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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民间矿权野蛮角逐

luyued 发布于 2011-02-04 06:52   浏览 N 次  

山西民间矿权野蛮角逐

山西民间矿权野蛮角逐在山西煤矿产权经历“国退民进”和“国进民退”的反复之后,政府、煤老板、国有企业、村民之间的利益平衡被打破,在此之下,长期以来被忽视的村矿矛盾开始凸显,“10·12”暴力事件就是这一矛盾的直接写照。

巨大的贫富差距是村矿冲突的根源图/CFP

煤老板之死

10月16日凌晨,呼延村的村民们在村外的一个田埂上发现了煤老板石金山,“表情安详、没有痛苦”,遗体旁是一层飘落的黄叶。

几个小时前,石金山出门时,向病重的父亲和年迈的母亲告了个别,夹着一件御寒的军大衣。谁也没有发现异常,更没有人知道这位48岁的煤老板了结自己性命之前,内心曾经历怎样的挣扎。

4天前,他担任法定代表人的山西临县三兴煤矿,因产权纠纷,发生了一场震惊全国的血腥冲突——煤矿“护矿队”围殴了当地林家坪镇白家峁村村民,致4人死亡、14人受伤。

临县,这个吕梁山脚下的国家级贫困县,在2006年发生死亡28人的矿难之后,再次成为中国社会的焦点。

石金山死亡的消息,10月16日就传回了临县,但直到10月18日,临县许多官员仍不相信。两天后的10月20日,临县县委发布公告确认此事。

此时,远在太原北郊的呼延村早已搭建灵堂。并不宽敞的石家小院堆满花圈,一个木桌上的小牌子写着石金山的生辰八字,没有哀乐,没有喧闹。

院外,停放着一辆没有牌照的“雷克萨斯”越野车——石金山生前的座驾。村民说,石金山车的后备箱“往往会放着整箱中华烟”,见到乡亲就“一盒盒给”。

小时候穷得连裤子都穿不上的石金山是家里老大,为人面善,颇为胆小。十几年前,突然暴富,但每次村里婚丧嫁娶,在外地办企业的他都会赶回来奉上礼金。

石金山的离世,给看似简单的“10·12”血案蒙上几分神秘色彩。“不理解,这么好的人。”一位呼延村民喃喃道。

在呼延村的村民看来,三兴煤矿的真正大老板是其妻子的两个哥哥张根玉、张新玉,“出了事自然由大老板摆平,何必自杀呢?”

张根玉兄弟是太原北郊的三给村人,两人的经历非常传奇。三给村的一位村民说,张氏兄弟早年掏过大粪,还当过木匠,后来承包了村里的土焦炉发家。

接着,张氏兄弟在太原市阳曲县开厂炼焦,成为太原市的煤气供应商,随后又向上游产业延伸,在太原市下辖的娄烦市、吕梁市下辖的交城县和临县大规模投资煤矿。

三兴煤矿是张氏兄弟手中最大的一座煤矿。据阳曲县一位官员透露,从三兴煤矿发生血案后,他们就与张氏兄弟失去联系,“听说去了非洲津巴布韦”。

石金山的死讯并未给白家峁村的村民带来多大冲击。对他们而言,这和他们没有关系,只是觉得吃亏,“我们死了四个,而他们只死了一个”。

在围殴发生前,石金山究竟做了如何的安排?这一切随着石的死亡而石沉大海。临县一位官员透露,参与围殴村民的矿方打手涉及当地六县人员,部分系两劳释放人员。当地人评价这是“拳钱勾结”。

导火索

这场极端恶劣的争端来自于5年前的一场官司。2004年4月,三兴煤矿(原白家峁煤矿)的原承包人刘志斌将山西省国土资源厅告上法庭。

刘志斌发现,自己在1997年起承包50年的白家峁煤矿在2002年之时突然已归山西三兴煤焦有限公司所有。山西省国土资源厅据此将采矿权人变更为山西三兴煤焦有限公司。

法院最终驳回了刘的起诉。不过,这揭开了一个不为外界所知的产权纠纷——一个村办集体煤矿为何产权性质变成了有限责任公司。这也揭开了白家峁九百多村民与三兴煤矿长达数年的冲突。

白家峁煤矿位于距临县县城大约50公里处的一个山谷中,1984年该矿建设之时,只是年产不足3万吨的小煤矿,一直由村民成平顺承包,属于村办集体矿。

2002年张氏兄弟入主白家峁煤矿之后,将之建设成为年产90万吨的现代化煤矿,漂亮的办公楼矗立在矿区;而附近山顶是白家峁村民已经居住千百年的窑洞。

刘志斌2002年的诉讼并未引起村民注意,2002年时山西推行村民海选村官,部分村庄因选举而发生村务瘫痪——白家峁正是其中之一。

2008年6月,2002年发生的秘密终被白家峁部分村民发现:被承包出去的集体煤矿,被意外变成了“有限责任公司”,老板也成了来自太原三给村的张氏兄弟。

这意味着,一家村集体制企业,未经任何改制和村民同意,却离奇变成了民营企业。根据律师提供的资料,2002年该煤矿最初的申请,只是要将企业名称将“煤矿”变成“公司”。即使吕梁地区土地矿产资源局也只是申请变更企业名称,未涉及更改采矿权人和经济类型。

但是最终,山西国土资源局和工商局的审批结果,却莫名其妙地增加了从“集体企业”到“有限责任公司”的企业性质转变。

去年10月,白家峁村村民向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他们认为山西省国土资源厅2002年擅改产权的行为违法。此时,三兴煤焦有限公司已经投资三亿多元。

官司一打就是一年。今年6月30日,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判村民胜诉。同时考虑到煤老板的投资,建议国土厅采取补救措施。

这意味着,石金山作为法定代表人拥有的煤矿将被重新划归村集体所有。“这怎么补救?”石金山的亲属反问。

引爆

长眠地下的石金山已无法知晓,就在他离世当日,山西省高院“火速”作出终审裁定,维持了太原市中院一审判决。

今年6月,早在太原市中院判决下发的第三天,白家峁村村民就“进驻”三兴煤矿,捍卫村集体产权,主要“怕矿方把村里的资产偷走了”。

闻讯赶来的临县县政府官员担心村民与矿方发生暴力冲突,让村民们不要堵住三兴煤矿的大门。协商的结果是,村民搬到了几百米之外的煤矿路口。临县一位官员回忆,村民当时对矿方人员的态度“比敌人还敌人”。

头缠绷带的郝常有躺在吕梁市人民医院的病床上,其妻在一旁喃喃自语。在郝常有的记忆中,这场血案并不是孤例,“早就发生过”。

2003年时,白家峁村民烧煤需要自己掏钱买,“为何坐在煤海上却要买煤?”当时优质煤大约为每吨200元,便宜的每吨也要100元。到了2004年冬天,煤价已经涨到了每吨300到400元。一般一户人家一个冬天要烧掉两吨煤。

白家峁村的普通村民的月收入只有四五百元。而三兴煤矿下井矿工收入每月有两三千元,井上的工人也有1000元。村民们想到煤矿上班,但煤矿却不要本地农民,原因是“当地人死了不好瞒报”。村里唯一在矿上烧锅炉的村民,却是“仗着小姨子和县煤炭局某领导的关系才去的”。

2004年11月,饱受贫困之苦的村民们堵住了三兴煤矿。在郝常有看来,这主要是因为“大家想要点报酬”,三兴煤矿就此歇业半个月。

堵矿的村民占领了煤矿的绞车房,矿方保安人员则用辣椒浇上煤油,在绞车房的烟囱里点燃,企图熏出村民。“我们打开大门通风,但就是不撤离现场。”郝常有手指比划着当时双方第一次交战时的情景。

这一战,许多村民受了轻伤,最后被迫退出煤矿——这引发了村民与矿方之间更深的隔阂。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因为煤矿占地问题,2005年村民再次大闹煤矿,三兴煤矿不得不每年给一户人家两吨煤,这一给就是4年。虽然此间相安无事,但煤矿发给村民的各种小恩小惠不断。

没有赢家的战斗

“10·12”血案发生后,临县县委一位官员评价说,“这个煤老板太笨了”,“老百姓就是不懂事的孩子,他要吃糖你就给他吃糖,要苹果就给苹果吃”。

临县县委常委赵如宁被派到林家坪镇临时主持工作,“10·12”冲突事件之后,这个基层政权出现了短暂的权力真空。林家坪镇的主要领导全部被停职。

10月18日,南方周末记者见到赵如宁的时候,他刚刚向煤矿大镇招贤的领导请教如何解决村矿矛盾。赵如宁现在的中心工作,除了平息白家峁的民愤,还要排查林家坪镇所有的村矿矛盾——该镇是全县煤矿最密集的区域,因此也成为全县的“上访大户”。

走入林家坪镇镇政府的办公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面墙上如何解决信访问题的条例。从国家到吕梁市甚至到林家坪镇都制定了相应的制度。

赵如宁承认,目前林家坪镇的村矿矛盾“程度不同、方式不同”地存在。在现场救急的赵如宁一天前刚刚赶回镇里。他甚至亲自草拟了一份会议发言稿,准备给全镇的干部上一节如何解决村矿矛盾的课。

“资源性开发的暴利必然形成村矿矛盾。”赵如宁说。

这个临县历史上最大的村矿矛盾,让那些坚守在道路交叉路口的县委干部心急火燎。“现在村民、矿主都硬,中间就夹个难堪的政府。”临县县委的一位官员说。

赵如宁说,他给矿主们要贯彻的思想就是,一定要有花点小钱买大平安的心理,“要打深山虎,必安四邻神”。

不过,即便煤矿摆平各方神仙,冲突依然不断。石金山的一位亲属说,他们矿上采煤挖穿了村里的一口水井,为此补贴5000元。结果每家每户都在院子里面随便刨个坑,说他们也要打水井。“死的死,逃的逃,破财的破财,丢命的丢命;而干部和政府则是丢官的丢官,丢人的丢人——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斗。”临县的一位政府官员说。

(本文来源:南方周末 作者:曹海东 李廷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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