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俱是不如人—罗隐《赠钟陵妓云英》

五代何光远的《鉴戒录》卷八：罗秀才隐，傲睨于人，体物讽刺。初赴举之日，于钟陵宴上与娼妓云英同席。一纪后，下第，又经钟陵，复与云英相见。云英抚掌曰：“罗秀才犹未脱白矣!”隐虽内耻，寻亦嘲之：“钟陵醉别十余春，重见云英掌上身。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公元858年，罗隐以寒士身分赴举，路过钟陵县（今江西进贤），结识了当地一个颇有才思的歌妓云英。时罗隐少年英俊，才思敏捷，歌妓云英也正值妙龄，色艺双全，互遇知音，互相倾慕，欢会款洽，每日醉酒吟诗，情思绵绵，自是不必多言。罗因眷顾前程，不久依依别去。

十余年来，罗隐一意功名，却屡试不中，也渐渐淡忘了美丽的云英姑娘。公元868年（咸通九年），罗隐又一次在京落第，苦闷不已，自水路怏怏回返。也是前生缘定，船经钟陵稍栖，罗隐上岸，故地重游，又与云英不期而遇。见她仍隶名乐籍，未脱风尘，罗隐不胜感慨。得知罗隐亦是功名未就，布衣加身，云英嘲曰：“怎么罗秀才还是一介布衣啊？”一个是落第秀才，一个是半老歌女，地位虽有悬殊，命运却是相似。罗隐慨叹之下，写诗相赠：

钟陵醉别十余春，重见云英掌上身。

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赠钟陵妓云英》

好一个“不如人”！一个是绝代才子，一个是风姿佳人，却为何“我未成名”“君未嫁”？为何“ 不如人”？“ 不如人”三字，写尽了自嘲，写尽了同情，写尽了慨叹，写尽了悲愤。扬抑之间，留下千古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