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v.Beethoven Streichquartett Nr.15 op.132

Barchet-Quartett

OPERA ST1981 (released in 1960s)

巴尔希特四重奏团（Barchet-Quartett）

人类看待历史是离散式的。这初看是由于资料的匮乏；而细究则是因人大脑记忆的特点决定的。人的大脑毕竟不是电脑——事无巨细，一一记录，相反它对事情的记忆只选择那些对其造成兴奋性高的节点，此外均被或多或少地删减以致记忆模糊。再加上大脑具有遗忘的特性，于是所剩的信息就更加稀少。固然笔录著书可以克服后者，然对前者是无能为力的。因此，历史在我们头脑中是跳跃性的，期间的沉默时光则未曾存在过一般。历史的特性其实也存在于我们对事物的印象上：除了感兴趣的方面，我们对他人一无所知。这些固然是题外话，但在试图了解一个公众认知度稍低的四重奏组合（巴尔希特四重奏团，Barchet-Quartett）的历史时，我深深地感受到这种眼光的犀利。对于万人迷般的演奏家们，网上的资料汗牛充栋；然而对于四重奏团第一小提琴巴尔希特（Reinhold Barchet）的生卒年份，我足足花了三四个小时，才拐弯抹角地在一家日本唱片网站上看到——“1920－1962”！试想想，数年后，又有谁能知道曾经有那么多名不见经传的鲜活的艺术家们生活过呢？

我对巴尔希特这位小提琴家的兴趣由来已久，最早听过他和冉哈尔特（Rudolf Reinhardt，斯图加特普罗音乐弦乐团指挥）合作的维瓦尔第四季（1954年录音，VOX DL103 3LP），对其清秀但不温不火的演奏颇为喜爱；而后又找到了他的巴赫小提琴协奏曲（与艾里Devy Erlih， 默克尔Henry Merckel等人合录，Ducretet-Thomson 270 C 081）。等得到他的莫扎特弦乐四重奏（KV 158/159/160, OPERA 1055）录音时，已经有一年多的光景过去了，对其也算略微熟悉一些。这些录音时期都是1950年代，在室内乐的演奏上强调乐句的直白而不过分依靠揉弦或者强烈的动态来表达音乐——换句话说，朴素一些。由于巴尔希特从1940年代就开始投入到巴洛克时期音乐的演奏中，于是这些四重奏的演奏在古典意义上的成分也就多一些。这点在他们录制的另外一张海顿“皇帝”四重奏（OPERA 1044）中一览无遗。这部作品的第二乐章慢板就是德国国歌的来源，自然是耳熟能详；而在如此熟悉的旋律中要让音乐不落窠臼还是需要一番心思的。在主题的再现过程里，中提琴（这种向来以发音富有人声般旋律感著称的乐器）并没有过分地表现，同时伴奏的第一小提琴也是尽量采用平直的演绎来烘托主题。音乐的完整性得以体现而戏剧化效果则尽量压低，这种方式也现今的演奏有很大差别。

其实，除了录制巴洛克及古典时期作品，巴尔希特四重奏团也录制过贝多芬的弦乐四重奏（op.18.1, op.59.3以及op.132等），甚至浪漫时期的作品也有涉猎（舒伯特的弦乐四重奏”死神与少女”等）。这些录音中，有幸听过贝多芬op.132这张立体声录音。唱片和前面提到的室内乐录音一样，都是由斯图加特德国音乐协会（Die Deutsche Musikgemeinschaft, Stuttgart）发行的，编号是OPERA ST1981，1960年代初发行的。这张碟比较珍贵，部分原因是因为发行年代为立体声技术录音商业化的前几年。这个时期，大多数家庭还是只有播放单声道的老式唱机，所以立体声唱片的发行量较单声道要少得多；另外一方面，这个协会本来也不是商业运作这些录音，所以发行的数量也偏少；最后还有一个原因，巴尔希特由于患病于1962年去世，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立体声唱片之一。虽然手中这张略有瑕疵，但出于稀少也就讲究不了那么多品相问题了。

贝多芬这首晚期四重奏也是他赠送给加里琴伯爵的三首四重奏之一，有五个乐章。这些晚期四重奏较其早期的op.18而言复杂程度是不可同日而语。此时贝多芬的作品已经突破音乐的基本功能（娱乐性）而试图注入思想，这也是古典音乐从古典时期朝浪漫时期过渡的代表作品了。即使在同一乐章中，思绪的变化也是显而易见，节奏转换剧烈。巴尔希特四重奏团的演绎此时和现代风格无二致，四样乐器充分支撑起作品所具有的张力，动态感极好。这个录音效果也是惊人，音场不因为室内乐而偏窄，乐器位置明晰，真是一种享受！

除了这张录音为立体声外，据说还有一张舒伯特室内乐作品也是立体声录音，同为协会发行，而我只是耳闻，从来未曾目睹。哎，收藏也是一种缘分。

简单提一下巴尔希特四重奏团（1946－1962），他们的成员其实并非只是四重奏团成员，各自都是在名声显赫的乐团担任要职，比如：巴尔希特是斯图加特室内乐团协奏首席；第二小提琴贝维尔（Will Beh）是斯图加特爱乐首席；中提琴赫舍菲尔德（Hermann Hirschfelder）曾是著名的斯特鲁普四重奏团（Strub-Quartett）的中提琴，同时也是柏林爱乐首席；而大提琴莱曼（Helmut Reimann）加入之前则在泽尼克四重奏团（Zernick-Quartett）演奏了八年之久！难怪1961年4月份的斯图加特时报会对这个组合作出如此的评价：这四位首席的水平不但在和整个乐团协奏上炉火纯青，同时在室内乐上也展现出极高的造诣……他们在音乐演绎上的才智和禀性都异常完美。

这张照片里四重奏从左至右排位为小提琴1，小提琴2，大提琴，中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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