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舒婷《致橡树》被“包饺子”想到的

“孙教授的讲授像一把手术刀，把我的诗弄的支离破碎，而何老师的讲把”我”剁成肉酱，包成了各种各样的饺子，喂给了学生。”

这是在去年12月22—23日，在华师举行的第二届全国文学教育与课堂教学高峰论坛会上，诗人舒婷说出的戏剧性的语言。笔者在水鱼老师的博客里看到这样的文字时，不敢妄谈其他，只是想到了诗歌教学的一点体会。

高中时从教材中首次接触《致橡树》，便深深地喜欢上了这首诗歌，只可惜已经记不清当时语文老师是怎么样讲解的，或许根本不需要讲解，一读便能懂，细细咀嚼，才能吟出其中的韵味。现在回想起来，喜欢这首诗的原因可能有以下几个：一是这首诗歌表达的爱情虽朦胧却不晦涩，也不遮遮掩掩，很适合当时的年龄特征；二是诗歌中那些纯美的意象，如橡树、木棉、凌霄花、痴情的鸟儿、泉源、险峰等，在现代诗歌里感觉很美。三是在诗歌中表达的一种相依相存的独立的爱情观，很容易让女性找到一种尊严感。

一直以来，不太欣赏现代诗歌，在所读的有限的现代诗歌中，很欣赏顾城《一代人》，短小的诗句浓缩了那一代人对光明的追求；也喜欢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是一个对现实绝望的生命，对理想的终极追求；也喜欢徐志摩《再别康桥》，清新的诗行，对理想王国的告别，流露出淡淡的哀情。由衷地喜欢这几首诗歌，也多次给学生推荐和赏析这几首诗歌。

闻一多提出现代诗歌“三美”的主张，即诗歌讲究 “音乐美” “绘画美”“建筑美”。音乐美主要指的是音节和韵脚的和谐，一行诗中的音节、音尺的排列组合要有规律读来朗朗上口，节奏感、韵律感很强，确有音乐般的美感。绘画美主要指诗的词藻要力求美丽富有色彩，讲究诗的视觉形象和直观性，注重色彩对比，使诗画相通。建筑美主要指从诗的整体外形上看，节与节之间要匀称，行与节之间要匀称，行与行之间要整齐。不必没每行的字数都一样，但各行的相差不能太大，以求整齐之感。我觉得这对于解读诗歌有很好的作用，很容易为诗歌解读找到一把钥匙。

徐志摩《再别康桥》在形式上具有三美：绘画美，音乐美， 建筑美。

第一、绘画美，是指诗的语言多选用有色彩的词语。全诗中选用了“云彩，金柳，夕阳，波光，艳影，青荇，彩虹，青草”等词语，给读者视觉上的色彩想象，同时也表达了作者对康桥的一片深情。全诗共七节，几乎每一节都包含一个可以画得出的画面。如向西天的云彩轻轻招手作别，河畔的金柳倒映在康河里摇曳多姿；康河水底的水草在招摇着似乎有话对诗人说……作者通过动作性很强的词语，如“招手”“荡漾”“招摇”“揉碎”“漫溯”“挥一挥”等，使每一幅画都富有流动的画面美，给人以立体感。

第二、音乐美，是对诗歌的音节而言，朗朗上口，错落有致，都是音乐美的表现。首先是押韵，韵脚为：来，彩；娘，漾；摇，草；虹，梦；溯，歌；箫，桥；来，彩。其次是音节和谐，节奏感强。第三是回环复沓。首节和末节，语意相似，节奏相同，构成回环呼应的结构形式。

第三、建筑美，是节的匀称和句的整齐。《再别康桥》共七节，每节两句，单行和双行错开一格排列，无论从排列上，还是从字数上看，也都整齐划一，给人以美感。

不管是现代诗歌，还是古典诗歌，相当大一部分都具有这“三美”的特性，也有的诗歌具备其中之一。如果在诗歌教学中能扣住“美”，那么就容易回归诗歌的本真，二不是把诗歌解析得支离破碎，以至于包成饺子喂学生。因为舒婷也说了这样一句话，大意好像是，如果当初想得太多，就写不出诗了。诗歌重在一种朦胧的美。

最后，诗歌是朗诵的艺术，除了朗读，还是只有朗读。王君老师在教学朱自清《春》的时候，敢于打破自己“不讲怕对不起学生旧俗”，大胆地尝试了“美文美读”的教学法，收到了很好的效果。诗歌也是，只有美美地读，美美地想，才能感悟其中的韵味。

以上仅是个人对诗歌教学的点滴思考，一家之言而已，恐怕贻笑大方。

附：

《致橡树》 舒婷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2011.1.24 星期一 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