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乌鸦叫完就飞走了。剩下深秋的

秃树，结满颓废和荒凉。

积攒的两盒骨灰，分别倒在两株北山松的根部。

埋好，跪下：

我就不给二老做棺材了，那也是两条生命。

等我再回来时，

你们同样也可以进到木头里！

二

墙上的一面镜子很老了。

斑驳的锈迹里，透着海洋日出的画图

与“万寿无疆”的题字。

他对镜子里的那个人笑笑：

门，我就不锁了；

你要看好家。

我留下小板凳给你做伴！

三

在官道上，坐着都比在山路上站着跑得快。

一会过去，一会未来。

南山落了飞碟；她下来拉着他的手：

就是你，跟我走吧。

不，父母在不远游！

我在天鹅星的窗口日夜遥望着你。

他不信：即使你有超光速的目光，

还不等望过来，我已不知死过几个轮回了。

嗨，我们的速度比思想都快，

可以瞬息抵达！

四

车过石拱桥时，他发现一些水在回落，

一些水在上升。那些鱼

像游在透明的电梯里，提示着生活的本质。

只是人摞着人，这一点与鱼不同；

鱼是并排而上或下。

此次进城，他想，就是去给人搭人梯的。

五

其实，地上本没有城市，

人聚集得多了就变成了城市。

人是有必要建些场所的，以供人们挤兑。

他伸懒腰，望望反光镜里的来路：

看来不重新书写自身的背景，

连故乡都无法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