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忆 佘 湘 琦

2006年10月10日下午接阿刘短信：小佘走了。噩耗传来，心里特别的难受，她只有53岁，太年轻了，太可惜了，欲哭无泪。四年过去了，每当大家提起她，总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惋惜。

小佘叫佘湘琦，六九届上海知青，她性格开朗、朴实勤快、待人热情，人又长得漂亮，是很多男青年的偶像。由于从小在少年宫学习舞蹈，所以舞蹈基本功非常扎实。既能跳又能编还能唱，是我们三十二团宣传队的台柱子。我也是从小在北京少年宫学习舞蹈，有些舞蹈基础。在宣传队我们俩负责舞蹈、表演唱等节目的创作。从71年5月我调到宣传队，到78年10月回到北京，七年间，我们在一起创作和排演了几十个节目。记忆比较深的是：小舞剧《风雪夜》我演老连长、她演女排长；朝鲜族双人舞蹈《老两口送饭》，我们分别扮演为修水利工地送饭的阿妈妮和阿巴基。

朝鲜族双人舞《老两口送饭》。表演者：佘湘琦、侯金成。

（不知是哪位蹩脚的摄影师的大作，那么多美丽的动作和造型，

偏选个解围群的动作。）

小舞剧《风雪夜》剧照。 表演者：连长：侯金成；女排长：佘湘琦

（后排站者）；女战士：游静滨、马淑华

最让人难以忘怀是，1975年三师组织了“农业学大寨文艺汇演”，32团宣传队编排了一组质量非常高的节目，组歌《抗灾战歌》；器乐合奏《大宅红花遍地开》：男女声表演唱《棒小伙》；小舞剧《风雪夜》就是这次汇演诞生的；演出大获成功。1976年三师就以我们宣传队为基础，组队参加兵团的汇演。元旦过后，我和小佘、林国光奉命到师部创作参加汇演的节目，经创作组研究由我和小佘创作一个双人舞，主题要反映一对小兄妹在天亮之前给连队积肥的故事。如何做到突出思想性的同时更具有艺术性，要求非常高。双人舞这种表现形式我们都是第一次涉猎，我们没有太多的技巧，特别是我。加之当时正赶上敬爱的周总理逝世，全国人民都处于极度的悲痛中，停止了一切娱乐活动。我们也是如此，根本就没心思创作，创作一度陷入停滞状态。方案一次一次被推翻，如何表现天亮之前，找不到突破口，真是束手无策，我们准备放弃了。这时有人提出可以放两把小椅子当床，思路一下子打开了，接下来的创作就比较顺利了。当大幕拉开始，小兄妹正在熟睡中，时钟敲了五下，他们从睡梦中惊醒，为了不惊动对方，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准备出去，黑暗中两人撞在一起，随后兄妹拿着粪铲、拉着小爬犁顶着风雪到大路上去拾肥。天渐渐亮了，一只大公鸡跳到屋顶上迎着太阳高声歌唱，小兄妹集了满满一爬犁的肥料，天亮了。由于是师部组队，所以调集了各个团宣传的精兵强将，在道具的制作方面也非常讲究，房子是可以转动的，一面是屋里，转180度就是屋外了，空间的转换非常巧妙；模拟床的小凳子也很漂亮，有些夸张但充满了童趣；特别是舞蹈结尾时跳到屋顶的那只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很威武。双人舞《日出之前》诞生了。在兵团汇演时受到好评。随后，我们又和四师、六师宣传队联合组队，代表兵团参加黑龙江省的汇演， 双人舞《日出之前》确定为参演节目。节目单写明：编舞侯金成、佘湘琦；作曲：林国光；表演者：侯金成、佘湘琦。演出同样取得成功，并被黑龙江省文化局选为国庆节进京演出的节目。众所周知的原因，那一年，中国经历了太多的磨难，9月9日毛主席逝世，国庆节庆祝活动取消，进京演出自然也就取消了，成为终身的遗憾。每每回忆这段往事，心里还是感慨多多。

双人舞《日出之前》表演者：佘湘琦、侯金成

我78年10月回到北京，佘湘琦79年初也回到上海。返城后各自都忙着找工作、成家、生儿育女、上学，一晃就是十多年过去了。小佘也少有消息，听说是在一家幼儿园当老师，后来当了园长。91年我到宁波开会，到上海见了宣传队的同胞们，阿刘、小徐、哲明、大铙、陆幸生等十几位荒友，小佘那天也来了，那时大家也就是三十多岁，还显得很年轻，特别是小佘身材依然姣好、依然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再见到小佘就是2005年了，那年侯裕台从美国回来探亲，希望见到大家，于是宣传队搞了一次大规模的聚会。阿刘、美娟，孙丽菊、小佘都来了。巧的是那天，得有、国玺、彦彬和我开碰头会筹备聚会，会后商量给阿刘打个电话询问能否来京参加聚会，阿刘说小佘就在北京哪，并把电话告诉得有，一联系小佘就在北京侨园宾馆，此次来京是带领小队员们来参赛。随后我们赶到宾馆，见到她时，她刚给她的小队员们辅导完。半年前她刚刚做完直肠癌手术，总体感觉精神状态还不错，但人明显的老了，岁月的痕迹已爬上眼角。可她在辅导孩子时依然是那么严厉、干练，作风不减当年，一点也不像刚做过大手术的人，让人敬佩。聚会的那天，由于有的战友几十年都没见过面了，见面后自然兴奋无比。她和大家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叙不完的旧、演不完的节目，其乐融融，大家相约有机会再相聚，没想到这次聚会竟成了小佘与战友们最后的诀别。也就是那次临行前，在老巩家为她送行，由于要赶车，老巩让我给小佘做了一碗西红柿面，小佘连说好吃好吃。据说她曾经和朋友说还想吃我做的面，然而这也成了遗憾。当时我们还在商议，有机会排一台节目回农场去演出，我们排一段拉丁舞，然而，这也成了大家的遗愿。

离别后，大家更关心小佘的身体了，只是我们离得太远，照顾的任务就都落在阿刘及上海的弟兄们的肩上。然而战友们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76年春节后传来小佘癌症复发的消息。听到该消息，大家还是非常震惊，半年前她载歌载舞的身影，牢牢地印在大家的脑海里，她的那种积极、热情、乐观的精神，让人不相信她是做过大手术的人，都觉得她能渡过这关。有时命运就是这样不公平，上帝让她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后，再次把灾难降临在她的身上。

那年的四月份，正好中国创造学会在上海召开现场会，我和讲明情况，前往上海看望小佘。到上海的当天下午，阿刘、美娟夫妇陪我到小佘家里探望，我们买了一大束鲜花，以表达对她的问候。小佘的家在浦东，一栋高楼里的两居室，门庭的一面墙上装的是一面满墙的大镜子，就像舞蹈教室，这是她辅导学员的场地，这样的环境我太熟悉了。只是屋里弥漫着浓浓的煎熬中草药的味道，这种味道告诉来访者，主人是病人。此时此刻，我的内心被一种强烈痛苦撞击着。我也曾幻想着将来我有了大房子，一定装一间属于自己的练功房，在镜子面前随音乐翩翩起舞，在自我的世界里享受快乐，那是属于自己的天地。当我看到小佘的练功房时，我感慨，她是多么热爱舞蹈事业、她是多么热爱生活呀！她理应享受事业的快乐、享受生活的快乐、享受成功的快乐。但上苍非要把这一切无情的夺走。见到小佘时，她的右腿肿得不能打弯了。但精神面貌非常好，依然是笑容满面、依然是笑语连声，她向缓缓的向我们着介绍病情，及目前的治疗情况，心态非常平和，没有一点痛苦、没有一点忧伤、没有一点恐惧，俨然是一个健康乐观的好人。她是不愿意把自己痛苦传递给她的战友们。她让照顾她学员的妈妈给我们送来解渴的西瓜，在她患病期间，许多她教的学员和她们的家长都主动来照顾她，可见她的为人是多么友善、多么谦和。卧室的柜子上摆着许多奖杯和奖牌，都是她参加各种拉丁舞比赛获得的，基本都是第一名，可见她下了多大的功夫。我把她的奖杯和奖牌都照下来了，在此呈现给大家，让我们共同分享她的成功和喜悦。退休后，她开始学习拉丁舞，良好的舞蹈基础，加之她的刻苦努力，水平快速提高，并不断参赛取得了骄人战绩，大家知道跳拉丁舞是年轻人的领地，对于一位大龄舞者实属不易。这就是佘湘琦，只要干，一定是最好的，她的那种精神、她的那种毅力、令人敬佩。在她获得多种奖项后，她还教了不少小队员，凡是她辅导过的队员，参赛都能取得好成绩，她已是一个品牌了。看到这些更加剧了心理的痛苦。随后，我们一起照了张像，留作永久的纪念。因晚上还有宣传队的聚会，我们要离开了，在邀请她能否一起参加时，她高兴得和我们一同前往。在出租车上，她还和我约定，等她好了后，我再来上海她开车拉着我好好玩玩。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内心就充满着无限的思念。

图中的奖杯和奖牌，都是小佘参加各种拉丁舞比赛获得的荣誉。

阿刘、美娟、小佘和我在小佘家的合影。

当我们来到聚会的饭店，许多战友都已经到了，大家彼此问候并关切的询问小佘的身体情况，她平淡的向大家介绍着病情，就像得了一场感冒似的。席间，大家合影留念，我和她摆了个拉丁舞的造型，这个瞬间，成为我们俩的最后的合作，永远定格在2006年四月的一天里。

这是我和小佘最后一次合作。（摄于2006年4月）
前排左起：刘美娟、冯秀清、施伟军、佘湘琦、汪姗姗、方月华
后排左起：岳金根、徐建成、侯金成、刘国强、张哲明、黄炳武、林志尧
左起：徐建诚、岳金根、刘国强、侯金成、黄炳武、张哲明、林志尧

左起：刘美娟、冯秀清、佘湘琦、施伟军、方月华、汪姗姗。后排站者：侯金成

人死了是不能复生的，但小佘的精神还在，她属于宣传队、她属于三十二团。她还活在宣传队每个人的心里。我以此文告慰小佘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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