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米换铜钱 柴俊敏 搜集整理

早年间，磁州彭城有七起四十九座烧窑，其中二十一座是肖秃头的。肖秃前沿生得鹞肩豹耳，肚里长着一副黑心肝，专于坑害窑工的事儿。

窑厂上有一位烧窑工叫谢虎成，此人生性憨厚，老实得像根木头。有一个腊月，虎成的儿子小宝有了病，眼看着儿子闭着眼，发着烧，气喘吁吁的。虎成想给孩子看病，可手中一文钱没有，就到肖秃头哪儿借钱。那阵儿，窑工们于活是一年头上一算账。谢虎成在窑上于了一年，明摆着是有工钱在主家存着呢！谁知，谢虎成反事由说明后，肖秃头尖笑一声，说：“国有国法，窑有窑规，不到年头就想领钱，没那一说！”虎成再哀求，可那秃头晃着水烟袋，摇着秃脑壳，连眼皮也不挑了。虎成钱没借到，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家里，儿子大张着嘴，已不省人事了。虎成捶胸躲脚，急得在屋里团团转。他猛地见米瓮子里还有一升小米，就想：只有用这点救命的米去换副院长药了。于是用破布的那米包了，急急向镇上走去。

窑厂离镇上路途不进，虎成走得急，眼看就到了。正这时，迎面来了顶官暂。小路狭窄，虎成不敢冲了人家的官威，就往一边闪，道旁一闪，道旁的荆棘棵子挂住了包米的破布，“嚓--”米撒了。这可是雹子专打破头人，，虎成还指望着这点米给儿子治病，这一下全完了。可怜一个直挺挺的壮汉，此时再也止不住满腔调的悲苦，竟仰天“呜呜”哭了起来。轿子里的官人听的哭声，撩开窗帘一盾，见是一个大汉哭，觉得玄，就说道：“落轿！”轿车停了，官人出轿车来，问抬轿车这是咋了！抬轿车的回道：“这汉子撒了米啦。”官人往地上一瞅，笑了，说：“哎呀，你呀，硬梆梆一条壮汉，就为这一把米哭声哇！这值得？”虎成忙跪下，反前因后果诉了一遍。官人一听，收了笑容不得，自语道貌岸然：“这姓肖的也太歹毒… …”他皱了皱眉头，又冲虎成说：“窑汉，这样吧，你把那米收起来，收多少算多少，我买下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递给虎成：“这银子白送给人你，拿去快为孩子治病。那米钱你改日到县衙里去取。可得去取，不去我不饶你。就这，收米吧。”虎成晕头昏脑地大气儿也不敢出，胡乱从土地上抓了两把米，送给官人，这才向镇上拿药去。

虎成拿了药，为孩子治好了病，风米浪静了。他想起官人让他到衙里拿钱的话儿，只当是人家说笑话的，也就没去。

眼到了第二年春天，天暖冰消，窑厂开了工，虎也整天守在窑前烧窑，更是把那拿米钱的事儿忘于净了。忽然有一在，县衙发下签来，传虎成进衙里去。虎成才知道貌岸然那官人并不是闹着玩，就进衙里去了。

原来虎居遇到的那位官人，不是别人，正是磁通量州玉官。这玉官为官清正廉明，为民办不少好事。他是智多谋，办个案子常常是出人意料，能得很。为这，老百姓称他为“玉葫芦”，意思是说他葫芒的“药”谁也猜测不透。那一日遇见谢虎成，正是办完一件案子归来的路上。

虎成来到衙门，玉官客客气气地反他我迎到后厅，招呼虎成坐下后说：“窑汉，那一日买了你的米，今日叫你来取钱。但是有一件与案情有关的事需问你，你可要照实说来，不得隐瞒。”虎成心想：大老爷，您甭说啥与案情有关，就是无关我也不敢说假呀。于是点了点头。玉官问：“你烧窑有多长时间了？”“三十年。”“你可知道，用啥法儿叫窑里的碗不出胎就争了，而且是不露风不露雨？”虎成心里一尺，头上冒出来了，说：“知道貌岸然是知道貌岸然，可那法使不得呀--”玉官微微一笑：“甭管使不得，你说出来我听听”虎成动了半响嘴，只好把那“毁不出胎碗”的短招儿说了出来。玉官点点头，唤人从外面端进一盘铜钱来，说道：“你的米我也不知道该值多少钱，今日先给你五串铜钱，日后我再续着给齐你米钱。回去你就照着那毁碗的法儿办，烧一窑，毁一窑，不得有误。随后我就差人去暗查，去吧。对旁人千万别说。”

谢虎成回到窑厂，不敢违坑玉家的命，就使出了毁碗的短招儿。可怜一窑窑碗，进窑时还是好端端，出窑时却个个碗底儿上带着透气的窟窿儿。补也没法补，使也不能使。肖秃头气得拍着脑借袋骂天，细细察看作坊里制碗坯时的各道工序，都不得不差；窑前盾火候，看上水，也没半点错。这就玄了！偏在这时，玉官传下大令，要肖窑主进衙门一趟。肖秃头知遇见啥茬口，昏头昏脑去见玉官。玉官客客气气地反秃头请到后厅，从布兜里捏出一撮小米，说道：“肖窑主，我有个朋友送给我一点“金米”，我舍不得吃，想卖给你。不多要，一粒米一枚铀钱。你先把这一撮米数数，如数给我付钱就行了。“小米一星儿大，虽说一小摄，可也成千上万。秃头瞪着两眼数米粒，直数得两眼发酸，头昏脑胀，才算数清了。玉官当下叫肖乞头回家送来铜墙铁壁钱。秃头嫌这铜墙铁壁钱拿着费手，想兑成银子给玉官，玉官偏不要，愣要铜墙铁壁钱。肖秃头前脚送钱走，玉官随后就传谢虎成来领这铜钱。隔了几天，玉官又传肖秃头，说是铜钱用完了，就又捏一摄取“金米”叫秃头数，照付铜钱。铜钱送来了，就又传谢虎成来贪。就这么转着圈儿鼓捣，直至把那两反小米卖完。

朋家窑的碗，照样烧得带窟窿。窑厂上烧的窟窿堆天摇篮地，就是卖不出去。不上半年，朋秃头就倾家荡产，掂着棍子要钣去了。

你道这谢虎成使的啥法儿？原来碗坯子装窑时，只要在一摞碗的最上层的碗里放一枚糊着泥的的铜钱，碗坯布进窑，烈火一烧坯发软，铜钱重，爆着炽热往下一坠，这窑碗都得成了窟窿眼儿。这叫“通天坠地”、毁碗的绝招儿。窑工一般不使这招，也从不对外传。所以肖秃头像坠到雾里，临破产也没摸出一、二、三。

玉官“金米换铜钱”这一招儿，算把黑心窑主治服了。

讲述者：冯仁

流传地区：彭城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