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页 > 服装鞋帽 > 童装 > 九州?缥缈录之蛮荒4

九州?缥缈录之蛮荒4

luyued 发布于 2011-01-26 17:22   浏览 N 次  
九州大地的三片主陆中,北陆跨殇、瀚、宁三州。从宁州的古森林到瀚州的
大草原,而后是殇州垲垲茫茫的雪山,狭长的北陆长达一万两千里。如果想从宁
州东侧的天尽头去往殇州西极的天池山,据说即使最神骏的战马,也要足足一个
月昼夜不停的奔驰。

西北殇州的夸父族是淳朴的古老种族。虽然身高达到常人畏惧的十二尺,不
过他们很安于古老雪山的生活,并无意于争雄北陆。东面宁州则有羽族的一部,
细致而聪敏的羽人们也不在意土地的归属,他们长达百余年的生命更多的用在思
考中。对于一个羽人,也许制作一件精美的漆器远比占领一片新的土地更为有趣。

但是北陆依然是烽烟四起的土地,不是种族和种族间的战争,而是人类自己
争夺土地和权力的流血。

北陆的居民通常被东陆的人们称为蛮族。蛮族也并不在意东陆蔑称他们为"
蛮" ,在他们的文化中,舍弃一切乃至生命去战斗的" 蛮" 是一种高尚的勇气。
虽然同是人类,可是人种上的细微差别使得北陆的蛮族更加勇猛,也更有血性。
个子稍微矮于东陆人的蛮族勇士们有着发达的肌肉和传统的褐色长发,他们手操
战斧和巨钺,胯下是烈性未驯的战马,如旋风一样扫过大地,为了荣誉和新的领
土。

北陆生存的环境远远差于东陆,只有无畏的野草可以肆无忌惮的生长,耕种
永远都那么艰难。宛州的稻米一年可以熟三季,而北陆的麦子即使在冬天晚来的
年份也只不过产一季。这片贫瘠的土壤造就了蛮族铁血的男儿,因为如果不勇敢
的战斗,在这里根本没生存下去的机会。星辰诸神对北陆的赐予太少,人们就只
有用武器去争夺仅有的粮食和牧草。

" 我族的勇气,难道不也是悲哀么?" 厉长川自己就曾叹息说。

东陆胤朝对于北陆蛮族极为提防,任何人都明白蛮族势不可挡的骑兵一旦登
上东陆的土地,就是颠覆东陆的一场暴风。好在东陆和北陆间毕竟相隔一道天拓
大江,宛州船业又得到羽族的帮助而如日中天,远胜蛮族的航海技术。所以东陆
诸侯们均筹募军费在宛州制造战船,东陆海上的大军彻底控制了天拓大江,这才
让蛮族的骑士们在海岸上眺望东陆七千里河山而后饮恨北归。

蛮族有七部,其中最大的一部就是名义上的七部之王,东陆胤朝的使节们尊
称其为北王。但事实上即使北王无权干涉诸部的事务,只是接受诸部的朝贡。可
一旦北王的部落失势,其余六部中的强者就会争先恐后的扑来,直到北王的人头
落地,新的北王在血泊中诞生。

大约七十年前,青阳部吕氏经历七次大战数百场小战,终于降服六部。青阳
部占据瀚州中部的朔方原,以北都作为都城,青阳部强盛的军力压制四方,首领
吕氏又有怀仁之心,对其他六部没有过多的盘剥,蛮族这才有了七十年的安宁。

北都最初的城池并非青阳部建立,这座古城原来也被称为悖都,是整个蛮族
的圣地。所谓" 悖都" ,原意指悖妄之都,最初起建的时候星相师一代宗主古风
尘从宁州千里而来,占卜浑天星相,只说北都城有乖星命,对应的星野恰好是星
空中的绝地。以星相大宗" 天地同命" 的想法,天上有一片星野,地下就有一片
土地,星野和土地一一相关,漫天星辰经过星野的时候,都会影响这片土地的未
来。可是古风尘夜观北都的星野,却只有一片漆黑,没有半点星光。

" 北都的星野或许永远空虚吧," 古风尘道," 唯有看不见的星辰或者从那
里经过,不欲国祚断绝,不如另开土地,再铸新城吧。" 当时建立悖都的北王悚
然惊动,因为所谓看不见的星辰,漫天就只有一颗太阴。而太阴掌管死亡和空虚,
是世人眼中极凶极恶的灾星。

" 果真如此,就是我的命了,由我一肩承担," 那一代的北王英雄绝世,他
叹息了一声,送走了古风尘。他一生中看见的只有族人手持硬弓,小心的驱赶着
牛羊,在茫茫大草原上颠沛流离,心中不忍。所以他少年立志,就是开拓一方城
池安置自己的族人,现在眼看高城铸起,族人终于有乐遮蔽风雪的地方,可以安
静的生活。他未必不信古风尘的星相之术,可终不愿夺走族人的安乐。

七年后,英雄的头颅被悬挂在悖都的城门上。

似乎真的被古风尘说中,后世的部落定都在北都城的,竟然没有几个能够长
久。长则数十年,短则六七年,总是战火重燃。而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其他部落
的大军扫荡北都城,割下北王的头颅悬在城门示众。可是偏偏北都的位置正是牵
制朔方原的战略要地,新的北王得胜之后,借着一股壮气,多半不在意古风尘的
预言,而选择定都在北都。同样的历史轮番上演,轰轰然你方唱罢我登场,蛮族
的强者们竟象是前赴后继的要死于北都城下。

胤朝元帝二年一月,在北都空旷的星野下诞生了改变历史的人。许多年后他
插剑在悖都的城头,以其勇气和威严镇压了" 悖都" 宿命的传说。

他的名字,叫做吕归尘。

斯时,青阳的人们还在梦中,而号称" 先知" 的厉长川也只是在雪地里仰望
星空,思考着星辰轨迹的变化。

" 难得好天气啊,星簇里的小星都隐约可见了," 厉长川端坐雪地里,低头
在平放的海镜中观测星辰。

星相师乃是九州诸国都不敢轻慢的师长,他们毕生的热情都耗费在观星卜算
上,希望借助星辰的运转而看出天人相应的命运。每当神秘天相出现的时候,九
州的星相师们四处奔走,结众商讨研究,也是一群少有的疯子。厉长川一生精研
星相,幼年就开始钻研蛮族的星相古书《石鼓卷》,曾相信只要穷究计算之学,
总可以凭借星辰运转而看出未来。不过到他垂垂老去的时候,厉长川也不得不承
认以人类的区区智慧,要想窥测诸神之心,终究只是一场大梦。

" 睡着了么,铁益?" 厉长川微笑着问,他随身的武士铁益似乎已经在雪地
里睡着了。也只有那样强悍的体魄才能让一个人在北陆的雪地中打起磕睡。那时
铁益尚没有获得铁牙武士的头衔,而是在胸口悬挂了一面精铁铸造的护胸镜,那
是吕嵩的赏赐,也是他" 镜武士" 身份的证明。

" 快了。一看那么多星星我就想睡,大师你居然能看一整夜," 铁益裹了狐
狸皮子躺在雪地里,魁梧的身材缩成一团,好像一只冬眠的大狗熊。

" 你不明白,很有趣的。诸人的命运,感应星辰运转,变化难测,奥妙无穷。
你所见的还只是大星,可大星下藏着小星,再小的星星还要借助天镜和海镜才能
看见,我每夜观星,都想到漫漫千年,在如此穹天下沧海桑田,变化不休,就难
忍感慨。可惜人生短暂,即使我有十世的生命,还是不能洞彻其中的奥秘吧?"
厉长川叹息了一声。

" 嗯……" 铁益看出了厉长川的感伤。可是他一个粗豪的武夫,厉长川这番
古雅的话他听起来已经头痛,更不必说想出些好词加以安慰了。于是他想了想说,
" 大师你不必老想,想那么多,你都秃头了……" 厉长川哭笑不得:" 既然已经
秃了,再多想想也没关系了。难道你这种不动脑子的,就永远不秃了么?" 铁益
抓了抓脑袋,愣了一下。

" 今夜王妃又临盆么?" 厉长川忽然想起了这事。

" 跟我没有关系,大王没有跟我说。" 厉长川苦笑一声:" 就凭你这话,在
东陆朝廷已经被明正典刑了,王妃产子,当然跟你无关,不过如果大批调动女仆
入帐服侍,多半是王妃待产,需要更多的人照顾。你也在石宫中守卫,这也看不
出来么?" 铁益还是摇头。厉长川知道和他多说无用,上阵如同猛虎的铁益却不
关心吕氏宗族变动的大事,蛮族武士多半都是如此重武轻文。不过暗地里关心这
个新王子出世的人大有人在,青阳部众大臣和王爷中的议论偶尔也飞到历长川的
耳朵里。本来吕嵩四子间已经有了纠纷,现在要添一个新王子,按照幼子守业的
旧俗,那就是新的世子降世了,宗嗣的争夺更为复杂。

吕嵩有新旧两个正妃,前妃是青阳部老王爷的女儿,产下吕守愚和吕复,而
现在的王妃楼苏身份贵重,是朔北部主君楼烈唯一的爱女,已经产下了吕鹰扬和
吕贺两个孩子。青阳元老中多数亲近大王子和二王子,因为朔北部是青阳的大敌,
如果未来的青阳王有朔北部的血统,对朔北用兵就不容易了。但是祖宗的规矩难
以变更,唯有幼子有大错的时候,才方便废弃世子,在剩下的诸子中选贤而立。
所以青阳部上下,瞪大眼睛在吕鹰扬和吕贺二子身上挑错的人不知几何。起初吕
鹰扬为幼子,冷静聪慧,进退有节,年幼时候已经显得比大王子吕守愚更加谨慎,
青阳诸王头大如斗。后来好不容易有吕贺诞生,众人的目光一起挪到了吕贺身上,
满心希望这个新的幼子是个庸才。谁知道年仅五岁的吕贺就跟铁益的兄长铁晋学
习刀术,性格顽强倔强,让身为铁牙武士的铁晋也极为赞赏。吕嵩携吕贺出猎,
在途中遇狼,吕贺竟然拔出随身的小匕首,对恶狼毫无畏惧,令吕嵩大为赞赏,
亲口称赞是青阳" 来日大将".结果一群大臣诋毁吕贺的希望也散了大半,蛮族中,
勇敢善战就是最大优点,有了此一条,其他都算小节了。这次众人的目光又都汇
聚在王妃楼苏的肚子上,不知道多少人满心盼望的是王妃生下一个顽劣的王子,
这样趁幼就早早废了,好把吕守愚捧上世子之位。

" 大臣用事,不是好兆头啊," 厉长川在心里叹息。青阳称霸已经七十年,
土地大了,人们安逸了,就不免感染东陆人勾心斗角的劣习。一想到此,厉长川
又记起古风尘的谶语,心头于是一沉。

此时,北都的石宫中," 永南殿" 里白气氤氲。

这间不大的石砌宫室中陈设简单,一挂猩红色的垂幕遮挡了大半的宫室,周
围设置十二个炭火盆,女仆们不断的往炭火盆上洒水,丝丝水汽蒸腾起来,保住
了宫室中的温暖和湿润。垂幕后身披裘绒的女仆们不断的出入,细碎的脚步声中
隐隐透出慌乱。

" 拿我那套铜针来," 身着绛色重锦的女人声音低沉。

" 是!夫人," 一个年轻的女仆提起裙子,急急慌慌的奔去了。

那绛衣女人还能强自镇静,她身边的几个女仆都已经脸色苍白。青阳部的石
宫中有各色服饰的规矩,普通女仆只能着简单的裘皮和棉布,而东陆产的丝绸只
有王妃和贵族出身的女官才能穿着。此刻永南殿里的绛衣女人英氏就是铁牙武士
柳亥的妻子,她本人也是青阳部中少有的医师,熟悉各种草药和疗伤的手法。

一套精巧的空心熟铜针很快就摆在了英氏的面前,她不敢怠慢,立刻取了最
细的一管,在一个小盒中沾取了一点药膏,在烛火上灼烧起针锋来。她身后的女
仆抱着一个襁褓,大红的宫锦中,一张小脸泛着令人心悸的青紫色。本来王子诞
生是大喜,可是此时女仆们却不敢去报告吕嵩。她们已经彻底乱了手脚,因为新
生的王子竟然不会哭。脐带一旦切断,孩子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哭出来,呼吸他
一生中第一口新鲜的空气。可是刚诞生的孩子全身涨得透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有微微痉挛的小手脚说明他还依然活着。

吕氏王族的孩子生来就该是健康壮硕的,如果这个孩子不能活下去,那么绝
非他先天不行,只能是女仆们接生的时候出了差错。而出这样的错,是要灭门的。

门口的羊皮大帘被猛的掀开了,一阵寒气汹涌而入。毡靴踏在地面上,带起
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武士径直走向了产床。他已经不再年轻,可是依旧威
武,纹着族徽的乌光铁铠让他的身形更加魁伟,动静中自然有一股气势。看见这
个人,英氏的手微微一颤,女仆们顿时都跪倒在地。

吕嵩看见英氏手持铜针,而抱孩子的女仆全身都抖个不停,心里多少也明白
了。从中午到半夜,他一直在殿外候着,女仆们进出频繁,却没有一个向他报告
消息,那么生产必然是不顺的。他浓眉一皱,对英氏摆了摆手,示意她什么也不
必说,而后一掀垂幕,走到了王妃楼苏的身边。

几近虚脱的楼苏拼命睁开眼睛去看她的丈夫,吕嵩和她对视一眼,握了握妻
子的手:" 休息一下罢。" 他只说了一句话,不过对于吕嵩,已经是极难得的宽
厚了。青阳王宫中,虽然不像东陆胤宫里有三千妃嫔,但是吕嵩的正妃侧妃加起
来,也不下数百人。历代的北王就没有几个珍视女人的,从战胜的俘虏中选取美
人侍寝而后抛在脑后是极自然的。倘若能为北王产下王子,才稍有几分身份,楼
苏这次产子不顺,说是有罪也未尝不可。

" 孩子……不行么?" 吕嵩拉下垂幕,转身来到英氏身边。如此说的时候,
北王的威严尤在,可他刻意压低声音,无疑是害怕妻子听见。

" 是先天不足,小王子的肺似乎太弱。我已经试过药熏,也按摩了王子的胸
口,都不见成功," 英氏不敢隐瞒," 如果铜针药灸也无法让他哭出来……仆女
就没有办法了。" 吕嵩略略沉吟:" 不必犹豫,即使不成,我也不会处罚你们。
" 英氏趴在地上叩首,不再说话,只捻着两根铜针在烛火上烧热。吕嵩看着那个
怀抱婴儿的女仆抖个不停,于是亲自接过婴儿抱在怀里。英氏看见吕嵩的动作,
也知道他面似冷漠,心里未必不爱惜自己的孩子。

铜针在婴儿的胸口上微微一顿,无声无息的刺入,两点血珠随之蹦了出来。
英氏顾不得擦血,急忙捻转针尾,希望药力尽快散开。她所用的针灸之术其实来
自东陆,配合蛮族特有的草药,可以激发婴儿的体力,只要借孩子能拼尽全力吸
进第一口气,就还有救活的希望,否则只有活活窒息而死。

可是铜针下去,那个青紫的小肉团不但没有反应,反而泛起了苍白。英氏大
惊,她也知道这是虎狼之药,可是走到穷途末路,不得不冒险,现在孩子血色尽
褪,分明是承受不住药力。她冷汗直流,急切中双手用力,铜针又陷入了一分。
吕嵩被她的神情惊动,竟然退了一步。两人忽然分开,吕嵩一脚踏翻了身后的炭
火盆。他顾不得灼伤,猛然低头看去,铜针已经断在了婴儿的胸口中,再一摸孩
子心口,半点心跳也没有了。

吕嵩愣在那里,英氏面如死灰。

" 王妃……" 吕嵩静了许久,才叹息一声说。

原来那一声惊动了楼苏,楼苏不顾一切的从床上坐起来,掀开了垂幕。其实
她虽然虚弱,也听见了女仆们的低语。本来她几次要晕厥过去,都是关心孩子的
生死,所以死死撑了过来。此时听见这声巨响,人母的天性竟让她全身一振,凭
空生出了一股力量。

英氏看见吕嵩失神,也顾不得礼仪,扑上去摸遍了孩子的全身。可是孩子身
上连半点颤动也没有,小小的身子似乎也一点点凉了下去。

" 仆女该死,仆女该死!" 英氏全身无力的跪倒在吕嵩面前,一众女仆都跟
着跪在她身后。

" 也许是我命中没有这个孩子吧?" 吕嵩终于恢复了北王的威严,低低叹息
一声,把孩子交给了身边的女仆," 送出去吧。" " 大……王," 楼苏喃喃的说。

" 王妃不必哀伤,鹰扬和贺儿也都已经很大了," 吕嵩想要安慰楼苏,却知
道楼苏根本没有听进一个字。

寂静中,女仆用白色的长棉布慢慢的裹起了孩子。蛮族旧俗,活下来的孩子
用红布,死去的孩子用白布,蛮族相信血是生命之源,既然没有了心跳,血也不
再流淌。把孩子缠起来送出去,其实就是扔在雪井里埋了,墓碑也不会立。孩子
连名字也没有。

白布裹到了孩子的头上,就要把孩子的脸也遮起来的时候,楼苏忽然探出了
手:" 再……再给我看看他,我……我还没有抱过他。" 吕嵩微微点头,女仆们
才小心的把孩子递到了楼苏手里。

楼苏轻轻抚摸着孩子,眼泪缓缓划过面颊。虽然只是一个丑陋的小肉团,可
毕竟是她的骨血。他的哥哥们生下来,都是生龙活虎的哭着被母亲搂在怀中,可
这个可怜的小东西,母亲抱到的时候,已经死了。

" 孩子,孩子,你怎么不哭啊?" 楼苏嘶哑着嗓子,把孩子死死抱在自己怀
里。

她几乎是无意识的压着孩子的胸口:" 孩子,孩子,你哭出来啊,哭出来啊。
你赶快哭啊,哭了就好了……" 几个女仆怆然落泪,而吕嵩猛然扭过头去。他一
生杀人无数,此时竟也有生离死别的痛楚。

" 孩子你哭啊,哭啊," 楼苏忽然嘶哑的喊了一声,急痛攻心下,她不顾一
切的咬在孩子的屁股上。透过白布,鲜血宛然。

" 哇……" 在寂静的雪夜中,哭声如霜刀冷剑一样划破了北都城的宁静。

石宫外雪地上观星的厉长川忽然从地下跳了起来。好像畏惧着什么,他跌跌
撞撞的往后退着,最后一脚踩上了什么东西,摔倒在积雪中。

" 啊!" 一片积雪扬起,铁益从那张狐狸皮子下猛的跳了起来,手按刀柄,
" 什么人?谁?谁?谁敢踩我?" 他又蹦又跳的对四周吼了老半天,才看见厉长
川从雪地里满脸惊愕的爬起来,袍子也扯烂了,帽子也跌飞了,光头闪亮。铁益
一生中第一次看见厉长川如此狼狈,愣了一下,捂着肚子笑倒在雪堆里。他生性
粗豪,厉长川身份虽然远高于他,但是却不拘小节,所以铁益这时候笑得全无顾
忌。一直笑得喘不过气来,他才觉察到远处石宫里传来的哭声。

" 大王又添小王子了?" 铁益坐起来盯着石宫的方向。他扭过头,却看见厉
长川只是凝视浩瀚无边的天穹,双手在微微颤抖。

" 大师,你就被孩子哭吓成这样啊?" 铁益嘟嘟哝哝的,颇为不满," 不过
王子哭起来果真与众不同……真*** 吓人。" " 你……你刚才有没有看见那颗星?
" 厉长川明知道铁益方才在睡觉,可还是忍不住和他求证。

" 没看见!" 铁益也看不清厉长川指的是那片星野,不过回答倒是斩钉截铁,
绝不拖泥带水。他那时候拿狐狸皮子蒙着脑袋,天地间就是一片漆黑,别说星星,
就是天他也看不见。

" 是我看错了么?" 厉长川喘息未定。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在那只
墨玉制作的海镜中,他正注视东方天穹的一个星簇。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扫到北方
天穹的某一处,流星带着耀眼的星芒穿射过天空,最后一直射入了北方的斗宿。

我看了几十年,一直都是空的,一直都是空的……" 厉长川失魂落魄的坐下,
头脑中一片空无,只有刚才的流星的痕迹,仿佛一道截天的利刃,始终也不消逝。

直到厉长川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卫士一张粗糙的大脸全无血色,瞪大
环眼呆呆的看着他。铁益一生中有过腥风血雨,可是这个一向睿智的老头现在失
魂落魄好像个疯子,不由铁益不吃惊。

厉长川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也许是我眼花了……" 胤哀帝十一年一月
四日,厉长川在北都的星野中看见了流星。他观星五十余年,也曾努力要在北都
的星野中找到星星,来破除古风尘的谶语,但是最终一无所得。可是偏偏在他死
心之后,那令人望眼欲穿的流星终于出现。

" 也许我们北陆的未来就应在你的身上吧?" 厉长川鞭策着温顺的走马,轻
轻抚摸着吕归尘的头发。顶风站了半个时辰,吕归尘的体力已经支持不住,这时
候靠在厉长川的胸口,沉沉的睡着了。

关于那夜观星的结果,厉长川始终缄默。青阳内部的王嗣之争仿佛冰河暗流,
终有一日会破冰而出。厉长川无意于干政,他一旦说出那夜的星相,立刻就会被
诸王子看作是推举吕归尘,从而并入" 幼子一党".他每夜勾画星辰,那一夜的星
图却是空白的。直到很多年后,他把历年星图传给了学生颜静龙,颜静龙好奇的
问为何那一夜的星图竟是空白的。

" 那一张星图自有人来写," 厉长川这么说。

图文资讯
广告赞助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