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圖為白蛤蟆岩石

偶然在杂志上看到一张风景图片，只见海边的断崖峭壁上，一条飞流直下没入沙滩中。晴天碧海，礁岩沙滩，风景本来已经够美了，再加上一条流动的瀑布，景色就更奇了。我为美景所动，却不知它在何处，心想若能去到那个地方，亲身看看那景色，才不至于遗憾呢！

去年夏天，照例于国庆节的长周末，与我们成立多年的露营大队一起去露营。这回选的地点是加州中部滨海小城大社附近的州立公园，离硅谷大约90英里，不到两个钟头的车程。

扎营后的次日，大队人马开车到大社以南十几里的海岸公园去寻幽探胜。听说公园里有瀑布，我们沿着路标向海岸方向走，转过一个小山头，穿过一个隧道，马可威海湾豁然在目。那真是一个美丽的海湾，海水蓝得像碧玉，微波轻浪，夏日的艳阳洒在海水上，荡漾着一片闪烁的光辉。

再踅过一个山头，赫然见到对崖的山壁上有一道瀑布，竟然就是我梦寐思念的景色，我一时兴奋得几乎手舞足蹈起来。这是个完全天然的景点，州政府为了保持自然的景观，禁止游客攀下海湾，仅在瀑布对面的悬崖上开辟了观景台。

自观景台环视海湾，原始、清幽、静谧。半圆弧形的海湾，是加州海岸典型的花岗岩岸。百尺多高的悬崖上，是一片挺拔的松林，一泓清泉就从松荫中破壁而出，如银河倒悬之势，急泻而下。崖壁下有一片月牙形的白色沙滩，偶而打来一波轻浪，激起一片白色的浪花。瀑布的右前方有一块伸入海中的半岛，半岛由两大块礁岩组成，当地人称马鞍岩，以像马鞍而得名。

我倒觉得，前面的岩石似一头卧着的狮子，尤其是岩石顶端的一小排松树，像极了狮子王头上竖起的头发。后方的一块，中间驼峰突起，则像一只昂首的骆驼。礁岩与陆地连接处，有一透空的岩洞，海水在洞里转来转去，一会儿荡出一片潮水，一忽而又落下去，变化多端，也是一方小小乾坤。

观景台下方的山坡上开满了野花，艳紫、橘红、鹅黄、粉白、为蓝天碧海点缀上灿烂的七彩色泽。我们倚在观景台的护栏上细细欣赏周遭的景物，聆听海涛松风，沐浴在温柔的阳光中，身心倍感愉悦。

过了观景台，滨海的小径依然往前伸展，顺着小径往前走，又转过一个山头，景色倏然开阔，前面再无山丘挡住视线，一片浩瀚无际的大海跃入眼帘，海岸线连绵不断，延伸到天际。不远处的海中，有一对并排的白色岩石，同伴们都指着石头异口同声说：像极了一对玉蛤蟆。这里粗犷开阔，有另一种美，同样是一派自然原始的景观。

数百年前，印第安人原本在公园附近有很大的村落。此地风景优美，海产丰富，盛产生蚝、鲍鱼、贝类等。森林里，橡树成林，印第安人用橡子磨粉，制成橡子面，是他们当年的主食。可以想象印第安小孩在海边游泳戏水后，到瀑布下洗天然淋浴的情景。他们日子过得不富足，但却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自从西班牙殖民船只发现此地后，印第安部落就渐渐绝迹了。他们都到那里去了呢？进了印第安保留区吗？苦难的印第安人，这一带连纪念他们的博物馆都没有。

19世纪时，西部开拓先锋菲佛家族在公园现址建立农庄，直到20世纪初国会议员布朗氏买下菲佛家的农庄后，于1962 年捐给了政府。为了纪念菲佛家的女儿茱丽亚对他们的照顾，公园便以她为名。据说菲佛家的子孙们曾经遍居在大社附近的各个山头。为了纪念菲佛家族对大社的开发与贡献，附近的景点以菲佛姓氏命名的很多，像菲佛滩、菲佛谷，还有我们的营区菲佛大社州立公园等。其实，当年印第安人，胼手胝足在此地生活，披荆斩棘开拓了最原始的林间山径，为后来的西部开拓打下基础，也为今日公园的游客留下登山小径。老美对于印第安人的功绩，却只字未提，不公之处，诚属遗憾。

马可威瀑布高80英尺，水流终年不断，在每年夏秋两季有长达6个月干旱的加州，泉水不枯，是很难得的。与一些知名大瀑布相较，它虽然不够高，更不够宽，但它位置之奇，景色的空寂灵秀，确是世间仅见。为了保护这个瀑布，此地返璞归真，农庄拆除，住户迁移，禁止渔猎。州政府还给观光客一处完全原始的面貌。居住在各处山头的菲佛子孙们，早已迁居他处。橡树长得更高了，再没有人吃橡子面。林间小径落满一地橡子，成了松鼠的觅食天堂。

站在马可威海湾的山头极目看去，很容易让人忘掉身在十丈红尘，以为到了尚未开发的史前世纪。我不禁对州政府的保护措施及美国人民的守法精神，生出几分敬佩。毕竟自然原始才是人间至美。

2010年01月25日 僑報 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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