出西施真正的样子，这个片子里的她眉目疏落，甚至带有英气。

越后与西施在竹排上谈话，四周是空阔的。那湖，那山，在复国后显得更加青翠。可是谈话的内容呢，是劝一个人去死。

可以看出西施的不甘，可是在被人站在道德高度下逼视着，渐渐的被击败，终于，消失在湖里。

西施在水中，没有挣扎，她缓缓坠落，沉没。干净的湖水，看得见她的绝代风华，也看得见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这个尘世，如此肮脏。故事本该这里结束，让我们哀痛。可是，不。

范蠡来了。他从越王的剑下逃生，带着脖子上的血痕。他尽力地扒拉着水，向爱人游去，然后抱住了还在下沉的西施。

他们在湖边拥抱，泛舟，然后并立船头，仰首而去。这是什么，神话？不好看。若他们相拥而逝，或者各奔黄泉，观众岂不是更震撼？

——我们和越后的手段没什么不同。

我们的残酷，也只为了自己的快感。

2006-11-02

2爆炒三十

有人说，女人二十煲汤，三十而爆炒。

二十岁，我们被加了茴香，八角，丁香，干姜，慢火攻着。

三十岁，我们系上碎花围裙，自己操刀尔。搅拌、切碎、削皮、过滤，热锅冷油按顺序放砂糖、盐、醋、酱油、味精。出锅，夹一筷子品尝，然后对自己竖起大拇指说，味道好极了。

爆就要爆成玉米花，色泽高雅香味四溢；炒就要炒成关汉卿的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于是，爆炒年龄的我们，穿纠型内衣、上面膜、被称呼为阿姨。——阿弥陀佛，若不修行，是一定要沦落成黄脸婆和怨妇的。

2006-10-10

3这个人被我爱

那天，冒将出来写个大跨度姐弟恋的评论，举例惊悚，被人留言，说我吓唬人。其实，比这个更惨的我还见过。

比如，某朝驸马不惧悍妻，出去寻野花。当公主是吃素的么，她立即派人将野花的后背揭皮一块贴到驸马额头，将驸马额头一块皮揭下贴到野花后背。残酷了点，但是估计面积不大，因为后来驸马这个样子还去办公了，被群臣笑话。不解恨，公主又派人将野花的额头再揭皮一块换到驸马头上。从此，全国野花闻驸马之名皆丧胆。

遇到这辣手娘们，驸马只能收心，但恐怕对公主的腹诽只有三个字“活阎王”，这情形，倒不如《大明宫辞》的薛绍和武承嗣，这俩人从气质品格上虽不可同日而语，却都是爱情的祭品。爱与被爱，背叛与无法背叛，惟有一死，方能解脱。

一剑穿心，恶狠狠地将你的千般柔情还了吧！

据说，薛绍的墓碑上，太平公主写道，这个人被我爱。

2006-12-08

4收梢

李碧华曾说过张爱玲是鹤顶红。

这是极品之毒。惨烈而绝美。

张爱玲年少时在《霸王别姬》里写，四面楚歌起，虞姬将刀插入自己胸脯，凄然说，“我比较喜欢那样的收梢。”霸王将虞姬拥在怀里，满手都是血；霸王将头俯在她绝世容颜上，轻声说，“别走，别走。”当然，霸王的举动，是我的想象。——每个人都有想象细节的权利。

而张自己的“收梢”是在一九九五年九月八日的洛杉矶公寓内，她躺在门前的一方地毯上，不知准备去向何方。她穿着赭红旗袍，身旁放着装有遗嘱的黑皮包。时值仲秋，一星期后被发现。

我无数次看到这段，没有一次觉得该为她恸哭。

彼时，她无儿无女无爱人。隐居良久的她告诉自己，一个人走，也罢了。那一刻，她华美长袍上的虱子们逃亡殆尽。长袍变得干净而再不生动。

预知自己收梢的另一个情圣徐志摩，他会在大雨时跑出去等着看彩虹，他会写一封封爱龙长爱龙短的肉麻情书。他也会给自己安排结局——宁肯堕机而亡。

他如愿了。

他的红颜知己林徽因写了好几篇悼念文字——文人和有文人朋友的都有这般好——终生事迹可以被记载被流传被煽情被夸大。何况徐志摩还真有不少故事。

他们俩的收梢方式很多人有过，只是生前都没他们俩折腾的这般活色生香。

隐约觉得自己的收梢该是在一个边远的小镇，一间干燥的瓦房里，旁有“咕嘟咕嘟”炖红枣枸杞汤的炉子。火势忽明忽暗。静静地袖着手看火苗，然后倒地。

——悲了。但到底是平和的方式，比不得张爱玲，比不得徐志摩。

2008-09-11

5香奈尔

你会送爱人一瓶有了裂纹的香水么，在她生日。

翻到这个故事，短短的几行字，诉说着一个女人，盛装等待情人来祝福生日，却只从门童手里得到破了的香水。

诸多原谅，都是枉然。果然，那是他送别的女人完整香水的时候，随手拿起的一瓶处理品。

香奈尔，任你迷人的味道遍布世上每个角落，都无法阻止一个女人的失意。这样霸道的，一言难尽的，伤心，气愤，慨叹，苦笑。

2006-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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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1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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