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诗友海棠帖

诗友海棠1月19日在拙作《校友吟兴盛，老树发新枝》后跟帖（原帖附下），要求解释一下拙诗“每与鲲鹏伴，栖迟乌有旁”句的意思，因此老树不同寻常，似乎有了点仙风道骨，因而就多说了几句，特从评论栏转来前台就教于各位，请海棠诗友和各位方家指正

海棠诗友：

正如小妹说网络是一个虚拟世界一样，这老树也是一棵虚拟的树，并非写实。原唱作者不雅在诗前按语里说：“这棵老树，庄子见过，杜甫见过。或许，你也见过”。实际上就是告诉我们，这树是虚拟的。作者旨在阐发道家代表人物庄子的“天道无为”思想。所以诗中的这棵老树不知何时生，不知何其大。它“安时处顺，逍遥自得”，像彭祖（即彭年）一样长命，自由自在地生活在无何有之乡。实际上是宣示一种唯我的自由主义思想。
我的和诗也是顺着不雅先生的立意进行生发的。所不同的是在极写老树“老”（“不计春秋久，无知岁月长”）、“大”（“遮天还蔽日”）的同时，突出了它不畏强暴、凌霜傲雪的坚贞品性和高洁慷慨的襟怀。“八荒餐玉露，六合逸幽香”，是说老树虚怀若谷，广纳精华，同时又慷慨地将“幽香”反馈人间。
了解了老树的这些品性，就比较容易理解“每与鲲鹏伴，栖迟乌有旁”的意涵了。这老树不仅活得久，而且阅历广；不仅高大无朋，而且它吃进去的和奉献出来的东西也非同寻常：吃的是“玉露”，吐出来的是“幽香”。不仅如此，它所处的环境、所栖止的对象也非同一般：它栖止的、与它为伴的是像鲲鹏这样硕大无朋的神鸟，而不是斥鴳山雀之类“翱翔蓬蒿之间”的凡鸟，它生活（栖迟）于人类向往的最美好的世外桃源——“乌有之乡”，而不是什么藏污纳垢的污秽之地。在这一点上，我和诗中的老树较之原唱原唱中的老树作了进一步的发掘，不再是原唱中那棵“浑无用”的“臭椿”，而是一颗具有高洁品性的、非同尘俗、里里外外都超乎寻常的“神树”。
由于老树的吟唱很大程度上蕴涵了庄子天道无为的道家思想，更具体地说，其意念和表现手法多有借鉴《庄子》中的名篇《逍遥游》，所以小妹如果要细致地了解其中意蕴，最好参考庄子《逍遥游》原文中的一些相关的段落。

下面摘录《逍遥游》几段原文和注释，附上供小妹备览：

（一）庄子《逍遥游》原文摘录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 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 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

惠子谓庄子曰：“吾有大树，人谓之樗。其大本拥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立之途，匠者不顾。今子之言，大而无用，众所同去也。”庄子曰：“子独不见狸狌乎？卑身而伏，以候敖者；东西跳梁，不辟高下；中于机辟，死于罔罟。今夫斄牛，其大若垂天之云。此能为大矣，而不能执鼠。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 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二）庄子《逍遥游》注释摘录

  北方的大海里有一条鱼，它的名字叫做鲲。鲲的体积，真不知道大到几千里；变化成为鸟，它的名字就叫鹏。鹏的脊背，真不知道长到几千里；当它奋起而飞的时候，那展开的双翅就像天边的云。这只鹏鸟呀，随着海上汹涌的波涛迁徙到南方的大海。南方的大海是个天然的大池。 

 小聪明赶不上大智慧，寿命短比不上寿命长。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清晨的菌类不会懂得什么是晦朔，寒蝉也不会懂得什么是春秋，这就是短寿。楚国南边有叫冥灵的大龟，它把五百年当作春，把五百年当作秋；上古有叫大椿的古树，它把八千年当作春，把八千年当作秋，这就是长寿。可是彭祖到如今还是以年寿长久而闻名于世，人们与他攀比，岂不可悲可叹吗？  

 惠子又对庄子说：“我有棵大树，人们都叫它‘樗’。它的树干却疙里疙瘩，不符合绳墨取直的要求，它的树枝弯弯扭扭，也不适应圆规和角尺取材的需要。虽然生长在道路旁，木匠连看也不看。现今你的言谈，大而无用，大家都会鄙弃它的。”庄子说：“先生你没看见过野猫和黄鼠狼吗？低着身子匍伏于地，等待那些出洞觅食或游乐的小动物。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跳来跳去，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上下窜越，不曾想到落入猎人设下的机关，死于猎网之中。再有那斄牛，庞大的身体就像天边的云；它的本事可大了，不过不能捕捉老鼠。如今你有这么大一棵树，却担忧它没有什么用处，怎么不把它栽种在什么也没有生长的地方，栽种在无边无际的旷野里，悠然自得地徘徊于树旁，优游自在地躺卧于树下。大树不会遭到刀斧砍伐，也没有什么东西会去伤害它。虽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可是哪里又会有什么困苦呢？” 

附：

诗友陈海棠在拙作《校友吟兴盛，老树发新枝》后的跟帖原文

陈海棠2011-01-19 09:14:24[回复] [删除] [举报]

“每与鲲鹏伴，栖迟乌有旁”。大哥，这两句，哥讲讲吧？谢谢！顶起大作。

2、《老树》唱和八首

周公不雅首唱（湖南师大78级中文系校友）

“这棵老树，庄子见过，杜甫见过。或许，你也见过…… ”

溪边生老树，拳曲傲清霜。

阔叶当风舞，蟠根入地长。

秋寒同水瘦，春暖共花香。

只为浑无用，彭年立道旁。

蚁窟主人步韵奉和（湖南师大78级中文系校友）

遮天还蔽日，舞雪复迎霜。

不计春秋久，无知岁月长。

八荒餐玉露，六合逸幽香。

每与鲲鹏伴，栖迟乌有旁。

竹山顽主次韵雅和（湖南师大78级中文系校友）

穷荒生此树，傲雪更凌霜。

艳蕾无何有，虬枝短复长。

忘年安计寿？守拙自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