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开会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飞起了雪花。

会议结束，雪已下得蔚为壮观。纷纷扬扬，一片迷蒙。

孩子们都开始撒欢了。两栋教学楼之间的草地上，冒雪踢足球。操场上，一个男孩把身体扑下去，印出一个大大的“大”字。一个小女生轻快地跳着，绕着圈圈填满自己的足迹。

回头对大家说：“我们也去撒欢吧。”大家笑笑，没有出声。我也笑笑。很多事情，都是说说而已，不是吗？

离开的时候，夜幕低垂。

跟倩妮到班里送作业。在走廊里等她，看自己班里的学生笑呵呵地从对面跑来，很快，又一个迎面而过的孩子被塞了一脖子雪。那些凉沁沁的感觉，真想，像他们一样。我低头看看自己，站在原地没动，手牢牢地插在口袋里。

挽着倩妮走出教学楼，忽然忍不住停下来留恋地回看了一眼。这样的傍晚，感觉如此熟悉。这样的雪，这样的夜，这样的楼，这样的灯光，这样的清冷。曾经，曾经有过吗？在心里微微发愁，担心回家的公交车被错过。

有个男生，写过那样纯净透明的文字，有关雪，有关雪天的故事。试着帮他投稿出去，都没有消息。没关系，就一直那么固执地认为，那种淡淡的心疼，几欲让人落泪，只有我一个人能懂。很多东西想要一辈子收藏，可是那份文稿，先是电脑彻底瘫痪，然后邮箱信件过多自动删除更新，从此消失了痕迹。渐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都跟那份文稿一样。凡人，不可以太贪心。

曾在大雪天跟孩子们一起疯过，那时候，我也还是个大孩子。那些小女生，拉着我的手在广场上飞跑，那些大大小小的雪球流弹似的乱飞，在后背上，脑门上肆意开花，砸出一阵又一阵尖叫。回到教室，有个男生当场填了一首词。若干年后，我带女儿吃肯德基，进门就看到他。他笑呵呵地走来，说：老师，我是马志鹏。那是教过的第一届奥赛班，现在这个名词已经作古。

后来，再没有过那样的疯狂。有雪的夜，回家总觉得路比夜还要长。

公交车姗姗而来，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车开过雪野，开进闹市。灯光闪烁，雪花飞舞。一站又一站地经过，我望着窗外，那些雪，深深浅浅，覆盖了一段又一段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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