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那一抹醉人的胭脂红
luyued 发布于 2011-01-12 22:06 浏览 N 次早上,当在群里听到然说要辞职,心里一怔,好在随后她透露有自己开公司的想法时,心底才多了几分释然。自己从来没有做女强人的想法,但也明白应该保持相对独立的空间与经济地位。因为始终无法明白,每每需要伸手向男人要钱的时候是否会心安理得?那钱是否还会花得理直气壮?
明白创业的艰辛,也知晓商场的险恶,于是在脑海里极力搜寻如何能够才能够给予朋友一点点帮助,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广东,这一座并不算陌生的城市,终于让我想起一个人,一段尘封的记忆被打开,那些个我生命中曾经出现过的男子,一个一个的浮现在眼前……
一、
1996年5月18日,这是一个让我刻骨铭心的日子,那一场车祸,那一段伤痛很想忘却,只是身体的伤始终无法痊愈,心底的痛更是无法弥合。对于这样一个花季的年龄,这一场车祸无疑是致命的,以至于在若干年后,再次提及我依然无法做到平静如水。特别是车祸后的一年多的时间,我沉浸在自己的空间里,无法容纳下任何人,拒绝了与外界的交流,我的世界里除了安静还是安静,如同一场黑白的影片,没有水份亦没有色彩。幸亏有一张唱片一直陪伴我,于是我喜欢上了陈明那略显沧桑的嗓音。
1997年2月14日,作为实习生我们几个同学随单位同事共108人浩浩荡荡向兰州出发,我们的目的地——刘化,在那儿学习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与几个同学一块被分配到仪表车间,每一人都指定了一位师傅。带我的师傅年轻、帅气且有着几分桀骜。每天跟着师傅们下现场,看到各式各样的电动表、气动表,同学们都是雀跃的,唯有我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与周遭的事物融为一体。
作为技术工种,师傅的水平是无需质疑的,同时他也是一个寡言的人。一日照例下现场,回来的路上师傅带我爬上一座山顶,空旷的山、凛冽的风,极好的视野,都给人一种真实的感觉,心也随之平静。师傅脱下大衣给我裹上,说南方的女孩儿娇嫩些。师傅说他平时心情若是不好,就会自己来这儿坐坐,甚至喊上两嗓子……我侧耳安静地听着,冬日的阳光格外的温暖。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师傅和他的一个朋友总会在下班后来到我们的住所,约上同学们一块到附近走走。后来便常听同学提起师傅,说他自己开了一间酒吧,说他的歌唱得很好,说他的一首《安妮》在公司的卡拉OK大赛上拿了一等奖,还说单位有很多女孩子追他,那个卡拉OK二等奖的大眼睛的女孩子就是其中一个……
因为从小生活在南方,吃不惯面食,同学们便提议到师傅家做米饭吃,遇上周末一帮同学便会出现在师傅家,同学们手忙脚乱的一通折腾,原本干净整洁的厨房顿时失了模样,师傅总是好脾气地受着。他会带我到他的房间抽空帮我找些书来,甚至拿出他小时候的照片与我讲解……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我们的学习即将结束,一日,准时听到敲门声,同住的同学抢着开门,只是门外并不见师傅的身影,他的朋友把我叫到走廊告诉我师傅在水库那儿等我。
“为什么?”我条件反射般问到
“你师傅说有话跟你说”他回答到
“他自己干嘛不过来说?同学们不都在这儿么?”
“有些话他要单独跟你说,我会送你过去,然后再送你回来。”
“我不要”我的话语里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你应该知道,你师傅是一个心性很高的人,他为什么天天陪着你们这一帮同学?”
“为什么?”我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他有自己的酒吧,还总是陪着你们这些小屁孩子瞎折腾,耽误多少时间?”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我为什么要装?”我有些生气
“好吧,算我败给你,他在那儿等你,我送你过去,我保证再带你回来。”他有些妥协。
“不要。”我坚持,说完转身回到房间。
……
再见到师傅的时候,他脸上有着几分憔悴,那时候的自己太年轻、太单纯,并不感觉这一切与自己有关。为了欢送我们这一批学员,单位搞了一个小型的晚会。我安静地在角落里坐着,与周围热闹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师傅一直安静地陪我坐着,也恰到好处的将我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一会,他拿出一个礼盒,说是送我的礼物,说是要在我的世界里证明他这个师傅存在过。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条毛衣挂链,纯银的链子,吊着一把精致的小花伞,他说他希望以后会有一把伞,不论在任何时候都能够替我挡风遮雨。师傅上台唱了一首《安妮》,把气氛带到了高潮,他说这首歌要送给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但他不能说出她的名字……
正在这时,有人过来邀请我跳舞,我真的不会跳舞,也不喜欢舞池那阴暗、嘈杂的氛围,之前一直有师傅替我挡着。我表明了态度,可是这个人一幅不肯罢休的样子,我只好站起来随那人步入舞池。闻着他满身的酒气,我刻意保持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舞池的灯光太暗,也许是酒精的作用,那人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我害怕极了,强硬地逃离了他的怀抱,尽管手腕被扯得生痛,我朝门外跑去……
师傅追了出来,我什么也不肯说,眼泪成串地往外溢 ……师傅也没再追问转身回到酒吧,一会他的朋友出来将我送回房间。后来我才知道那间酒吧是师傅的,那晚师傅动手打了那个人,挺严重的,酒吧也损失不少……
临走的那一天上午,终于在师傅朋友的坚持下我来到了水库旁,望着湍急的水流,我有些眩晕,心底生出几分恐惧,紧紧抓住身边的栏杆。师傅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我身边,过了很久他告诉我:我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柔弱中带着韧性,他很想保护我,只是面临着我们的即将离开,他无法将那份爱说出来,那首《安妮》是送给我的……最后,他伸手将脖子上的一块玉坠取下来放在我的心手,他说那块玉跟他了二十四年,它会保佑我永远幸福!
回来之后收到过几封他的来信,他会告诉我单位的情况,也会告诉我那座小山的细微变化,他的思维跳跃性很强……那会儿,通讯不是太便捷,随着单位的变动,慢慢地我们失去了联系。
二、
97年夏天,在妈妈在一再坚持下,我回到了阔别以久的修水老家,凌晨四点多钟出发,到达外公家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因客流量太大,根本买不到坐票,只得一路站到终点,早已是腿脚不听使唤。亲戚们从母亲那儿得知我遭遇了一场车祸,在追问与惋惜声中我躲进了单独的小屋,再不肯迈出门半步。
过了几日妈妈带我去东山的大伯家,同样是一阵追问紧接着一片惋惜,我感觉自己就象一个仅供观赏的作品,在博得大家的同情之后,便是一阵阵的叹息。我知道他们都是好意,只是我实在无力承受太多,我只想有一个独立的空间,不需要面对询问,也不需要一次次地揭开那还没有结痂的伤口,我不知道我的忧伤何时才能够让好奇的人们安静下来,我就象一头受伤的鹿,眼里盛满着惊恐,还带着一份隐忍……
终于,妈妈发现了我的异样,带我去休息,房间的主人按辈份我当喊舅舅,妈妈说他不仅与我同姓,而且他的名字只比我的中间多一个“国”字,他才从学校毕业,学的法律专业。他把房间让给了我,躲进房间,我无声的哭泣……乡下的蚊子特别多,入夜我知道有人进房间替我点上了灭蚊灯,隐约听到了低低的叹息,我辗转却无法入睡……
“睡不着就起来吧,我带你出去走走。”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要知道在老家大家说的都是方言,猛一听普通话,竟生出几分亲切。他是一位清秀,俊朗甚至有几分内向的男子。
借着如水的月光,带我走在田埂上,乡下的夜是寂静的,偶尔传来几丝虫鸣,他给我讲了很多的故事,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居然睡着了,坐在草地上,靠在他的肩头,一种很踏实的感觉,想来这当是车祸之后我睡着最安稳的一个夜晚。
接下来的日子,这个比我大四岁的舅舅一直陪伴我左右,安静地陪我看书,或者看他教乡下的孩子识字、游戏,那一段时光是那么的舒适且静逸。假期很快结束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依然封闭着自己,不愿与人交流。收到他的来信,他说他会来看我,很是开心。于是,内心有一丝小小的企盼,日子不再漫长……
一日,清晨他便出现在了家里,母亲很惊奇居然有这么早的一班车,一阵寒暄之后便开始张罗早饭。后来他告诉我,为了能够早些见到我,他是搭了一趟货车过来的自然是一夜未眠。他没有告诉母亲这些,只说让我陪他四处走走。
见他情绪有些低落,我也不知道生出了什么变故,也不愿多问,只是安静地陪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回到家,我熟练的打开那张唱片,陈明的《寂寞让我如此美丽》在空气中弥漫、流转,听着这熟悉的旋律,心底一阵疼痛,不觉已泪流满面……
“傻丫头,不许你这样,车祸不是你的错,你必须学会勇敢地去面对,我知道这样对于你来说,有多么的残忍,我多想保护你,可是……”他的眼角也有晶莹的东西散发着剔透的光芒。
站在他的面前,我肆意地哭泣,仿佛要把这一年多来积蓄的泪水全部地倾出,他把我拉入怀里,紧紧地抱着我,任泪水湿了他的衣襟,尽管已是冬日。
“知道么,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已经爱上了你,你在那个小山村的出现就如同梦中情人复活一般,你的柔弱、你的聪慧一直停留在我的心底,我好想爱你,陪你走完今后的路,可是,我们是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我们注定没有未来。我今天来是同你道别的,我要离开家乡,打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把脸埋在我的发间缓缓地说到。
我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怔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我不想哭,泪水却一任流淌……
99年的国庆,我随男友到了广州,舅舅可能是听妈妈说我到了广州,他从东莞辗转找到我。站台上,看到我阳光般的笑容他惊呆了,他说我一身白色的衣裙像极一个天使。当看到我身旁站着的男友,他怔了一下伸出手礼貌地问好,随后便找了一个借口匆匆离开。
临别之前,他说预祝我们幸福!此后,便再无音讯……
想起这两个男子,我的内心是充满感激的,不论我是否爱过,但在我人生的最低谷,是他们陪伴我走了一程,是他们用无私的爱为我撑起了一片天空,更是他们无私的爱让我重新找回了自信,恢复一个阳光、健康的我。
人生就如同一场旅行,只是单程的无法复制。我无法肯定如果一切能够从来,我是否会做得更好。回想起这些生命中曾经的过客,就如同一抹醉人的胭脂红,把这苍白的冬日点缀得分外妖娆。我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是否一切安好,在这岁末迎新之际,我要祝福所有曾经爱过我的人儿:永远幸福、甜蜜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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