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情妇1
luyued 发布于 2011-02-02 11:22 浏览 N 次楔子
「你记住,基本上男人是欲望的动物,但并不表示你能满足男人的下半身,就能控制这个男人。」
「因为能满足男人下半身的女人太多,不差我一个?」
「不错。所以一个女人要勾住一个男人,让他迷恋自己,除了满足他的下半身,也要——」
「安抚他的上半身。」
聪明。
赵铃铃满意地点头,夹在纤指间的淡烟优雅地叩了叩水晶烟灰缸,她吸口烟,朱唇浅浅一勾。
「你知道怎么样才叫完美情妇吗?」
「在床上满足他的征服欲,在他朋友面前满足他的表现欲,在外头满足他的炫耀欲,在家里满足他的口腹之欲。」
韩悦乐流畅地回应。这问题早在她心头盘旋许久,经过数月的去芜存菁,她已能筛选出答案。
「一个完美情妇会将男人侍奉得无微不至,却绝不干涉他的生活,她会是一朵随时令男人心痒痒的娇花,但绝不妨碍他另外去寻花问柳,她只是偶尔会吃一点小小的醋,耍一点小小的任性,满足他备受女人依恋的大男人心理。」
这便是男人的矛盾之处,他固然不希望情妇像妻子一般紧盯着自己,但若是她总是无动于衷,可也大伤他男性自尊。
韩悦乐微笑扬眸,望向赵铃铃,后者同样笑意盈盈,显然对她的答案颇为赞赏。
「这中间的分寸你可得好好拿捏,过犹不及,都不是好事。」
「嗯,我知道。」
孺子可教也。
赵铃铃淡淡一笑,轻吐烟圈,缭绕的白雾迷蒙了她视野,却没模糊她看人的眼力。
坐在她对面的女孩,是个可造之材。
从十八岁入行开始,她经历过无数个男人,跟过的金主一个比一个有钱有权有势,三年前,她在台北最昂贵的地段开了这间「ClubLilith」,流连花街酒国的男人们个个为她痴狂,送给她「魔女」的称号,奉她为夜世界的女王。
想征服她的男人不少,想跟随她的女人更多。数个月前,当韩悦乐主动上门求教时,她原本是不屑一顾的,但这女孩的表现,却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烟雾散去,赵铃铃明媚的眼眸更犀利地打量韩悦乐。
这女孩很伶俐,也够漂亮,虽然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美貌,却自有勾魂之处,她的学习能力也很强,假以时日,她定能成为一朵人见人爱的社交名花,在这夜的世界里翻云覆雨。
只可惜——
赵铃铃不着痕迹地摇头,拾起搁在茶几上的商业杂志,瞄了眼封面上理着平头,西装笔挺,气质冷硬的型男。
他是杨品深,「泰亚集团」的执行副总裁,年纪轻轻,野心勃勃,眼里无情无爱,只有名利权位。
他的格言是:「任何有标价的东西,都不贵。」
也就是说,这男人认为任何东西都能用钱买到,也不吝于花大钱去买。
赵铃铃撇下杂志,嘲讽地牵唇。「你想钓的这男人,不好惹。」
韩悦乐一震,眸光在杂志上转一圈,不得不承认。
她意图接近的这男人,并非泛泛之辈,她早知道,也很清楚凭自己的能力别说想收服他,就连与他周旋都还太冒险,但她,别无它法……
「你知道他号召了一群企业界年轻的接班人成立了一个俱乐部吗?」赵铃铃问。
「我知道。」韩悦乐颔首。
「三十而立」,一个只许三十世代的企业新贵加入的俱乐部,年满四十那天,便自动丧失会员资格。
「你可以把这俱乐部当成类似美国长春藤大学的兄弟会,也可以说是那些豪门公子的贵族游乐场,但据我所知,杨品深是很认真在经营『三十而立』。他们甚至每个月固定召开商业圆桌会议,讨论的话题也很深入。」
话说到此,赵铃铃若有所指地一顿。「有个会员曾经告诉我,他们讨论过美国国会大选,杨品深甚至以『泰亚集团』的名义捐给几个候选人政治献金。」
美国国会大选?政治献金?
韩悦乐心一沉。
他连美国政坛那边都要建立人脉吗?如此具有事业野心的男人,也难怪男女之间的情爱,不看在他眼底了。
「你真的想成为他的情妇?」赵铃铃淡声问。
韩悦乐沉默半晌,明眸望向商业杂志,照片上的男人冷抿着唇,似乎从来不懂得笑。
即便只是一张照片,她也看得出他不快乐。
一个不屑情爱,不懂得快乐的男人——
她敛下眸,樱唇浅浅地勾出一痕若有似无的笑。「这是我唯一能接近他的方式。」
第一章
华灯灿烂,夜未央。
位于台北信义计划区的某栋办公大楼,简单时尚的外型,在夜色里格外引人注目,这栋楼由「泰亚集团」旗下的建设公司打造,集团总部也进驻于此,并打通最高两层楼,作为集团的企业招待所。
招待所内装潢美轮美奂,墙上悬的、地上站的,都是老董事长兼总裁杨仁凯从各大国际拍卖会搜刮来的名画古董,处处摆阔,尽显奢华。
从前杨仁凯体力好的时候,这里几乎晚晚有派对,夜夜笙歌,自从他前两年中风送医后,为求长寿,刻意保养身子,不再大肆纵欲,招待所一时沉寂,直到去年,次子杨品深组成「三十而立」俱乐部,这里才又成为会员固定聚集的场所。
是夜,会员们在此办耶诞舞会,大厅中央,高高立起一株圣诞树,树上挂着琳琅满目的装饰品,树下堆着五彩缤纷的礼物。
人人手上端着酒,随音乐摇摆,微醺,兴致却高昂。
吧台边,一个男人静静倚立,深如子夜的黑发在灯下泛着迷人光泽,过分平短的发型虽然好看,却总被朋友嘲笑太像个一板一眼的军官;五官很挺,脸部线条却太凌厉,显得不可亲,眼眸炯炯有神,却无一丝温柔。
他便是杨品深,「泰亚集团」的内定接班人,「三十而立」的首任会长。
或许是因为他的气质太过冷硬,美女辣妹们不敢太打扰他,与他攀谈几句,见他无甚反应,便识相地离去。
杨品深独自站着,啜着酒,并不在意自己是这场狂欢派对唯一的「壁草」。
「你这杯调酒,很好喝吗?」
在室内气氛逐渐热到最高潮的时候,一个男人忽然走近他,俊朗的脸庞挂着温和笑意。
杨品深剑眉一扬。
「看你整个晚上都舍不得离开吧台,你手上这杯酒肯定是人间极品了。」魏元朗意有所指地笑。「好东西不藏私,也跟我们分享一下吧!」
杨品深微一勾唇,明知好友是刻意调侃他。「你想喝的话,让酒保调一杯给你吧。」说着,他朝酒保一弹手指,示意对方再来两杯他手上的调酒。
不一会儿,酒保将成品送过来,他将其中一杯递给魏元朗。
后者尝一口,嗤笑一声。「原来只是伏特加。」
「不然你期待是什么?」
「我以为会是某种旷世珍酒。」魏元朗闲闲地摇晃酒杯。「所以你才甘愿站在这里当壁草。」
「你不也跟我一起站在这里惹人嫌?」杨品深不以为意地笑道。「怎么不去跳舞?」他望向舞池里愈来愈放浪形骸的红男绿女。
魏元朗耸耸肩。「我的女伴迟到了。」
「女伴?」杨品深眸光一闪。「你有女朋友了?」
若说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不沾女色,恐怕非魏元朗莫属了,多年来从不传任何绯闻,他们这些朋友都笑他是得道高僧,专程来这红尘开示为情为欲沉沦的众生。
「是怎样的女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只是朋友而已。」魏元朗澄清。
「朋友?」杨品深不信。
不错,魏元朗的红粉知己是不少,但他从不带她们出席这种社交场合,他跟那些女人确实是纯友谊,以心相交。
「难道你也跟我们学坏,养起情妇来了?」杨品深取笑好友。
有钱有势的男人,不论已婚未婚,包养几个漂亮女人是常见的事,只是他不认为魏元朗也会来这一套。
令他意外的,魏元朗竟没否认他的推论,只是淡淡一笑。
「她来了!」这句宣称,似叹息。
杨品深一凛,很好奇能令好友不掩仰慕之意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调转视线,寻找那个「她」。
他原以为在一群莺莺燕燕里,他无法一眼认出好友的女伴,但他错了,那飘然现身的女人实在太抢眼,太亭亭玉立,一下子便攫住了室内所有男性的注意力。
她穿一袭黑色小礼服,比夜色更深的黑,却奇异地衬得肌肤莹白的她璀亮得犹如一颗星,她的秀发绾起,裸露一截优美的玉颈,小巧的钻石耳环在耳间垂荡,勾惹男人不安定的心。
她的五官不艳,比较接近水灵灵的清秀,但她唇畔似笑非笑的那弯弧度,却很媚、很具暗示意味,很激起人一股想让那唇含住自己的渴望……
杨品深绷住下颔,感觉腹部一股热流窜过。
对她产生欲望的男人当然不只他一个,他注意到室内的音乐淡了,笑语消逸了,粗沉的呼吸声时而可闻。
「我在『ClubLilith』见过她!听说她是赵铃铃亲自调教出来的徒弟。」
「赵铃铃?那个魔女?」
男人们更垂涎了。赵铃铃才貌出众,长袖善舞,传言拜倒在她裙下之臣不乏政商两界的首脑,可惜如今她身价太高,已非寻常人物包养得起。
唉,得不到夜世界的魔女,能亲近她弟子也好。
「听说她的前任金主是某个新加坡富商。」
「那现任呢?是谁?」
「这我就不晓得了——」
一个有标价的女人。
杨品深蹙眉,咀嚼着无意听来的闲言闲语。
他并不讶异这女人标了价,他奇怪的是好友竟会认识这样的女人。他注视着魏元朗走向她,在一干男子交杂着嫉妒与羡慕的目光下,挽起她藕臂,拥着她步入舞池。
她的舞姿曼妙、轻盈,专心仰望魏元朗的神情妩媚至极。
「真希望她看的人是我。」某个胖男猛灌酒,含着醉意咕哝。
一曲舞毕,她仍是全场瞩目的焦点,一个男人抢上去,仓促间碰撞了她,魏元朗急忙展臂揽住她,不意竟勾下她发簪。
乌黑的发瀑瞬间流泄,垂坠在她肩头,如一波波水浪,温柔地,温柔地摇荡。
「呼——」
着迷的长叹声此起彼落。
盘起秀发的她固然明媚可人,但放下发瀑的她却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清纯韵味,我见犹怜,让人好想好想将她抱在怀里。
她还不是个魔女,却极有魔女的潜质,如果能当上那个调教她成为魔女的大祭司……
一念及此,男人们痴了、狂了,恨不得立刻拥有她,将她圈养在自己的领土,在床上尽情刷抚她的发。
杨品深很明白周遭的同性友人都在想些什么,他也是男人,懂得男人该有的欲望,只有一点,他百般推敲也参不透。
为什么魏元朗会如此高调地与这样的女人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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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除了几个精力充沛、原本就打算彻夜狂欢的人,大部分人都累了,趁还没醉到神智不清时,一个个偕同女伴消失,到别的隐密之处享受另一种快乐。
杨品深也有些倦了,吩咐招待所的经理好好服务留下来的贵客后,便穿上西装外套,搭乘主管专用电梯下楼。
来到地下停车场,刚驶出他那辆白色法拉利跑车,身后忽地响起简短的喇叭声。
「品深,等我一下!」魏元朗高声叫唤。
他降下车窗,与好友隔窗相对。
「我公司出了点事,我得马上赶过去处理,你有空吧?帮我送悦乐回家好吗?」
悦乐?
杨品深望向坐在魏元朗身畔的女人,后者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侧过娇美的脸蛋,朝他嫣然一笑。
他胸口莫名一紧。
「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很危险,你会把她平安送到家吧?」魏元朗笑问,语气虽温和,却没给他拒绝的余地。
杨品深轻哼一声。「让她过来吧!」
两个男人达成协议后,韩悦乐盈盈来到法拉利车前。她等着杨品深为她开车门,他却丝毫没有展现绅士风度的打算。
她自嘲地牵唇,开门,坐上副座。
「你住哪里?」他问。
「北投。」
他点头,手握方向盘,潇洒一旋,跑车滑上凌晨的台北街头。
韩悦乐直视车窗前方,望着远处苍黯的天幕,心跳不争气地怦然加速。
片刻,杨品深忽地瞥她一眼。
「听说你的前任金主是个新加坡富商?」问话直截了当,毫不客气。
韩悦乐胸海一涌,说不出那激荡的情绪是什么,她努力平抑呼吸,确定自己唇畔漾开笑意,才转过头面对他。
「你很没礼貌。」
「喔?」他淡淡应声,不置可否。
「一个绅士不会问女人这样的问题,尤其他们才刚认识。」她顿了顿,补充。「就算他知道这女人曾经被包养过,也会装作不晓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别玩游戏了吧?」他嘴角噙着嘲讽。
她注视他,良久,摇摇头。「如果你包养一个女人,大概会无时无刻都让那女人感觉自己是被买下的吧?」
「有什么不对吗?」他转过头,听出她这话有弦外之音。
「你真不是个绅士。」她似叹非叹。「一个绅士就算买女人,也会宠得让对方以为他真的很疼自己。」
明明是银货两讫的交易,还要假装有情有爱?
杨品深觉得好笑。「你的前任金主是这种绅士?」
她不答,默默地用目光雕琢他性格的脸,半晌,才轻轻开口:「关于客户的一切,我有保密的义务。」
「客户?」
「也许你会觉得很可笑,但对我来说,担任一个男人的情妇也算是一份工作,他付钱,我提供服务,他当然算是我的客户。」
这倒有意思,一个货品也懂得捍卫自己的职业尊严。
杨品深再望向身旁的女人,这回,眼神多了几分玩味。
「所以元朗是你现任客户喽?」
「他不是。」她摇头。「我们只是朋友。」
「元朗可不会带一个『朋友』出席这样的场合。」他犀利地指出。
「他是不会。」她微微一笑。「是我拜托他邀请我来的。」
「为什么?」
「你猜不到吗?」她聪慧地眨眼。
他扬眉,懂了。「你想趁这机会物色新的客户。」
「不错,你很聪明嘛!」
她轻巧地拍手,这动作也不知该说是天真无邪或善于讨好,或许她是刻意融合两者。
杨品深无声地讽笑。「难道我就是你看中的下一个客户?」
否则元朗为何谁都不请托,偏偏要他帮忙送她回去?
「你愿意吗?」她柔声问,嗓音很媚、很性感,却听不出一丝矫揉造作。
好厉害的女人。
他不动声色。「为什么是我?」
她闻言,羽睫低伏,笑意在唇畔若有似无地渲染,几秒后,她扬起眸,眼潭清楚地映出他的脸。
「听说你有一句名言,任何有标价的东西,都不贵。」
他的确说过。「那也不表示便宜的东西我都得买。」
意思是,他不一定非买她不可。
韩悦乐暗自咬牙,笑容不但不萎,甚至开得更灿烂。「想对我出价的男人多得是,买得起的也绝对不只你一个。」
意思是,她交易的对象也未必非他不可。
杨品深眼神会意一闪。「但是你把我列为优先选择?」
「不错。」
「为什么?」
「因为你条件够好。」她坦然说明。「你身材不错,长相很酷,跟你上床应该会是享受,你也很聪明,不会逼我做些无聊的对话,你不看重感情,不至于对我有太强烈的占有欲,我们合则来,不合则分,我相信你不会对我痴缠不放。」
一个情妇也会担心金主纠缠自己?
有趣,真有趣!
「而且我打听过了,你虽然未婚,却不想交女朋友,你不想付出感情,也懒得花时间去追求,可你也不愿意随便找个女人解决生理欲望,你Call的都是那些最高级的应召女郎——反正都是要花钱,为什么不干脆包养一个?」
「应召女郎招之则来,挥之则去,方便又不麻烦。」
「但是她们不会只有你一个客户,而我可以保证,在合约期间,我只会有你一个男人。」她大胆地直视他。「或许你也听说了,我是铃铃姊亲自教出来的弟子,我绝对不会令你失望。」
杨品深回视她,她的眼潭很深,潋滟着水波,很明亮,却也迷蒙,如烟如雾,足以令任何不小心的男人在其间翻船。
她确实有资格与他谈交易——
「开出你的条件,我考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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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杨品深私人办公室的传真机,吐出一纸合约。
合约上巨细靡遗地列出各项条款,清楚地载明她将对他提供的服务,以及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开完一天马拉松会议的杨品深,原本情绪有几分烦躁,对着那纸密密麻麻的合约,却不禁失笑。
她的条件不苛,却很妙,除了要求千万「年薪」外,她更如同一般企业的高阶主管一样,要求配给一栋豪宅、一辆名车,豪宅与名车在合约到期后会归还,但诸如珠宝首饰等「红利」则不会,因为那是她应得的「奖赏」。
她还要求一张白金卡,每个月在帐户汇入定额的生活费,一个月至少「休假」四天,另外还有十天随时可请的「特休」。
合约期限为一年,约满不续。
约满不续?俊唇翻起讥诮的弧度。
好跩的女人!不愧是赵铃铃亲手调教的。
杨品深迅速将合约又浏览了一遍,心下已有定论,不等他找出她的手机号码,桌上电话铃声已响起。
他拾起话筒。
「副总裁,二线有位韩小姐找你。」秘书报告。
「知道了。」来得真巧。他按下通话键。「我是杨品深。」
「杨先生。」清雅迷人的声音粒子在他耳畔跳跃。「是我,韩悦乐。」
「我看过合约了。」他开门见山。
「怎样?你对哪项条款有意见吗?」
「这合约……」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很像一份正式的工作契约。」
「本来就是啊。」她轻声一笑。「我不是说过,情妇也算是一份工作吗?」
「你说要一张白金卡,额度是多少?」既然是工作,他就公事公办先谈清楚。
「至少二十万,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不刷爆那张卡的。」
每个月二十万,也就是说他至少还得额外付出红利两百四十万。
「应该不贵吧?」她半试探地问。
「贵是不贵。」他完全付得起。「不过你觉得自己值得这样的价钱吗?」
「值不值得是由客户来决定,不是我。」她反应灵敏。
他很欣赏。
杨品深淡淡勾唇,手指灵巧地转玩钢笔,这是他思索时的习惯性动作。
他沉默,线路另一端的女人也不吭声,不慌不忙,安静地等待他的最后决定。
一个情妇。
一个聪慧有趣又不烦人的完美情妇。
他愈想,愈觉得这主意不赖——
「我会准备好豪宅跟名车,下礼拜五你带合约来,我们正式签约!」
第二章
签约隔天,杨品深派来一位司机,接韩悦乐住进他为她备好的金屋。
司机帮韩悦乐将行李搬进屋里,顺便将车钥匙留给她。
「杨先生说,以后这辆车就交给你了。」
明黄色的MiniCooperS敞篷车,隶属于BMW集团下的独立品牌,动力性能极佳,操控如意,车体小巧,外型融合古典与时尚,顶篷迎风开敞时既帅气又潇洒,
是一款很适合女性的小型跑车。
她第一眼看到,便爱上了。
而这层位于大直水岸的豪宅公寓,室内空间大约七十坪左右,阔朗气派,装潢简约中带着落落大方的设计感,也是她个人很中意的风格。
看来他的品味和她很相似。
韩悦乐微笑,送走司机后,她一个人留在宽敞的屋里,好奇地检视屋内的一切。
开放式厨房的流理台上摆着整套德国刀具,闪闪发亮,调味罐都是精心设计的造型,妙趣横生,大扇的玻璃窗,镶的是美丽的水岸景致——太棒了!韩悦乐头探出窗外,欣喜地观望。
离开厨房,来到浴室,除了一座方形大浴缸以及必要的卫浴设备外,角落竟还摆了一张贵妃榻,仿佛就连在这浴室里走动,都会累得想坐下来休息。
呵,有钱人哪!
韩悦乐摇摇头,明眸幽默地闪烁,她旋了个圈,轻巧地舞过走廊,舞进蓝白色调,风情很希腊的主卧房。
白色帘帐飘逸在床畔,帆船停泊在五斗柜上,墙面的水手锚豪迈英气,落地的拱形窗扇大方地欢迎阳光亲吻绿色盆栽……
好美啊!
韩悦乐呆坐在床沿,不可思议地环顾四周。
她在作梦吗?
她捧住自己双颊,手指用力掐了掐,果然感觉到疼痛。
不,不是作梦,
当然不是啊,她在想什么?
她忽地吃吃笑了出来,仰躺上床,抱着枕头,如一尾海豚在床上来回滚动。
她住进来了,这是杨品深为她准备的房子,他以后也会常常造访这里,她可以正大光明地待在他身边了!
她好开心,开心到想在这柔软的床上跳跃——她真的做了,一面在床上弹跳,一面上下舞动双手,然后学那专业舞者优雅地旋个圈,双膝跪倒……
跳得不错吧?感谢大家支持!
她微笑点头,对下在场的观众一一行礼,正陶醉于幻想时,一串悦耳的铃声唱响。
是手机。
韩悦乐眨眨眼,下意识地摸索手机,找到后,她欢呼一声,按下通话键,精神饱满地打招呼。
「嗨嗨!」
对方沉默。
她迷惑地歪头。「请问哪位?」
「……你好像心情很好?」一道醇厚的嗓音。
是他?!
韩悦乐骇然,手机差点从掌间滑落,她连忙紧紧扫住,在床上正襟危坐起来。
「杨先生,有事吗?」礼貌且清雅的声调。
杨品深又沉默。
韩悦乐暗自咬唇,几乎能听到他的脑筋正以高速运转——他一定在思考她语气的落差吧?他该不会已经开始怀疑她?
「杨先生?」她又唤一声。
他总算开口。「我们已经签约了,你确定还要这样叫我吗?」
是戏谑?或试探?
她听不出来,窘迫地对自己扮了个鬼脸。
「……品深。」她沙哑地唤。幸好他看不见她,否则一定会发现她脸颊烘出两瓣红。
「我今天会带几个朋友过来,大约九点左右,准备好宵夜。」他突如其来地交代。
她扬眉,狂乱的心跳渐渐稳定下来。
她住进来的第一天,他便带朋友来访,这应该是给她的一个考验吧?
「我能请问是哪几位朋友吗?」她冷静地接招。
「你有必要先知道吗?」他似乎觉得讶异。
「如果方便的话。」
「一个是元朗,另一个你那天晚上也见过,纪礼哲。」
「『翔鹰集团』的纪总裁吗?」如果她记得没错,他和元朗是麻吉。
「嗯。」
「那还有一位呢?」她又问。「也是『三十而立』的会员吗?」
「不是。」
「那是你的好朋友喽?」
「也不是。」
韩悦乐讶然沉吟。
不是会员,也不是好友,却亲昵地将其邀请到情妇家里来,可见是想暗示对方拿他当自己人看,藉此与他打好关系。
如此说来,那人才算是今晚的主客。
「他是谁?」
「梁冠雅。」
梁冠雅?
韩悦乐咀嚼着这略嫌陌生的名丰,粉唇浅浅一弯——这就是她今天晚上的习题吧?
「我知道了,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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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男人,正好凑成一张牌桌。
打的是桥牌,魏元朗和纪礼哲两个麻吉自然是打对家,杨品深与梁冠雅则组成另外一队,相互抗衡。
四个男人的牌技差不多,默契却有差,几局玩下来,魏元朗和纪礼哲这一组已取得明显的领先,
「不好意思,这一次又是我们赢了。」魏元朗摊牌笑道,与纪礼哲互击一掌。
喊牌喊到小满贯,这么难打的一局也顺利Make,难怪两人得意洋洋了。
杨品深与梁冠雅互看一眼,没多说什么,默默洗牌。
韩悦乐旁观这一幕,暗暗心急。
梁冠雅这人喜怒不形于色,比杨品深还莫测高深,虽说戴着一副斯文的黑框眼镜,但镜片下的眼潭可一点都不温润。
她看得出来,他是个好强的人,恐怕很不习惯输的滋味吧?
这点相信杨品深也很清楚,若是不想得罪贵客,应该想想办法……
「对了,听说华府新任的AIT主席跟台北美国商会会长交情不错。」魏元朗开新话题。
「嗯,他们是大学室友。」杨品深接口。
「你知道?」魏元朗讶异地扬眉。
「这种事问品深最清楚了,他头上那个『电脑』可是输入名人十八代族谱呢!」纪礼哲夸张地调侃。「我告诉你,哪天你在外头养了私生子他都知道。」
「有私生子的人是你吧?」魏元朗吐他槽。「我可是身家清白。」
「是啊,你是守身如玉到都可以去当和尚了!」纪礼哲讽嗤。「该不会是念书时被前女友抛弃的伤痛,到现在都还没痊愈吧?」
「元朗被人抛弃过?」杨品深好意外。
韩悦乐也很意外,不觉瞟魏元朗一眼。
后者倒是平静地勾着笑,一点也看不出尴尬。
「总算也有你不知道的事了。唉,说到元朗那个前女友,可不是好惹的,强悍得很哪——」纪礼哲刚想倒八卦,桌下的腿便让人给用力一踹。「嘿!」他皱眉,不必问,也知肇事者是谁,狠狠瞪了麻吉一眼。
魏元朗无辜地转过脸,假装研究手上的牌。
杨品深嗤笑一声,梁冠雅仍是不动声色,摘下镜架,轻轻按压鼻子。
韩悦乐心念一动,到浴室里热了四条毛巾出来,搁在托盘上,一人递一条。
「四位先生盯了这么久的牌,眼睛也该累了,好心点让它们休息一下吧。」
「啊,谢谢!」四人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端茶送水之外,还有额外服务。
梁冠雅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她嫣然一笑。「这局打完,大家暂停一下如何?用点点心?」
「好啊!」男人们点头同意。
正巧杨品深这个庄家也于此时收完最后一轮牌。「这次是我们赢了!」
「也该是时候让让你们了。」纪礼哲撂下的话实在令人火大。
杨品深用完毛巾,索性揉成一团往他身上丢。「啊,抱歉,手滑了。」
鬼才相信!
纪礼哲砰地撞开桌子起身,威胁似地瞪大眼。
「干么?你演玫瑰『铜铃』眼啊?」魏元朗打趣,
杨品深大笑,这回,连梁冠雅也不觉扬起唇。
趁这气氛轻松的时候,韩悦乐送上点心,一人一品摆在面前,四盅点心各不相同。
魏元朗是仙草冻,纪礼哲是薏仁绿豆汤,杨品深是杏仁豆腐,梁冠雅却是一碗咸汤圆。
「怎么每个人都不一样?」纪礼哲惊喜地盯着点心。「而且这绿豆汤正是我最爱喝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甜的?」梁冠雅难得开口。
杨品深闻言一凛,倏地领悟眼前这四盅点心正显示了他这位情妇的细心体贴。
「不晓得这汤圆合不合梁先生的口味呢?」韩悦乐不答反问。
梁冠雅尝一口,淡淡一笑,「好吃。」
「仙草冻的口感也很特别。」魏元朗跟着称赞。
「绿豆汤也很赞喔!」
那你呢?
韩悦乐妙目瞥向杨品深,无声地以眼神问他。
他微微颔首。「不错。」
她神色一亮,颊畔绽开甜甜笑靥。
杨品深胸口一震,他可以感觉到韩悦乐就算同时取悦了四个男人的胃,最在意的仍是他的评价,他的一句认可远远抵过其他三人。
不知怎地,这认知令他有股难以形容的满足……
用罢点心,四个男人胃口大开,纪礼哲嚷饿了,想吃点热的东西,韩悦乐说正在熬广东粥。
「火候还差一点,你们继续打牌,熬好了我会叫你们。」语毕,她翩然旋进厨房。
梁冠雅目送她轻盈的倩影。「你的女朋友很不错,品深。」
女朋友?
杨品深嘴角牵起一丝讽笑,在座诸人对他和韩悦乐的关系都心知肚明,却礼貌地不予点破,这大概就是她曾经提过的绅士风度吧?
「你这种男人居然能找到那样的女人,真不知该说是上天太厚待你,还是老天没眼呢?」纪礼哲频频摇头感叹。
杨品深明知他是故意想和自己战,不理会。「叫牌吧!」
四人继续喊牌打牌,或许是杨品深与梁冠雅渐渐培养出默契了,这局打完,两人又扳回一城。
洗牌时,梁冠雅状若漫不经心地问:「品深,听说你们泰亚最近成立了一个董事薪酬委员会?」
「嗯。」
「是你的主意吗?」
「是。」
「这样监督董事的薪酬,董事会不会不高兴?」
「唉,这就是品深的作风啊!」纪礼哲插嘴。「他老说要引进美式企业的管理风格,也不管合不合台湾的口味。」
「我这么做,反而可以讨好董事会。」杨品深嘲弄地撇唇。「那些老头总不好意思随便加自己的薪吧?我弄个独立的薪酬委员会,不时给他们一些福利,顺便添购一架私人飞机给他们用,他们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原来你是为了收买董事会?」纪礼哲与魏元朗互看一眼,恍然大悟。
众所皆知,杨品深在「泰亚集团」的太子宝座坐得很不安稳,他二妈一直很想将自己的儿子推上台面,偏偏董事会又几乎全是二妈的人马。
「你很有意思。」梁冠雅若有所思地评论。
杨品深微微一笑。「所以你愿意加入『三十而立』了吗?」
梁冠雅不答,望向厨房,方唇若有似无地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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